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皇上移驾吧   作者: 陌茜语   简介:   本书简介:我用软绵绵的声音唤着:“福临,” “嗯?”他勾了勾嘴角,应着。 “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没想到他听了这句话,不仅没感动,还动手敲了敲我的脑袋,道:“谁让我是你的夫君呢?只是,你千万不要再说那句皇上移驾了。” 闻言,我已靠在他的怀中,乖巧地点了点头:“嗯,好的。”   云起vip2020-08-10完结 前言   看了《孝庄秘史》与《少年天子》里面董鄂妃的前夫都是襄亲王博穆博果尔,我觉得不可能。   关于博穆博果尔的婚姻状况,历史是这样记载的:襄亲王的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是和硕达尔汗巴图鲁亲王满朱锡礼之女,博穆博果尔并没有侧福晋,满朱锡礼是孝庄的亲兄弟,可见博穆博果尔的正妻和他哥哥福临的皇后一样,都是孝庄皇后的亲侄女儿,也就是说董鄂妃根本就不是襄亲王博穆博果尔的福晋或侧福晋。   我记得《汤若望传》里面的一段写的是:“顺治皇帝对于一位满籍军人之夫人,起了一种火热爱恋,当这位军人因此斥责他的夫人时,他竟被对于他这斥责有所闻知的‘天子’亲手打了一个极怪异的耳光。这位军人于是乃因怨愤致死,皇帝遂将这位军人的未亡人收入宫中,封为贵妃,不久后这位贵妃便诞下一位皇子,福临曾想将其子立为皇太子,然而这个决定还未曾实现这位皇子就一命呜呼了!几月后这位贵妃便跟着她的儿子走了!而此事竟导致少年天子福临寻死觅活,不顾一切。   那么说到这里,我想知道为何以上的资料说被福临深爱的是贵妃,而不是皇贵妃?真相是怎样的?历史久远,我们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可是我们要相信,董鄂氏是鄂硕之女,顺治十三年八月入宫,一个月后由贤妃晋为皇贵妃大赦天下,顺治十三年十二月行册封礼,晋升如此之快,可见她的才情与福临对她的宠爱。   为何我会喜欢上福临跟董鄂妃呢?   原先是因为他们那段刻骨铭心的旷世恋情,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世间最美好的爱情也不过如此,就好像我们每个人都想要一段很美好的爱情,但是当爱情来临时我们却不懂得珍惜,兜兜转转我们却慢慢变得质疑,疏远,分开,最后都变成了陌生人,而我们总是犯同样的毛病,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而福临却从始至终只对董鄂妃至死不渝,也让我们有了一些对爱情的美好幻想。   我崇拜福临,除了跟董鄂妃的爱恋,福临到底为大清做了什么?人人都觉得他不负责任,为了区区一个董鄂氏,连天下,嫡妻与后宫众多嫔妃还有亲生骨肉都不要了!。   同样,如果他不负责任,一个皇帝身心疲惫,从小到大他受苦受累,早就不辞而别了,但他没有,反而为大清做了许多事。   根据一些历史书所描写,他天不亮就起床开始读书,有时为了背诵一些名篇名著彻夜不睡,整顿吏治,注重民生,提倡节约,推崇汉学,广开言路,任用贤才。   而我根据历史跟野史还有《汤若望传》与我的一些小构思,改编的这本言情小说《甜宠贤妃:皇上请移驾》,虽说是第一人称,我的文笔可能不会得到大家的认可,但我想试试,无论结果如何,至少我努力了!   陌茜语执笔、 第一章 董鄂有女初长成   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又如何?入了宫,就不得不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了!   我叫董鄂思雪,今年十八岁,我阿玛是内大臣鄂硕,额娘是个汉人梅氏,嫡母是爱新觉罗氏,贝子穆尔祜女,不过前些年已因病薨逝,同母弟弟为董鄂费扬古,比我小六岁,从小到大都与我亲近,每次都与我耍赖,因此我戏称他为癞皮狗,还有在科尔沁我有个义父叫吴克善,也就是当今孝庄太后的亲哥哥。   如今是清顺治十三年,八月初一,也就是说八月十六入宫选秀,如果没在去清凉寺上香时遇到福临,无论选不选得上,我都无所谓,因为,入宫从不是我最真实的期望,不然我也不会如今才想着入宫。   可是,既然老天让我们遇到了,那我就要在他身边一生一世!。   清晨醒来,我发现自己在铺着柔软锦缎的软榻上躺着,努力睁开眼,环顾了下这个很是空大的房间,我揉揉眼睛后便起身,下榻站了起来,走到铜镜面前,这是我,镜中女子有似雪的肌肤,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显得极为水灵,瞬间有一个女子推门而入,来到了我的面前,那女子穿着一身侍女规制的绿色旗装,面容很是出挑,显得十分机灵可爱,那女子一见到我便欠了欠身,“参见姐姐,姐姐早安。”   “嗯,免礼,秋妍,如今什么时辰了?”我抬了抬手。   秋妍轻声说道,“回姐姐,是晨时了。”   “为何不早点叫醒我?”教我宫中礼仪的教习嬷嬷可是很严格的,要是学得有一点不对,就拿着板子打人手,日子久了,我自然就学会了。   秋妍撅了撅嘴,显得有些委屈,“回姐姐,是夫人说姐姐这几日学礼仪学累了,所以让姐姐再歇息会儿就叫,哪想到您这会儿子醒?”   既是额娘的吩咐,那我自然不便怪罪,顿了顿便缓缓执起秋妍的手,道:“方才,我有些着急了,秋妍,你别介意。”   “姐姐,秋妍未曾介意。”秋妍眼睛朦胧,略有些感动地道。   秋妍王氏,是地主王之贵之幼女,家族没落后,被额娘捡回来服侍我,我们二人表面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   除了秋妍,还有采蝶,那拉氏,曾是嫡母房里的丫鬟,在嫡母殁后,瞧着此女乖巧玲珑,我就将她收在自个儿院里了,如今与我情同姐妹,好得很。   梳洗一番,换了件水蓝旗装,便带着采蝶向正堂走去,正是初秋,不凉不热,边走在府中官道,边欣赏着秀丽的景色,许是落叶枝黄的秋天,是在为菊花作铺垫,菊花在风中微微颤动,黄色的秋菊包围着我,这种颤动让整个蓝天摇撼,同时也让我为之一叹。   慢步来到正堂,远远瞧着额娘与一个看似十五六岁的女子在那说着话,那打扮像是哪家的格格,   我无声无息地走到额娘跟前儿,欠身行礼,唤了一声“额娘,”   “雪儿来了,快坐吧。”她眼神慈爱,伸手握住我的手。”我转身微微一笑,原是一等阿达哈哈番巴度之女,比我小三岁的族妹,董鄂宛颜,我仔细打量着她,一张白嫩的圆脸,柳眉如烟的眉毛,一双黑眸似乎能看到人心,她的鼻梁较低,一张粉红的小嘴以及略圆的下巴显示出可爱与温婉,耳垂上戴着对红色玛瑙珠。   身穿桃红色彩绣蝶纹对襟旗装,脚上踩着一双较靓丽的绣鞋,我赞美地点了点头,如此般的女子只在画中见到过,她虽算不得倾国倾城,但最多也算个小家碧玉。   “姐姐好。”她似乎发现了我的打量,试着笑笑来打破某种意义上的尴尬与凝重,我收回眼神,轻声应着:“嗯,妹妹好,坐。”她温婉一笑,坐了下来,看着她坐好,我才缓缓入座与她一同跟额娘说笑,片刻额娘称累了便在灵若的陪同下,回了房。   正与宛颜说话时,婢女上了一盏茶,我端起,揭开茶盖,一种淡淡的清香飘入我的鼻,轻轻一吹,水随着风波动起来,抿了一口,清香弥漫着嘴里每个角落,又慢慢地充斥着我的鼻。   “妹妹怎么来了?”我放下茶盏,挑眉,浅浅笑着,这个妹妹,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就是与她亲近不起来。   董鄂宛颜似乎没有发现我的意思,只是柔柔笑着,道:“本是来瞧瞧如兰姨,没曾想姐姐在家学规矩,倒是宛颜打扰了呢!。”   “也怪姐姐太笨,学了这么久都未曾学会,如今瞧来,姐姐在选秀前学会宫规简直是难上加难。”   见此,她似乎一惊,说:“姐姐别慌,总会有办法的!”闻言,我羞愧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但愿如此罢!”   又小聊到午时前,她便站起身子,临走前,很灿烂地轻笑道:“姐姐放心,咱们一定会入选的!”说罢,带着侍女婷儿出了府。   见她上了马车,走远后,我在门前思索着,如此不识大体,这宛颜要不是我董鄂一族的女子,依我的脾气,早就将她扔出去了!。   “姐姐,咱们回去吧?”见我愣住,采蝶轻声问我。   也好,回罢!我轻步回到房间,见秋妍早已将早膳端来,今日的我略有些没胃口,只是稍微用了些白粥,便让她们撤了!。   午后练了会儿礼仪,见天气不错,我便在额娘的允许与秋妍采蝶陪同下出门去。   坐着马车,来到郊外,瞧着漫山遍野的花儿,进凉亭坐下来吹着凉爽的风,片刻,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向我们这儿奔来,我整理好思绪,赶紧出亭接他。   “吁……”马在车夫控制下,瞬间停住,见他下了马,我即刻屈膝行礼,道:“臣女给皇上请安!”没错,他就是当今皇帝陛下顺治,爱新觉罗福临。   “不必多礼,怎么如此见外?”福临温柔地将我扶起,顺手牵起我的手,我缩了缩,却还是未曾放下手来,与他进入凉亭,见秋妍与采蝶退了出去后,他将我扶坐下。   正高高兴兴地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哪知福临就来了句:“思儿,等你入宫后,我将没用的皇后废了,立你为皇后如何?。”   我瞬间茫然,不知所措地盯着他,怎么回事?他与皇后娘娘吵架了吗?已经废了一位皇后,那他就不可以废第二位了,因为,再废后,他很可能失去蒙古科尔沁部的支持。   我缓缓启齿:“皇上,可否听臣女一句劝?”福临抬眼深情地瞧着我,   “不要再想废了皇后娘娘,她小小年纪,嫁到这里已经够不容易了,难道你让她像孟古青那般?”孟古青乃是福临第一位皇后,吴克善之女,也是我的义姐,顺治八年八月,十七岁的她嫁于福临为后,大福临两岁,据我所知,她是由于受不了自己的夫君宠幸别的妃子,成为皇后两年后八月被废,降位静妃,理由是铺张浪费,极为善妒。   而荣惠是他第二任皇后,也就是孟古青的侄女儿。顺治十一年六月聘为妃,同年封为皇后,可福临却对她无宠,无爱,还好,有皇后的权利在,所以,福临不能废了她,若废了她便会再引起科尔沁的不满。   “唤我福临,就答应你。”福临将我的手紧紧握了握,示意我唤他的名字。   见此,我犹豫片刻,终于唤了他一声:“福……福临……”   “你瞧,早这样不就答应你了?”听他这样说,我才知自个儿被耍了,果断缩回手,平静地起身,扭头欲走,他却将我拉住,伴着他爽朗的笑声,瞬间将我拥在怀中,令我动弹不得。 第二章 中秋之夜含泪别   时光飞逝,自那日,与福临见面后,便没再见过他。   这天晚上,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月圆之夜,对我来说有些不同的感觉,圆圆的石桌上放着很香甜的水果与各种各样的月饼,枯黄而飞舞的落叶,正好落在了上面。   是夜,皎洁的圆月,无声无息地挂在天空中,令人浮想联翩,用完膳又陪着阿玛额娘赏了一会儿月,就与秋妍采蝶回房间收拾东西,屋里有几盏灯照着,在她俩帮着我收拾东西差不多的时候,我不由地打着哈欠,带有几分疲倦地说:“秋妍,采蝶,一连忙了两日,你们二人回去休息吧!”   闻言,榻边帮我铺床的采蝶似乎抬眼看了看在旁收拾饰品的秋妍,摇着头道:“姐姐,我们不累。”   “哎呀!你们日日如此,快去洗洗睡吧,要不就不漂亮了!”说着,我严肃抢了她们手里的东西,将她二人推出门外,“乖啦!”又伸手指轻刮了刮她们的鼻子,她们微微一笑,无奈之下只好回去。   “思雪儿,可睡了?”在秋妍与采蝶离开后没多久,额娘就进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女子,“额娘,”见额娘进来,我微微一笑,欠了欠身,“明儿个你就要走了!额娘如今有些话跟你说。”闻言我点点头,将她迎到椅子上。   她抿了抿嘴,似乎不知该如何说,见此,我笑着抢先道:“额娘,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我蹲在地上,轻轻抚她的手,瞬间觉得液体从眼中流了出来,“放心吧,额娘,女儿会好好的。”如今我最舍不得的人就是面前,这个真心疼爱了我十八年的女子!。   她指了指旁边的婢女,“宫里什么都不缺,额娘就不再给你什么贵重的物品了,所以额娘将灵若指派给你,让她跟你入宫,照顾你的起居。”额娘话语刚落,在她身后的婢女便自觉地来到我的面前,款款行礼:“灵若见过小姐。”我一时无言,没有说话,但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额娘抿嘴一笑,将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取下,“这个镯子是我嫁于你阿玛时,你祖母给我的,已然跟了我大半辈子,如今我就将它赠于你了!”   细细一看,这个镯子种质细腻通透,颜色鲜阳纯正,形状光素,用料厚实,是上等的红翡翠,“不要,您都已经说了,它已经跟您跟了大半辈子的时光,再者这是董鄂家的东西,虽说我是董鄂家的长女,但我终究是要入宫,所以您还是将此留着,等以后费扬古媳妇进门,您再赠于她。”额娘要将镯子给我戴上时,被我一把制止住,并且用心去劝她。   她愣了一下,便点点头,将玉镯收了起来,额娘已经送我一对由金玉打造而成的镯子,镶金玉镯,在大清权贵的婚嫁中,母亲一般会给要出嫁的女儿一对手镯,意思祝愿女儿婚姻美满,出双入对,和美到头,也寓意女儿所嫁的丈夫是温润谦雅的君子,又聊了一会儿,额娘就出去了,她的顾虑我已明了!如此也没法了!在打发灵若去睡后,我也带着复杂的心情沉沉睡去。   次日,我被秋妍与灵若的服侍下穿上了标准的秀女装,是一件水蓝刻丝蝶纹素软缎旗装,三千墨色青丝被绾成了一个小两把,左边插着一支玉簪,右边簪着蓝色绢花,菊花旗头被固定于发中间,珍珠耳链戴于耳垂,脚上踩着一双水蓝绣花鞋,看着镜子里的少女亭亭玉立,明眸皓齿,为了掩盖虚弱的脸色,又淡淡地薄施粉黛,妆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向正堂走去。   董鄂府的花园很大,到处都是黄色的叶子,菊花香味缓缓飘入在我鼻中,树上的枯叶缓缓落着,景色秀丽,很美很美,或许这个世间就是如此神奇吧。   知道轿子在外边候着,随时都有可能催,所以有什么话,我得赶紧说。   在迈入正堂的那刻,我轻轻地抬起头,看向他们,阿玛额娘脸上却是笑眯眯的,他们越是如此,就越让我深感愧疚,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阿玛,额娘,女儿不孝,请保重好身子!”   “灵若,扶格格起来。”随着阿玛这句话,身在我后面的灵若欲扶我,可却被身边的秋妍采蝶拦住了,灵若似乎愣了愣,制止了自己的动作。   我继续跪在地上,泣涕涟涟流着眼泪,见此额娘从椅子上站起,漫步走了过来,将我扶起,拿手绢擦拭着我的脸,“宫中尔虞我诈,额娘不求你能大红大紫,但求你能平安度过一生!”随着这些话,我张开双臂,抱着额娘用力地点了点头,放心吧!额娘,思雪会平安的,虽没有把话说出来,但额娘会明白。   告别后,我就上了马车,我没让阿玛额娘出来,因为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但阿玛还是让费扬古出来送我,刚开始车内一片安静,可随着秋妍采蝶还有灵若三人上来又热闹了起来,她们三个在一块说着话,我在旁边听着也欢喜,待背后装礼物的马车准备好,车子动了起来,“哒哒”的响声,令我有些好奇,伸手揭开帘子来看,是底下发出的声音,我恍然大悟,原来是马蹄,恰巧费扬古看向了我,我也看到了他,他扬起嘴唇,道:“姐姐,你可要照顾好自己,阿玛和额娘我会照顾的。”随着这句话,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宠溺地看看他,“.我们家小费扬古长大了。”   马车渐渐地走着,自己的视线也慢慢移动,再会,内大臣董鄂府,再会,阿玛额娘,再会,那个,我从小到大最宠溺的弟弟,费扬古。 第三章 宫门深似海〔上〕   顺治十三年,八月十六是个碧空万里,难得的好天气,我与来自各地的少女站在一起,排成一行,秋高气爽的风,令人很舒服,人群中几乎不怎么有人说话,只是拿着镜子,专心细看自己的脂粉衣物是不是周全,或好奇地观察身边的秀女。   入选秀女必须是满蒙汉八旗中官员的女儿,且家人的官职需达到规定的品级,京官需要满蒙汉正四品文武职以上,才可参加选秀,“姐姐,原来你在这呢!”瞬间,娇声打破了安静,定睛一看,说话之人正是一等阿达哈哈番巴度之女,董鄂宛颜,见此,我点点头,扯唇一笑,并未说话。   在宫中的太监带领下我们进入了顺贞门,众秀女第一次进宫,所以看哪里都觉得新奇,瞧着那宫墙,我不禁感慨万千,可这朱红色宫墙里埋葬了多少女人的血泪?或许谁也算不清楚。   都以为还要等一会儿的时候,从宫内出来几个太监和宫女,其中一个是我常来宫中请安,见过的瑾姑姑,据说,她是孝庄太后的亲信,也是除了苏茉尔慈宁宫中,年龄最大的宫女,瑾瑜,“各位小主,奴婢名为瑾瑜,你们可以唤奴婢为瑾姑姑,你们接下来几日将由奴婢服侍。”说着她似乎看到我,眼中带着赞赏的光芒冲我微点头,见此我欠了欠身,“见过瑾姑姑。”随着众人的娇声,瑾姑姑弯身,回了一个礼。   选秀分为三个阶段,初选,复选,还有殿选。   初选是由宫里的姑姑替秀女们验身,瞧着差不多的,就能全体通过。   复选则是秀女们在宫里留宿三日,由皇后看秀女们是否将宫中礼仪学得熟练,如若没有那可以留在宫中一个月,等学会规矩再从长计议。   而殿选是由太后与皇帝还有皇后一同择选,留牌秀女充入后宫,或是指婚皇亲国戚,撂牌秀女就可以等着回家嫁人,或留在宫里做宫女,到了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   初选对我们秀女来说有些难堪,因为要躺在榻上被嬷嬷们检查身子。   复选的话,我想应该没问题,因为额娘说我将宫中礼仪学得很好,额娘还说以我的家世与容貌,位分不是贵人就是嫔位,其实我盼着是,不求身居高位,只求留在思慕之人的身边。   令我担心的是殿选,太后本来就不喜欢我,因为我是半个汉人,无论如何我都知道她是会为难我的,没办法,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初选过后,瑾姑姑就安排我们居住在了储秀宫,两个人一间房,我与蒙古一等台吉布达希布的女儿,博尔济吉特诺敏住在了一块,她的身份是太后的远房亲戚,认识她以后我暗暗一叹,福临的嫔妃大部分都是博尔济吉特氏,太后这是要把整个蒙古科尔沁的女子都请过来吗?。   这次选秀比较简单,据说以往秀女会在宫中留宿一个月,学一个月的规矩。   时光飞逝,转眼间就到了八月十八,又是一个很好的天气,因为今日是我与博尔济吉特诺敏被叫去坤宁宫问话的日子,一大早诺敏就起床打扮了,她身着一件桃红彩绣并蒂莲旗装,这是件统一秀女服,诺敏脸上涂着水粉,很是白嫩,再加上双颊若隐若现的红扉,让人感觉十分娇羞,三千青丝绾成了一个小两把,粉色菊花固定在发中间,粉色坠子戴于双耳,与她不一样的是,我虽也身穿桃红彩绣并蒂莲旗装,但没有她如那样另有心思,我只是在脸上薄施粉黛,只增了些颜色。   在嬷嬷的带领下,我们到了坤宁宫,坤宁宫它是后宫里的最大最豪华的一座宫殿,高高的殿,深深的宫墙,朱红色的大门,它是顺治还没废后的时候静妃住的寝宫,后来废后静妃搬入了西六宫之一的翊坤宫,现皇后博尔济吉特荣惠入宫以后这里就成了她的寝宫。   我们规矩地福了福身,我示意让在身旁的诺敏先开口,见此她明了移步向前,扯着帕子,跪下道:“臣女博尔济吉特诺敏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臣女董鄂思雪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我行着礼,轻声言道。   “不必多礼。”坐在凤椅上的皇后博尔济吉特荣惠,白净的小脸上长着大大的眼睛,不高不低的鼻梁,还有一张樱桃嘴唇,金色耳坠戴于双耳,她小巧的身材撑着正红色云锦制的旗装,绣绘着栩栩如生并展翅欲飞的金色凤凰,裙裾十分繁杂,倒是衬得她端庄高贵,钿子头上斜插着牡丹簪,正红流苏金步摇,随着她一举一动而摇曳。   “谢娘娘。”我和诺敏就像是商量好似的,默契地看了彼此一眼。   荣惠避开那些奴才,让我们坐了下来,又看着我旁边的诺敏,淡淡一笑,轻声道:“本宫好久不见你了,诺敏妹妹可好?”   “一切都好,惠儿姐姐怎么样?”这话一说出来,她似乎被吓了一跳,从椅子上猛然起来,离荣惠似乎还不到半寸,跪着道:“臣女冒犯了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降罪。”我与她同时跪了下去,在跪下的那刻,我偷偷地瞄了一眼荣惠,她的眼睛里没一点点怒气,有的反而是怀念。   片刻,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说:“起来吧。”我又抬眼偷瞟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脸上带着些许笑容。   “臣女不敢。”诺敏额头磕在地,语气中似乎很是惶恐,坐在凤椅的荣惠慢慢地站起来,轻步走过,将我与诺敏扶了起,顺着她的手,我们二人缓缓起身。   “这里没有外人,你们若不嫌弃,可以像从前那样唤我一声惠儿。”   “惠儿。”闻言,我轻声唤了一句,她对我笑着点了点头,诺敏随着我的话,才怯怯地道了一声:“惠儿姐姐。”荣惠听了话,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点点头。   由于后面还有多名秀女,抓紧时间向荣惠展示了我们所学的规矩后,我们便告退了!   从坤宁宫出来,我二人在嬷嬷的看护下走在回储秀宫的路上,秋风拂过,让人感到十分清凉,几乎每条路都有宫女太监经过,他们会对我们低头行礼,走了有一会儿终于到储秀宫了,要进去时却被诺敏那句“思雪姐姐”给叫住了,我疑惑地看着她,仔细地观察她脸上微变的表情,看她那样我知道她要问什么,可我却不想说半句。   “你是不是被皇上内定了?”闻言有一种兴师问罪的感觉正缓缓接近我,我默默摇了摇头,硬生生地回答了一句“未曾”,骗她我不是有意的,而是除了这句话,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皇后娘娘对你……”   她还想说什么时,被我抢先打断,我对她解释道:“你也知道,我的义父是科尔沁卓礼克图亲王,而荣惠又是绰尔济镇国公之女,我二人年龄又很接近,所以幼时经常在科尔沁草原玩耍,这些你不都知道吗?。”话说到此我垂眸叹了口气,就像荣惠方才神情似的,眼中带着几分怀念,几分哀伤,不知是什么样的缘故,我竟情不自禁地难过了起来,   “姐姐,是妹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自今日起我会毫不犹豫相信姐姐的。”诺敏扯唇一笑,但面上还是带着些许担忧,伸着嫩滑的手伏在我的手上,似是让我放心。 第四章 宫门深似海〔下〕   “姐姐,你们刚从皇后娘娘宫中回来?”熟悉的声音打断了这一片安静,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几日未见的宛颜,身后跟着一名眉清目秀的女子,此女子虽不是什么有名的美人儿,但看她容貌还是美的,她的身份我知道,是奉天府丞之女富察静怡,有才女之称。   我与她们款款行了平礼,我没有说话,倒是诺敏先道:“富察姐姐久违。”   “博尔济吉特妹妹亦是。”闻言静怡笑了一笑,不卑不亢,轻声回道,   见我对面的宛颜似明明知道,却又装作眼巴巴的等着我回答她,无奈的我想了想,用不冷不热的口气应道:“我与诺敏妹妹确实是刚从皇后娘娘那里回来,却不想能在这里遇到富察姐姐与宛颜妹妹。”   闻言,宛颜委婉地点了点头,见她这般模样我心里不禁有些小计较。   边走着,边任秋风吹过脸庞,储秀宫的院子一棵树上的黄叶飘落了下来,几乎落了有半院,我们四人相互说着话,仔细一看,静怡看起来没有像宛颜那般有小心思,反而那双眸子里似乎有着悲凉的感觉,莫非她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停了步伐,待在了原地,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真是太不幸了!   “姐姐?思雪姐姐?”我在发呆之余,竟看到一只手在我眼前晃悠,我愣了一下,瞬间又回过神,发现她们三个正奇怪地看着我,见此我一脸茫然,问道:“妹妹?可是有什么事?”   “姐姐,你怎么了?”宛颜执着我的手,关心地盯着我,诺敏与静怡亦是移至我身旁,关切的眼神几乎包围了我,我摇摇头从宛颜手中抽出手来,“没什么,妹妹不必担心。”见我如此,看起来她有些不知所措。   由于嬷嬷催,聊了一会儿我们四人便回房了!。   是夜,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湿气,似雾一般,纸糊的窗户几乎能看到远处灯塔那微弱的灯光,使夜更显寂静。   房内一片漆黑,诺敏已经早早的睡了,而我却躺在软榻上,翻来翻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突然出现了福临的身影,还有他那温暖的笑意,我也在不知不觉中露出微笑,与福临的相遇,莫非真是天意?不知不觉中打了个哈欠,有些疲倦的我干脆闭上双眼。   最后一日则是殿选,在御花园举行,这日天气分外好,一点都不像秋日,蓝色的天衬托着御花园中的奇花异草很是美丽,这里有弯曲盘成一圈奇特的树木,也有供人休息的亭子,亭台楼阁、嶙峋山石、石子画为路,有奇形怪状的各种塑像,也有形状奇异的山石假山   我与秀女们站在一块,等待着传唤,秀女们似乎都小心翼翼的,像是害怕些什么,我明白皇帝选秀对于那些已有心上人的女子是个漫长的过程,不被皇帝看上倒也罢,若被皇帝看上,那她们这辈子便与自己的心上人生离死别了!瞬间想起那两句话:一入深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这两句话便是形容她们的。   秋风吹,树叶飘落,像是一只只黄鹂鸟,甚是漂亮。片刻,太监走了出来,让我们不许说话什么的,便开始了漫长的点名。   “科尔沁一等台吉布达之女博尔济吉特诺敏年十六。”   “京城一等阿达哈哈番巴度之女董鄂宛颜年十六。”   “内大臣索尼之女赫舍里蓁蓁年十四。”   “内大臣之女鄂硕董鄂思雪年十八。”   “江南巡抚按察使杨安之女杨霓裳年十七”   “奉天府丞富察达文之女富察静怡年十八。”   “扬州知府陈墨之女陈欣妍年十六……”   随着太监一个个宣名,我们得体地走向了凉亭,有些人的眼睛里很是担心,而有些人的眼睛里充满希望,如宛颜与诺敏。   远处亭子是由一座方亭各面出抱厦形成,四各出抱厦前白玉石台阶,周围白玉石栏板,绿色琉璃槛墙饰黄色龟背锦花纹,槛窗和隔扇门的槅心都是六角菱花纹,顶尖是由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闪闪发亮,朱红色的圆柱泛着红光,显得分外耀眼。   凉亭内很是清凉,龙椅上的福临,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错,脸上虽说冰冷,但他的嘴角时不时地就微微勾起,想来自古君王爱美女,如此情景,他是因为今日见到了这么多美人吧,又细细打量,他身旁的皇太后孝庄,拿着佛珠半眯着眼睛似在念经,而皇后荣惠面色如常,显得很是端庄,行完礼便开始了漫长的答话,   福临抬眼,似乎打量了诺敏一番,脸上挂着浅笑,问道:“你叫什么?可读过些什么书?”诺敏见他如此,似乎顿了顿,拜了下去,道:“臣女博尔济吉特诺敏参见皇上,启禀皇上,臣女不才,只读过诗经,女则与女诫。”   “诺敏?”福临闻言,似明白了什么,道:“你倒担得起这个名字。”他对她温暖地笑了笑,但却是客气的那种,诺敏低着头没有看到他对自己笑,片刻她起身微福了福,便退到人群,站在我左手边,看起来她很紧张,   一时默默无声,只能听到风声,还有人的叹息声,   片刻,福临身边的太监微带喜色,喊道:“博尔济吉特诺敏留牌子,赐香囊。”闻言诺敏脸上带着些惊喜,却还是不露任何表情盈盈拜了下去,“谢皇上。”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会挨个儿的被问话,一批又一批,最后算上我只留了七名秀女,也就是说我们第一批秀女全都被选中了!。   福临正低着头,与荣惠说什么时,一名长相俊朗,身着墨绿长袍的男子经孝庄身边的秦公公带领进来,我们都细细地打量着他,甚为疑惑,“微臣安郡王岳乐参见皇太后,参见皇上。”安郡王?我暗暗地将其打量了一番,低头思考着,安郡王岳乐,貌似是太祖努尔哈赤之子阿巴泰的第四子。   福临疑惑地想说什么时,被先前一直闭着眼睛的孝庄打断,她缓缓睁开眼,手里仍是拿着佛珠,脸上却再没有任何严谨,有的只是慈祥笑容,道:“岳乐来了!赐座吧。”   “谢太后。”奴才们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太后孝庄不远处,而安郡王岳乐谢过恩后便坐了下去,孝庄太后端着茶盏抿了一口茶,瞬间她展颜一笑,而这笑容里仿佛有什么目的,   “岳乐,赫尔娜去世有三年了吧?”闻言,安郡王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凉意,没有答话,而是仔细地听着,   “虽说有两位侧福晋在打理着王府,但毕竟你是王爷,王府里没个主事的女人是不行的。”经过太后如此说,在场的人似乎都知道了她的目的,她是想将我们其中一位秀女许配给安郡王做福晋,而这位秀女十有八九应当就是我,想到这,我心里有点别扭,手中帕紧紧地握着,难不成当我是只任人宰割的羔羊?不,我绝对不允许,抬眼看去,福临眼中的担忧淡淡扫过,而荣惠的眉头微微皱着,人们各有各的心事,各有各的目的。   “启禀皇太后,皇上,微臣已有心上人。”   孝庄未发言,倒是让福临抢先一步问道:“哦?不知是哪位大人家的姑娘?”   “回皇上,是索大人之女赫舍里蓁蓁。”说这句话时,岳乐似乎观察了一下孝庄,我想他虽脸上平静如水,但心里肯定怕有什么不妥,在他欲言又止之时,赫舍里蓁蓁终于出列,行礼道:“臣女参见皇太后,皇上,皇后。”   “免礼,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她抬起头恭敬而谨慎地去着孝庄,而孝庄也慈祥地看着她,眼里充满了赞赏,“索尼之女……”忽然间她眼睛一眨,似乎明白了什么,“传哀家懿旨,安郡王岳乐与索尼之女赫舍里蓁蓁,情投意合,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即日完婚。” 第五章 姐妹之情   说完这几句话,她称累了,站起身由秦公公与苏茉尔搀扶着离开了这里,只是不知为何,她在离开时盯了我一眼,那眼神很是复杂。行完礼,片刻福临让我们都散了,回储秀宫的路上,我与宛颜走在一起,由于方才静怡有些着凉,诺敏与她先离开。   一时默默无声,宛颜微微叹着气,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我盯上她,允许让她说,她似乎观察了下周围,小声说:“以后我们就在宫中生活了!不知何时才可以出宫看父母?”说罢她委婉地垂下头。   瞧着蓝色的天幕上嵌着一轮金光灿烂的太阳,一片白云像碧海上的孤帆在晴空飘游,我想着,阿玛跟费扬古或许可以再见,可我与额娘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吧?虽然自己鼻子酸酸的,但我只能安慰她,“妹妹没事,有姐姐呢。”她还想说什么时,突然有声从我身后传来:“思雪格格请留步。”闻言我转身,竟看到福临身边的吴良辅,正欲阻止我的去路。   “公公,有什么事吗?”我尊敬地看着他,身后的宛颜也福了福身,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吴良辅他的身子稍微胖些,身穿宝石蓝绣仙鹤长袍,手特拂尘,头戴孔雀毛顶镶宝石帽,他挺直腰咳了声,似乎清了清嗓子,淡淡道:“皇上口谕,思格格即日起搬于永寿宫,钦此。”闻言我一脸茫然,心想:还未曾册封就让我明目张胆入住?福临这到底是何居心?   “格格请。”吴良辅手拿拂尘笑眯眯地摆出一个请的姿势,我回头有些茫然地看着董鄂宛颜,没说什么,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她一脸什么都不懂的表情,却还是冲我福了福身。   告别宛颜罢,由吴良辅送我走在回永寿宫的路上,御花园跟永寿宫只有几步之遥,而永寿宫就在养心殿后面,就这样走过御街从夹道向西转去,只是这每个角落都有侍卫把守,边走边看着连绵不绝的宫门高高的红墙,面对这些令人心生伤感:宫墙深深似云雾,伊人婆娑盼君归,君归不知何日时,三千青丝成白发。我想那些入宫多年从未见过皇帝的嫔妃,心情应该是如今我这首诗里所描述的吧。   据他说,福临已把宫女与太监,吃的喝的用的安排好,一进去永寿宫,感觉热热闹闹的,像是好久不回家般,秋妍跟采蝶灵若及其他人一番行礼后,便开始服侍我用晚膳,看着满满的一桌美食,心烦意乱的我没吃几口,就回房歇息了!。   兴许是这些天太累,所以睡得连夜里下雨都没发现,起身已然是第二日巳时,秋妍告诉我,皇上今日将其他五位小主的位分定了!,博尔济吉特诺敏为贵嫔,赐号为端,董鄂宛颜为嫔,赐号为贞,富察静怡为贵人,赐号为仪,杨霓裳与陈欣妍为常在,无封号,而我的位分还处于待定期间,闻言,我只是淡淡笑着,不曾有什么情绪。   由于福临担心我出去受伤,只许我待在永寿宫不让我到处走,这是软禁么?如此因为我闷得慌,而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他好几十遍。   果然,八月二十五早晨就接到圣旨,如福临大半月前所诺,他将我封为贤妃。   接到圣旨后的三个时辰后,我让采蝶留在宫里,只准秋妍陪着我出去走走,特意挑了件碧绿宫装,低调而不失典雅,莲步轻移,离开了永寿宫,向御花园走去,终于出来了!我在心里很轻松地说着这句话,虽说脚上的花盆底已穿习惯,但站久了脚上还是很不舒服。   不知不觉中,我扶着秋妍的手竟来到了浮碧亭,瞥见阑杆曲折通往水中央,恰恰是心旷神怡的好去处,游鱼嬉戏,波光金鳞,听着在身边低着头的秋妍轻声叹了口气,似乎有话要对我说,于是我关怀地看着她,轻声道:“秋妍,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在我这里没必要有顾虑。”   “之前,秋妍挺希望姐姐能尽快成为嫔妃的,因为皇上那么喜欢姐姐,姐姐跟他会锦衣玉食,会很幸福。”犹豫再三,她终于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我耐心地听着她的一言一行,不曾有什么不悦,示意她继续说,见我如此,她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急道:“可姐姐,这是深宫,三千佳丽,尔虞我诈,秋妍了解你,是不会……”   听到这,我认真地看着她,轻声打断道:“秋妍,你错了!”她看着我,手揪丝帕,似乎很是不解,我继续道:“虽说在宫中生存是不易,但人不犯我便罢,人若犯我,我必让他十倍偿还!。”   秋妍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娇声硬生生地打断,“嫔妾博尔济吉特诺敏参见贤妃娘娘。”闻言,我高兴地赶紧转身,心想:几日不见诺敏,我还真有点想她,细细打量着她,她身穿桃红刻丝并蒂莲纹彩晕春衫,宝蓝蝶纹金锦宫装,一簇青丝拢在头顶成圆髻上有头板,头板中央淡蓝色绢花流苏端正摇曳,脚上的花盆底鞋上饰以珠宝翠玉锦绣繁盛。   似乎淡扫眉,眸中带着一丝清冷,给人可望不可即的感觉,几日不见,她比之前更漂亮了呢,在赞美她的同时,我也有些担心,   “诺敏妹妹,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见此秋妍已退出浮碧亭,到亭外守着,见旁人已离开,诺敏似乎便不再犹豫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了!,她扯了扯帕子随即冷冷一笑,恭敬地道:“娘娘此番抬举了!嫔妾不敢。”   “你……”   “难道不是么?”我准备解释的时候,却被她的话弄得欲言又止,“我从没什么事瞒着你,我们草原子女是对朋友有话直说,况且我们不是朋友,而是姐妹。”说着她抽泣了下,昂起头似乎不让泪掉下来,淡淡道:“可是你骗了我!”闻言我已猛然坐下,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愧疚地说对不起。   她执着帕子,擦拭着从眼睛里掉下来的泪珠,道:“既然如此,那好,董鄂思雪,你我日后再不是姐妹,若是遇见了,我还是会行礼,但是,是以皇上嫔妃的身份,除此之外再无瓜葛。”说罢,她便决绝地转身跑走了!这些话令我险些摔倒,幸亏秋妍及时过来将我扶住,才没让我摔倒,我昂着头,她皱眉看我,一双眸子带着忧心,见她如此,我努力勾起嘴角,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心。 第六章 坤宁宫〔上〕   回到永寿宫后,我打发秋妍与采蝶以及其他的奴才奴婢去用膳,自个儿关上房门,坐于梳妆台前轻声叹息着,炉子里一阵阵的幽香,深沉悠长,圣洁而内敛的气味,让人感觉气息宁静,原来在宫中的姐妹之情如此脆弱。   不,诺敏即使再生气,她也不会这样的,瞬间我的脑海中浮现出董鄂宛颜的影子,那个温婉动人,令我至今都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的女子,尽管我在心里几乎说了几百次不可能,但我还是明白,知人知面不知心。   时光飞逝,天一下子就拉下夜幕,知道福临今夜翻的是诺敏的牌子后,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心里空空的,像是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采蝶,服侍我更衣。”今夜是采蝶与小德子当班,每个嫔妃宫中都有一个规矩,每日都要有当班婢女与太监,采蝶的稳重让我很是放心,小德子全名为吴德海,十六岁,是新到永寿宫的小太监,据说他跟吴良辅关系如同亲生兄弟。   采蝶服侍我换上浅粉色寝衣,又服侍我洗漱后,她才放心地退下,到门外守着,“这么早就睡?”在我躺下没多久,就听到一人的挑衅,在内心慌乱时我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他:“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在养心殿吗?”没错,来者正是我几天未见的福临,他身穿明黄便衣,一双如星辰的眼睛含情直视着我。   福临漫步走了过来,坐在我的旁边,一本正经地笑道:“想你了!”   我在惊讶之余,拿了个垫子,将头靠在枕头上,轻轻“哦”了声,“你……”我刚想说什么时,却被他打断,   “今夜虽说是翻了端贵嫔的牌子,但我担心你会伤心。”我只是点了点头,莞尔浅笑地看着其,他两眼里弥漫着爱慕与深情,我与他就这样静静待着,互相凝视着对方,片刻他轻“咳”一声来缓解尴尬,而我见此垂眸伸着手抚了抚自己的长发,脑子里出现了诺敏的影子,想她可能还在等着他,既然误会已然够多,那我就不能让她再继续误会下去,想罢我才缓缓开口:“看也看了!如今你是不是可以回干清宫了?”听了我的话,他将我拉进他怀中,见此我先是茫然无措,双手停在半空中,随即才搂住他,他许是感觉到了我,才轻轻地抚着我的头,像是在安慰我一般,   “快去吧。”良久我才缓缓推开了他,此刻我想,把最爱之人往好姐妹身旁推。是令人最为痛苦的事了吧!。   可没法,谁让他是皇帝,同样他也是后宫所有女子的丈夫,所以我想跟他在一起就必须接受这些,他盯着我看了些许时候,终是走了!见他离开,我在榻上翻了一个身,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不知不觉中,太阳挡住了黑暗,天已缓缓大亮,洒下阳光。   我身穿素紫彩绣藤纹织云锦宫装,三千墨黑青丝绾成了双旗鬓,头戴一顶华丽的素紫珠花点翠,插着一只玛瑙紫红点翠鸾簪,两束短流苏由花钿两侧垂落,清秀面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尽显柔和。   想着今儿个天气不错,先去向皇后请安,再去看看贵妃,我带着秋妍与采蝶,离开永寿宫,抄近路走在去坤宁宫的路上,“姐姐!”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柔声从我背后传来,我转身一看,竟是贞嫔董鄂宛颜,她莞尔一笑,慢慢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她的贴身婢女婷儿与莲衣   待董鄂宛颜走了过来,我的眼睛才在她的身上扫了一番,她身穿浅粉刻丝蝶纹对襟宫装,三千青丝绾成了两把头,一旁还别着粉色绢花,还点饰珠翠,倒插着一支簪子,马蹄底鞋鞋头加缀缨络繁复精致,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全身上下衬着她圆圆的小脸儿更加楚楚可人了!,   “嫔妾参见贤妃娘娘,贤妃娘娘万福金安。”待她走了过来,便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为了避免尴尬,我装作轻咳了声,清清嗓子,轻声笑道:“妹妹多礼了!”   “谢姐姐。”她挺起头来微微一笑,随即抿了抿嘴,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这样一看我倒忍不住生出怜悯之心,示意与她一块走,抬眼看去,我身后跟着的秋妍采蝶似乎深深对视了一下,是呢!她们比我明白这宫中的人情世故,尤其是姐妹之情。   我与董鄂宛颜肩并着肩一起迎风走着,见她叹息,我的脚步停了下来,道:“妹妹脸色不好,可是不舒服了?”   闻言,她皱着眉,轻摇着头,暖暖的阳光从天洒于身,她不说我也懂她的意思,我带着护甲的手拍了拍她,“好好在宫里待着。”她似乎勉强的扯了扯嘴唇,随即我眯眼,望其腕上的镯子,似乎那是一个富有光泽,由羊腊白玉打造而成的精致镯。   我愣了愣,仿佛又想思考什么时,瞬间听到一个冷嘲的声儿,语气中带着几分怨恨,“呦!这不是贤妃与贞嫔么?”听这语气我便知道身后之人是何许人也,显然在身旁的宛颜不知所措地盯着我,我扔给她一个安心的神色,缓缓转身,甩帕行礼:“静妃姐姐吉祥。”孟古青愣了一愣,似没想到我会对她行礼,她讽刺一笑,眼中闪过几分凉意,道:“贤妃妹妹如此,倒让本宫真是不敢当呢!”   我垂下眸不看她,“静妃姐姐这是哪儿的话?您入宫时长比妹妹长,这是应该的。”   “娘娘,时辰不早,您该进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她身旁的一个身着深色旗服的嬷嬷,温声道,由于我知道她的脾性,仿佛与宛颜停止了动作。   以为听到这些话她会很生气,至少我是如此以为的,可没想到的是她却微微笑着,一点儿都没动怒,“也是,不早了!进去吧安嬷嬷。”说罢,她似眼看了看我身后的宛颜,扶着安嬷嬷的手,后面跟着两名婢女端庄地走了进去,我与在一旁的宛颜互相讶异而疑惑地看了彼此一眼,不解。 第七章 坤宁宫〔下〕   孟古青进去,随即我与宛颜也跟着进去了!我与宛颜没让身后的四人也进去,主要是我怕等会若是有什么事会连累她们,而且几乎孟古青也未将安嬷嬷她们带进去。   给皇后行礼罢,孟古青又跟皇后荣惠寒暄了一番,我们才落座,不多时又进来几个人,首先进来的是云贵妃博尔济吉特乌云珠,先前乃襄亲王博果尔之妻,听福临说襄亲王离开人世前将乌云珠托付给了他,随她而进的是三阿哥玄烨的额娘,佟妃佟晴月。   皇后之妹,淑妃博尔济吉特荣贵。二阿哥福全的额娘,宁贵嫔董鄂槿烟,其他的都是新入宫的嫔妃,端贵嫔博尔济吉特诺敏与仪贵人富察静怡,常在杨霓裳与常在陈欣妍。   一番行礼罢,宫女们便上了茶与点心还有水果什么的,荣惠示意让我们随意些,首先是乌云珠缓缓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然后是孟古青随意拿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细细品尝,晴月与淑妃博尔济吉特荣贵正坐于我侧旁微笑地闲聊着家常,倒是宁贵嫔董鄂倩兰独自一人在那坐着,不与任何人打交道。   一旁诺敏与宛颜似乎在说些什么,只见诺敏一脸不在意地瞟了我一眼后,眼神便躲开了!垂眸故作自己什么都不清楚。片刻我又缓缓抬眸,见荣惠伸手端起茶盏,揭开茶盖,抿了一口,“诸位新来的妹妹,宫中住的可还习惯?”闻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无话可说,倒是诺敏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浅笑,“谢皇后娘娘关怀,宫中甚好,臣妾与姐妹们住的很是称心。”   “唉,这坤宁宫中的东西真是好呢,本宫之前竟不知道!”许是忍不住了!荣惠点点头,又准备说什么时,正是孟古青吃完点心之时,执帕眼里带着些许讽刺的意味,这时与佟妃晴月在一旁说话的淑妃荣贵似乎执帕而笑,从盘里拿了一块蜜瓜,往鼻前嗅了嗅,方缓缓开口:“是呢!静妃娘娘如今可是后悔了?”   闻言,我抬眼仔细打量着身穿粉色旗装的荣贵,虽说她跟皇后是亲姐妹,但看起来她跟皇后却是不一样的气质,锥形的脸型,一双极小的眼睛含有些心机,艳丽的妆容,让人觉得很平常。   “后悔什么?”孟古青一脸不解的表情,让所有人在她身上盯着,待我眼睛重新往荣贵身上扫去,她已经吃完蜜瓜,执帕拭嘴角,言:“奢侈善妒,任性妄为。”   我不动声色暗暗地看了看孟古青,的确她听到这句话已然红脸,而众人却是静静地听着,可谁知道她们心里是如何想的。   “淑妃闭嘴!”瞬间听到“砰”的一声,让人们将目光转向荣惠,原来方才那一声响是她将茶盏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荣贵见自己的皇后姐姐生气,她立刻站起,不缓不快地走过去,屈膝楚楚道:“皇后娘娘息怒,臣妾……臣妾……”她低着头,似乎不知该说什么,方才那个大胆到连自己亲姑姑都说的女子与如今这个结结巴巴的女子是同一人么?想着,我又暗暗地观察起孟古青,发现她的脸上淡淡的,一双好看的眸子里暗藏不甘,又或暗藏忍耐,“皇后娘娘息怒,淑妃也是嘴快!”从进来都没有说过几句话的云贵妃乌云珠在这一刻说话了!   荣惠端庄的脸上带着严谨,“那贵妃说本宫要如何惩罚这嘴快之人呢?!”今日她的妆容很是端庄大雅,正红云锦直筒旗装上有金凤逐流火图案团绣托起她高贵显赫的身份,乌发攒顶为圆髻,上顶头板中央一捧牡丹绢花,两侧正红流苏垂下,另一撇梳于脑后宛如燕尾,缨红宝石点缀着,步摇倒插,领子是由正红繁杂花边的样式而制,脚上穿着一双蓝色盆底,上上下下都是那么的不一般。   “这……”乌云珠不知所措,而一旁的孟古青在那平静地喝着茶,似故作出一个以不变应万变的模样,让我很是疑惑,这还是我认识那个的静妃吗?   看自己妹妹还在地上跪着,荣惠芊芊玉手,似摸着自己袖底的镯,眼珠子一转,似乎考虑一番,随即清了清嗓子,道:“传本宫懿旨,淑妃博尔济吉特荣贵,无中生有,挑起事端,但念其是初犯,本宫允其抄《女训》四十遍,以儆效尤。”   随即她由婢女扶着站起,随着她站起,除了荣贵,我们也站了起来,她似乎看了我们片刻,气势汹汹道:“以后谁若再敢无中生有,本宫绝不轻饶,罢了!你们跪安吧!。”说罢,她扶着婢女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寝宫走去。   “是,臣妾知错。”淑妃荣贵低着头,失落地轻声应着,   见荣惠回去,我们向着她屈膝:“臣妾恭送皇后娘娘。”说着,我便暗暗地看着她身后跟着许许多多的婢女,不禁一叹,气势真是好不威风,渐渐消失的人儿,直到不见人影我们才站起。   晴月漫步走了过去,扶起地上的佳人,温柔道:“来,起身吧。”佳人低着头,神色很是楚楚可怜,待我看向孟古青的时候,她已然不见了!。   出了坤宁宫,似已快到午时,晚秋的天空里,团团白云像弹好的羊毛,缓缓地飘浮着,蓝天白云衬托起红色宫墙更加美丽,静怡,诺敏与宛颜先走了,由于方才坐的时辰稍微长了!所以腿有些不舒服便扶着采蝶的手,我与乌云珠身后跟着秋妍,还有她的婢女苏摇与兰青,玲儿一行宫女,凝重的感觉包围了我跟乌云珠,她看了我半天不说话,脸上带着几分疑惑道:“平日里看着淑妃挺稳重的一人,今日这是怎么了?”   见她把问题扔给我,我只是疑惑地垂眸,道:“或许她是一时糊涂吧!”乌云珠梳着个两把头,一缕纯蓝色流苏飘然垂在耳侧肩头,随风摇曳,从上到下几乎都用得是颜色淡雅的装饰,肤雪如玉小脸上眉如新月,上身穿素蓝色莲花半身旗装,下面衬着条百褶裙,脚上踩着一双淡蓝花盆底。   风阵阵吹起,蓝色天幕让头上的流苏飘荡着,沉默了一些时候,佳人叹口气道:“时辰不早,本宫先回宫了!”   “是,臣妾恭送贵妃娘娘!”闻言,我屈着膝,含着恭敬的口气道,见她走远,我才扶着秋妍与采蝶的手站起,她回宫的背影,虽然跟着那么多奴才极为风光,但越看越觉得有些落寞,我忍不住想着,她可能真的不适合待在这个偌大,并且还没有自由的皇宫。 第八章 雾里看花   扶着采蝶的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风稍微起高了些,让采蝶的手温度渐渐变得忽冷忽热,我不动她也不动,斜眼看旁边的秋妍一脸疑惑似乎想问什么,但却还是忍了下来,我轻声叹了口气,散着步与她们二人回到了宫中。虽回到宫中已然是午时,但我也不急着用膳。   只准吴德海他们去御膳房拿些水果跟糕点,他们回来后,秋妍与采蝶安排好我,转身似乎想要去院子里忙别的,我让秋妍叫所有人进来,我有话要说,她点点头,向外走去,净了手执起茶盏,揭开盖,淡淡的茉莉花香飘入鼻,热气腾腾的水令人有些纯净,我呼口气抿了一口,便让身旁的灵若拿出额娘为我准备的一些玉佩跟银子,想要打赏给他们,内务府一共分给我八名宫女,十名太监,所以加之秋妍与采蝶还有灵若三人,那么我就有二十一个人了!。   片刻他们进来,行了礼,我慢慢站起,在他们跟前踱步,久未出声,在满室寂静中他们似乎很是不自在,都匆匆跪下,不敢多言,我摆了摆手,让他们起来,他们却是一如方才跪着不起,我面容很是严肃,没有一丝表情,一本正经道:“本宫想要让你们记住,在本宫这里,没有太多规矩,所以你们都放心,只要好好服侍本宫,本宫绝对好好对你们,不会亏待你们的。”跪在地上的那几个人儿都战战兢兢地点点头。我走到桌前,手扶额头,靠在椅子上,让采蝶她们将东西都分给他们,分毕,便让他们退下,只留下了秋妍跟采蝶灵若,看他们出去后,我就从盒中拿出三条通体赤色的珍珠贝母项链,递给了她们。   “姐姐,奴才们不能收。”她们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默契地推辞,   “收下吧!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不,姐姐已经对我们很好了!这三条项链,我们坚决不能收。”秋妍说着话,采蝶与灵若点了点头,听我这样说,她们三个却还是推辞,不过这样已经足够了!在好处面前她们毫不动摇,有她们在这儿我很欣慰,但这是她们该得的,我装作渐渐黑了脸,道:“你们如果不收,那就是看不起我,我也不再是你们姐姐跟小姐了!”说罢,我重重地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把头转到一边去,见此,秋妍似显得有些慌了!“我的好姐姐,姐姐别生气,既然姐姐坚决赏赐,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姐姐。”她们笑着把项链接了去,我将头转过来,淡淡一笑,虽说如今有些人不能相信,但只要有她们三个人,我就很是安心。   一晃眼就到了用晚膳的时辰,奴才们摆了满满的一小桌,两荤两素一汤,两盘点心,是我喜欢吃的蛋黄酥跟核桃酥,看着这些,我的食欲瞬间好了起来,只准灵若留下,让其他人去用膳,然后我就执筷夹着食物吃了!。   就在这时吴德海进来,道:“主子,皇上身边的吴总管来了!”闻言,我嘴里含着饭菜一脸懵,又快速咽下去,放下碗筷,理了理衣服,在一旁服侍我用膳的灵若见此,似乎忍着笑,赶紧给我倒了一盏茶,吃饱喝足后,便示意让吴良辅进来。   即使亮着几盏灯,但屋里却还是暗暗的,片刻,吴良辅进来了!他打了个千儿,道:“奴才给贤主子请安。”   “吴总管,不必多礼。”我抬手示意,“谢贤主子,皇上宣贤主子侍寝,”我点点头,没有如其他妃子一般的喜悦,只是浅浅地笑了笑,旁边的灵若拿出方才备好一块上好的玉,打赏给了吴良辅,待他走后,负责嫔妃们侍寝琐事的嬷嬷宫女们款款走进来,我没说什么,只是让灵若下去休息,然后任由她们跟着,坐上轿子,来到灯火通明的干清宫,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让干清宫显得神秘而安静,走入氤氲着温暖雾气的浴室,长长的眼睫便沾上了一层薄薄的湿气。卸下素紫旗装,便走进了盛满温泉水的木桶。水面上漂浮着些许玫瑰花瓣,荡漾出醉人的香气。我躺在里边享受着,想着今日发生的事,不禁叹了一口,原来这宫中生活真是件难事啊!我挥了挥手,让跟进来的嬷嬷与宫女出去,不让她们打扰了我的思绪。   这洗澡表面是洗了半个时辰,但我其实是被嬷嬷们教导了一些时候,她们说的话几乎都是一些侍寝时需要注意点什么,洗完了澡烘干头发,身穿大红色拖地大袍,便被她们用被子裹住,由太监们将我送往福临的房间。   黄帐之中,我只是闭着眼不敢睁,熟悉的龙涎香味飘入在鼻,感觉到太监们放下,我才得已轻松,哪知他们还来了一句:“祝皇上,娘娘,永结同心,白头到老。”吓得我又紧张起来,听到没声才晓得他们下去,我才缓缓睁眼,见一身大红色衣袍的福临正手扶头,勾着唇好笑地盯着我看,见此我只是调皮地眨眨眼,赶紧把头转向一边,而他却似乎轻笑了一笑,伸手拍着我的肩膀,“睡了?”明知故问的语气让我很是想逗逗他,轻声回答:“嗯,睡了!”   “哦?”身后的他疑惑地拉长了声音,随即似乎在喉咙发了两个“哼哼”,感觉他的手正伸入我的被子里,伸着手在我胳腋下挠痒痒,被他如此挑逗,我终于忍不住扭动着身子,“咯咯”笑起来,整座养心殿充满了欢快的气氛,就好像这是一个只有我们的世间,就这样闹了许久,他见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肯放过我,我不自觉地往被子里缩了缩身子。   见此他帮我盖好被子后下了床,我一脸疑惑,想着,是不是我惹他不开心了?不知何时殿内已然将数根蜡烛点燃,可以说这比方才还明亮,我这才慢慢起身,打量着发现这里不仅宽阔,而且还很华丽,可所谓是金碧辉煌,优美得像人在仙境里,他似乎在做什么,我将要想什么时,低着头紧紧地抓着自己寝衣的袖子,这寝衣摸着柔软光滑,是上等的丝绸。   他转身走过来,嘴角带着浅笑,只手端着方体红木盘,往里面看,盘中竟放着两杯酒,他先是递给我一杯,我笑着捏着杯子送到鼻前嗅了嗅,酒香很浓,有一股很强烈的桂花香香味,福临见此点着头,在示意我什么,我了然,举起酒杯与他深深对视,胳膊勾着胳膊将酒灌肠,随即我扯唇一笑,真的是粮了很久的桂花酒,纯粹又很好喝。   片刻他连同我手里的酒杯放下才抬眼看我,慢慢靠近,握住我的手,顿时我羞得低下了头,虽说我早已习惯他突然靠我这么近,但心却还是如小鹿乱撞,不知该如何,脸有些烫,“呃……福临……”   “没想到咱家思儿还是如此害羞,甚至脸都红了!”见我神色慌张,他稍微退了些,就这样放过我?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才不会,他缓慢上前,我羞涩地靠近,仰着头,与他唇贴着唇,辗转反侧,目光深情,淡淡的桂花清香,嘴唇相互触及,感到触电一般,福临见此似勾了勾嘴角,他手搭上我的肩,轻啄我的唇,帐落下,我俩坦诚相待,没有任何保留。   夜就像悄悄划过人间的仙子,我不知道我是何时睡着的,待我醒来,福临已不在身边,清晨的光通过纱帐射在我脸上,我慢慢地坐起来,原本盖于我身上的棉被瞬间滑了下来,羞怯的感觉再次包围于身,脸很是滚烫,我无声地披上了放在榻上的大红丝袍,“谁在?”   “奴婢参见贤妃娘娘,娘娘金安。”进来的是一个嬷嬷,身后跟着两个宫女,低着头让人觉得她们很是谨慎,我抬手道:“免礼。”又柔声问道:“皇上呢?”   “回贤妃娘娘,皇上一大早就上朝去了!吩咐奴婢在此等着娘娘。”   “昨夜为何不叫醒本宫?”要知道,在这大清,皇后除外,嫔妃们不能侍寝一夜,否则就是不守宫规,“启禀娘娘,昨夜皇上见您睡得正香,所以就没叫您。”   闻言,我在心中恍然大悟,轻点点头:“如此?”既是福临交代过,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没去请安,恐怕皇太后那边会说我,看来一会儿得去一趟慈宁宫了!。   想此,我便十分恭恭敬敬,微微一笑道:“有劳嬷嬷替本宫梳妆。”说罢我坐在了椅子上,看着铜镜内的自己,等待着她们帮我梳头。   “是。”   “嬷嬷,让奴婢们来吧!”闻声,我斜着头,见二位佳人从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衣服,头饰什么的,见我发呆,她们屈膝道:“奴婢给主子请安。”   “秋妍,寒香,你们起身吧!”她们起身后,嬷嬷带着那两位宫女便自觉地退了下去,秋妍见她们退了下去,便将衣服放好,道:“主子,让奴婢帮主子更衣吧。”闻言,我只得道:“不用了!秋妍,让我自个儿来吧!。”即使从小到大秋妍她们都在服侍我,也已习惯了,可我的脸皮子薄,自是不能让她们帮我换衣服,拿了衣服便走向屏风后面,瞧了半天才发现,这套宫装是乌云珠前几天送我的,是一套淡蓝彩绣蝶纹织金锦对襟宫装,片刻换好了衣服,她们服侍我洗漱完,又梳妆打扮了一番,便在她们二人的陪同下,坐上软轿匆匆来到慈宁宫。 第九章 慈宁宫   虽说福临吩咐过不用来请安,但我总觉得那样有些没有礼数,犹豫再三,我还是来了!无论太后见或是不见我。慈宁宫是孝庄皇太后住了十几年的寝宫,身后跟着秋妍走在官道上,突然发觉炎热的午前已不见踪影,那绿色的树叶已变黄,看到站在宫殿门口身穿棕色宫装的人。   我认得她,她是皇太后的陪嫁,苏茉尔,走近看着三十多岁的她,似乎还像一个二十岁的少女,身上只是多了些许蒙古女人的韵味,三千墨黑青丝盘成一个小两把头,在旁别着些浅颜色的簪花,一双黑眸正恭敬垂着,“思雪请苏姑姑安。”我笑着,手扯帕朝她轻福了福,   苏茉尔见我行礼,先是有一丝意外,似暗自用赞赏的眼神,瞟了我一眼,回着礼道:“娘娘客气,应该奴婢向娘娘行礼才是!”   “姑姑,您是长辈,自然是思雪做晚辈的,向您行礼才是啊!。”   “娘娘请,太后娘娘在正殿等着呢!”她边走边指引着我,举止很是端庄,我微点了点头,笑道:“有劳姑姑了!”随后,便跟着她来到正殿,金碧辉煌的正殿内,香雾缠绕,柜子上放着一些很特别的摆设,还有些佛与观音的雕像,只见孝庄跪至圆垫上紧闭双眼,双手合十,嘴里似连续念着“阿弥陀佛”这四个字,“太后,贤妃来了!”   见她没有说话,我便恭恭敬敬走近她,低头扯帕道:“臣妾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万福。”她亦不动声色,不言不语地跪在佛前,这样的气氛似乎有一点凝重,有一些严肃,正摆着请安的姿势,就在快要愣住时,她站起来,上了台阶,坐于主位,“免礼吧!”   我慢慢站直身子,入殿,暗暗打量着这宫殿,殿中摆着很少的摆设,黑木椅摆了整整齐齐的一殿,墙上挂着一幅雪中红梅图,傲立于雪中,虽说感觉有些冷清,但看到那红梅后甚为温暖,“过来坐吧!”就在一片寂静时,太后说话了!微低头的我慢慢走近,坐于太后下首,正不知该说什么时,她便又开口,厉声道:“贤妃你可知罪?”   昂,闻言我略有些茫然,暗中一想,忽然就明了,太后是因为昨夜之事,想毕,我从椅子上缓缓站起,即屈膝道:“臣妾知道,是因昨夜臣妾侍寝了一夜,还有今早才没按时来给您请安,所以坏了宫里的规矩,望皇太后责罚。”说罢,我微垂首,表现出一脸羞愧的模样,在这宫里,做戏是很平常的事。   “你倒是个明白的。”半饷,她才说话,边执起茶盏抿一口,边说道:“罢了!念你是初犯,哀家不忍心,可为了之后宫中再无此类事发生,你便去将《金刚经》抄十遍吧!”   闻言,我心中一惊,金刚经?抄十遍?我要抄到什么时候啊?虽说如今我有些后悔不听福临的话,硬要来此请安,但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没法,还是轻声应了!见太后执帕在嘴边,头上的流苏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摇曳着,道:“没什么事你就先退下吧!”   闻言,我微低着头,应了一声:“臣妾告退。”同时,抬眼看了一眼太后,观察她的神情,缓缓往后退,然后转身走出宫殿。   渐渐的已日照午时,秋妍与寒香见我出来,双双行了个礼,我免了她们的礼后便让宫女寒香去一趟藏书阁拿一本《金刚经》。   回到永寿宫,却听说福临到诺敏那去了!我点头表示知道,用过膳后睡了一觉,醒后便去准备抄经书的东西了!。   夜色凄寂。永寿宫中烛火摇曳,灯影晃荡,香雾缭绕,珠帘低垂,抄经书前,是要净手,换上一身洁净的衣服,眼睛边盯着纸,手边执笔,将笔慢慢地落在纸上,抄经书的前,是周围安静,我避开奴才们后,便开始写了。   写了片刻,手有些酸,我放下笔,站起身子伸着腰,问:“谁在外面当值?”   “是奴婢跟小德子,主子有何吩咐?”采蝶温柔的声音带着几分谨慎,从外面传了进来,“无事,本宫只是有些饿了!”我微微一笑,轻声对门外人说道,   闻言,吴德海说:“那奴才去看看小厨房有没有糕点,若是有的话,奴才给主子拿些。”说罢,见我轻声应下,他便无声了!。   “采蝶,你进来。”话语刚落,佳人推门而入缓缓走进,风随着她吹进房间,她屈膝柔和问:“姐姐有何吩咐?”   我将采蝶扶起,“你不要老是行这些虚礼,我只是这夜深了!怕你着凉。”她见我如此说,似脸红地低下头,笑道:“多谢姐姐体恤。”   我微笑着嗯了声,跟她聊了会儿家常。   片刻,吴德海便回来了!正好今儿个还剩下不少糕点,他便一同给拿来了!用过糕点后,我净了手,让采蝶与吴德海先下去,而我便继续坐回去,抄写着经书。   不知不觉中,感到风吹进来,以为是采蝶又进来了!我未曾抬起头,默默问道:“怎么了?还有何事?”   正低着头说话边写着字,我身子却被人抱住了!我下意识地放下笔,炸一看,原是福临,他似见我发呆,将我越抱越紧,温声说:“思儿,朕好累。”说罢他的头已靠在我的肩膀上,感觉他很疲乏的样子,我终是慢慢探着手,将他紧紧抱住,轻轻拍着,我想,如此安静的样子,才是最好的幸福吧。 第十章 初见韬塞   天渐渐亮起,福临也就回去上朝,而我却是一点都不困,秋妍端着洗脸水进来,许是看到我的黑眼圈,便一脸惊讶地看着我,问:“姐姐这是一夜未眠?”我轻点了点头,摸着鼻子,继续抄写经书,“姐姐的性子就是太急了!再说,太后娘娘又没说什么时候上交。”   闻言,我顿时觉得无语透了!只得说:“早写完早好嘛!”说罢,已将第六份写得差不多了!我执起纸看着,点头道:“本宫这字写得还不错的样子!”   “姐姐别一得意就忘形。”听了我的话,秋妍低着头,便笑出了声。   我勾了勾嘴角:“好啊!你敢说我得意忘形,看我如何收拾你?”   “那姐姐先追上我再说吧。”她双手抱着胸,得意洋洋地说。   我早已跳起来,与她玩着躲猫猫的游戏,她手扶裙摆,脚上又穿着绣花鞋,跑得很快,而我的脚上踩着一双高高的花盆底,令我苦恼的是,我的步伐不能跑快,即使再跑我也追不上她,不是她的对手。   风似乎舒服地吹着,蓝天白云下,永寿宫里充满了欢歌笑语。   用过膳后,我睡了一觉。午后的阳光洒落在地,肩膀的酸痛令我懒懒靠在桌子上,双手扶着下巴,春竹与灵若站在一旁,似还没摸清我的脾性,所以不敢多言,我叹了口气,瞬间想到,外面或许可以找到抄写经书的兴趣,便缓缓站起身子,由灵若跟春竹陪着向永寿宫小花园走去。   小花园凉爽,蓝色的天空衬托着忽黄忽绿的树,风轻轻吹着,枯黄的树叶落在地上,这场景令我想到了阿玛跟额娘,泪水似在眼里打转,渐渐地走到了一架秋千面前,木制的秋千上吊着两根粗麻绳,我看着有点好奇也有点熟悉,慢慢坐下,握着两根麻绳便荡了起来,望着蔚蓝色的天儿,就想起额娘抱着幼时的我与费扬古教我二人背诗,只不过,一切都变了!。   还好,如今有秋妍与采蝶陪着我,每天与我说说笑笑,令我不予乐乎,荡来荡去,总觉得有人在后盯着坐在秋千上浅笑嫣然的我,我将秋千停了下来看看周围,看见有一个男子身穿一件墨蓝色锦袍,英俊的五官上两道剑眉弯曲出,满眼间都是疼惜和深深的爱慕,他看到我正在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幻,立刻凶凶地说:“你,过来。”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也没人啊。?“过来,说的就是你。”   “我?”我指着我的鼻子有些疑惑,跳下秋千,走了过去,这个陌生男子打量了我一番:?“见到本公为何不跪?”说着,他的眼里冒着傲气,   我淡淡问道:“你是什么人?还指望我给你跪?”   “我可是辅国公韬塞。”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恍然大悟,原来他是福临的十弟辅国公韬塞啊!我收回打量的神色,冷冷一笑,问道。   韬塞忍不住问:“谁啊?”   我没好气地看了看他,亏得我前几秒钟还认为他是一个翩翩公子,“按规矩来说,你还需唤我一声皇嫂。”   “你……”韬塞一惊,“你是董鄂氏?”   我点了点头,欲再说什么时,便见他没影了,我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妹妹不好好儿的在宫中待着抄经书,出来做什么?”正想着什么,却听到一个感到很熟悉的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意味,我转身浅浅一笑,犹如什么都没发生,行礼道:“静妃万福金安。”才发现孟古青扶着婢女的手已来到我跟前儿。   “哎呦!不敢当,本宫怎能受得起妹妹你的礼?”我暗自冷笑,既然受不起,那你又何必要来我这永寿宫呢?   “静妃娘娘福泽绵长,自是受得起的。”我微垂眸,轻声说着,言语中带着谦让。   孟古青身着橘红彩绣并蒂莲织金锦对襟宫装,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桃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丹凤眼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蒙古风情神韵,头上橘红流苏随着她的一举一动飘扬着,她勾了勾嘴角,展现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妹妹这张小嘴儿真会说话,怪不得皇上被你迷得一愣一愣的。”   “娘娘说笑了!”闻言,我似乎嗅到一股酸酸的醋味,不想说什么,却只是简单客气地笑了笑,“皇上只是……”   “皇上喜欢贤妃,那是人家贤妃身上有别人没有机灵,静妃姐姐又何必在这说酸溜溜的话?”我话还未说完却被一个娓娓动听的声音打断,转身一看竟是云贵妃,她一头青丝绾成髻,戴着一些绿色淡雅的珠花,身披碧绿斗篷,领子系成个漂亮的结。   又暗自观察她,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踩着高高的花盆底慢慢走了过来,似乎散发着淡然的薄荷清香,下身穿着一件水蓝彩绣蝶纹百褶裙,裙摆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轻轻动着,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着淡雅的婢女,我不禁感慨:穿着打扮如此美而不失大雅的在这宫中唯独就只有贵妃乌云珠一人了吧!。   “臣妾给贵妃请安。”我在打量乌云珠之余已扯着帕子行了礼,她似看到我的目光,微笑地走过来,将我拉到身后,却没放开,瞬间感到她的手很温暖,很光滑,像个家人一样呵护着我。   一旁孟古青似被乌云珠的话给堵得气急败坏,从看她手握成拳,我就更确定她要做什么,准备拉乌云珠走的时候,孟古青的贴身婢女苏日娜突然迎风跑了进来,行着礼,一张白净的小脸皱着眉头,显得很是着急,边观察着她的主子,边带着哭腔道:“主子,咱们宫中派人来报,昨夜绒球没回来。”闻言,孟古青的脸上显得有一些茫然无措,随即很着急地问着那婢女绒球的去向。   见她如此,我暗暗地想着,绒球?又是什么?乌云珠握紧了我的手,像是示意着什么,刚想着什么时,只见孟古青指着那苏日娜喊道:“你们竟连只猫都看不好,本宫养你们有何用?绒球是皇上赐给本宫的,如若找不到它,本宫就让皇上将你们全部处死。”   闻言,那苏日娜先是跪下,连着磕了好几个头,“娘娘息怒,奴婢这就去找。”   “起吧!下去。”佳人皱着眉,招手示意她起来,苏日娜缓缓起身,走出永寿宫门。   原来如此,那绒球是只猫,是福临送给孟古青的啊!可见他对她还是有情的,即使废了她的后位。   待我回过神来,她已来到我眼前,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似在告诉我此事还没完,随后气势汹汹地离开永寿宫,见孟古青身影渐渐走远,乌云珠好一会儿才敢动,随即我俩相视一笑。 第十一章 建宁公主   待一些不相干的人离开,我请乌云珠进永寿宫一坐,“姐姐怎么来了?”秋妍上完茶后退下,我才说话,“原本想来看看你,谁知碰到你被静妃为难,还好她的猫丢了!如今没空找你麻烦。”言罢,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无奈摇摇头。   我执起茶盏,揭开盖,雾气弥漫的感觉让人很舒服,轻吹着,似想到什么,垂眸道:“绒球是皇上送静妃的?”   闻言,对面的佳人眼中带着几分疑惑不解,随即垂眸点了点头,“的确,那绒球是皇上送给静妃的。”说着,佳人戴着护甲的手抚了抚头发,随即正儿八经道:“贤妃,你我如今情同姐妹,虽说你的性子我是了解的,宁愿自己委屈也不愿别人委屈,但在这宫中生存,嫔妃之间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你必须要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她这么一说,倒让我心口暖了几分,鼻子一酸,不免有些动容道:“多谢乌云珠姐姐,思雪明白。”见我这样说,她叹着气没说什么,抿了一口茶。   又闲聊片刻,乌云珠便回宫了!,而我一如既往地坐于桌前抄写着经书。   时光飞快,除了活动筋骨,大部分时辰都是在宫里待着,至于每天必做的事就是抄经书,偶尔会下围棋,弹弹琴,整理整理盆栽,有时福临来了,会为我画画丹青,画画眉,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还算不错。   眨眼间已是九月十六,这经书我也已抄完,放入木盘中,在秋妍,采蝶,寒香三人的陪伴下走向去慈宁宫的方向。   天气很是湿润,只因昨夜下了雨,我漫步走在前面,而后面那仨人不言不语地跟我规矩地走着,路过一个又一个的朱红色豪华宫门,“你是谁?”正走着瞬间便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我一脸茫然,这宫里的人都喜欢在人家背后说话吗?   想着,我转身,竟看到一个极美的陌生女子对我得体微笑着,她似轻扫眉,一双美眸又大又圆,目光中纯洁似水,又似含着些许哀怨,披着一个水蓝长斗篷,斗篷内似穿着一套浅粉彩绣蝶纹云锦对襟宫装,衬托着她白嫩的肌肤有光泽,旗头上装饰着浅粉色百花葳蕤,一缕粉色流苏飘然垂在耳侧肩头,身后一半秀发给绾成了燕尾,身后跟着一群身着素蓝宫服的宫女。   待我回过神来,佳人已来到我面前,凭我的感觉,此女绝对不是嫔妃。   “奴婢参见建宁公主。”像是在提示我,后面秋妍,采蝶,寒香几人立刻跪下行礼,建宁公主?我凝视对面那双漂亮的眼睛,随即一想,那不就是远嫁云南,却与丈夫待在京城的建宁公主吗?   “公主。”我朝她福了福身,哪知她一路小跑过来,眯着眼笑道:“想必,这是贤嫂嫂了!”她白嫩的手拍着我的手,虽说在笑,但眼睛里含着些许哀伤,大概同是女人,让我看看她不免有些心疼,没有言语,而是一直盯着她,听她说话。   建宁微微一笑,露出珍珠似的牙齿:“贤嫂嫂,日后,我皇兄要是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说罢,她执帕而笑,娇嫩欢快的声音甚是好听。   “嗯,好啊!”我抚了抚她的手,她的手白嫩又光滑,戴着一些金银首饰。   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人硬生生地打断,“公主,小少爷刚哭着找您呢!”小少爷?是她与吴三桂之子吴应熊生的孩子,年仅十六岁的公主建宁已为人母,大概是一种母亲的本能,建宁听到这句话后放开我的手,焦急地看着来人,问道:“不是刚刚才睡下吗?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好,我马上回去。”看着她如此心急如焚,我抬着手拍着她,笑了笑:“快去吧!别让孩子等着。”我虽然没做过母亲,但孩子想念母亲的感觉我理解。   闻言,佳人点点头,便带着一群人告退了!。 第十二章 若眼光能杀人   看着她们离开,我带着秋妍等人继续向着慈宁宫前进,正走着,就看到静妃从慈宁宫门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真是冤家路窄啊!。”说罢,她嚣张地看着我,   “静妃安好。”不管怎么样,孟古青也是先入宫的,而且曾经入主过坤宁宫,于情于理我都要跟她问好。   “这是抄好的经书?”闻言,我应了一声,她边拿了一张看着,边勾唇道:“字写的不错嘛!”   “谢静妃娘娘夸奖。”她要说什么的时候,瞬间听到一声“喵”猫的叫声,虽说我被吓了一跳,但未曾表现出来,只见孟古青的贴身婢女苏日娜手里抱着一只白猫,刚刚还没发现,如今一看这只猫还挺可爱,脑袋圆圆的,顶着一对尖尖的小耳朵,那闭着的眼睛,似乎懒得都舍不得睁开,它舒服地窝在苏日娜怀里。   以免经书有什么差池,秋妍她们都对孟古青的那只猫敬而远之,可没想到绒球突然就醒来了!“喵呜……”似乎痛苦地叫一声,发疯似的向孟古青扑去,似乎将看经书的她吓了一跳,她的身子也倒于我身上,因为没有丝毫防备,我整个人都摔到了地上,原本捧在手上的经书也随之掉落,散了一地。   “娘娘!”   “主子!”见我们跌倒在地,苏日娜,秋妍等人赶忙去扶,“你给我滚开!”苏日娜刚要扶,却被孟古青推了去,她狼狈的样子,让不少路过的宫女太监看到,脸上早已挂不住面子,“别动本宫!你们看什么?!”说罢,被扶起来的她,发着脾气跺了跺脚,又道:“苏日娜!你没吃饭啊?!一只猫都抱不好。”   苏日娜低头,显得愧疚至极,言语中带着哭腔,道:“娘娘息怒。”见此,我终于明白,她们二人是故意来此等我的,只不过弄巧成拙,被秋妍扶起的我,拍着身上的土,随即行了个礼,“静妃息怒。”   孟古青想说什么时,我却听到秋妍“呀”的一声,“怎么了?”我疑惑地扭头盯上秋妍,竟看她手中的经书有半卷是破的,看那些像是故意扯破的,顿时我很是惊讶,也有些苦恼,静妃她们这是故意找事儿啊!。   “秋妍,这是怎么回事?!”我将经书抢到手里盯着秋妍,用怀疑的口气淡淡地问,闻言,在场的人都看笑话的看笑话,担忧的担忧,还好采蝶比较聪明,一看我的神情就知道,“娘娘息怒,这经书奴婢拿错了!”   “什么?”孟古青脱口而出,又不可思议地看着采蝶,许久才发狠道:“来人,掌嘴!”现场的人都有些茫然,一个是昔日的科尔沁最美的格格,废后,如今的静妃,一个是内大臣鄂硕长女,贤妃,在场的人似乎都不敢得罪我们,见孟古青抬手要打,“慢着!”我伸手挡着孟古青,不让她伤害采蝶,她发狠地瞪着我,我将经书递给秋妍,道:“静妃娘娘,打狗也得看主人,更别说一个人,采蝶她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你莫要动她。”我将采蝶拉到身后,担心地看向孟古青。   “绒球还不知在哪儿!怎么?您不去找找?”我顿了顿,又道:“太后娘娘还在等着,我先回宫拿经书了!。”说罢,我福了福身,带着秋妍等人匆匆离去,只留快气死的静妃与苏日娜在原地,见久未开口的寒香欲回头,我低声道:“别回头!”身后的她应了声。   我往后瞟了一眼,若眼光能杀人,我可能早就死千百回了!想到这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待走到离永寿宫不远处,我这双脚才停下,秋妍这一路欲言又止,但还是焦急地道:“姐姐,怎么办?经书毁了!”   “回去做浆糊。”我眨着眼笑笑,朝着永寿宫走了进去,她们恍然大悟,跟我进去了!。   只是,怎么会这么巧?静妃怎么会知道我今天交经书?莫非永寿宫有她的人?   浆糊做好,我们将经书糊好,趁早送去了慈宁宫,孝庄太后显然已知道今儿发生了什么,看见糊着的经书也没问,只是吩咐我不要犯类似的错误了!。 第十三章 皇贵妃册封礼   回到宫中却发现外面来了许多太监跟宫女,?嘴里还喊着:“恭喜皇贵妃,贺喜皇贵妃!”那声音简直是齐如一声,响亮无比,见此我一脸茫然,这是怎么回事?问了在地上跪着的吴德海才知道,福临以敏慧端良为理由晋我为皇贵妃,两个月后,也就是十二月初六举行册封礼。   我在心中发着愁,让秋妍采蝶打赏了奴才们,随即又挥手散去他们,回到房间我手紧紧地揪着丝帕静静地站在窗边。有些不自觉的恐惧。   想着,便听到采蝶进来传话,说是皇后还有其他嫔妃差人送来了东西,让我出去看看,这宫中流言蜚语传得也太大了吧,不过,宫中人多嘴杂也是难免的,我顿了顿便走出去。   “奴婢乌兰参见皇贵妃,皇贵妃吉祥!”乌兰是荣惠的贴身侍女,自然要有个好的态度,我扯着嘴唇笑道:“乌兰姑娘不必多礼。”她站直身子,恭敬地微抬头:“奉皇后娘娘之命,将此物赐给皇贵妃。”说罢,她将手捧着的雕花红木方形精美盒子打开,里面放着没雕好的红宝石,还有一些玉与步摇什么的。   见此我没有太多神情,只是恭敬地笑:“替本宫多谢皇后娘娘。”我轻点了点头,身旁的秋妍得令将一个玉佩暗地里递给她,“乌兰姐姐,这是娘娘赏赐给你的。”乌兰拿着,笑了笑便离开了!据说乌兰比秋妍大三岁,是坤宁宫的掌事宫女。   在顺治十一年的时候跟着荣惠从蒙古科尔沁嫁入清宫,一直以来都与荣惠关系不错,听说一年前皇帝见她尽心尽力照顾皇后,曾想封她为小福晋,皇帝预备将她封为小福晋的当天晚上,她上吊自尽,被人发现后把她救了下来。至于为何会上吊自尽?我想应该是荣惠对她恩重如山,福临又有意要把她封为常在,她左右为难,所以才会做傻事吧!。   刚送走乌兰,又迎来贵妃身边的月心与贞嫔身边的莲衣,端贵嫔身边的吉雅,仪贵人身边的桃夭,都送来了东西,满满的一屋子的东西,让我心中很是不安,但还是笑着一一道了谢,赏给婢女们一些东西,便让吴德海他们送客了!。   看着小仓库中的箱子都堆在一起,瞬间我的眼睛停在一只檀木圆盒子上,缓步走到桌边,伸手打开盒子,把盖放于一旁,竟看到条精美珍珠手串,我将此物拿出来新奇地一瞧,浅粉珍珠别致光洁,我轻轻摸着,思索,这珍珠手串的价值绝对不菲,至于谁送的,我找方才在清点仓库的吴德海跟记账的秋妍问了下,结果知道了这条手串的来由,手串是延禧宫的仪贵人富察静怡所送。   我用手指挑起,脑中第一个想法是,宫中之人心机深不可测,不过她绝对跟董鄂宛颜不一样,她是纯粹的恭喜,而不是巴结,想着我已将手串戴于手腕,浅粉色珠子在蓝天下衬得我的手愈发光滑白嫩。   夜幕降临,仿佛无边的墨重重涂在天际,没有一点点星星的微光,永寿宫灯火阑珊,用过晚膳后福临便来了,五官俊美的他今儿心情似乎很不错,高高瘦瘦的身着件明黄色丝绸睡袍,背面绣的几条龙,栩栩如生,在光影下衬托出他王权富贵的气质,   我看着他有些出神,茫然无措,随即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他嘴角一勾,伸手像是洪水猛兽将我拉到他的跟前,我顿了顿,猛然转一圈逃开了,裙摆亦随着我的转动动了起来,哪曾想到没等我喘口气,他却紧紧相逼,最终把我逼向放衣柜的小角落,让我无路可退,   他轻轻地在我脸上吹气,我的脸被他弄得痒痒的,动作十分暧昧,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当然欢迎,先喝杯茶吧!”还好机灵如我早已看出端倪,赶紧逃开他的注视,将早倒好的茶塞到他手里,“这茶……”   见他抿了口还一脸享受,我无奈地吐吐舌头,打断他道:“你一直在喝着都是浓茶,虽说那些茶醒神,但也上火,所以我才将我自制的菊花枸杞茶给你泡了一壶,如果不合你口味,我再想想办法。”说罢,我发觉这屋子有些冷,走到窗边关上窗户,依然静静地仰着头不言不语。   “我不声不响地册封你为皇贵妃,你怪我吗?”他突然如此开口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转身道:“没有啊!”想到后宫所有的妃嫔还未得到他的宠爱,心里的愧疚感又多了几倍,垂眸,“福临,我有话要跟你说。”我紧紧地揪着帕子,话到嘴边我还是开不了口,毕竟皇后对我挺好的,皇太后也让我劝着皇上雨露均沾,我欲要狠心地把他推向别人的身边。   “日后,你没事的话不必来我这儿,去陪陪皇后或贵妃吧!”虽说我不忍开口,但是为了他我还是开口了!   他放下茶盏,心平气和地道:“你明知我跟乌云珠的夫妻有名无实,却为何还把我往她身边推,是不是皇额娘说了什么?”说着,他疾步跑了过来,我还没说什么我的唇就被他的唇给堵上了,顿时我感到有些懵,我靠在福临怀里,他握住我的手,低着头轻轻一吻:“不要把我推给别人,因为我只想爱你一个人。”听完他的话我点了点头,随即俯身紧紧地抱着他。   深邃幽黑的夜总是静悄悄的,无声无息从夜幕再到明亮。   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皇后与贵妃还有其他嫔妃经常来拜访我,似乎我这永寿宫变成了人们最来得频繁的地方。   皇太后之后也召见了我很多次,每每她召见,我都会在慈宁宫待到快天黑,因为后来建宁很多次来看我,久而久之我就把她当成了好友,也因她我跟太后的关系也渐渐变好。   时光荏苒,一晃眼便到了十二月初六,举行册封典礼的这天,十三衙门的奴才们一大早就拿来我册封典礼要穿的那件皇贵妃品级的嫣红色宫装,洗漱罢,嬷嬷们替我化好妆,换好衣。   今日嬷嬷们替我梳了个圆髻,看着铜镜中的我,妆容施以红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神态端庄,明眸皓齿,肤色白嫩,加之三千乌发攒顶为圆髻,上顶头板中央一捧嫣红绢花,两侧嫣红色流苏垂下,另撇梳于脑后宛如燕尾,用玉簪固定好后,接着再由钗子与步摇装饰好。   见此我不禁一呆,随即微微笑了笑,梳完妆,我换上那套宫装,嫣红色的碧荷锦上绣着一对戏水鸳鸯,槐绿、姜黄,和月白色的丝线细细密密地码在锦缎上,绣娘似乎使用得是别致的双面绣,更是显出这件宫装的昂贵和福临对于我的宠爱,裙边用的是勾丝针法,镂空的薄纱上一朵一朵的桃花就在一双巧手下悄然绽放。宫装里的衬裙则是用冬暖夏凉的素锦,绯红的颜色从裙底漫上来,逐渐变浅,这种染色的方法更是独一无二。   戴上福临送我的一套由黄金跟宝石打造成的首饰,耳坠,项链,戒指,手镯,还有护甲,如今才知道这护甲戴着很是自然流畅,背面多为镂雕。   一切就绪之后,秋妍与采蝶扶着我坐上软轿任几个奴才他们抬到干清宫赴宴,浓密的雪绵绵不绝,宫里的路本就远不好走,可紫禁城偏偏下了好几天的大雪。   轿子走了快一个时辰终是停了下来,秋妍与采蝶扶着我下了轿,我手里抱着暖炉,慢慢地上了台阶,踩着满是雪的红地毯,身后还跟着一群宫女太监,光台阶就上了一些时辰,“皇贵妃到!”门口的太监高喊着,这是我第一次站在干清宫的台阶上,我缓缓走近干清宫的殿门,映人眼帘的是两扇红门,门顶上挂着一块牌子,四周镶着金边,上刻着“干清宫”三个字,让我立刻醒目,缓缓垂下了眸,漫步迈进去,走向了殿中,   “臣妾董鄂氏给皇太后,皇上,皇后请安,诸位安好。”进去后我分别看到了在福临身边的孝庄以及荣惠,还有坐在荣惠下首的众妃,在孝庄下首的皇亲国戚,感觉十分的豪华,我简单地给他们行了礼。行罢礼。   福临见我已来,便让吴良辅宣了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帝王临御天下。庆赏刑威、虽当并用。然吉祥茂集之时。尤宜推恩肆赦。敬迓天庥。朕遵圣母皇太后谕上日。思佐宫闱之化。爰慎贤淑之求,于初六日,册封内大臣鄂硕之女董鄂氏为皇贵妃。赞理得人。群情悦豫。逢兹庆典。恩赦特颁。”   闻言,我稍微发呆片刻,随即屈膝行礼道:“谢主隆恩。”   “起吧!”哪曾想到福临亲自走了下来,伸手欲扶我起身,我却犹豫不决,从方才进来时我就观察着嫔妃们的目光,有一大部分的嫔妃都冷瞪着我,如今福临又作出此动作,我真不知该如何,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坐在太后那旁的皇亲国戚,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几乎他们都不知道我的顾虑,福临收回手,似在思量,随即嘴角微微一勾,他明白我的感受,并未强迫。   抬眼看去,太后挑眉,似在示意着什么,片刻,一个欢快的声音打断了这诡异与尴尬的场景,“思雪嫂嫂,你可算是来了!”说话的人正是建宁,她跟个孩童似的小跑过来将我扶起,“大家都等你很久了!”说着,她向福临眨眨眼,又道:“皇兄,你快与思雪嫂嫂上座。”说罢她执着我的柔夷,交到福临手上。 第十四章 卓礼克图亲王〔上〕   时光一去不复返,日夜就像河水一样,不停变换,自从福临晋我为皇贵妃后,永寿宫日日都会有人来,因为那些嫔妃一来就叽叽喳喳,让我都快烦透了!所以称病不见客。   十二月二十的时候,见雪终于化得差不多了,天气也不错,我便打算去安福殿看看建宁,想着过完年她就要回云南还真有些舍不得,哪知孝庄宣我去一趟慈宁宫,我想都不想就去了!如今虽说我的身份不像从前,但我的衣着品味却一点都没变,变得只是手上多了几个护甲与去哪儿都会带着三四个宫女而已。   我身着一件浅粉毛皮大氅,里面是一袭镶毛缎子旗装,梳着一个架子头,头上的羊脂暖玉钗令人很温暖,宫女通报片刻便让我独自进去了!。   进去后发现孟古青也在此,我暗自一想,好像近日也没得罪她们啊!,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法,只好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太后让我起身后,便让我坐到她下首座位,她身着一件深色旗装,盘着的圆髻在她的头顶固定,衬得她非常年轻。   而旁边的孟古青身着紫色绫罗镶毛旗装,周身帛缕旗装上暗纹白鹤引颈向天,外搭着水蓝坎肩饰着白莲亭亭而立图样,彩边绣着繁花点点稍加颜色,架子头发式端正典雅,一捧紫色绢花,乌发中还点饰珠翠,倒插着摇珠步摇,科尔沁最美的格格也不过如此。   待我回过神,看到那二人依然说说笑笑,感觉孝庄今日很是兴奋,脸上更是笑容满面,“哀家找你并非有要紧事,只是许久不见,念你念得紧。”闻言,我微微一笑,“谢皇额娘。”如今我是皇贵妃,自然要随皇帝与皇后一起称她为皇额娘了!。至于她承不承认是她的事,我叫不叫是我的事。   孟古青笑看我,“皇贵妃,近日额祈葛要来宫里,咱们俩一起去接怎么样?”额祈葛是孟古青的爹,我的义父卓礼克图亲王博尔济吉特吴克善。   为了不让福临担心,我刚要推辞却被孝庄打断,“思雪儿,哀家记得你们姐妹很久都没有好好聚聚了!不如趁这次的机会,你们就一起去好好玩玩吧。”说罢,她用竹签挑了块蜜饯,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看我,接着将蜜饯送入口中。   随即我暗自一想:皇太后到底安得是什么心?明知道孟古青恨我恨的要死,却让我和她一起去接义父。难不成她们姑侄二人要整我?想到这我不禁打了个寒战,片刻,站起来:“是,臣妾遵旨。”说罢,我恭敬地笑了笑,见此孝庄似乎若有所思,满意地点点头。   静了片刻,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孝庄那喝着茶,而孟古青在玩弄着护甲,一时间气氛很是尴尬,我咳了声清清嗓子,随即问道:“那静妃娘娘,咱们什么时候去城外接义父?”   孟古青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笑,闻言她板着手指想了想道:“听说额祈葛七日前启程,差不多明日将近午时就到了!”见她这一举一动,让人有些心软。   我道:“那臣妾回去后就好好准备一下。”   太后点了点头摆手:“也好,皇贵妃你跪安吧。”   “是,臣妾告退。”说罢,我后退了几步,才转身走了出去,今日虽说太阳隐隐约约地出来了!但还是很冷,感觉有些寒风彻骨,就算身在软轿,手里有暖炉也暖和不起来。   让抬轿的太监抄近路,将我抬回永寿宫,看着远处山上的雪还未消去,小花园中的腊梅傲立着已尽数绽放,   “姐姐,你可回来了!”见我回来,秋妍急匆匆地跑到我跟前,我怕这个疯丫头跌倒,于是紧紧扶着她。   她将头凑到我耳边小声道,“姐姐,听说卓礼克图亲王明天就到了。”闻言,我让跟回来的宫女散了!   回到殿内,炭火似乎烧的极旺,一股暖气扑面而来,稍去些从外带来的寒气,   “你怎么知道?”我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执起吹吹,送往嘴边抿了口。   秋妍仿佛不相信从别人口中听来的话,而她听了我的话,似乎更确定些,道:“原来是真的。”   我点点头,说:“嗯,是真的。所以明早我和静妃一起去接卓礼克图亲王。”   “可是姐姐您如今是皇贵妃,去不得啊!不知道静妃娘娘为什么会让您陪她一起去,可是依奴婢看,静妃娘娘有点可疑,是不是包藏祸心,咱们还无法得知。”她的这番话让我有些出神,我在心中思索了下,今日的静妃一举一动确实有些可疑。   “要不明天姐姐就称病可好?”   闻她言,我站起来,想都不想,直接摇了摇头否定道:“不好,因为我答应过太后,那我就要遵守承诺的,再者,今日我还好好儿的去请安,明日就病了,传出去谁信?”说着,我思考了一下,又兴奋道:“实在不行,那就让你陪我去吧。有你在,我就不怕静妃对我做出什么事了。”   “可是姐姐,我明天有事。”说完这句话她惊讶地用手捂住嘴,所谓是脱口而出,后知后觉。   我捏着下巴观察着一脸害羞的秋妍,似明白什么,看来这丫头是动了凡心,想着,我认真地盯着她:“秋妍,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我哪有?姐姐可别瞎想了!”见她脸红了些,我就知道了!她虽嘴硬不承认,但我早已发现她的一举一动,有时会莫名的傻笑,甚至于莫名的不见人影,这些动作足以证明她如今心里是有人的,“你让我别瞎想,那就告诉我吧!”   她轻跺跺脚,似在表示妥协,慢声应着:“是……辅国公韬塞。”说罢,秋妍的脸似乎又红了一大片,不过脸红的她很是有趣儿,让我不自觉地微微勾起了嘴角。   等等!我将端起没多久的茶盏放在桌案,站了起来,“辅国公韬塞?!”我惊讶地盯着她,甚至有些疑惑,他们如何相识的?   她点了点头,便跟我说起了一切缘由,“姐姐封妃那日,恰好让我与他相识了,记得那日的他着一身蓝袍,风流倜傥,高贵清华,芝兰玉树般翩翩佳公子,让人忍不住被他吸引多看几眼,初相识,因此我并不知道他是辅国公,只是觉得那个人很是有意思,没过多久我们就成为了朋友,他跟我说他只是一个侍卫,还说他天天都吃不饱,我便日日去给他送吃的,原本漫长的一天变得如此短暂,以前总待在姐姐身边觉得时日太多,如今却觉得不够用了,尽管如此,但能每日看到他的笑容便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听着,感觉她口似乎有些渴,原本手扶着下巴的我放下手,表情好奇地倒了点水让她喝,她大口地喝完,顿了顿继续道:“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原本是妃位的姐姐要晋为皇贵妃了,地位仅次于一国之母的皇后,姐姐说我与采蝶可以站在姐姐的身后看着册封典礼,听到这个消息的我很是为姐姐高兴并答应那天一定会腾出时辰去,五日后,皇贵妃册封典礼上,一袭湖蓝色宫女装的我站在台下看着姐姐接受册封,忽然偷瞄到了也来观席的他,心想,咦,他不是侍卫吗,也能站在这地方观看册封大典吗,看他一身锦衣华服,这身打扮绝对不是一个侍卫该有的啊,正疑惑着,直到路过的小宫女一声“奴婢请辅国公安”我才回神,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国之栋梁辅国公韬塞,皇上的亲弟弟啊!。”   听了她的故事,我恍然大悟,想起了那天,我正在接受册封,瞬间瞧着秋妍不知看到了什么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站在她身边的采蝶提醒才让她反应过来,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以为她又想家了!。   回忆归于现实,淡淡的茉莉茶香幽幽入鼻,听着身上有些热了,于是我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固定好,见远处的树枝早已没有叶子的树,随着萧萧的寒风扑面而来,   “后来他向我解释了!因为种种原因,他不得不隐瞒自己的身份,事情就是这样!”听完,我称累了,便让她先下去,站在窗边的我看着前面离永寿宫不远的干清宫,心中很是平静。 第十五章 卓礼克图亲王〔下〕   眨眼间,已是次日,天气不错,冬日里的暖阳如沐降临,衣服还是昨日的那件,只是圆髻右侧戴了一支镂花紫檀木钗,并未涂涂抹抹,而是用画眉笔淡扫眉毛,用过膳后拿着暖炉,便带采蝶赶去了玄武门与孟古青碰面。   这偌大的紫禁城金碧辉煌,美轮美奂,到处都有侍卫把守,布局严格遵循着等级礼制,秩序井然,普通的百姓不仅无法进入,就算是靠近一步也不行,因为它象征至高无上的皇权,宽阔的月台上似放着象征江山万代的铜龟、铜鹤,它们摆着好看的姿势望着远方。檐角上排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骑凤的仙人,其后跟着龙、凤、狮等十个走兽,形象生动,栩栩如生,这是独一无二的。口衔着宝珠。装饰的豪华令人叹为观止,遥想那君王坐于宝座上,君临天下,何等威风。   见孟古青安安静静的待在玄武门旁等着,我虽有些疑惑,但没有表现出来,漫步走了过去,她仿佛知道我的脚步声,便转身微笑,满面春风地福了福身,道:“皇贵妃吉祥!”   “不必多礼。”闻言,我先是顿了片刻才应着她。   她作出一个请的姿势,让我走在前面,她跟在我后面走出玄武门,后上了马车。马车中的我很是谨慎,采蝶又静静地坐在那,规矩地不言不语,随着孟古青讲幼时在蒙古的事一会儿便到了城外,我和孟古青谁都没有下马车。   瞬间听到一些马蹄声,孟古青闻声高兴地掀开车帘,道:“额祈葛来了!”我好奇地揭开帘子看着外边,只见那首领骑着宝马,身上穿着一身画着浅青褐色竹子暗纹的米白袍子,他的头发是散开的,头上戴着一圈由红绿黑三色丝线编织而成的额饰,后面还跟着许多人,还有些牛羊,仿佛不止,那些马背上带着好几十个箱子,是金银财宝么?   我静静地待在孟古青身旁,有些出了神儿,身后的采蝶似看到我的异样,暗自地拽了拽我的袖子,我轻拍着她的手,抖眼看去,见孟古青眼里带着些许伤感的感觉,似有千般万般的委屈,我心一软,便问道:“你要不要下车?”   “可以吗?”孟古青有些犹豫,直到我点头的那一刻才明媚一笑,她下车片刻,我也跟着下了车,见他们父女二人在旁边说话,我朝着吴克善福了福身,与采蝶自觉地站在一旁。   寒风阵阵吹着,见旁边的林子里的树枝没有一点点绿色,地上一片苍凉,而我手里的暖炉也渐渐变凉,我忍着风吹,只听孟古青在对吴克善娇嗔:“额祈葛,您怎么才来?这次来可得多住一些日子,住到皇上生辰如何?”   “额祈葛啊就是为皇上的生辰而来。”吴克善哈哈一笑,摸了摸他嘴边上的黑胡子,随即朝我招手:“思雪儿,过来让义父好好看看。”听了话我不知为何有些害怕,但还是走了过去,轻声叫出两个字“义父……”   他似细细打量了我一番,随即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多年未见,长大了!”   “那是义姐将思雪儿照顾得极好。”当着吴克善的面,索性我给孟古青一些面子,见我这样说孟古青明了,“那是妹妹听话。”说着,她亲昵地拉着我的手,似用拇指抚了抚我的手,眼中带着些许很复杂的感觉,但还是柔和一笑,   “行了,额祈葛知道你们姐妹情深。”   “额祈葛请上车。”孟古青放开我的手,回身挽住吴克善的手臂,吴克善点点头:“嗯,不过都这么大了,还跟额祈葛撒娇,也不怕你妹妹笑话,”闻言,我微微一笑,“您多虑了!思雪儿与义姐甚是想念您,特别是义姐,所以对您撒娇是我们作为女儿的本能。”   孟古青明白我的话,撅起嘴:“思雪儿说得对,静儿再怎么大还不是您的女儿吗?”   一行人伴着孟古青与吴克善的欢声笑语回到宫中,把吴克善安排在漱芳斋,接下来也没有我什么事了!我便回到永寿宫,可我刚进去福临就来了。一见到我,他便冷冷地问。“你今天去哪儿了?”   我小心翼翼地答道:“去了城外接卓礼克图亲王啊!怎么了……”我还未曾说完,他便冷冷一笑:“呵,怎么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说罢,他抱胸撅着嘴,感觉很生气的样子,   我暗自笑笑,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像小孩子,打断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何况还有采蝶陪我。”随即撒娇地抱住他的手臂,展现出一个快要哭出的样,柔声道:“福临,原谅我!”   “下次可不要犯糊涂了啊!这次就暂且放过你一马。”他终是抵不过我的撒娇而妥协,嘴角挂着笑,伸手点着我的头,举止十分宠溺,见此,我伸手抱住他,脸在他脸上摩擦,掩嘴轻笑,连忙点点头,“一定一定!”。 第十六章 福临寿辰   日子过得可真快,吴克善已经来宫里半个月了,福临的生辰也快到了,这些日子他见我越来越频繁,福临生辰前一日,也就是腊月二十九,谁来找我都一律不见,其实我在练习古琴。我抚着琴弦,想到第一次看见福临时,我就已经认定他。   回忆历历在目,泪似在眼中打转,想到那首曾经我写过的曲儿,随即我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嗯,就选这首了!。抚着琴弦试着轻轻地弹起来,脑海中不禁想起了我与福临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自从第一次见面后,我的眼里心里全是他,即使我不知道他对我的看法。   原来爱一个人就是这种感觉,所有他喜欢的,你也会喜欢,想到这我抿嘴笑了笑,   次日我很早就醒了,因着是大年三十,用过早膳后就去给荣惠请安,几乎所有的宫里嫔妃都到了!她们身上穿着很是喜庆,接着携荣惠众嫔妃去给孝庄皇太后请安,请安时却发现太后脸色有些白,说是不舒服,便对我们说晚上的宴会不参加了!。   夜幕降临,小花园的树木萧然默立,荫影浓重,我换上了前几日刚做好的衣服,这是一件银灰色羊绒披肩与一件水蓝色的旗装,圆髻的两边还插着一对莹白色的流苏,旁边插着一支金步摇,后又淡淡的化了妆。随即我带着秋妍与采蝶灵若吴德海来到了干清宫,再次进入了这陌生又熟悉的金色宫殿,   干清宫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皇后与云贵妃,静妃,佟妃,淑妃,以及端贵嫔与贞嫔仪贵人等几位妃子都在,尤其是福临最近所宠的杨贵人霓裳也在。   即使如此,我脸上还是挂着一抹淡淡的笑,见荣惠似着一件正红与明黄色相间的山河地理裙,外面披着件正红色的长斗篷,头上的三千墨黑青丝被绾成了圆髻,似用玉簪固定,再由步摇,簪子珠花装饰,两边悬挂着正红色流苏,端庄淑容,又不失其娴静之美,典雅大方,黛眉巧画宫妆浅,口若含珠丹,耳垂戴上如金光若隐若现的耳坠。将其的高贵尽显。衬得她肌肤晶莹如玉,我愣了愣才来到她跟前扯着帕子,福了福身:“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贵妃免礼!”荣惠浅浅一笑,微微抬手,举止甚是端庄得体,见我行完了礼,众嫔妃才矮了身子,双手手指相扣,放至左腰侧,弯腿屈身道:“臣妾给皇贵妃请安。”   “姐妹们有礼了!”见她们行了礼,我抿嘴笑着免了她们的礼,“谢皇贵妃,”说着,她们笑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我短时没什么可说的,如此倒显得有些孤僻了!。   我刚要去准备待会儿要弹的琴,佟妃却叫住了我,“皇贵妃可否借一步说话?”闻言,我感到有些奇怪,心中暗自试想,佟妃与我素来并未什么交情,怎会找我说话?直看到她脸上那抹淡淡的忧伤,我还觉疑惑,思量片刻,我避开身后的奴才们,缓缓跟着她走到一个角落里,   佟妃似看了看远处的几位妃子,才屈膝跪下,见此我已低下了头,看她眸子里带着让人说不清楚的抑郁。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见此,我欲要扶起,哪知她就是不起,反而还连连叩首,道:“求姐姐帮妾见见三阿哥。”   闻言,我了然,似明白了什么,三阿哥玄烨,明儿就整四岁,听说佟妃生他的时候才十四岁,他三岁就会读四书五经,如此小就懂事又孝顺,怪不得能成为太后唯一打心眼里疼爱的宝贝孙子。   “来,起身吧!”我从地上将她扶起,而站起身子的她表情几乎带着几分不懂,似乎想说什么话,张了张嘴却仍然没有说出来,我执帕轻咳了声,装作思索片刻,才问:“你为何会觉得我会帮你?”   “因为你不像其他嫔妃会落井下石,你是鄂硕伯伯的女儿,富有同情心,尤其对皇上也是一心一意的。”她一口气说完,我深思熟虑着,这佟妃也是挺可怜的,这么小就要活着这样累。   我抬眸看了下她,随即又点了点头:“好吧!”   “谢皇贵妃。”她说话的同时福临已来到现场,身边还带着许多皇亲国戚,例如蒙古王爷吴克善,辅国公韬塞,公主建宁,这拜寿也是有讲究的,先是大臣,然后是嫔妃,是兄弟,再是孩子们,福临如今共有两子,五女,而且都还小,不到十岁。   待到宾客们都寒暄完落座后,福临站了起来,示意大家开宴,皇帝与皇后坐于台阶上的正面,地板上铺着红地毯,椅子与桌子紧挨着,桌子上的美味佳肴快要令人流出口水,   我是皇贵妃当然要坐在皇后下首,而我的下首便是云贵妃,再往下就是妃位,贵嫔位,嫔位,杨贵人如今很得圣宠,可能她不久后也是嫔位了!。   想着,我深吸一口气,不一会儿曲子响起,就有很多舞女进来跳舞,好像跳的是西域的舞。   觉得那些跳舞的女子个个跳得真好,我淡淡地笑着欣赏,又环顾这整个大殿,扫视到韬塞处却看见秋妍正和韬塞深深对视着,   我故意小声咳嗽了几声,采蝶明了,拽拽秋妍的袖子,秋妍连忙回过头来,着实被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舞娘们停止了跳舞,荣惠站了起来,取出宫女手中的红纸看了看,宣我下座表演节目助兴,我站了起来,福着身,命采蝶取出从永寿宫带出来的琴,声音弥漫在静谧无声的大殿当中,“臣妾献丑了。”我缓缓走到琴边,席地坐下,轻抚琴弦,弹出了丝丝悠扬音韵。伴着乐声,或浅或深、或疏或密、或缓或急地唱了出来:“风起,波影碎满地   月落,何处笛声响起   泪已尽,是谁在窗口伫立   等待着,夜色静谧   梦醒,往事烟消云散。   春半,听风过卷花残。   朱弦断,银烛流光照画船。   夜阑珊,伤春春晚。”   不管我的歌声好不好听,但只要他能够欣赏就可以了。婉转歌声随着泠泠琴声停了下来,所有人的脸上都现出了惊艳和赞许,就连韬塞与常舒还有高塞的脸上也有一丝笑容。   这边福临低下头拍着手,随即抬起头来带着笑意的眼眸凝视着我,仿佛要将我融化,后轻咳了声:“赏赐皇贵妃玉如意一对。”   “谢皇上赏赐!”待我站起身子,福临对我暗暗使了下眼色,我了然回到座位坐下,随即我环顾了下四周,目光停留在旁边的嫔妃席位,除了云贵妃,佟妃,贞嫔,仪贵人几人,大部分的嫔妃都是狠狠地瞪着我,令我好生尴尬,就在这时福临说话了!像是及时地替我解围,“今天是朕出生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次生辰,赏赐每位妃嫔小主白银二十两,绸缎二十匹,珠宝一奁,其余赏赐再按照妃嫔等级来酌情加量。”哪曾想到福临的话刚落,就听到人干呕一声,人们向诺敏坐的方向看去,她又干呕了几声,随即捂着嘴慌得跑出去,身后的婢女楚儿紧跟着。   见此,众妃的表面反应平静,但只有我知道,她们心里肯定像海水涨潮似的起起伏伏,至少我是如此。   抬眼向福临看去,他正无所谓地举着杯与他身旁的皇后跟下首的辅国公韬塞喝酒,看起来十分乐意,可荣惠边喝着酒边时不时担心地看着门口,直到诺敏回来后眼光才挪到福临身上,   “几个月了?”说话的正是贞嫔,我的族妹董鄂宛颜,她说话的声音总是很柔和,不仔细还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还不到三个月呢!”诺敏有些害羞地轻声道,闻言孟古青喝着酒,没好气:“贞嫔,你这不是废话吗?”说罢她将酒杯重重放下,孟古青的动作太大,让人们都定定地望着她,而我的目光转向对面,吴克善的身上,久未开口的吴克善脸上挂着担忧,似生怕他心爱的女儿惹出什么事。   “苏日娜,快扶你主子去休息。”荣惠理着手指上的护甲,语气温和地说着这句话,举止端庄娴雅,终于像个皇后了!。   苏日娜听了皇后娘娘的话,自然要遵守,哪曾想到孟古青一把推开她,“不用你管。”其实我明白,孟古青她这是又被激怒了!自己嫁给福临已快六年,为何一直没有身孕,这个要问福临了!想着,我用余光扫向龙椅上的他,而他呢,头有意无意地转向一边,高高兴兴地与他的兄弟们吃菜喝酒畅谈着,直接无视孟古青的胡闹。   孟古青张嘴似还要说什么时,吴克善开口一声“静儿”,让她闭了嘴。见此,我便趁着没人注意时,让秋妍与吴德海还有灵若留下,拉着采蝶悄悄溜出去了!。   离干清宫越远,越是看着天空暗,没有半点星星,像是没有任何生机,采蝶打着的油灯映长了俩人的影子,我手里拿着暖炉,想到采蝶方才定定地看着韬塞的表情,是仰慕,是欢喜,是深情,她是爱上了韬塞么?想罢,我抬眼望天轻轻叹息,寒冬过后春天还会远吗?   “你喜欢辅国公韬塞?”想了半天,我还是问了她,她仿佛紧紧地咬着牙,转身语气中有些激动,“难道不可以吗?”她也不否认,这丫头果然喜欢韬塞,只是我怎么觉得韬塞有些阴晴不定?闻采蝶言,我的脚步停下,呆呆地望着夜空,默默不语,许久才道:“那秋妍呢?你忍心让她难过吗?”   “可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   我在心中冷冷一笑,有哪个女子不想与自己心爱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以为很正常,那是因为你对他没那么深爱。”   “不,虽然皇上已经有很多娘娘小主,但心里却只有姐姐你一人,时日长了我相信我也能尽力做到让辅国公心里只有……”   “我跟皇上的事很复杂你不懂。”她还未曾说完,就被我给打断,“难道你想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你们这么多年的姐妹之情?”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鼓励,后面的人儿又是一声叹息,在外面待了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了!。   回到干清宫,我缓缓坐了回去,见乌云珠与诺敏她们说着话,我就没打扰。荣惠看到我回来微点了点头,而她身旁的福临见我眼神又闪躲了!韬塞在那笑着向旁边的辅国公常舒还有镇国公高塞举着杯喝了酒。时不时地往我这边看,眼中仿佛有些别的意味。 第十七章 我又得罪了这位姑奶奶?   大年初一,我早早的就醒了!因是过年换好衣服便去慈宁宫给孝庄请安,由于我先到的,所以我就与她说让玄烨回佟妃身边一事,她答应考虑考虑,随即皇后与嫔妃们就来了!   整个上午孝庄笑得合不拢嘴,全然都在吩咐诺敏要注意些什么,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令旁边的人看着有些眼红,因是冬天,门窗都关着,因此这殿中变得十分忽明忽暗,正说着话,便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规规矩矩地走了进来,拍了拍衣服屈膝,奶里奶气道:“孙儿参见皇祖母,孩儿参见皇额娘,额娘,以及众姨娘。”   “玄烨,过来。”太后一脸柔和地招手,示意他过去,他站起身子,小跑过去,四岁的玄烨一张白皙可爱的小脸,尤其是那双大大的圆眼睛,水汪汪的十分可爱,他身着青色小袍,在小袍外穿着一件灰色毛领马褂,小跑过去,“皇祖母。”见此孝庄将他抱在自己腿上哄着,那小巧的身子在孝庄腿上要多安静就多安静,认真地看着我们,只是时不时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向自己的母亲,而晴月的情绪中也似有些激动,或许孝庄看到了这一幕感同身受,便抚着小玄烨的头,他仰头看着自己的祖母,似觉得有些奇怪,“正好今儿你们来请安,所以哀家有事跟你们商量。”她的一番话,让人忍不住猜疑,于是我们仔细听着,她垂眸,抿了抿唇,似深思熟虑片刻,启齿道:“这些年多亏了三阿哥在,让哀家把当年亏欠皇上的,全部都弥补在三阿哥身上,所以哀家觉得一个孩子不能没有母亲的疼爱,所以哀家想将三阿哥还给他的额娘佟妃抚养。”   闻言,嫔妃们都没意见,只是说了一些客套话,佟妃愣了愣,随即从椅上抬了身子,站起来,屈膝:“谢谢太后娘娘!”说这句话时,她仿佛很激动,但硬忍下。说来说去还是我的话起了作用,太后让她起身后,将玄烨抱给苏茉尔,再由苏茉尔抱给佟妃,见此,太后黑眸里展现出一种说不清楚的寂寥,但很快就消失。我瞄了她一眼,随即呆呆地看向鞋尖,仿佛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人。   这几日,福临没空来见我,难得空闲,没事就去景仁宫找佟妃晴月逗逗玄烨,偶尔他们母子二人也来找我玩,日子过得异常充实,时间过得真快,因着吴克善今日走,太后让我与孟古青去送他,午时我只吃了几块糕点,才带着采蝶与孟古青会合,出了城她才湿了眼角,我从未看到过孟古青柔弱的时候,感觉从前我听闻到的是位假静妃,我这样想着,见俩父女在告别,我突然很想我额娘阿玛弟弟,吴克善帮孟古青抹着眼泪,眼中带着几分不舍,温柔道:“静儿不哭,额祈葛明年还会来,但记住额祈葛的话,凡事多忍耐。”孟古青眼中带泪,点着头,吴克善拍了拍她的背,似表示鼓励,随即才走到我面前,吴克善犹豫了一路,临出发前他终于开口,“思雪儿,义父能跟你单独聊聊吗?”我看了看孟古青,直到她点点头,我才放开采蝶扶着我的手应下,随他走到离孟古青不远处,吴克善看着她,眼中带着不舍。道:“孟古青这孩子从小就被她额吉惯坏了,遇事不冷静,你要多担待。”   “嗯,我知道了!”他奇怪地盯着我,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被我打断,风吹着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异常黑,飘逸着。   “我会照顾好她,毕竟她是我义姐,义父,如果没有别的,那我就回去了?!”他用欣慰的目光看了看我,眼里带着些赞赏,又闲聊一会儿,吴克善便启程出发了!看着车队渐渐走远,孟古青立刻就变脸,朝我冷哼一声上了马车,我心里疑惑,何时我又得罪了这位姑奶奶?见此采蝶更是小心地扶着我上了车,我们什么也没说,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回了城。   回城后,我就与孟古青分别回到自己宫中,哪知我刚坐下,福临便来了!。他散了奴才们,皱着眉头,坐在小炕上,看样子十分生气,见此,我似乎明白了,于是服软委屈道:“我……我错了!再也不敢……”还没有说完,他就冷冷打断我:“董鄂思雪,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眼里?!”我握住他那双放在桌子上的手,试图温暖,“你放心。”看我如此,他勾了勾嘴角,在我没有防备下,弯身打横抱起我,“那你就想想怎么向我解释吧!”说着,他挑起紫色珠帘将我抱到内殿,放于软榻。   “可不可以不要?因为……”我羞涩地低下了头,不便再说。   福临明了,轻拍拍我额头,“又想骗朕?朕记得还不到时候。”闻言,我微怒瞪了蹬他,这个禽兽!脸又烫了些,看来他不会放过我了!正发着愣他的唇便堵上我的唇,解开钮扣,待我回过神,一切为时已晚。 第十八章 有孕   时光飞逝,一切平静到顺治十四年三月初,御花园的桃花已从桃树上飘然落下,地上就像是下了一场桃花雨,景色甚是美观。   这几日我老是困,起初觉得是因为春天到了!有句话不是说了吗?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胃也觉得有些不舒服,时不时的想吐,太医把脉后竟说我已经有将近两个月身孕了!还有就是我的身子虚弱,为我开了些安胎药。   知道这件事后我打击还挺大的,觉得这孩子来得实在不是时候,开好药后,我点了点头,让秋妍送太医出去,   宫中再大也就那么点地方,很快就把这件事传开了!嫔妃们个个都上门了,她们大方地送了些礼物,嘴上说的很好,心里却不定如何想着呢!我淡然笑着打发了她们走后,福临就来了,高兴地直抱着我转了两圈,我被他转得有些头晕,急道:“你快放我下来,”他明了,小心翼翼地将我抱在炕上,直到把我安顿好才坐下,执起我的手,兴奋的像个孩子,道:“思儿,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   “就那么高兴?”我柔柔一笑,深情对上那双兴奋的眼眸,直到那句,“这可是朕第一子,也是大清的太子”落定,我的笑容下意识地僵住了,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肚子。   想着,看到有手在我眼前晃悠,待我回过神来,原被福临奇怪地看着,我顿了顿,犹如睡梦初醒,却还是慢悠悠地问道:“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出神?朕说,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这个孩子,我可不可以不要?因为我还没准备好。”被福临原本握着的手,不知何时放在腿上,他往我身边挪了挪身子,轻轻握着我的肩膀,耐心道:“没准备好就趁着他还没出生慢慢准备,总之咱们的孩儿一定要留。”   “可是……”   “没有可是,好了!不要乱想,好好休息,”我还未说什么,就被福临打断,他轻拍了拍我的背,将我拥进怀中,我只好无奈地点了下头,由于朝中有要事,福临陪我一会儿便离开了,临走前让我好好照顾自己。   我手轻抚腹部立于窗前,望着外面那桃花满地的景色,思索着应当如何才可以既保护得了这个孩子,自己也能平安度过一生。   风渐渐吹进来,见秋妍为我披了件斗篷,我感激地看她一眼,她搀扶着我,笑道:“外面风大,姐姐小心着凉。”我应了声,才让她关上窗。   屋子里一时间安安静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到,看着秋妍那愁眉苦脸的模样,我就知道她心事重重。   她似乎扯着手帕,欲言又止,犹豫不决,半响才道:“我发现采蝶喜欢辅国公。”   我正端着茶壶,倒着茶的手停了一下,“你知道了?”   “姐姐?”她听到我这句话,语气中略带疑惑,瞒得过初一也瞒不过十五,如今说这句话真没错。   我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淡淡问道:“是采蝶说的?”随即垂眸想着,应该不会啊!莫非……我抿了一口茶水,继续等着秋妍的话,   “不是,是我察觉到的。”我点了点头,再次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是的,她很聪明。   我放下茶盏,微眯着眼睛,“那你预备如何做?”   “不知,”闻言,她摇摇头,“如今我的心很乱。”我微叹了口气,   屋子里的气氛,仿佛凝重了几分,桌案上铺着一块淡蓝软布,上面放着一瓶百合花,还有茶具,桌子下面围绕着略带淡香的檀木圆凳,衬托出典雅又不失汉代化的样子。   如今秋妍与采蝶的事多少都让我无奈,毕竟她们二人都是我的人,无论她们谁受伤我都会心疼,   我执起秋妍的手,对上了她的眼睛,清晰地告知:“你只要记住,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采蝶她那是小孩子瞎动心,我想过些时候,她会回头的。”   “至于辅国公……”这句话说到最后,我拉长了音,被她奇怪地盯着,见此,我也不拖拉,对上那双灵动中带着抑郁的眸子,温和地问道:“你肯定他是真的喜欢你么?”说罢,我眼中混合着些许复杂的情绪,不知该怎么说她才会明白,可我真是为她好。   “姐姐说这话好生奇怪。”看来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漫不经心,但我了解她,表现得越是若无其事就代表越是有事,见此我暗自记下此事,便不再说什么。   次日,想着好久不见贵妃她们了,又不想去宫殿,所以想去御花园碰碰运气。   淡淡的化了妆,身着湖蓝弹墨并蒂莲织金锦对襟宫装,湖蓝流苏飘然垂在两边耳侧肩头,脑后一半秀发绾成燕尾,装扮好,我便带着采蝶与寒香,春竹,刚来的青青,小安子等人迈向御花园,看着风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虽然还有些凉,但它已不像冬风那样凛冽了,那是一种温暖,仿佛柳树刚抽出嫩嫩的新芽,枝头上还露出一些淡淡如烟的青色,天地之间,桃花花瓣满园子飞,让人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我扶着采蝶的手,从容而微笑地走在园子里,不一会儿看到了四个月的诺敏,还真巧,不过她与她的贴身婢女楚儿像是在商量什么,我让后面跟着的奴才们悄悄退下,只留下采蝶一人,此时的气氛充满了诡异,我拉着身旁采蝶的手悄悄走到诺敏与楚儿身后,仔细听却似乎发现诺敏的一件事,“娘娘,您得以自个儿的前程与皇上的宠爱为准啊!”楚儿见她主子犹犹豫豫,便跪倒在地。   诺敏似乎叹了口气将楚儿扶起,抚着腹部,垂眸道:“这孩子难道真与我无缘吗?” 第十九章 心生怜悯   听她们说完话离开后,我也离开了,诺敏她要做什么?采蝶搀扶着我的手,看似心事重重地走在宫道上,听闻长春宫主位贞贵嫔病了,自从上次福临宠幸宛颜后将她晋位贵嫔,我就再也未曾见过她了!就连昨天也是其身旁的婷儿与小毛子送来了东西,问过她后才知道,原来她主子受了风寒,正在宫中养病。   我让其他人都先回宫,只留采蝶与青青二人,推门进入长春宫院子之后,仰头看着那宫殿金顶,转眼打量着红门,这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庄重的感觉,院子里干干净净的,甚至有些偏僻,寂寥,整座宫殿外只有一名太监小毛子,一名宫女婷儿,我不免心生疑惑,这长春宫莫非真是一座冷宫?。   正思索着,莲衣已通报出来,作出一个请的姿势让我进去,走进门仔细打量,一扇白沙屏风,绣着点点的梨花,内殿,床榻上一张毯子,仔细一瞧,是我怎么也学不会绣的百花争艳图,心中暗暗佩服之余,继续往里看去,坐榻上,两张粉红色的垫子,点点的流苏,煞是好看。   忽而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眼帘中出现个看似瘦弱的佳人立于旁边,见我打量,她似不好意思地甩着帕子,福身道:“妾请皇贵妃安。”   抬眼看去,董鄂宛颜身着素色碧荷宫装,三千如墨般的青丝绾成了小两把,髻间零星几只簪子,淡雅自然,腕上的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唇不点而红,素颜清雅。   采蝶见佳人行礼,又见我发呆,暗自拽了拽我的袖子,“无须多礼。”我手轻捏着帕子,嘴角保持着微笑,莲步轻移于小炕边,坐在上面,启齿道:“妹妹生病可好些了?”   “多谢姐姐惦记,妹妹好些了!”我还想说什么,莲衣小心翼翼地已将茶端来,置于桌案后缓缓退下,我在心中暗暗欣赏,此女的一举一动十分稳重,堪比采蝶,倒是个不错的丫头,虽说宛颜的为人有点矫情,但其身边有这么一个稳重的丫头,是她的福气,   见青花瓷的茶盏,我手揭茶盖,闻见一阵芬芳,这是典型的菊花茶,但这茶我是真喝不得,看了看宛颜后,转眸又看向我旁边站着的采蝶,见此她明了,福了福身道:“娘娘身怀有孕不宜饮茶,望贞贵嫔多多体谅。”   “瞧我,一高兴竟忘记姐姐还怀有身孕呢!”说着,宛颜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头,“若不是采蝶姑娘说,妹妹还真是作孽了!”   “什么作不作孽?妹妹可别胡说。”我用戏谑的语气说着这句话,余光看向身旁的采蝶,似乎让她暗自得意,瞧着她那想笑而不能笑的模样,真是快逗死人了。   至于宛颜先是一愣,随即安安静静地坐于我对面,执起茶盏抿着茶,我们主仆二人开玩笑也不管不问,有的只是温婉地笑。   我轻咳了声,试图着来打破这戏谑性的气氛,片刻,垂眸,疑惑不解地问道:“妹妹这里为何只有三个人?其他人呢?”   “姐姐有所不知,皇上当初赏赐那几个宫女太监,被静妃娘娘从这调走了!”她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出口,看来孟古青是因为对我有怨恨,碍于我如今的身份,她不敢对我怎么样,所以她将对我的怨恨全部报复在宛颜身上,只是她不知道,我对宛颜并无好感,只是看在我们同族的份上,还有额娘的吩咐,我多眷顾她罢了。   想着,或许是愧疚让我心生怜悯,就着采蝶的手力缓缓站起,目光扫向了在采蝶旁边站着的青青,仿佛青青见我看她脸都吓白了,可她还是笑了笑。   我思量一番后才问道:“青青,你可愿意在长春宫服侍贞贵嫔娘娘?”   青青点了点头,轻声应了。   闻言,久未开口的宛颜惊得乒的一声放下茶盏,站起身子激动地抓起我的手摇着头,道:“姐姐,万万不可啊!”   “没事!”我拍了拍宛颜的肩膀,让其放心,倔不过我的她只好轻声应了,“嗯……”   又说了半会儿的话,我才带着采蝶与青青离开长春宫,由于青青要跟我回去收拾一些东西,与贞贵嫔说好,明日正式入长春宫。   回到宫里已是酉时,天虽说已不早,但还是有亮度,知道青青要离开,秋妍她们很苦恼,舍不得。   她们下去没多久,吴良辅就来了,说皇上今晚会过来陪我用膳,听了话,我让小厨房做了几样福临喜欢的菜肴,戌时一刻他才过来。   行过礼后,我们才坐下,他今日身着一身银色袍子,袖口与领口绣的是彩色祥云,很是精精致,他穿什么都好看。   我站在旁边,用赏心悦目的目光盯着他,恰巧,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对上我的眸子,勾了勾唇角温暖地笑笑,那温暖的笑意,把我给瞧呆了!。   待我回过神儿,闻到饭香浓郁,才知膳食已摆上桌,秋妍跟采蝶在布菜,为了福临的安然,还得让太监试菜,见布好菜福临吩咐人都下去,随后将我小心地扶到椅上才坐下,夹了我最爱吃的酸菜鱼放在小盘中,耐心而专注地挑出刺,将肉放在我手边碗内米饭上面,目光中展现出丝丝暖意,语气中带着温柔,道:“吃吧!”   “嗯。”我应了声,将肉夹在自己嘴里嚼着,随即微笑地看向他,给他夹了块虾仁,“你也吃。”   屋里烛光摇曳,气氛微妙,桌上红烛映着福临的脸。   这顿饭,差不多吃了一个时辰,吃罢饭他陪我散了会儿步,后来他想留下的,但我偏不让,无奈之下,他叮嘱了我几句,就只好先回去了,送走他后让秋妍与寒香服侍我洗漱好,换上干净的寝衣,就上榻睡觉了!仿佛一夜都睡得极为安心。 第二十章 风起   不知不觉中,已到四月中,桃花夭夭,翩翩起舞缓缓飘落,花园中的土壤已长出丝丝草根,有的已经开花了!在这个繁花似锦的月中,福临带着范文程与阿玛还有宛颜的阿玛等大臣一同前往盛京,至于,朝中有郑亲王济尔哈朗,简亲王济度,辅国公韬塞,大臣洪承畴,索尼,鳌拜,遏必隆,苏克萨哈,临出发前还吩咐荣惠照顾我,因为在知道我怀孕后,静妃曾多次来找我麻烦,尽管我一味的反击,她却还是变本加厉,时间久了,我就懒得理她了,她一来我就带着采蝶与秋妍从后门去咸福宫找茜嫔,她是静妃的堂妹,博尔济吉特茜语,初封贵人,两年后怀孕晋为嫔位,虽说孩子被静妃陷害流掉了,但福临对她也不错的,至今都靠一种愧疚感维持着她在宫里的地位,不过多年来福临好像并未去瞧过她,更别说恢复对她的宠爱,所以她也就深居简出,也是,这后宫的女人有大多数是悲哀的。   福临已走一日,不出意外的话,想必,要走七日才能到,也不知他衣物什么的够了没。   我如此想着,站在池边被风吹着,垂眸去看鲤鱼戏水,鲤鱼的身体是红色的,薄纱般的小尾巴布满了红色的花纹,采蝶在一边陪着我,脸上似乎挂着忧虑,这丫头真够执着的,还没忘记那个不可能的人?风起,远处的柳絮飞扬,宛如曼妙飞舞的梦蝶,“姐姐,我想出宫去。”采蝶犹豫一路,终于说出口了,只是那双眼中包含着些许无奈与不甘,我顿了顿,仿佛看到无尽午夜梦回的曾经,随即,我微微点着头表示会考虑的。   瞧着快到午睡的辰,我小心翼翼地扶着采蝶的手,还未走几步,就听到前面飘来一句“皇贵妃吉祥。”语气中带着种调侃,一听这话,脚步欲移的我停下来,柔柔浅笑,手从采蝶手上收回,目不转睛地盯向前面的落音处,那儿正站着一位佳人,身着粉色半旗服,下身穿着一件浅蓝百褶裙,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即使脚穿花盆底,也让她走得十分稳妥,莲步轻移,大概这是从小就穿着走的缘故吧。待佳人走近我才看到,她的水眸中掺含一丝复杂的情绪,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玉簪,缀着点点蓝色水晶,右边悬挂着一条浅粉流苏,淡淡的妆容,嘴角挂着一丝浅笑,身后还跟着从家中带进宫的婢女海棠。   湛蓝的天,丝丝缕缕的云在空中漂流,从树上飘飘而落的桃花,衬着天地无比唯美。   见她还是欠身的姿态,我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目光中含着玩笑,噘嘴娇嗔道:“怡姐姐,你又取笑我。”自从初相见之后我与富察静怡的关系变得特别奇妙,仿佛让我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因为她比我大一个月,性子足智多谋又大方得体,特别是对我很真,有什么心事我们都会互相倾诉,所以我一般称她为姐姐。   “如今你怀有身孕还是小心些,否则伤了身子怎么办?”她宠溺眼神,像是打量了我一番,闻言,我点了点头,那倒也是,如今这宫里的女人表面上对我很好,私下还不定如何想要害我呢。   我抿嘴笑着,轻点头表示让她放心,“虽说如此,但你没看医书上说吗?多走走对腹中孩子好。”   “得!都依你,不过还是得小心些才是。”她笑着摸了摸我额头,美眸如水。   我嘿嘿一笑,有深意地点了点头,宫中嫔妃之间,如此这般善解人意,除静怡以外再无任何人了吧!。   又与她在外站了会儿,闲得无聊,听说她的棋艺高超,便请她到永寿宫教我下下棋。   我住的永寿宫正殿,有东西配殿各三间,后院正殿有五间,至于东西两处都有耳房,殿前亦有配殿各三间,其中包括小厨房,小仓库,小账房,院落东南有井亭一座,东配殿是杨霓裳所居,还有就是她也有孕三四个月了,福临让她与我住,理由是有个伴儿,我倒没什么意见,只是得防,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没什么事,我基本上都与她保持距离,也免了她的请安。   其他房间,是宫女与太监所居,太监两人一间,宫女三人一间,吴德海与陆绿,也就是小绿子,是永寿宫的掌事太监,所以他们与秋妍采蝶一样,是各自一间房。   迎着风回到宫中,我有点累,丝毫不管身后慢走的静怡与采蝶海棠,只身一人坐于主位,旁边香炉里冒出丝丝缕缕清香扑鼻的香味,仔细嗅入鼻中,燃的原来是檀香,我勾着唇,秋妍这小丫头变了,变得稳重,更加贴心了,想着,我抬眼看一眼采蝶,随即抚抚发髻上的流苏,她还是消不了那烦恼,我启齿道:“采蝶,你出去吧,无论如何你还是先想想,再做打算。”采蝶应了声,缓缓告退。像是在迎合我,静怡也找了个借口让海棠出去,似有话对我说。   屋子里只剩我跟静怡,我自然而然地手扶头支于桌案,仿佛将优思挂在脸上也不知,或许静怡看到我担忧的神情,便问道:“还是那样?”   我无精打采地点点头,默默道:“劝不好,那丫头看似温柔似水,实则脾气倔得很。”   “若劝能解决,那这世间的感情岂不是就可以轻易收回了?”听静怡这一番话,觉得她有故事是我不知道的,只不过还未准备好告诉我罢了,我咬着下唇,愣了下,没答话。   秋妍在我还未反应过来端着一盆水进来让我们净了手后,上了茶店,便吩咐陆绿找来围棋,刚开始我呆呆的,看着黑子不知如何下手,总被静怡笑不尽心,让我很伤脑筋,执着棋子摇摆不定,时而将棋子扔来扔去,却始终想不出破解的方法,一屋子奴才们在旁边看着,为我助威。   后来正式两回合都是静怡赢,我也就尴尬笑笑说我让她的。 第三回 合时,下到最后,气氛很是严肃,不过看这局,注定又是一盘死局,就在静怡愁眉不展的时候,恰巧我看到她手无意间捂着的那里,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个办法,我严肃认真地拿回了些搁置的黑子,重新将一黑子落下,随即喜笑颜开地看向她。见此,静怡看了看棋盘上的黑白子,随即一眼不眨地盯向我,目瞪口呆:“这样也行?”她身旁的海棠睁大眼睛,似有些不相信,   我没有介意,而是笑着点了点头,觉得有些渴了,端过一盏水来喝。   “主子您厉害!”陆绿在旁边奉承着,秋妍,灵若,寒香与春竹点头示意,眯着眼睛笑。 第二十一章 采蝶事件〔上〕   一大早还在睡梦中的我就听到外面唧唧歪歪的,像是丢了什么,闭着眼睛的我往紫色纱帐外挪了挪头,仔细听,瞬间我猛然睁开眼睛,心中突然间意识到一些不好的事,“采蝶不见了!”我惊得轻念着,慢慢地坐起,脚小心的下了地。   环顾四周,内殿放着榻,梳妆台,柜子,圆桌,椅子之类的东西。   再往外殿走去,就是书桌椅,后面还摆着放著书的架子,古董花瓶之类的摆设,窗台还放着盆栽,当然,除了这些,基本上冷冷清清,也没发现什么不妥。   回去从衣架上拿斗篷披在身上走到门口,将耳朵附在门缝,听着外边的声音,寂静无声好一会儿,准备打开门的时候,就听到秋妍带着哭腔,声音中很是悲切,“都怪我,要不是我她就不会走。”   听到那句话,我果断地打开门,刹那间光亮往身上射来,一阵暖风吹着,今儿几乎又是个阳光明媚,桃花飘落的日子,我沉稳地迈了出去。   “主子。”一群人围在一起,看到我出来,秋妍速速擦着泪,紧接着与他们站成一行,行了个礼,我微闭双眼点头示意,突然间,我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缓缓将眼睛睁大,严肃认真地盯看他们,启齿:“她走的时候可有留下什么信儿?”   除站在一旁抹眼泪的秋妍一人,还有她旁边的灵若,寒香与吴德海之外,一伙人眼眸中带着疑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丝毫不知该说什么,院子里布满惶惶不安,有点让人一下子喘不过气。   “回娘娘的话,并未。”久未开口的秋妍红着眼睛哽咽着,我看秋妍这样,心里的自责多了好几倍,鼻子很酸,如果我早点发现她们姐妹俩喜欢的是同一个人,结果会不会不一样?我在心中浮现出些许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采蝶会发生什么。   “吴德海,陆绿,尔等速速去干清宫等辅国公韬塞,下了朝将他拦下,务必让他来趟永寿宫。”就这么看着秋妍,愣了片刻,我才想到韬塞,毕竟他要为自己所惹出的祸根付出些什么,此话一出,让他们呆呆地怔在那,不知所措地看着我,而吴德海先是一愣,后挠了挠头,似是明白了什么,得令出列,打了个千儿拉了还在愣着的陆绿稳妥地走了出去。   待吴德海与陆绿走后,我头疼地看了看还站在原地的秋妍等人,“灵若,我要洗漱你打盆水来,秋妍,你也去打盆水洗把脸。”说着,我斜着眼看着几个小太监还有小宫女,发现我正盯着他们,他们低下了头,眼中看起来很是惶恐,我勾勾嘴角,道:“尔等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散了他们,我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采蝶到底去哪儿了呢?   洗漱完,浅浅地化了妆,换了件清丽的宫装,这是一身浅蓝丝绸直筒斜襟旗装押彩线绣蝶舞芍药纹饰,罩淡蓝坎肩上点缀着簇簇碎花缤纷溢彩,袖口裙边镶白色的花边淡淡点染。   一簇青丝拢在头顶成圆髻上有头板,头板中央的绢花端正摇曳,耳垂上悬挂着一对珍珠耳坠子,花盆底鞋上饰以珠宝翠玉锦绣繁盛。   用完膳,想着天还早,一时半会儿韬塞也不会过来,我便拉着秋妍与灵若来到鲤鱼池,让秋妍散散心,风吹,柳絮飞扬,桃花飘落,湛蓝的天将那粉色的桃花衬托得唯美,想到上次与采蝶在这,仿佛是在昨日。   一路上我都没怎么说话,因为我说话就想哭,感到很委屈,“你们知道吗?采蝶上次在这就跟我说过她想出宫,当时我还以为她只是……”还未说完我的眼泪在挣扎中涌出了眼眶,我忍不住地哽咽,泪珠止不住地往下落,见我哽咽,秋妍似也流出泪,并且快速地转过身去,灵若皱着眉,神情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我身边缓缓开口道:“格格,您还怀着孕,为了孩子,莫要哭了!还有秋妍,别再担心了!或许采蝶过几日就回来了!”闻言,我抬眼定定神,随即拍了拍她的手,就这样,在这儿身心疲倦地待了半个时辰,待时辰差不多了才回。   回去没多久,韬塞就已来,我屏退了秋妍跟奴才们,殿里只剩我与韬塞,斜眼看去,今日他身穿深紫色的官服,上绣着祥云的纹理,中间有一只巧夺天工的仙鹤展翅欲飞,更是显出为人臣子的威严,展开笑颜又露出了些邪魅,“怎么了?不认识我啦?”   “事到如今,您老人家还有心情开玩笑?”我靠在椅子上,抱胸冷哼一声,不再看他。见我这样,韬塞哦了声,仿佛有些明白了,“皇贵妃不妨有话直说!”   闻言,我也不拐弯抹角,果断地道:“给你两条路,要么娶了秋妍,要么离开秋妍。”   “呦!这话真是好笑。”听了我的话,他冷冷一哼,“凭什么?!”   “就凭采蝶因你而走,秋妍为你左右为难。”说着,我感到有些累了,便站了起来,缓缓迈步走到他身边,与他面对面地站着。   见韬塞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经意间,我看到他的目光中仿佛闪过一丝轻狂,他挑眉,似是思考了一番,才爽快道:“待皇兄回来,我会向他请旨。”   我没有告诉秋妍,我找韬塞是为何。   毕竟,采蝶若是找不回来,即使我说什么,秋妍也不会同意与韬塞成婚的。   五月初,阳光明媚和蔼,不经意地透过薄薄的云层,化作缕缕金光,洒遍大地,随着光芒,柳丝已是悠长悠长,在暖风中摇摇晃晃。   由于采蝶不在,这几日我老是心烦意乱,像是发生了什么似的,散去奴才们后,想着福临已出去大半个月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宫,还有采蝶,命人找她,谁知怎么也找不到,仿佛这个人从这世间消失般。   我有些困,一只手扶下巴,随意性地趴在桌子上,另只手抚着即将要渐渐鼓起的腹部,我呼了一口气,如今看来,这孩子不想留也不可以了!。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该回来的人还是没回来,晃眼间又到六月,是个很热的天儿,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明媚的气息低低地浮在空中,使人觉得憋气,早膳我只吃了几块点心,喝了几口水,梳妆罢便带着灵若与寒香去了御花园那边,微风袭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花草香飘然而至,嫩蕊摇芳。   正要走到凉亭里,却看到一群宫人围在一起,仔细一听,却发现他们是在嚼我与采蝶的舌根,   “是么?采蝶姑娘为什么离开?”   “照我看,那采蝶姑娘心高气傲,人家说不定出宫后比之前还好呢!整日吃香的喝辣的。”当太监问一直开口嚼舌根的宫女,采蝶为何离开时,那位宫女回答了一句看似简单的话,让我身子不自觉地僵住了!尤其是旁边人儿的态度,有怜惜,有埋怨,还有笑话。   或许灵若见我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忧伤,欲要去打断,却被回过神的我烂了下来,她负气瞪了旁边茫然的寒香一眼,皱着眉退到我身后,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好了,反正嘴在他们脸上,就算我阻止了又怎样?他们还是会说。倒不如保持沉默,直到我们走远了,我才眯着眼睛,看着那挂在天空中的一团火焰,仿佛天气越来越热了,让人觉得离谱至极,   眼瞧着这天气,我也懒得逛了,干脆回宫,并吩咐人搬来一些冰,放在屋里凉快,灵若一回来就去账房帮忙了,虽说没事了,但照我看来她还在负气。 第二十二章 采蝶事件〔下〕   正是夏季,阳光映过窗户,纸透着光,屋里只剩我与寒香,她执着扇子的手朝冰,慢慢煽着风,我哼着小曲儿,当戴着护甲的柔荑抚着腹部,倚靠在摇椅,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睛也沉沉的,感到困意后,我心生奇怪,怎这么快就困了?   直到寒香那无意的一句话让我瞬间清醒,“主子,奴婢听闻明日皇上就带着新封的常在回来了!”福临明日就回来了?而且还封了一女子为常在,怎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脸疑惑,见此寒香似意识到什么,立刻捂着自己嘴,“奴婢……”她还未说完,我便摆了摆手,阻止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次日清晨,直至天亮透我才起,实际上自从昨日听闻福临的事我就彻夜未眠,在想那位常在的身份,用罢早膳便听太监说皇上已回宫,把带回来的常在安置于长春宫西暖阁后,正于干清宫召集大臣。   寻思着他会来,我早已叫人备好茶与吃食,等了半天他还是没来,直至小太监来,我才知福临是有事耽搁了,也罢,我将东西都放在提盒里,提起盒子,携秋妍跟寒香一同前往养心殿。   养心殿的房间各有五间,东西稍间为寝室,各设有床榻,皇帝可随意居住,处理政务,确是十分方便。   听闻寝宫两侧各设有围房十余间,房间矮小,陈设简单,是供嫔妃们随侍时,临时居住的,而长春宫东暖阁离养心殿挺近,大约有一步之遥,如此说来,福临是别有用心的了!只是不知道那位常在是什么样的?想着,我愣着,却不知已然到了,见吴良辅在门外鬼鬼祟祟,见到我似是被吓了一大跳,但还是拍了拍衣服,行礼,道:“奴才给皇贵妃主子请安。”我身后的二人似甩了甩帕,福身。   “吴公公免吧!”说着,我要走进去却被他阻止了,“娘娘,万岁爷这会儿子不在。”   “哦?那本宫可否能进去等会儿?”我淡淡笑道。   “这……”吴良辅笑了,不过这笑比哭还难看,见我凝视着他,他垂下头,显得很为难。   我想,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罢,将提盒递了过去,“不用说本宫来过了。”   “嗯……”说完,我欲要转身抬步离去,却听到从殿内传出女人的娇喘,听到这我猛然转身,声音是那么的熟悉,我斜眼看了看已然呆住的吴良辅,秋妍与寒香,于是心中下了个决心,即使我已是猜到几分真相,但我也想亲眼看到,   所以,“让我一个人进去!”我冷冷的搁下一句话,也不顾吴良辅的阻拦,只身闯了进去。   一路走入内殿,嗅着那龙涎香的味道,瞬间我有些害怕看到,但我还是往里走了,直至榻边,我犹豫不决地伸了手,将明黄的帐揭开,竟看到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我瞪大了眼睛,福临搂着其他女人,正舒服的闭着眼睡着觉。   我每天在宫中担心着他们,可他们却对不起我!仿佛,我的身子被僵住了,想离开却抬不了脚,该怎么办?我边想着,边瘫坐于旁边的椅子上,巧合的是,也不知为何没有坐好让椅子一声高响,软榻上的二人吓得坐了起来,“来……”迷迷糊糊中,福临仿佛在坐起时嘴里蹦出一个字,看到是我后,惊讶地盯着我,似有些说不出话,而那常在见到我脸色都白了!   我在进来之前就试着说服自个儿,无论多大的状况一定要冷静,可最后还是失败了!我沉默不语,眸中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冷盯着福临身边的佳人,   “不好意思,是臣妾来错了!”言罢,我欲转身要离去,   “大胆!”福临冷冷的一句话,让身为常在的采蝶吓了一跳,她下了软榻,屈膝而跪,柔弱地喊了一句“姐姐……”想说什么的时候被我硬生生打断,“不,我当不了你的姐姐。”   我忍着眼泪,没有转身,而是背对着他们,见此,福临似乎显得有些尴尬,下了地,移步至我面前,随即眼中带有许多痛,他欲要将我搂在怀里,低声下气地道:“思儿,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朕……”   “别碰我,我嫌脏!”闻言,他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表情有些惊恐,将手停在半空中,   见我们这样,采蝶跪在旁边,清泪连连,看到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终于忍不住了,咬了咬牙,走到采蝶面前,忍着欲要流出的眼泪,我还未抬手采蝶就惊呼一声,浑身发着抖,被快速走过来的福临烂了下来,他握住我的手,眼中仿佛射着寒光盯我,吼道:“董鄂思雪,不要仗着朕宠着你爱着你,你就可以目中无人,为所欲为了!”目中无人?为所欲为?我如今在他心中,竟是如此?听罢这句话,我用尽力气甩掉他的手跑了出去,只剩他们二人在那。   我一行清泪滑下,不知不觉地走出养心殿,看到那三人惊呆了的表情,仿佛秋妍已然明白了什么,但还是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姐姐,她不是采蝶对吧?”闻言,我没有回答,而是不言不语,我不顾礼数,沉默着踏向永寿宫的方向,仿佛,我忘记了如今腹中,还有孩子,我抽泣着边跑边想,他还是负了我,都说爱情不容玷污,他虽也说过只爱我,但终究是我忘了他是皇帝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三宫六院都不算什么,我又怎么能自私的困住他呢?可为什么偏偏是采蝶?眼下正是六月,俗话说得巧,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方才还是大晴天,而如今天渐渐变黑,接着就是打雷,闪电,再接下来就是下雨,雨水打在了我的脸上,大雨滂沱,眼泪和雨水早已变成了一体,我不知道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只是在雨中伸出手淋着雨,仿佛有人叫我也未曾听到,至眼前一片黑,最终倒在了水中。 第二十三章 贺蝶喜〔上〕   仿佛,被太医与宫女们折腾了些许时候,那明亮的烛光下,伴着药味,隐约中,我听到福临的声音,那平静的语气中参杂着些许愤怒,“无论如何,务必要将他们娘俩给朕保住,否则提头来见!”这是我在恢复意识听到的第一句话,之后我就再次昏睡过去,这一觉不知又睡了多久。   直到阳光透过展开的窗户撒在我的眼前,我深感疲倦,头也稍微有些痛,却偏偏要方便,来不及去打量周围,而是努力地撑起身子下了榻看着院里没人后,缓缓走出。   待我欲要重新回去时,便在门缝中看到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人心惶惶,福临似乎发愁地站着,顿时我清醒了不少,“如若找不到皇贵妃,整个永寿宫的人全都凌迟处死!”语气真冰,听到福临这句话大家都连连磕着头,“皇上,皇上饶命啊!”见此,我耸耸肩,吐了一口气,手抚腹部,转身迈入殿中,带着冷淡的语气,问道:“不知皇上发这般大的脾气是想要给谁看?”我不管不顾地将跪着的吴德海秋妍他们扶起,又苦涩一笑:“都怪本宫让你们受委屈了!”   闻言,福临挥了挥手,让他们先下去,随即慢慢走近我,虽说目光中显得有些讶异,但仅仅是一闪而过,他黑白分明的眼珠死死盯着我,问:“去哪儿了?”   “屋中闷热,臣妾出去走走。”我没有看他,而是微垂着眸,表现出一个恭敬的模样来,福身:“倒让皇上担心了!”他欲抬双手,神情恍惚,似想起什么便将手伸于背后。   福临今日身穿明黄九龙勾丝无领锦袍,衣服上的钮扣样式偏复杂,但浑身上下又显得十分尊贵,俊美的脸上挂着一副冷漠的表情。   “那拉常在的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犹豫片刻,他终于要向我解释,可我已不想听,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呢?讲了只不过会徒增烦恼罢了!想着,我拉下眼帘平复了一会儿,心中纵有百般苦,却还是缓缓开口,道:“出去吧,臣妾累了!”见我这样,他仿佛有些无奈地道:“你好好歇着,朕改日再来看你。”待我睁眼,他早已不见了,其实想想,我与他保持着如今这样的距离也挺好的。   一滴晶莹陨落,眼前朦胧,我伸手抚摸着心的地方,可是心,为何会如此疼,像是撕碎似的。   日子如流水,宫中随着我与福临这次闹别扭,增加不少闲话,每次去御花园散步都能听到一些流言蜚语,时间久了,我便不再太爱去人前,只是在小花园里散散步,自那日起,采蝶也来过,而每次她都会跪在外面祈求我的原谅,看到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我都会冷冷一笑。   乌云珠与晴月还有静怡三个人也经常来陪我解闷儿。   永寿宫一如既往地安静,只能听到外面的蝉鸣声,风随着窗从外渐渐吹了进来,对于我这种一到夏日就烦躁的性格来说,并无什么不妥,反而浅浅地添了些透心凉。   六月二十四是个不错的天气,恰巧阿玛的生辰,虽说不能出宫,但福临还是体恤我这怀有身孕的情绪,差人以我的名誉,赏了不少东西给他们,在我看来,他并非知错,而是因为我腹中怀着他的孩子罢了!。   “格格,不好了!”见灵若打断我的思绪,我一脸不在意,却还是有意无意地问道:“如此慌张,又怎么了?”   “采蝶……”此话一听便是关于采蝶的,在窗前双手托腮的我转身,在那一瞬间动弹不得,身子就像是被冰冻住,看着她的愤怒,让我有些明了,皱眉问道:“采蝶有了?”   “是,太医说,她已有孕两月!”灵若闻至此言时顿了顿,大概是在想我为什么会知道吧。   “好吧。”我懒得解释,轻笑着,渐渐的心里平静下来,“叫上吴德海随我去趟小仓库。”   随灵若吴德海来到小仓库,虽然这屋子黑又阴凉,但经过灯罩着,看到东西放得却很是清楚,十分整齐,看看这瞧瞧那,随即又想起荣惠上次赏赐我不少东西,于是让灵若找到那个精美木箱,然后自个儿亲自挑选了几条玛瑙珠,几块绿宝石,一对碧玉玲珑簪,一对凤血玉镯,几条耳链,随即将东西放入木盒中,拿着盒子出了仓库便看到秋妍在门口站着,见她精神了不少,这丫头经过采蝶的事想通了!我心很是安慰,对上那双灵动的眸子浅浅一笑,坐上已让人备好的肩舆,身后跟着秋妍与灵若,迎风前往长春宫西暖阁。 第二十四章 贺蝶喜〔下〕   由于是夏日,太阳就像一个大火球,热得让人无处躲闪,吩咐奴才们往阴凉处走,每走一个地方都有宫女太监路过向我行礼,然后又匆匆走过。   我手握圆扇,轻摇着,如此,就缓和我烦躁了。长春宫,我仔细一想,如今也是一个宠妃的居所了!不比昔日的永寿宫,   下了肩舆,我没有让人扶,自个儿迈入长春宫的宫门,差小太监去通传,出来后我与秋妍灵若进入殿中,因有孕在身,采蝶不能焚香,而是在殿中各处摆放着几瓶茉莉,见几位佳人已在门前迎,我扶着秋妍的手淡淡一笑,让她们不必多礼,又昂首仔细打量,这个屋子并不宽敞,只放着一张榻,榻前放着屏风,左边放着梳妆台与衣柜,前面放着一张桌子,几把凳子,让我不禁有些疑惑,福临怎不赏赐采蝶一间好的屋子?正眼看去,身着粉红无领旗装且大着肚子的佳人很是沉默,扭着头看向别处。   “姐姐怎么来了?”见我打量,身穿浅蓝无领旗装的宛颜似斜看了一下采蝶,像是在示意什么,而旁边的诺敏却是不声不响。   “姐……”采蝶想说什么时,秋妍从我身后慢慢走出,行礼道:“奴婢给两位贵嫔娘娘,以及那拉常在请安。”秋妍行礼,宛颜与诺敏倒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不……不必多礼。”而采蝶语气犹犹豫豫的,我想她应该是觉得,此气氛有些不自在吧。   采蝶一身素蓝挑丝双窠云雁的时新旗装,三千如墨般的青丝绾成两把头,发间零星几只簪子,淡雅自然,腕上的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唇未点而红。   “听闻那拉常在有孕,本宫刻意备了贺礼。”说话的同时我打开了盒子,随意拿出一支簪子,步子进了下,抬手仔细地将它插入采蝶发髻上,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却还是忍了,“小小礼物,还望常在收下。”   闻言,采蝶轻甩着帕子,淡然笑之,恭敬道:“承蒙皇贵妃不嫌,嫔妾在这儿多谢皇贵妃厚爱。”与宛颜,采蝶又寒暄了一会儿我便回去了,临出长春宫前,我没有看诺敏,更别说跟她说话了。   几日后,我去景仁宫探望佟妃与玄烨,亥时前回来经吴德海告知,才知端贵嫔诺敏正在殿中等我,听他言,我心中纵使有一堆疑惑,却还是进去了!。   进入正殿,殿内灯火阑珊,见佳人正坐于正座下首的椅子上,我端庄地慢慢走近,诺敏才行礼,道:“请皇贵妃安。”   “贵嫔这月份比本宫还大,何须多礼?坐吧!”说着,我也缓缓落坐,通过窗便看到今晚夜空之中繁星点点,星群中挂着一轮弯弯的月,殿中红烛随风摇曳,人影成双。   “我……姐姐……”诺敏垂首犹豫不决,说话亦是犹豫,像是有话不能说似的,“对不起……”   我凝视着佳人,“端贵嫔为何道歉?”闻言,诺敏没有说话,我心生奇怪,抬眸便看到她那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那泪珠仿佛留恋那白嫩的肌肤,迟迟不肯落下。   “因为我误会了姐姐。”   我眸中带着几分冰冷,呼吸了一口气,又小心地站起,冷冷一笑,“误会?”又道:“也许是吧!”   “姐姐不肯原谅诺敏吗?”她执帕抬手抹了抹眼泪,失望地深深叹息一声,站起身子,欲要出门,走到门口却复返,看着我慢慢接近,附在我耳边小声道:“姐姐要小心贞贵嫔。”说罢,她颇有深意地看我一眼,欠了欠身便退下了,“小心贞贵嫔”这句话让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想问什么时她却不见了人影,我瞬间联想到一些之前觉得不可能的事,之前诺敏的误会以及采蝶的得宠肯定不是意外。 第二十五章 赠佳人   次日午后,我正立于窗边思索着昨晚之事,直至秋妍进来关上门,将头附于我耳边轻声道:“姐姐,方才我听闻端贵嫔早产了!”耳闻此言,我怔了怔,直到秋妍摇摇头,仿佛我才明白,想半日都不曾想到的昨晚诺敏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宛颜,莫非真的是你吗?仿佛我心下已明,瞄了一眼秋妍便缓缓开口:“我要去看看她。”   “那奴婢先去准备一下。”秋妍欠着身子,垂眸退下。   坐着肩舆绕开翊坤宫,来到咸福宫,今日的天气闷热得要命,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好像被凝住了,使人快喘不过气来,面前的是一座宫殿,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这是我第一次踏入咸福宫,经宫女通传后,带着秋妍进入殿中,见那熟悉的四位佳人正在说话,安慰着床榻上的人,我轻声打断,屈膝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见我行礼,除榻边的荣惠与榻上的诺敏以外,她们也从椅上缓缓起身行礼,身后亦随着那贴身侍女。眼前的佳人便是荣贵,乌云珠,晴月,还有一个我不常见二阿哥福全的额娘,宁贵嫔董鄂慧宁。   “皇贵妃身子不便,就快免礼吧!”谢了恩后,我扶着秋妍手走到乌云珠身旁,小太监搬来一把木椅后,我才缓缓落座。本是来探视,结果,我的眼睛便不自觉地打量起来,好新颖的感觉,见那珠帘,桌布,榻边的纱帘,此宫殿的一切东西,都是由浅紫为主,就连诺敏身上的寝衣也是浅紫的,我没有直视诺敏,因为我怕她会觉得我在同情她,就只是偶尔问两三句话。安慰她一番。   屋中一片繁杂,人们时不时地大眼瞪小眼说句话,有些含糊的感觉,就在这时从门外传进来一响亮的声音,“本宫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讽刺中带着几分兴奋,待橙红盛装的佳人携带另一位淡蓝盛装的佳人踏进来,一瞬间,我从昨晚到今天所有的疑惑便明了,原来她跟孟古青早已勾结,   “好好说话。”荣惠用淡淡的语气吐出这四个字,   “是。”孟古青冷瞟一眼轻应下,随即,跟后面的宛颜一同福身道,“臣妾参见皇后,皇贵妃,佟妃,淑妃。”   瞧着她二人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荣惠又未有什么表示,我觉得有些怪,于是,让她们起来。   而身在榻上的端贵嫔诺敏似乎已然在不知不觉中睡下,我瞧着她,想到以前我与她的不少事,心中百味交杂,有开心的,难过的,让人生气的,在今天全部都化为同情。   “喷喷,皇贵妃这是按耐不住了!”听了此话,我有些汗颜,这都可以?有没有搞错?   我斜眼看着她,道:“静妃,不妨你有话直说。”   “听闻端贵嫔昨日可是去过你那边的。”   闻言,乌云珠暗自扯了扯我的衣服,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于是给了她个眼神,一脸严肃,轻点着头,“是去过,怎么了?”   这时,静妃有些兴奋,缓缓移步至前,对上我的眸子,“那端贵嫔的孩子早产,只怕不是意外。”此话一出,诡异的气氛,让在场除了乌云珠与晴月,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看向我。   “静妃,皇贵妃自个儿还有孕在身呢,你说这话是不是有些不妥?”见晴月缓缓站起,今日她穿了件碧绿旗装,看着她的侧颜光滑,没有看出她化了妆,顶多也就是淡扫眉吧,孟古青见此大怒,“佟妃,这是仗着某些人给你撑腰,竟敢如此反琢本宫了?谁给你的胆子!”   “你我是同位。”   仿佛榻上的诺敏稍微动了动,一旁荣惠按着太阳穴,吼道:“你们够了!”   我扶着秋妍的手站起来,带了个头,屈膝道:“小心气坏身子,还请娘娘息怒。”随即一旁的所有人都缓缓站起,屈膝垂首,复言着后一句话。   “你们真是让本宫头疼,罢了,散吧!。”说罢,荣惠站起来,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伊人,便昂首走出去,随后,荣贵,宁贵嫔,孟古青跟宛颜也接连跟着荣惠走了。   诺敏似乎真的睡着了,小心地叫了几声,总将她叫不醒。   “如今端妹妹正睡着,咱们还是走吧。”   我轻声叹着一口气,也好,吩咐诺敏的侍女照顾好她家主子后,与乌云珠,晴月等人走出咸福宫。   夏风吹着,让人感到很凉爽,一时无声,蓝天白云下,左右边的红色宫墙,无情地包围着我们这些女人,令人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姐姐,关于贞贵嫔的事儿,你如何打算?”被婢女青幽扶着的晴月颇有深意地看了看我,似乎懂我在想什么。   我淡淡一笑,边走边点着头,“云姐姐您说呢?”将头转向旁边被婢女如初搀扶的乌云珠,侧面看去很是心事重重。见此,我与晴月疑惑地互看了一眼,乌云珠这是怎么了?是想到什么了么?我在心中如此想着,却不敢嘴上问。   不言不语地进了永寿宫,由于我喜欢茉莉,福临就差人用水移栽放到院子里,时间长了这香气弥漫在满院,推开门进入殿中,有孕之后,我就没让奴才在殿中点香料了,但还是会洗一些的水果放于桌案,如此一来,既可以净化内殿的气味,嘴馋了又可以吃,让她们坐了下来,见乌云珠回过神,我微微一笑,“乌云珠姐姐,晴月妹妹,是想喝茶?还是喝果奶?”   “果奶?”   晴月没听说过这种新奇东西,似想要问些什么,被我截住,且神秘一笑,“果奶就是用水果挤出来的汁煮好,再加上羊奶,等会儿你尝尝就知道了!”说完这句话,我看向一旁的乌云珠,回过神的她目光炯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真没想到姐姐还有这般聪明,我可真是馋了呢!”   执帕浅笑的乌云珠虽没说话,但还是点头示意,与晴月要了一样的果奶,吩咐秋妍跟寒香去弄果奶。   如初跟青幽也退下后,我与晴月开了会玩笑逗乌云珠开心,便认真地讨论起今儿发生的事儿。   “方才在外边,怕我说了会有人嚼舌根,所以就没说,如今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佳人缓缓开口,眸中认真非常,随即她又果断地从嘴里吐出这些话,“贤妹妹,关于端贵嫔的事,我觉得你还是不管不问的好,因为就算是管了又如何?人家照样会恨你,不如……”   还未说完,她就斜眼看向窗,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摇拽生姿,令我想到唐朝诗人武元衡的《赠佳人》步摇金翠玉搔头,倾国倾城胜莫愁。若逞仙姿游洛浦,定知神女谢风流。   我想说什么的时候,晴月似乎明白了什么,抢先一步道:“贵妃姐姐的意思是以退为进?”闻言,我终是明白了,紧靠小桌扶着下巴颏儿,继续听着她们的话,   “是想法子解决问题,让她重新相信你,不要以为如今的局势是好的。端贵嫔的孩子还未生下来就已夭折,为了你跟你的孩子,你要学会保护自己,毕竟皇上政务繁忙,护得了你一时也护不了你一世。”   我看向一旁的晴月,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忧伤,缓缓开口,道:“思雪姐姐,贵妃姐姐说得很对,纵使你再不喜欢皇宫中的争斗,你也要为你自己想想。”   我缓缓站起,仔细想想,我还真不适合宫中的生活,之前诺敏的误会,如今亦是有人要害我,叹了口气,也没有别的法子,我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点了点头,回答着晴月方才在外边问的一句话,“贞贵嫔的事,我打算查清楚再说。”   秋妍端来果奶后又匆匆退下,三个茶盏放于我们面前,晴月揭开茶盏,浅香入鼻,新奇地盯了一些时候,“闻着倒是香。”   “好冰。”乌云珠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冰镇了?”我嗯了声,“如此一来,清热亦解暑。” 第二十六章 名分   自那日起,宛颜曾到访多次向我解释,可每次我都称病不见,要不就是去找晴月,久而远之,她便也就不来了。   天变得真热,让人一下子怀念起春天,眼看着一年一度的七夕节将至,各宫主位都开始偷偷准备起来,只为博得君一笑。   由于眼下,我与福临还未和好,所以我不打算招摇。   七月的盛夏,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般的太阳毫不留情的烤着大地上的一切。   永寿宫虽说被几个宫殿挡着,但还是抵不过烈阳,差人去冰窖找来冰块,放在我的摇椅旁边,随着我手中的扇子动,冰块散发着一丝凉气,“热啊!怎么会这般热?”   永寿宫中大伙都有自己的事去忙了,所以只剩下秋妍,她见我抱怨,叹了口气,仿佛用袖子擦拭着头上的汗水,道:“是呀!之前的夏日里也没这么热的。”闻言,我心烦意乱地给秋妍边煽着风。   “心静自然凉。”闻声,外面之人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我便知道是谁来了!偷瞄了一眼秋妍,见她转身,准备离开时,我开口道:“既然决定要分开了,那为何不面对面的说清楚?”说着,我将扇子放至桌案,从小炕上站了起来,用手将她的身子转向我,认真地盯着她那愁眉不展的脸,“秋妍,记住,你已不再是孩子了,作为一个姑娘遇到事不要只想着逃避,要勇敢面对。”   见她点了点头没拒绝,我又仔细打量她的表情一番,随即便朗声朝外开口:“外面热,辅国公进来说话便是。”话音刚落,门口便出现一个身穿紫色衣袍的男子,英姿飒爽,衣着得高贵不俗,在午后的阳光下,并未有丝毫红,却时不时地流露出那高贵的气质,配合他颀长纤细的身材,或许正是这样的他,让两个好姐妹一下子变成了仇人,我一只手拿起扇子轻摇着,另只手扶着旁边愁眉苦脸的秋妍手。   “辅国公可是来兑现你当日的承诺?”口出此言时我似参杂着些许淡淡的语气,丝毫不愿给他任何面子,不经意间对上秋妍那双不解的明眸,我拍拍她的手,站了起来。   我疑惑地看着那张僵硬而俊美的脸,韬塞接下来说的话,一字一句才让人觉得恶心,“只要秋妍姑娘肯嫁,我当然会给她一个应得的名分,倘若她不肯,娘娘再苦苦相逼,臣弟也于事无补。”虽说他的表情很认真,但我怎么会觉得这样的韬塞丑陋不堪呢?   “名分?苦苦相逼?”我冷冷一笑,在他看来竟是我逼迫他娶秋妍,也是她纠缠他?   闻言,身旁的佳人竟抽泣起来,待我看去,一股清泪仿佛在她眼睛里夺眶而出,随着在脸上流淌,从嘴角钻进口中,由于哭的缘故,她眼睛里参杂了些血丝,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绝望吧!她看向韬塞,让我很是心疼,“终究你还是不懂我!”说罢,秋妍抽泣着跑出门去,只剩无奈的我与不知所措的韬塞。   待秋妍离开片刻,半日都不说一句话的韬塞缓缓开口:“是,我不懂你!”随着这句话他退去,此时宫殿中只剩我一人陷入沉思。   夕阳逐渐消失,黑夜渐渐来临,雾笼罩着大地,满天的星星映在荷花缸里,如千万点萤火闪闪烁烁。   烛光在小桌上摇曳,窗纸外的天色微微泛暗,秋妍躲在房间,不见人已然三个时辰,听灵若说她还好,只是觉得需要时日罢了!我坐于铜镜前,任凭灵若仔细地将我身上的首饰都取下放入盒中,见寒香在帮我铺床,我知灵若为何在这儿半天,想说什么时偏偏又不说,于是我找了个缘由,支开了寒香。   待她出去后,灵若将手里的梳子重重地放下,用淡淡的口气来质问我:“你为何要这么对秋妍?难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见此,我并未觉得她借越,而是自顾自地拔掉木钗,放下头发,再执起梳子,另只手执起头发,梳理发梢,不经意间瞧着镜里的她手握成拳,脸上亦是浮现出蛮是生气的模样,我无奈之下,缓缓站起,转身伸手,仔细抚平她皱着的眉,轻道:“我也不想这样,只是,我必须要让秋妍对韬塞死心,因为明眼人一眼便看得出他的心不在她的身上。”   “可你怎么知道?”渐渐的,她一脸疑惑,缓缓展开手。   我抬起右手摸了摸头,言:“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罢,我颇有深意地看了灵若半响,随即走近床榻,只剩她一人在镜前,看她发呆,我叹息一声,心道:但愿秋妍能明白我的苦心。 第二十七章 出宫   此后几日秋妍还是待在房间很少出来,眨眼间便到了七月初七,七夕佳节,是传说中,牛郎织女在鹊桥相见的日子。   阳光明媚,天气恰好,福临一大早便来了,闻言,还在内殿中的我心生疑惑,福临,他一个皇帝到底怎么想开的啊?。   扶着灵若的手从内殿,缓缓走出,还未行礼福临便执起我的手,脸上满满的都是笑意,好似从未闹过:“思儿,我知道你久居深宫肯定很闷,今天我们出宫好好玩一下可好?”   “不去。”我一脸冷漠,挣脱了他的手欲转身,却又被他拉住,语气中似带着几分痛心的感觉,“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闻言,我倔强地扭过头来,冷冷地盯着他,“你忘了不代表我不记得了!”言至于此,我这个人的确爱恨分明,受不了背叛,被人耍,即使这个人是我爱的人。   原以为福临听到这些话会就此离开,可偏偏他没走,反而从后面伸手抱住了我,我闭上眼,贪婪地吸取着他那丝丝柔情,淡淡的男子气味,我低声道:“何必呢?”   “因为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他附在我耳边,好听的声音带了些许暧昧,传入了我的耳。   灵若帮我换上镶着一圈火狐毛的西瓜红色绸质小袄,穿着一袭金丝绣边罗裙,头上簪着一支别致的孔雀翎,宛如浴火重生的凤凰一般鲜艳,我打开房门,端着手慢慢走了出来。   福临看着我半晌没有缓过神来,我低下头不去看他那惊艳的目光,而是伸手抚着腹部,苦恼地低下头,“肚子这么大,我是不是变丑了?”他轻轻地将我的手拉住,“没有,无论你变了多少,我都喜欢。”随即我与他深情相视,片刻,便十指相扣随他走出永寿宫,以免我有什么意外,福临特让太医上官轩睿与灵若跟随着,来到了神武门前,一位穿着黑色便装的侍卫立在两辆马车前面,拱拱手,请我们上车。   我瞥了一眼这个穿着一身黑衣的男子,想必这个男子就是福临的贴身保护者,影子暗卫之一吧,这个暗卫低头拱手,福临拍拍他的肩膀,说:“朕与皇贵妃出宫一下,傍晚就回来。”那暗卫点点头,转身便隐藏在了某个看不见的地方,保护着我与福临。   出了神武门,他帮我揭开了窗上的珠帘,看着窗外的风景,一片心旷神怡。   他轻轻转过头来,对着我笑:“思儿,你今天就叫我九爷吧。”   闻言,我不在意地反问,“好,不过你要叫我什么呢?”   “我叫你什么都好啊。”   “这不公平,九爷你太霸道了!”我装作一脸生气轻轻捶打他的胸膛,哪知福临一把扣住我的手,小心翼翼将我拉到他怀里。“是啊,我不霸道你又怎么会爱上我呢?”   片刻,我揭开帘子,看到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美丽草原,我苦苦哀求道:“福临,我想下车。”即使他眼中掺杂着些许不放心,但还是说:“原地休息!”   停下车后,他首先跳下来,然后才将我抱了下来,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像是生怕我消失一般。我慢慢走向草原,并轻轻坐在中间的山坡上,福临似摆了摆手,不让灵若与上官轩睿跟过来。   他也坐在我旁边,“思儿,要不我们来对诗吧!”   “好啊!”我点点头,看着大草原的美景,满眼间都是一望无垠的绿色,想到了我最爱的词人朱淑真的那首《蝶恋花》,不禁念出口:   “楼外垂杨千万缕。欲系青春,少住春还去。独自风前飘柳絮,随春且看归何处。”福临也想要背出这首词的下半阙,清冷中又含着笑意的声音,缓缓开口:   “绿满山川闻杜宇。便做无情,莫也愁人苦。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我开心的笑了,原来福临也会背这首词啊。他揉了揉我的头,脸上满是宠溺的表情。“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挑这么一首悲春伤秋的词来背,多不好啊。今天带你出宫就是让你尽情地玩的,开心第一。”我调皮地笑了笑,“明白!”欢声笑语就这样飘散在大草原的每一个角落。   午时,我与福临走在街上,不远处,还跟着上官轩睿他们,大街上人来人往好繁华呢,我看着那飘着香气的商铺,往外走出的食客的心满意足表情,我抬头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了望站在我身边的福临,“九爷,思儿饿,最重要的是他饿!”说着我指了指腹部,福临却不禁笑出了声来,低声地在我耳旁道,“咱们家思儿还是这么的可爱。”我的脸唰一下地烧到耳根,不敢看他的脸,兀自轻轻走进了酒楼,只听后面有一阵专属于他的爽朗笑声。   一个店小二恭敬接待着我们,不一会儿,我与福临,上官轩睿他们坐在一个四方形桌子面前,未曾见过这个太医的我,细细打量,他绿衣黑发,微微飘拂,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中带着这世间特别的珠子,嘴角微微扬起,“小二,来壶你们这的上好龙井。”大概是他发现,我在打量他,所以他才会如此解决这份尴尬。   福临一脸黑,大概是吃醋了吧!还真有趣儿。   他这样让我心生挑逗,我把手伸进桌下,趁他不注意时去捏他的腿,当然是很轻的那种啊,捏他腿的同时,我亦真亦假开始打量起这个雅致而热闹的地方,道:“之前,我也来过这儿,只是为了来接阿玛,并未吃过这儿的东西。”   “嗯,所以今日你可有口福了。”福临搓搓手,便道。   “皇……九爷,灵若也想吃。”久不开口的灵若也想吃,福临点了点头,   “等会儿,点菜时,就让你们主仆二人点,不过我不姓皇,我姓富,名宁。”渐渐地又惹来一阵欢笑。   瞧着店小二将茶端了过来,又把菜单递给福临,凑近他的耳朵低声说了些什么,福临拿起菜单仔细看了一眼,我刚想抢过来准备点菜时,他就把我小心地给扶起来,被他拉着上了楼梯,只剩一时没反应过来的灵若与上官轩睿在那发呆。“思儿,这家醉仙楼里面的永定糖醋鲤鱼和脆香羊肉都是招牌菜。”我“嗯”了声,片刻,我才知他已然点了,我又自己点了几个小菜。   我便开始打量起这个雅间,地上铺着红地毯,桌案上放着一个小巧的精美木盒与百合花,空气中参杂着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味儿,我一时半会儿惊讶地不知怎么才好,他指了指盒子,低声道:“过去打开看看。”   我点点头,抚摸着腹部走过,小心地执起圆盒,打开后便看到一只金色圆形的小东西,带着疑惑细细琢磨,后来福临告诉我,是一只怀表。洋人看时辰用的,打开怀表看了看,发现很有趣。   “这是我好不容易在玛法那里拿到的。”他说的玛法就是汤若望,从遥远的西洋来的传教士,据说他很厉害。   福临等着上菜,闲得很是无聊,望着窗外喧闹的大街,开始了漫长的聊天。   走出酒楼后,天已经黑了,两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醉仙楼的不远处,从醉仙楼走出来的福临带着我一同上了马车,上了马车之后,福临只手将我搂着,另只手握住了我两只手,轻声地问:“思儿,今天玩的开心吗?”我点了点头,唇角溢出了一道明媚的弧线,福临温柔地笑出了声儿,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这一条路永远达不到金瓦朱墙的皇宫,永远达不到尽头。 第二十八章 秋妍的无奈〔上〕   这次我原谅福临,不仅仅是因为感动了,而是因为,我想趁着这次机会,让这后宫某些人的愿望落空,回到宫中,我吩咐灵若先行回永寿宫,我随福临进了养心殿,他换了一身月白常服,后才亲自将我送回永寿宫,走到门口,哪曾想怀孕八个月,挺着大肚子的杨贵人霓裳正在宫女服侍下,缓缓而出,看到我与福临欲行礼时,却被他烂了下来,平静道:“身子不便,就不必多礼了!”   福临拉着我手准备进院门时,佳人却放低声音叫了句:“皇上”。娇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夹着几分媚,闻声,与他止步不前,福临斜眼,又好笑地看了我一眼,我低头不语,面上装作很是疑惑,随即暗自轻笑,这杨贵人莫不是在等他?福临自是不放手,也没转身,而是冷冷地问:“有事?”   我转身自然地看向杨贵人,仿佛,她的笑容被僵住了,硬生生地从嘴里挤出一番话:“今儿七夕,正巧臣妾前儿个去御膳房,瞧着燕窝糕做得好,就学了一点,皇上与皇贵妃要不移驾……”   “朕不去。”话还未说完,便被他硬生生地打断,   顿时,我身上仿佛冒了层冷汗,福临啊!你能不能顾虑一下有孕人的感受?毕竟,人家怀着是他的孩子,看来只能我来解决了,语气中略带客气,笑道:“贵人美意,本宫感激不尽,只是……”还想说什么时,我就被福临拉进院子,只留杨贵人与她的宫女立于门口,久久未进院,看着福临,我发现,这人好傲啊!一点儿都不给别人面子,我不禁翻了个白眼,随即轻叹了口气,谁让他是皇帝呢?。   众太监与宫女跟我们进殿,将茶点备好后,便自觉的退下了,“思儿,我有件事跟你商量。”旁边,福临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   我正把玩着怀表,两眼放光,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听他有事跟我说,   “嗯?”   见此,他咳嗽了声,仿佛在提醒我,我莞尔一笑:“哎,你说,我听着呢!”   “你如今有孕在身,永寿宫挨着养心殿跟长春宫,难免会让你上火,这样对你对孩子都不好,前儿云贵妃说你可以迁于承干宫,一来,她可以好好照顾你。”   闻言,我顿了顿,放下怀表,面对着他笑道:“你不用多说,既是云姐姐邀我作伴,那我去就是了!”他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般,迟钝地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   说搬就搬,福临走后,我让吴德海去承干宫知会云贵妃一声初九或初十搬去,我就打发他们各自去收拾各自的东西了,   夜风令窗边的红烛摇曳,群星中挂着一轮弯弯的月,今儿天气不错,方才送福临离去,进来时,看到缸中的荷花开得正盛,让我不禁抬头望向天空,感慨万千,沐罢浴我刚要躺下,谁知门口却传来了秋妍的声音,“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我应了声,从床榻上挪了挪身子,脚接近地面,随即快速从架子取下衣服披上,同时她缓缓而进,我走近窗边窝于小炕,静静地看着她。   佳人一脸疲倦,目光中亦有些伤感与泪的踪迹,仿佛哭过,我握了握她的纤手,示意她坐下,“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想来看看姐姐。”她淡淡一笑,只是这笑我却觉得很苦涩,我心疼地盯着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便挪着身子下了地。   见此,秋妍伸手欲扶我,“姐姐,你要什么,尽管吩咐我就是。”我没说什么,笑着抬手将她的手拍了拍,示意让她放心,小心地走到镜前,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上面刻着叶子的栗色精美木盒后递了过去,“今儿出去也没来得及逛,就是临回宫前在一个小摊上,看到这支玉簪觉得适合你,所以我就将此买下送你。”说话的同时,秋妍早已将盒中的簪子拿出,我坐回去,从近处看起,她手中的物品便是一支小巧精致的淡色莲花,映在烛光前闪闪发光。   “姐姐……”秋妍眸中略带感动,泪光闪闪,随即一滴晶莹陨落,竟抽泣起来,见此,我倒显得有些懵,但还是微笑地揉着她的头,道:“傻丫头,你哭什么?乖,别哭。”说着,我将她佣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   哪知,我这么一说,秋妍却哭得越来越凶,“姐姐对我好,我感动。”闻言,我将她推了起来,宠溺一笑,伸手替她擦干眼泪,“真是个傻丫头,我不对你好对谁好?记住了!无论何时,我都是你的姐姐,”   秋妍点着头破涕为笑,只是这笑却不是真心的,沉默了一会儿她好似又想到什么,“今儿辅国公来了些时辰。”   闻言,我疑惑不解,欲要问些什么,她缓缓开口,笑道:“与我说清楚。”说清楚?我在心中冷笑,他这是往你心上撒盐吧。表面上一副担心的模样,不忍心看她这副样子,“秋妍。”   “姐姐,请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不好?”秋妍急得抓住我的手,渐渐的她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水晶,从眼窝流出,往脸上滚落。   我心中在骂韬塞之余,面上继续安慰着秋妍,“你很好,这点你不用怀疑,”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就不喜欢我了呢?”或许她怕自己哭出声,贝齿仿佛下意识咬住下唇,泪眼朦胧,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就让她回房间睡觉了!。 第二十九章 秋妍的无奈〔下〕   知道他们都累了,所以我吩咐他们不用守夜,秋妍出去后,我便躺回榻上,明明困得要死,谁知却怎么睡也睡不着,心中亦是闷闷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无奈之下,我从旁边椅子上拿起未读完的四书之一《孟子》,书中记载的是孟子以及他弟子的事儿,让人一下子能明白不少东西,在烛光下细细看了好一会儿,不知不觉中我的眼渐渐变沉,看了怀表,天色已然不早,待放下书想要睡时,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还有急切的叹息声,不用猜,一听就是灵若,“什么事?”   灵若在门外仿佛很急,道:“小姐,大事不好,秋妍出事了!”闻言,我脑子一空,顾不得想什么,下意识地赶快起身,走近门前打开门,见她一脸着急,甚至她的脸上还挂着泪水,见此,我着急地握住她的肩膀,示意让她说,“秋妍怎么了?”   “奴婢今儿吃坏了东西,闹肚子,方才起身去茅房时就看到秋妍在梳妆,奴婢当时还觉得奇怪,但因为奴婢的肚子很疼,没来得及多想就去茅房了,哪知……”话还未说完,灵若就已泪如雨下,嘴唇颤抖,   我愣了愣,有些明白了,没来得及想别的就不顾一切地跑向侧院,   秋妍,你可不要做傻事啊。   跑着又想起从小到大发生的事儿,到今日,“姐姐对我好,我感动。”随即又想起大半个时辰前她还是好好的,其实想想,我这个姐姐一点儿都不好,连妹妹想不开都没有想到。   进了门,见一身旗服不省人事的秋妍,脸色惨白地在床上躺着,脉搏部位血淋淋的一幕,我用一直发抖的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好半天,才缓缓地移开,吩咐跟过来的灵若,急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快传太医啊!。”闻言,灵若赶紧跑出门去请太医。   “求你,别……别离开我……”看着那脉搏处的血流不止,我泪流满面,坐立难安,仿佛已失去思考的能力,用力扯下帘上的布胡乱给她捆扎着伤口,   “秋妍,你答应过我,你要帮我照顾小阿哥或小公主的,你可千万不能食言啊!”包扎时,感觉她的手在渐渐变凉,我猛然抓起她另只手,边哈着热气搓着,边与她说着话。   好一会儿,灵若才将太医请来,“微臣参见皇贵妃……”   “都什么时候了?还请安,快过来瞧瞧秋妍吧!”来人正是太医院最年轻有为的太医,上官轩睿。我紧锁眉头,但却没有昔日里冷漠的表情。   “嗻!”他快速地从地上拿起药箱,走近榻,打开药箱,皱着眉头自顾自的为榻上的人儿诊治着,仿佛他已明白发生了什么,把脉时表情严谨,我在旁边干着急,灵若担心我,让我坐,可我如今担心的坐也不想坐,站着我又觉得自己碍手碍脚,简直是坐立难安,随着他把脉时脸上浮现的严肃表情,气氛搞得十分凝重,药味飘荡在每个角落。   瞧着帮秋妍上好药,包扎好,在榻边诊治了好一会儿,上官轩睿才停下,仿佛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才道:“启禀皇贵妃,多亏了您及时给秋妍姑娘止血包扎,所幸她只是昏迷,但……”说到此他停了一下,让人很是担心,我还是缓缓开口,问:“但什么?”   “但因失血过多,现如今姑娘又高烧不退,何时醒来就另当别论了!”他似乎观察了我一番,才垂首说道。   突然我头晕晕的,险些没站稳,欲跌倒时却被一双大手揽入怀中,回过神来,见福临正怜惜地看着我,我的泪水不自觉地濡湿了眼眶,在脸上流淌着,不顾一切地扑进他的怀中,仿佛,周围的人,周围的事都与我无关,不知包含着多少欲言又止的话,哽咽着:“福临,秋妍她……”   “我知道。”福临抚摸着我的背给我安慰,直到我眼前一片漆黑,听到的那句“思儿”。   梦里,我仿佛来到一个头顶无边天际,脚下满是青草,且繁花似锦的地方,正独自思索,遥见远处似有故人,我朝着他的方向走去,却发现是福临。我想要开口对他说些什么,但一点声音都没有。   只见他一脸漠然,好似根本不认识我,他的怀中,还抱着尚在襁褓的婴儿,突然间,福临和怀中的婴儿一起消失了,我嘴里还不停的喊着不要,猛的睁开眼,坐起身子,却发现自个儿身上一身冷汗,发现在旁边激动看我的福临,仿佛有些不敢相信我好了。   眼看着天已亮透,福临告诉我,此时已是次日午时,秋妍还未醒来,并且灵若在照顾她。   抬眼看去,福临的衣服还是昨日穿那身,想来他今日没有上朝吧,尤其是那张俊美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疲倦,下榻,侍女服侍我洗漱完,用了些清粥,上官轩睿为我把了脉,告诉福临说我昏倒只是很激动才导致的,至于腹中的孩子暂时没什么危险,多注意休息就好。   待太医离开,福临将我安置于榻说了几句话,后便匆匆地至桌前,我靠在枕头上,观察着他的情绪,是我害他担心了,所以他要守着我,把折子都搬到这儿了吧。   我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便平静地问道,“辅国公韬塞可来看过秋妍?”   “十弟?看秋妍?”福临疑惑地盯着我,我点了点头,见他将还未展开的奏折放下,定定地看着我,仿佛不知道怎么答,罢了,他不知道韬塞与秋妍这件事,我微微一僵,不知如何开口,福临见我这样,便踏步走过来,他仿佛明白了,还是带着疑惑问:“你是说,韬塞喜欢秋妍?不可能吧?”   “皇上明鉴,臣妾不敢撒谎。”我下了地,屈着膝,言语之间带着些针对。   他欲将我扶起,却让我拒绝了,无奈之下,他附在我耳边,轻声道:“我信你。”他将我扶起,“你啊!又不是奴才们,别动不动就跪。”随即又问道:“这么说,秋妍是因为他才会如此?”   我没说什么,脸上就已浮现出忧伤,心中想着,凭什么秋妍在床上躺着,他却好好的在府中待着。   “吴良辅,传辅国公韬塞。”福临喉咙里发出冰冷的声音,眼中却略带担心地看着我,伸手抚了抚我的额头。 第三十章 韬塞拒娶   我穿好衣服,去看了秋妍没多久,便听吴良辅说辅国公韬塞已到,正于书房中与皇上交谈,我来不及思索,没有让人陪同就跑去了,结果却在门口听到韬塞的话,“皇兄恕罪,臣弟不可以娶秋妍,因为臣弟已有心爱的福晋。”韬塞只手扶地,跪在地。   闻他言,我紧握着帕子,甚是气愤,顿时替秋妍感到不值,不顾礼数与吴良辅的阻拦便只身闯了进去,言语中带着嘲讽,“喷,辅国公若实在爱着您的福晋,也就不会招惹我们秋妍了!”说罢,我丝毫不曾避嫌,向愣着的福临福了福身,没有说话。   见我行礼,又见吴良辅战战兢兢地小跑进来,福临回过神儿摆了摆手让他退下,随即道:“不必多礼,坐吧!”   “皇贵妃此言差矣!”韬塞似乎明了我即将会说什么,眼淡如薄冰,语气中丝毫不参合任何感情,继续言:“莫非娘娘不知真相?”   缓缓坐于圆桌边的凳子上,闻至此言,我忽然执帕噗噗轻笑,随即扫了在福临眼前跪着的韬塞一眼,冷冷地拉下脸,“真相我自然知晓,真相就是你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绝望,你对她本无情无爱我岂会不知?可我没想到你居然要把她逼死!”我激动地“砰”一声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险些折断了指甲,我却觉得也无关紧要。   “皇贵妃。”福临叫了我一声,我抬眸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睛,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淡淡道:“行,那臣妾不说还不行吗!”不说是不说了,但我会让他自己去看,“劳烦辅国公跟我来。”话音落我便站起,跪在福临跟前的韬塞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而福临明了,却是无奈地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片刻与福临,韬塞来到秋妍的房间,瞧着灵若正守在她的身边,彻夜未眠,眼部周围也就浅浅地添了圈淡淡的黑,见我们进殿,她倒显得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即起身,向我们福身行礼,“皇上,主子,辅国公。”后就缓缓站于旁边不言不语,眸光无比冷淡,偶然间那目光向我射来,令我防不胜防。   “如今你看到了吧?!”我冷冷地看着伤害秋妍的薄情郎韬塞,韬塞冷冷一笑,眼中展现的狠,“关本公什么事?”话语刚落,我忍无可忍,抬起手甩了他一掌,令在场的人都很是震惊,尤其是韬塞狠瞪着我,眼中闪过愤怒,他万万没想到我会动手吧!我发狠地咬咬牙,旁边的福临仿佛,怔了怔看着这一幕,似乎也有些没想到我会打韬塞。   “爱新觉罗韬塞,秋妍如今躺在那里都是因为你!”我泪如雨下,发着怒火,抓起他的袖子,不知为何会没了理智,似也忘记什么是男女有别,可此时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为秋妍讨回公道,“放开,思儿,你要想想我们的孩子!”我愣了愣,福临见此,将我的手硬生生地拿开,挡在我面前,生怕我被薄情郎推倒。   灵若屈膝跪地,似看到我这样很震惊,我却看着榻上,一动不动的佳人,含着从平静再到激动的语气,道:“你不想同她一处,为何还要来绊她,原本她可以好好的,如今却因为你她可能会醒不过来,若你不是皇亲国戚,我必定会让你身败名裂!”   喊痛快后,我才渐渐平静下来,轻轻推开眼中满是心疼的福临的手,淡道:“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们!”   “这件事让我来处理,”福临放开我时,在我耳边说着这句话,他似冷冷地盯了韬塞一眼,说了句“好生照顾你家主子”便走出去,而韬塞在福临出去后,看着秋妍久久未离,我抬眸竟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些浅浅的忧伤与深深愧疚。   韬塞走后,灵若站了起来,欠身,满脸皆是愧疚,轻道:“小姐,奴婢方才的态度,对不起。”   “如今你可明白?人不能只看表面。”像我这般也可以让他受到惩罚,只是,方式必须要掌握得好,最后几句话我没说出口,灵若轻点了点头便催我去休息了!。   一连几日韬塞都不请自来,不请自来也罢,来了便在外逗留几个时辰才回去,尽管灵若有时会不顾身份差别忍不住追赶。   如今秋妍已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也曾醒过来一次,只是昏昏沉沉的,没过多久就继续昏迷了,   这日午时阳光正好,我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看灵若为秋妍擦拭着身子,迷迷糊糊之中刚要睡下,却听到一声惊呼,“小姐,她手动了!”我猛然睁开眼睛,端着腰缓缓起身,轻步走到榻边,看见伊人手动了动,又见她的眼睛睁开了,旁边灵若笑弯了眼,秋妍在昏迷半个月之久终于醒了!我心欢喜之余,再也忍不住清泪涟涟,道:“秋妍,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姐姐?灵若?”秋妍带着疑惑的语气叫着我与灵若,我抹着眼泪,点了点头与灵若相视一笑。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天就两件事,安胎与担心秋妍,由于过度思虑担心秋妍再次出事,导致几次都差点没了孩子。   眼看着时间过去一月有余,秋妍的身子也已然大好,八月十二那日我便带着永寿宫所有人搬入贵妃的承干宫,八月十四,福临册封了阿玛三等伯爵位。   又是一年中秋节,让我想到在董鄂府里的日子,虽十分平淡,但却很美好。   中秋过后,额娘进宫来看过我一次,可没有坐一会儿便走了,让我略有些小失落。九月,福临初御经筵。 第三十一章 产子   岁月如梭,韶光易逝,我平安的度过了这九个月,倒是福临跟乌云珠有心,日日差人把我伺候得妥妥当当,以免我有什么意外,太医跟稳婆也早早的候在了偏殿,想让人挑剔也难,这不,忙完政务上的事,他便夜夜留在承干宫陪我,由于种种,在中秋那天荣惠被福临训了,此件事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且那日起荣惠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管任何事。   至于,后宫的事,大事我与太后商量,乌云珠晴月从旁协理,小事我自己决定。   重阳过后,眨眼间,已是十月初七,天气渐渐的也凉了,但却依旧养艳了醉秋的菊。那菊在秋阳下,在秋霜晚秋中。婀娜摇曳,芳香绽放,秋阳依旧养绿了那耐寒的松柏,使那松柏更加挺拔,更加苍翠,承干宫兰香殿,我正悠闲地在花瓶前插着花,这花是来自西域的粉玫瑰,卖相有点像蔷薇的感觉。   “让开!”“娘娘,我们主子正在休息,您不能进去啊!”耳闻一片杂声,让人很是疑惑,我想都未曾想,便叫道:“秋妍。”瞬间秋妍进来行了个礼:“姐姐,静妃娘娘来了,在外面候着。”听得此话,我便明白孟古青此次前来何意,皱着眉,道:“让她进来。”她不就是为了我前儿决定每月给她减一半月银么?不然照她那般喜好奢华,挥霍无度,若长期如此,她不仅会讨福临嫌,估计,他会将她永远的赶回科尔沁。   想毕,我放下剪刀,瞧着孟古青已独自怒气冲冲地闯进来,随即有意无意的行了个礼,便坐于小炕,“皇贵妃是不是不愿见本宫啊?还是做了什么对不住本宫的事?所以才会躲着本宫?”这一口一个本宫,是一个妃跟皇贵妃说话的态度么?   “静妃多心了,本宫午睡方才醒来,倒是静妃,此番前来,可是有何要紧的事?”我勾唇浅笑,向外叫道:“看茶。”   “今儿本宫前来,想必你也清楚。”   我点了点头,清楚,清楚得很,这时,秋妍将茶端来,放在桌子上,随即退于我身后,看我没答话却还是笑,道:“所以,本宫劝你把银子……”   “静妃,你有没有想过,皇上当初为何会废了你?”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我硬生生地打断了,双眸中带着不解的意味,“难道仅仅是因为多尔衮?”她静静地听着我的话,随即眸光一闪,仿佛明白了什么,方道:“本宫不用你管!”“本宫没打算管,只是碍于义父的托付,不得不管。”话语刚落,孟古青“砰”的一声拍了下桌子,使秋妍往我身前走了几步,“董鄂思雪,你算什么?!”   “静妃莫非忘了?本宫如今是皇贵妃,还有啊,本宫管你只是报答义父的知遇之恩。”我盯着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淡,挥手:“秋妍,送客!”   “不必请人走,真是什么人居什么地儿,这破落处,本宫还瞧不上眼。”说罢,她冷哼一声,昂首站起身子,理理裙裾,转身离了承干宫。   秋妍在孟古青走后,带着疑惑看着我有些傻眼儿,似想说什么的时候,陡然一阵剧痛从小腹中传来,“秋妍,啊,痛!”   顿时,豆大的汗珠滚落,这种痛,宛若要将我骨头拆开一般,秋妍瞧着我这样,慌了神,忙不迭的去唤了章太医和稳婆来。   疼痛感一阵阵的袭来,此时的我除了疼痛感,再无他念,只盼着能快一点的结束这痛苦,从不知道生孩子能疼痛如斯。   稳婆使劲的呼声一声盖过一声,跟着稳婆的节奏使劲,只是一阵那撕心裂肺的痛,似乎下体被撕裂般的,“啊!”“娘娘快出来了,用点劲儿!”“啊!”   “哇”的一声,传来了婴孩的啼哭声,耳边传来道贺声,稳婆抱着清洗过后的孩子说“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个阿哥”只是听到这,方知孩子平安。   疲惫感袭来,我安心地睡去了,孩子,额娘定当护你一生周全,睡前,我如是对自己说。 第三十二章 阿玛去世   自从我生下四阿哥后,只因福临高兴时,再次说出那句“此乃朕第一子”,并且有意立四阿哥为太子,出生后连续三天诸王、贝勒、贝子、公及首辅大臣都纷纷献上马匹、缎帛以庆贺当今皇上第一子出生之喜,举行颁布皇第一子诞生诏书的隆重庆典,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更是大赦天下,让宫中闹腾了几次,引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最后,太后也给气病了,倒让我心生怨言,情急之下就与福临吵了一架。   十月二十,我便接到阿玛病了的消息,将孩子交给秋妍,交代一番就赶紧带着灵若,拿令牌出宫去了!。   坐着马车来到三等伯董鄂府,见跪于门口到院内每个人情绪哀伤到不能自己,我才知我还是来晚一步。   仰头看见大门前的两个白灯笼,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门口迎宾的奴才身着孝服,四周停满了各色’的车轿,   与灵若进了房门,见人们带着忧伤的表情祭拜躺于棺中的阿玛,然后离开,没人注意到我是谁。   额娘也在旁边像失了魂似的,好似没看到我与灵若。仿佛我的整个世间突然变暗,一种失去亲人的感觉,化成泪水从眼中夺眶而出,随即扑通跪于地,磕了三个头后,泪止不住地流着,声音忍不住呜咽,朱唇轻启,道:“阿玛,对不起,女儿来晚了,您一路走好!”说罢,我手放地,将头放于手背,“思雪儿,你怎么才来啊?”额娘回过神,狠狠地打着我,让我有些疼,随即抱住我哭得不成样子。   “请你离开!”片刻,我面前出现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身穿孝服,用寒冷与愤怒的目光盯着我,见此,额娘将我放开,看样子十分为难,伸素手揉着太阳穴,道:“扬儿,不管怎么说,你姐姐才生产完,而且她都已经赶来了!”耳听此言,我有些不明所以,这是何意?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费扬古就冷冷盯着我,接着额娘那句话,没好气地道:“我只知道,阿玛想见她的时候,她却没来,最后让阿玛抑郁而终!这般冷酷无情的女子怎会是我董鄂家的女儿?”不想惹起太多注意的我,却还是被费扬古这番话引来了不少人谨慎与疑惑的目光。   阿玛想见我?我猛地停止住流泣,随即疑惑不解,“什么时候?”欲要说什么时,却又被他打断,“我的好姐姐,别装了!”   “额娘,您要相信我,我今儿才刚得知阿玛生病就赶来了!却没想到……”   “夫人,少爷,请你们要相信小姐,奴婢可以作证,是真的!。”闻言,旁边久不开口的灵若出言为我解释,我激动地看着额娘,手似在抖,她伸手摸着我的脸,似想把我皱着眉的眉宇抚平,点头:“额娘相信。”费扬古气愤地踏步跑了出去,我想着:是不是我这个人说的话真的有什么问题,否则,怎会兜兜转转,又让人误会。   泪,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濡湿眼眶,能听见的只有,风声,人声,还有车马声。费扬古再怎么说也是阿玛的嫡子,是三等伯爵董鄂府唯一能子承父业的男子,跑出去没多久便听跟在他身边的小书童说:少爷回来了!   顺治十四年,三等伯爵董鄂鄂硕病逝,由其子董鄂费扬古袭父位。   十月二十五,贵人杨氏诞下一女,晋位嫔,无封号,女儿却封为和硕公主。   自阿玛的离开,让我原本虚弱的身子,更加虚弱了,一日两餐都离不了药。   十一月初,奉先殿修成,奉列朝帝后神位,另定元旦,冬至,万寿、册封,月朔望,于前殿,福临亲自行礼,场面很是热闹。   十一月二十午后,紫禁城的雪绵绵不绝地下着,一片片的雪飞落下来,使大地一片银白,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有种特别的意义,我独自一人在殿中,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孩子,仔细看他,肥嘟嘟的小脸蛋,半眯着的眼睛,我抚摸着他的脸,寻着那好闻的气息,我嘟着嘴,逗得他咯咯笑着,时而吮吸着自己的小手,有时觉得,这么小的孩子也挺有意思,不由得嘴角一勾。   “姐姐,大事不好了!”听着秋妍大声疾呼跑进来,随即看着孩子在,她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怀里的小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震得颤住身子,我隐隐地压下颇有些不满的情绪,小心地拍着孩子的背,脸上却依然挂着笑,用玩味的语气低声问道:“怎么了?也不怕吓着这臭小子。”   “姐姐恕罪,秋妍也是一时着急。”我应下,缓缓起身入内殿,将小人儿轻放到摇篮中盖上被子。   “这下可以说了!”我走出内殿上了台阶,懒惰地靠于贵妃椅,端起杯子抿一口羊奶,这只水晶杯是我从前在太后那讨来的,因为我看着喜欢,所以太后就给了。   殿内炭火烧的极旺,似有一股暖气扑向秋妍,仿佛稍去了些她从外带来的寒气,“启禀姐姐,我听小太监说,太后她得了天花。”闻言,我吓得险些摔了茶盏,后又轻轻放下,怎么会?。   瞧着秋妍拿着正要将炭放入火炉,她的脸也被火映着红红的,头上的珠花闪闪发光,我收了目光,开口问道:“谁去侍疾了?”   “除了贵妃,佟妃还有仪贵人以外,都做样子想去,可照我看来,她们个个在推脱。”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天花,就能出卖宫中人心品行么?我想,或许是的吧。 第三十三章 侍疾   听秋妍说完,示意她先下去后,我倚靠于窗边,瞧着雪景陷入思绪,泪,悄无声息地流着,我不知道我的心是怎么了,有种莫名其妙揪着的疼,这种疼顺着心蔓延在自己的身上。唤秋妍吩咐底下人将软轿抬来后我便上了轿,由春桃与春竹跟着。   揪开帘布,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吹着,不断地向我袭来。时而柳絮般的雪纷纷扬扬地落下,很快便到了慈宁宫门口,扶春竹手下轿,欲进宫门,竟见整个慈宁宫被侍卫重重围住,我心里要有多不好受就有多不好受,准备迈步推门进去时,却被一名看起来有二十几岁的带刀侍卫拦下,语气果断地说:“娘娘请回。”渐渐的我平静下来,仔细想想,我没事,是可以等的,但太后她耽误不得,我微微蹙眉,将不满展于面,“本宫是皇贵妃,理应为太后侍疾,若是因为你们而耽搁,你们吃罪得起么?”见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决,仿佛我眸中的不快一闪而过,将福临曾经送我的金牌令箭亮出,果然看到此物侍卫们很惶恐,我继续道:“让开吧!”他们无奈只好开门让我们进去。   院中基本上是冷冷清清,寒冬如故,头顶一把油纸伞,我伸出手,银白的雪落在手掌心上,看上去是透明的,渐渐的它化成水,抬眼望去雪堆满院中每个位置,看得出来,这院子已很多天没打扫,我指了指,“春竹,春桃,麻烦你们将院子里这些雪扫一下,以免滑着人,扫好之后你们就去小厨房帮忙吧。”二人抬头,目光中似颇有些意外,并欲将伞给我,让我给推脱了!“你二人自己留着吧!”说罢,上了台阶,就在此时,苏茉尔正巧挑着门帘往外走,看到我后她福了福身,“给皇贵妃请安。”抬眼望去,身着藕色旗装的苏茉尔眉间满是平静温和,更多的是惊讶,在我身后的春竹跟春桃二人。   我忙抬手:“苏姑姑多礼了!”   “娘娘怎么来了?”苏茉尔也不说让我进去,就只是往外拉了一下门便转身用略带疑惑的目光看着我。“思雪来为太后侍疾!”我不喜欢说假话,只是一句话挑明。   苏茉尔眸中显得很是平稳,却用担心的语气问道:“可太后她可能得的是天花,您就不怕?”   “那姑姑您可怕?”我没有回答,反而用真诚的目光盯着苏茉尔,缓缓开口反问。   顿时气氛很是安静,我握紧了帕子,心中更是紧张不已,脸上却带着真诚,身后风吹飘雪,仿佛,连雪落下的声儿都听得见,春竹春桃二人拿着扫帚扫着院子,苏茉尔还未说什么,就被从屋里传出来的声音打破这一刻安静,“让她进来吧!”我疑惑不解,难道说,太后她没生病?这边想着,那边苏茉尔得令揭开帘推门而进,伸出手作出一个请的姿势,我回过神福了福身,迈步随她走进。   殿内暖入春,仿佛,一股温暖的热气扑面而来,解了斗篷前往内殿,缓缓向前,却见房间里略有些暗,香炉里还冒着烟,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还在想什么时就看到苏茉尔已将那软榻边的帘扯到侧边,见里面的人手扶着头闭目养神,脸色却惨白,看起来十分虚弱,我心中很是疑惑,面上却是一副平静的模样,随即轻轻甩帕,福身道:“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   “不在宫中照顾孩子,怎么到这儿来了?咳……”说完这句话她便咳嗽起来,身子有些颤抖着,面部涨的通红,那双眼睛里泛着泪花,同时,苏茉尔匆匆上前去,拍拍她的背,此场景真是不由的让人心头一颤,我没有回答那句话,忙至了桌前,上面摆放着瓷壶跟杯子,欲将茶水倒,却发现有些凉,我把瓷壶放下,随即福了福身,说:“儿臣去取水。”说罢,我缓缓退出门,至厨房,只剩孝庄跟苏茉尔在那。   自从入宫后,吃喝拉撒除外,我做什么都有人帮着,例如偶尔给福临做点吃的,奴才们也都帮着生火,一直在想,我若是再如此不做点什么的话,想必自己这手脚也就废了吧,春竹与春桃二人生怕我烫着自个儿,我淡淡一笑说了句没事。   将水灌入壶中我便尽快回去了,进去后,便看到软榻上的孝庄早已坐了起来,只是表情有些若有所思,像是在想什么,苏茉尔立于她身侧,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看到我进来表情便立刻恢复如常,我将水倒入杯中,估摸着凉温差不多才端给苏茉尔,可苏茉尔看看我一言不发也没接水,却是用好笑的目光看看我,便向太后行礼罢退出去,我一脸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不过还好我脑子转得快,将水递给了孝庄,她接水之后什么都未曾说,喝完水后,她将杯子给了我,我问她是否还要,她没答话只是摆摆手,我了然,表情平静地将杯子放到一边后来到她的身侧,“躺着身子骨儿都软了,哀家想下榻走走。”在我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时,孝庄缓缓开口,闻言,我反应过来,蹲下身去给她穿鞋子,然后又立起身,伸手将她扶下榻,然后陪她在地上走了一下。   走着走着,便瞧外边的天渐渐黑了,殿内也因被苏茉尔点了油灯明亮起来,待我服侍孝庄喝了药躺下后,与苏茉尔出了内殿,我的肩膀有些不舒服,便自顾自地锤了锤肩,“皇贵妃,天色还早,要不您先回去吧!若是想再来,那明儿再过来。”太后也没什么事,不如先回去?更何况,我还有要紧事办。闻苏茉尔言,我暗暗思虑一番,随即轻轻地点点头,道:“那好,思雪先回去了!”这边说着,那边苏茉尔已将斗篷帮我披于身上,出去后我唤春桃与春竹二人,踩着雪,携她们一同回承干宫。   我似又想到了什么,便差灵若传费扬古明日下朝后来承干宫一趟。 第三十四章 疑惑   次日早晨,天气已然渐渐变暖,阳光让冰雪化为水,在与乌云珠用早膳时听闻,有孕快七个月的那拉常在采蝶,昨夜突然大出血,但经过太医两个时辰的救治,孩子总算是保住了!对此,我很是疑惑,看了看这个月的侍寝档案,上面写的昨夜是贞贵嫔董鄂宛颜侍寝,可采蝶又怎会大出血呢?这一个个的迷竟使我越发地想不透。   撤去内务府总管跟奴才们,乌云珠无奈地摇摇头,深深叹了口气,令气氛越来越凝重了,她站起身子,颇有深意盯了我半响,我被她看的有些不明所以,微微垂眸,乌云珠轻道:“太后昏迷还未醒,就出了此等事件,真真儿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听到那句“太后昏迷还未醒”时,我挑了挑眉,不曾开口说什么,神情似乎很复杂地向外看,似乎明白乌云珠还不知孝庄并未生病,也是,按理说,她与太后并未有来往,只是偶尔去请安。   乌云珠今日着一身青色旗装,押彩线绣繁花似锦纹饰,罩银白坎肩上点缀着簇簇碎花,青丝拢在头顶,圆髻上有头板,头板中央淡青色绢花端正摇曳,一双马蹄底鞋在她脚动时“哒哒”作响。   沉默片刻,我似又想到什么,缓缓从小炕上站起身,再三犹豫,终是开口:“姐姐能否再帮我照顾四阿哥两日?”   “可以是可以,”仿佛,乌云珠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我,又缓缓开口:“不过,妹妹是否决定真的要继续为太后侍疾?皇上可知道?”听得这些话,我闭上双眸,心里打定主意,不能让福临知道,再者,太后又没生病,如今这般,只是考验我罢了!。“是的,我决定了!”我缓缓转身,见她那精致的容颜映入我的眼帘,我似看到阳光,随即咬着下唇。很果断地点点头,“如今我侍疾的事,皇上还是不知的好。”闻言,她也站起来,看似很欣慰地拍着我的肩,点了点头。   乌云珠凄然一笑,随即轻点点头,又坐了会儿,她便回去了,看到她那忧伤的身影,我竟不由自主地难过起来,乌云珠,这个双十年华的女子,除博果尔之死以外,她究竟还经历过什么呢?   乌云珠回去没多久,我就差奶娘将孩子送到了偏殿,随即我一如既往地坐着软轿来到慈宁宫,像昨日那般精心服侍孝庄,我好好的端茶递水,虽不能将太后照顾得无微不至,但我会努力做好,毕竟,皇天永远都不会负有心人。   有时候觉得福临那副臭脾气,是随了太后,就好像如今太后明明被我感动了,却始终放不下皇太后的架子。   “太后,您的手是怎么了?”苏茉尔不问,我还真没发现,细细一看,却看到孝庄的手上竟长出来几个红点,又抬眼看孝庄脸色惨白,我赶忙说:“苏姑姑,差人传太医。”又道:“把宫里的烈酒跟干净的棉布都拿来,还有热水。”苏茉尔似乎有些慌了神,得令后立刻走出去,“先喝点水吧,皇额娘。”我快速地给孝庄倒了一杯水,两只杯子颠倒了一会儿才给她。   “你走吧!”在她喝完水后,她竟赶我走,闻言,我明白,太后这是怕给我传染上,我摇摇头,久久才开口:“这是水痘,不是天花,所以传染程度应该不大。”直至苏茉尔拿烈酒来,我才用热水给她擦拭了片刻,再涂了些烈酒。   不一会儿太医们便来了,除了太医院最年轻的太医上官轩睿,还传来李太医跟孙太医,他们三人的医术很精湛,应该会控制好太后的病情吧。   行礼罢,孙太医便开始把脉了,这位是太医孙弘,长相不错,但两小片兜腮胡子一直长到鼻孔边,看他脸上多了些岁月的痕迹,把脉时还用手抚着自己那淡黑的胡子,脸上挂着些许担忧,其实在场的人都看起来很担心。   “微臣是否能问,是谁给太后娘娘用烈酒擦拭的?”把脉后孙弘将丝帕收起,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一路下来,太后根本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安静地躺于榻,苏茉尔看了看我,又盯着太医,一脸凝重问道:“有什么不妥吗?还有,这是不是天花?”   用烈酒擦身子,我垂着眸心想:我看过医术,似乎没什么不妥呀,欲要说什么时,孙弘摸着自己的黑胡须,打了个千儿道:“苏姑姑过于担心了!微臣是想说,此痘非天花,是普通的水痘,而且烈酒能消毒,只要太后娘娘不受风寒便没什么事。”闻言,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接着,上官轩睿与李太医也为孝庄诊治片刻便离去了!苏茉尔为我搬了一把凳子,看样子是想让我坐下陪太后说说话,我没有推脱,只是静静地坐下,“那太后,奴婢下去了!”见我坐着,苏茉尔向紧闭双目的孝庄太后福了福身才退下。   气氛越发的严肃,垂眸不敢看孝庄太后的我,渐渐地都不知该如何了。   “皇贵妃。”久不开口的孝庄在我身子快要僵住的时候,利落地唤我。   我慢慢站起来,福身道:“皇额娘,您有何吩咐?”   “去,将梳妆台上那个小盒子给哀家拿过来。”孝庄斜身坐起揉着太阳穴,表情自然地说。   “是。”心中虽存在着疑惑,但我还是应了声,慢慢地将一栗色小方盒子拿到手中呈了过去,她没接而是叹了口气,说:“打开看看。”我点点头,将小盒子打开,看到的竟是一把金链长命锁,上面仿佛刻着一只麒麟,还刻着“长命百岁”四字,精致无比。我呆呆地盯着它,犹豫了半响,道:“皇额娘,这……”   “这是哀家刻意差人给四阿哥打造的长命锁。”话还没说完就被孝庄打断了,闻言,我来不及乱想,也没有如其他人那般假意推脱,而是福身,轻声道:“那儿臣就替四阿哥多谢他的皇祖母。”   她似用颇有深意的眼神看了看我,抬手抚着头发,“嗯”了一声,便缓缓躺下,瞧着太后闭上眼睛,待她睡了去,我才缓缓走出门,正巧寒香到了,跟苏茉尔说费扬古来了,让我先回宫一趟,苏茉尔应下,我福了福身,缓缓离去。承干宫中,暖和的气氛将我从外带来的寒气散去了不少,瞧着时辰已到巳时,我窝于小炕,捧着汤婆子翻着《诗经》,等待着秋妍带费扬古进来。   “臣,董鄂费扬古参见皇贵妃,皇贵妃金安。”待我翻到《关雎》时,似乎想起了什么,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冷冷的声,费扬古的声音清冷如玉,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被雪山上的水淋了一般的清澈透明,我抬眸去看他,眼前的男子再也不是幼时那个与我争风吃醋的小孩子了,而是一个真正的国之栋梁,他身穿深蓝色的官服,上面绣着祥云的纹理,中间有只巧夺天工的五爪麒麟,显出伯爵之位的重要。   “免礼,坐吧。”费扬古也丝毫没有客气,弯身坐于我对面,“额娘近日怎么样?”说话时,灵若将一盏茶递了上来,后莲步轻移出门去,但她出门时却回头颇有深意地望了望费扬古,似乎又想到什么,回过神来便匆匆离去。   这是何意?难不成……   “回皇贵妃,额娘一切都好。”费扬古的话,令我回过神儿,瞧着他执起茶盏,抿了一口,他才问道:“今儿皇贵妃找微臣来,应该不全是为了想知道额娘的事吧?”   “当然不全是。”说着,我微微皱眉,又道:“我有事问你。”   “何事?”费扬古闻言,看起来很是不解,甚至连茶盏都忘记放下。   我拿了一个放在桌上的橘,慢慢地将黄色的皮剥掉,一股淡淡的甜香飘入鼻中,随手把橘给他。   费扬古表情迅速变幻,严肃认真地接了橘子,点了点头示意我说,“我是想问阿玛走前,是否真的派人来找过我?”   “千真万确,阿玛走前十分盼着见到皇贵妃,于是微臣派人前来想让你回家一趟,可是你却差人说自个儿不舒服,借此事推脱了!”他双手握紧,直到我看着他手里的橘子被他捏出水来,他才肯把它放到桌子上。   见费扬古欲要开口说什么时,我有些无奈地盯着他,“如果我说,十月二十那日,我才知道阿玛病了的消息,你信吗?”   “这不可能!”他眼中带着不可置信,但更多的是怀疑,猛地站起身,手拍着桌子,“怦”的一声,连同桌子上的茶盏响了一下,“董鄂思雪,你是不是在为你自己的不孝找借口呢?我真没想到如今的你,竟会如此。”   我被他这举动并未吓到,只是用冷冷的目光瞪着他,淡淡地说:“你若不信,那我现在就可以把这承干宫的宫女太监都找来,咱们当面对质!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竟敢假传堂堂大清皇贵妃的旨意。”随即,我不再看他,而是狠狠地咬着牙,紧紧揪着手中的帕子,到底是谁?!   片刻,费扬古接着我方才说的那句话,淡淡道:“不必了!”丝毫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又听他启齿:“自古以来,在宫中的女子表面看似三千宠爱在一身,同时也存在着许多危险,这个额娘说过,在宫中见皇上的时候我也见过类似的事。”我并未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送走了费扬古,我才重新回到慈宁宫。 第三十五章 福临,你孽障……   夜长也梦多了,天还未亮仿佛就听着四阿哥哭,像是中了魔咒般,觉得莫名心痛。   是夜。墨黑色的虚空仿佛无一颗星点缀,我睁开双眼,细细听着,在迷迷糊糊中半坐起身,听着寂寥无声,我才知道那个哭声是我做梦梦到的,于是我重新倒下,沉沉地睡去。   几日后一个午时,我带着两个丫头寒香春竹去慈宁宫侍奉,由于太后不想被人打扰,所以我就让她们去帮瑾瑜了,与苏茉尔正要给太后揉肩,却听宫女在门口说:“给皇上请安。”我愣了愣,同时面前多了一个有半月没见的人,今日福临头戴一顶暖帽,身披一件黑熊貂皮大衣,内里仿佛着一身明黄锦袍,见我在此,他仿佛没有很惊讶,而是很平稳地向坐于正位上的孝庄行了个礼儿,“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我轻扯着帕子,福了福身,由于腰不好,所以旁边的苏茉尔只是扯了扯帕子。   太后见我们如此,似若有所思地握了握手中的佛珠,笑说:“皇帝免礼,坐吧。”   哪知福临就这么不咸不淡,冷瞟一眼,道了句,“皇贵妃也在啊?免罢。”我在心中不由翻了个白眼,这算不算睁着眼睛问瞎话?   我敷衍地说了一个“是”字后就稳稳地退于苏茉尔旁边。   “皇额娘,儿子瞧着您脸色好多了!”福临边坐下边关切道。   只见孝庄执起帕子,略带笑意:“底下人服侍得好,哀家的身子自然也就好了!况且哀家身边还有皇贵妃她们。”   闻此言,仿佛,引了福临欣慰的目光。   我装作没看见,只说:“服侍皇额娘是臣妾的本份,算不得什么。”   “既然皇贵妃如此温顺,那四阿哥长大后也就更不用说了!”福临颇有深意地笑了。   看他如此笑。令我在心中有些慌,这是什么意思,不会又要旧事重提吧?   我的目光移至太后身上,因为顾着规矩,不能直看,所以我只是时不时地看看她,执着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茶,随即她眸光一闪,仿佛,有了一定的主意道:“皇贵妃温顺,哀家知道,四阿哥是个可人儿的,哀家自然也是打心眼里疼他。”说着,她执着茶盏,又抿了一口,续而放下,“若是,你还是想旧事重提,立四阿哥为太子,那哀家只有仨字,不同意。”就这么一说,已经打定主意,深宫险恶,或许我明儿就会死在别人手中,所以我必须要想办法,把四阿哥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时机成熟就接回宫。   一眨眼的时辰,苏茉尔已经不在我的旁边,在我反应过来时,却发现不知何时她就已去了太后身边。   “为什么啊?皇额娘!”福临猛地站了起来,“从前,儿子想做什么,您不同意也罢,如今儿子想立四阿哥为太子,您又不同意,这到底是为何啊?莫不是……”在福临越说越激动时,我立马插嘴道:“皇上,皇额娘息怒,臣妾有话说,”他俩点点头,允许我说话。   得到允许,我想了想便启齿道:“此事,不用说皇额娘不同意了,臣妾是四阿哥的亲额娘,也不同意,况且四阿哥那么小,臣妾想他健健康康的长大就够了!。”   听了我的话,太后还没开口,倒是福临往前走了几步,“皇贵妃,你不必多说,朕意已决。”   似乎就已想到了什么,他自嘲一笑,道:“皇额娘,莫不是想让你科尔沁女子所生的皇子成为太子?有朕一个当皇帝还不行吗?!”几乎是用吼的。   “福临,你孽障……”被自己儿子截住心事的孝庄太后发着抖指向门:“滚!”再加上情绪有点激动,便紧皱着眉头,接着她手拿帕捂着嘴,另只手按着胸口,没一会儿伴着剧烈的咳嗽声,场面僵硬,更多的却是压抑。   没想到,福临竟然真的头也不回地踢了一下椅子,甩帘儿离了去。   福临走后,我顾不得思考什么,给孝庄倒了杯水端过去,见苏茉尔伸手抚着孝庄的胸口,为其平心气。   “怎么会这样?福临小时候是多么听话的孩子,如今怎会变得如此不听话?”孝庄执着杯子,喝了水,摆摆手,让我们先下去。   苏茉尔明了,向我点点头,随后我跟着她便退了出来。 第三十六章 打定主意   苏茉尔将门关上,走了几步,却唤人找来春竹与寒香。看起来要打发让我回去,我深感愧疚,咬着唇欲启齿,却不知该如何说。   不一会儿刮来阵大风,被风吹得,我脸上颇有些难受,便执帕揉了揉眼睛,苏茉尔见我这样,似在想,我在难过,安慰了我一番,说话间,我轻轻抬起头,将信将疑,脸上展现出一抹忧伤,“太后跟皇上如今这般,是思雪不好。”   “皇上对太后的怨恨,是早年织的,如今这样不是你的错,奴婢都明白。”她拍了拍我的手,“皇上如今这样是否因为那摄政王多尔衮?”边走着边说,闻言,苏茉尔点点头,随即本能地看向我,“唉,”轻叹了口气才道:“一言难尽。”   “嗯……”说话间,春竹寒香缓缓来到我身边,欠了欠身子,见此,我缓缓福了福身,端庄地走了出去。   坐着软轿回到承干宫,我并未回殿中,而是去了乌云珠所居的侧殿,   没有让人通报,独自进入殿内,炭火烧得极旺,倒是稍去了些我从外带来的寒气,乌云珠似在绣花儿,又像是在那想什么,没发现我进殿,待她回过神儿,讶异地看着我,我干咳了声,忙福身道:“姐姐安。”   “妹妹同安喏。”她从小炕站了起来,同样向着我福了福,随后示意我坐。   “天天这个时辰,不是在侍奉皇太后吗?妹妹怎么过来了?”   “一言难尽。”我叹了口气,便将方才在慈宁宫所发生的事一字不差地告诉乌云珠,“所以,我如今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见我愁眉苦脸,她放下针线,认真地道:“皇上到底是看重你们母子,想来如今这般,也是想让你们过得好点儿而已。”闻言,我神情恍惚,不知是喜是悲,“可是,能与他携手同心,我已经很满足了。”   “在他看来,这些怕是都远远不够吧。”乌云珠话音刚落,我仿佛已经想到,以后会发生何等可怕的事儿,会被人残害生命,夺嫡,最后姐妹成仇,兄弟反目,最后,我们变得姐妹不像姐妹,孩子们兄弟不像兄弟。   绝对不能这样,我揪着帕子手握成拳,越握越紧,心中仿佛已然打定主意,回过神儿来看着有只手在我眼前晃,抬眼去瞧,乌云珠的眼眸正充满疑惑地盯着我,见我不言语,她便关心地将我的手执起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啊?”   “没事,我只是累罢了。”我摇着头,柔声说。   她展颜一笑,拍拍我的手,像是故意叹了口气,道:“你啊!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她这么一说,让我有些疑惑,是福么?那为何他对我的好,我会想逃避?难道因为遥远的以后,我就什么都不可以顾了?   与乌云珠坐了会儿,我便缓缓离了侧殿,回到正殿,我反反复复考虑了一番,只能将四阿哥的平安,托付给费扬古了,以我想家人的理由,差灵若让费扬古明儿有空入宫一趟。 第三十七章 求费扬古帮忙   次日申时,我正卧于小炕,给在摇篮中睡熟的四阿哥盖了盖被子,秋妍在旁边拿着刺绣打发时间,眼看着棉纸糊的窗外才暖了不久,却即将要落下的暖阳,我有些浮躁不安,像是要发生什么似的,顿了顿我摇摇头,又在乱想了,每次的预感都不怎么准,   像是看出了我的不安,秋妍活泼地叫了一声:“姐姐,你看,怎么样?”我瞄了一眼她手中绣得的半成品,又见她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我淡淡一笑:“你这丫头,小声点。”又像是第一次看到她手中的绣品,忍不住地惊讶道:“鬼?”   “鬼?哪里有鬼?”秋妍将手中的刺绣扔在小桌,赶忙站起身子,朝我这小跑过来,我作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小心吵着四阿哥,随即不动声色,道:“看错了!”   “姐姐,你是不是又在逗我?”秋妍无奈地将那个半成品重新拿起,欲要出门,我将东西抢到手中,仔细一瞧,那丝帕上两只淡蓝色略有些橘黄花纹的蝶儿展翅欲飞,栩栩如生,像是快要飞出来,“美,妙啊!”我嘿嘿一笑,眸中略带惊艳,   “是吗?还未绣完呢!绣完我要送灵若的。”闻灵若二字,我似想到了什么,倒是看出灵若喜欢费扬古,今儿问问,如果费扬古也喜欢她,那两年后我就去找福临或孝庄求一个恩典,让她成为费扬古的侧福晋,虽说是个侧福晋,但只要他们彼此真心喜欢,无论是嫡福晋还是侧福晋,就算是妾,我也相信费扬古跟灵若也能相敬如宾,甜甜蜜蜜的。   正想着,却听到灵若跟费扬古说话的声音,秋妍赶紧返了进来,站在我身边欠着身子,   “格格,少爷来了。”灵若进来仿佛细心地观察了我一番,又瞧着秋妍矮着身子。   “请进来罢。”说罢,我拿垫子往后靠了靠。   片刻,一个身穿朝服的翩翩少年慢慢走来,向我行礼:“微臣,见过皇贵妃。”   “快快请起,坐吧。”我抬手,清澈的眸子垂了垂,抿嘴淡淡笑着。   费扬古似略带好奇的看了看躺于摇篮中的四阿哥,片刻才移了目光,坐在椅子上。   “想不想抱抱他?”被我这么问,费扬古僵住的表情,随即展现出略带欣喜的样子,“不用了,他还睡着呢!。”只是一句平淡无奇的话,仿佛也让我看到希望。   瞧着灵若目光呆滞,我扔了个眼神给秋妍,她明了,便自觉地将她拉了出去。   而费扬古坐在那里,仿佛并不为所动,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贸然问吧,瞧着费扬古自己倒着茶喝,我帮四阿哥盖了盖被子才问:“额娘近日可好?”   费扬古放下茶杯,勾着唇道:“额娘身体还不错,就是微臣瞧着额娘挺想阿玛的。”是呢,阿玛若还在,额娘的日子比如今过得还舒心,也就不会忍受相思之苦了!。   我没有接话,顿了片刻,才轻道:“近日这冰天雪地的,宫中大部分人都着凉了,回去以后让额娘小心着凉,尽量别出汗,多叫额娘用生姜片泡脚。”   “微臣知道了!”费扬古仿佛感到有些奇怪,启齿问道:“娘娘将微臣找来,不会只是问候额娘吧?”   闻言,我脸上在不知不觉中,展现出浅浅的忧伤,欲言又止,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犹豫片刻,瞧着周围只有我们二人,我终是开口。   “我能帮你什么忙?”费扬古不解。   “帮我将他送出去,或……”   “皇贵妃可是忘记这是在宫中?”话还未说完他便打断我的话,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立起身子,向我施了一礼,“还请皇贵妃慎重!”   “这几日,我仔细想了想,宫中险恶,尔虞我诈,一个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我一个女人,倒没什么关系,可他是皇上最宠爱的孩子,我怕他会因为皇上的原因,活不过两岁!”   闻言,费扬古抬眼,略带担忧地看了我一番,重新往那小炕上坐了去,一副担心的模样,问:“可孩子若是不见了,姐姐你又怎么跟皇上交代?”闻言,我有些愣住了,将问题重新想了想,陷入沉思,他眼珠子一转,仿佛想到什么,抬手,将头附于我耳边,小声道:“也罢,孩子呢,我会找一个跟四阿哥年纪,长相都差不多的孩子!”我摇摇头,他顿了顿,又启齿,仔细分析了一番,   “我不忍心,况且这么做岂不是会给爱新觉罗家跟董鄂家造孽?”费扬古说到最关键的一部分,便让我给打断了,   他抿了一口茶,无奈道:“我相信,爱新觉罗家跟董鄂家的祖先是不会怪罪的!”   突觉头疼,我抬手,伸出那纤长的指,揉了揉太阳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同时,却又在想,还是别牵连无辜的人了吧,毕竟都是父母生的,我的孩子是宝,别人的孩子难道就不是了吗?可是,事关重大,我不能懈怠!   闻得摇篮里的四阿哥“哇哇”哭了,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但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不免让人心疼。   我边哄,边将他抱了起来,发觉他身上湿湿的,才知小人儿尿尿了!唤来奶娘跟服侍四阿哥的嬷嬷们,把他交给她们,他们临出去时,我还不忘千叮咛万嘱咐。   唠叨罢,目送他们离去,我转身正对上费扬古那双瞳孔,我突然怔住了,在不知不觉中就说了句:“让我考虑考虑。”   他若有所思,仿佛已明了,没说什么,而是略带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费扬古走前,我问过他是否对灵若有意,他只是摇头道了声:“已有心上人。”说罢,他便匆匆离去,留我一人,陷入沉思。 第三十八章 静怡病了   顺治十四年,腊月初一,福临以皇太后疾愈,赉旗兵,赈贫民。   自从费扬古来过后,宛颜就每日变着法儿,屁颠屁颠到我这儿,看她那样,似乎是想知道什么。   虽说不愿意,但我还是让她进来了,她好歹也是一宫之主位,长期如此,她没面,我也惹嫉恨。   倒不如,先看看她想做什么。   时间过得真快,在不知不觉中,已度过两个秋。   腊月十七,天气极为寒冷,檐上的冰挂仿佛更厚了!   想着许久未见静怡,带着一些点心,拿着手炉,我携灵若,宛颜携莲衣,一同去看看她,谁知走至半路,方才听说静怡生病了,据我所知,入宫一年多,静怡她一直战战兢兢,称病不寝,福临也不管,任由她自生自灭。   在白雪皑皑的景色下,那延禧宫的殿顶,洁白如玉的雪,掩盖住金黄色的琉璃瓦,即使如此,也是显得格外辉煌。   差人通报后,进入殿内,书桌的左边有扇大大的窗户,窗边的台上放者一支花瓶,正值冬天,插着一枝冬梅,越发显得遗世而独立。花瓶是青花瓷,不同的是这种蓝还带有墨色。   榻上靠着一位佳人,身形略显单薄,五官精致,唇上的那抹红润在微微有点苍白的脸上显得醒目而突出,她的两颊深深地陷进去,平日里神采飞扬的眸子在此时仿佛成了两个黑洞,嘴角微微蠕动,见我们进来,欲要下榻,在旁边站着,扶着静怡的人仿佛很熟悉,待我走近看清,竟是她。   “婷儿?”没错,她就是先前宛颜的陪嫁婷儿。   只是,我没听说,宛颜派她来延禧宫侍奉静怡啊!哦,是了,从顺治十四年七八月开始,陪在宛颜身边的只有两个婢女,莲衣与青青,至于婷儿,宛颜只是称宫中有要紧事交给她,如此想,倒是我忽略了静怡这儿的情况。   我怔了怔,抬眼看着宛颜,她仿佛很尴尬露出了微笑。   “不用下来。”静怡似瞧出我与宛颜心照不宣,欲要下榻,却让回过神儿的我匆匆走过去拉住她的手,   “怡姐姐,”见我拦住静怡,宛颜执帕抹泪,“你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她这一抹泪,让我想到了原先陪在静怡身旁的陪嫁侍女海棠,为什么只有陪在宛颜身边的婷儿突然来静怡身边,而海棠却消失地无影无踪?这总得弄弄清楚。   “哦,对了,海棠呢?”我放下手炉,握住静怡的纤手,感觉她的手有些冰,这样,或能给她带去一丝温暖。   静怡不答话,宛颜也吞吞吐吐的,见此,我摆了摆手让灵若跟婷儿莲衣先下去,她们三个了然,欠了欠身子,立刻退下去。   “海棠没了……”   闻言,我有些想不明白,怎么才几个月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瞧着静怡已泣不成声,好半天才说:“她偷了东西,让静妃娘娘给打死了!”   孟古青解禁了?!我一脸茫然:“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静怡没说什么,倒是宛颜大着胆子,道:“姐姐若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姐姐虽是皇贵妃,但手上并无实权,恐惩治不了那个静妃。”我顿了顿,那倒也是。   如今孟古青被孝庄保护着,就是福临也不敢轻易动她,更别说是我们这些嫔妃,可是,宛颜这番话明摆着是想让我与静妃为敌。   想到此,我展现出一个羞愧的表情,“宛颜妹妹说得极是,是我唐突了!”   宛颜坐下,仿佛想到什么,很恐慌,断断续续地道:“听说……海棠已经被扔在乱葬岗了,而且身上还血淋淋的。”她这样说,到底懂不懂,什么话能说不能说,就乱说一通。   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噗通”,回过神儿便见静怡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忧伤。   “宛颜你……”   听了我的话,宛颜委屈地低下了头,带有疑惑,仿佛是在想什么。   我欲要再启齿,静怡却劝阻道:“好了,不用说了,宛儿只是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罢了!思儿莫介意。”听了她的话,我看着宛颜那副忧伤的表情,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聊了一会儿,我怕四阿哥醒了找我,便与静怡宛颜说要走,静怡淡淡一笑,只是让我小心慢走。而宛颜福了福身,用嫔妃的礼议,说了句:“恭送姐姐。”随即笑容渐渐绽放,转过身去,与静怡笑说着话。 第三十九章 悔恨交加   这日夜里,我刚洗漱完没多久,福临便来了,行完礼,他将在摇篮中的四阿哥抱起,随即避开奴才们。   小孩子聪明,像是知道阿玛来看他,粉嫩的脸颊上红润的小嘴,“咯咯”地笑着,如银铃般清脆悦耳,让人觉得软软糯糯的。微微泛红的脸蛋像一朵盛开的小花,灿烂而纯真。   “看起来大了些。”福临将孩子抱着,轻轻摸了摸小人儿的头,见孩子在福临身上安静而好奇地盯着他,我欣慰地笑了笑,不错,孩子是个乖孩子,而福临则是个好父亲。   “思儿,”抱着孩子的福临轻轻地用肩膀碰我一下,然后唤了我声。   我顿了顿,柔声应着:“嗯?怎么了”   “朕跟你商量一下,朕想立咱们的四阿哥为太子,不知你意下如何?”抱着孩子的福临,嘴里突然冒出这句,令人接受不了的话。   “不是不提这些事了吗?”又听到他的话,我情绪瞬间就激动起来,控制不住的要反驳。   “可他是咱们的孩子,你就不曾想过他以后能做皇帝?”   听了这句话,深深的无力感袭来,我扯扯他的衣袖,“福临,”他疑惑而迷离地看着我,我咬了咬唇,犹豫着要不要说,顿了顿却还是启齿继续问道:“你做了皇帝,开心吗?”   福临听了这句话,像是想到什么,沉默着低头看着怀里的四阿哥,我期盼地看着他,希望他能改变他的想法。   今日的福临身穿一件明黄锦袍,腰间挂着一条明黄色的线编成的流苏暖玉佩,许是刚沐完浴,他的脸庞较为纯净,只是他似乎喝了点酒,导致说话时,口中略散发着些许酒的气味,   欲言又止间,叹了口气,言“你说的这些,我又岂能不知?只是四阿哥是朕第一子,他必须继承朕的位置!”   第一子,必须’听见他轻而易举说出这两个词,我不自觉地冒着冷汗,更是觉得身上恍若压上了几重山,放开他扯着他衣袖的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袖摆,用力摩挲着,质问他“你为何还会如此执迷不悟?”说完我便不在理会他,只是将孩子从他手中小心地抱过来。   看我抱住四阿哥,福临顿了顿,欲要拥我入怀,“四阿哥必须稳坐太子之位,因为他是朕……”   “借口!都是借口”他还没说完我就已打断他的话,“都是假的,你不要以为我不知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你立四阿哥为太子是想让科尔沁部难堪,让皇太后以及整个后宫出自蒙古的嫔妃蒙羞!”   我一步步接近。他一步步后退,慌了似的地看着我,待逼到他墙角那儿,无路可退时,我才冷冷地问:“我说的对吗?你口中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你对他们所有人的报复,只是为了满足你的利益,仅此而已!”   “哇!”愤怒中的我仿佛忘记怀中还有四阿哥,越抱越紧,待听到哭声我才回过神来,可能是弄疼他了,所以令他哇哇大哭起来,我轻轻抱着他,看他那双泪眼汪汪,惹人怜,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否则,又怎么保护不了自己的儿子呢?。   瞧着站在旁边的福临早已锁上眉头,和被利刃似的寒风辙过的脸、没有一丝表情。   福临,难道你不懂吗?这根本不是我反对,而是命运,一切都是命,只是你不该……不该拿我们的孩子来做赌注,我是那么的喜欢你,那样的爱你,你却从背后捅我一刀,深深的插在心房处,这就是你对我爱你的回报吗?   “不哭啊,宝宝乖。”我无力的闭了闭眼睛,忍着眼泪,抱着孩子左右轻轻摇荡,手轻拍着他的背。   哄他哄了他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他终究是停止哭泣,眯着小眼睡着了,欲要将他放进摇篮,哪知福临发疯似的扑过来,双手用力捏着我的肩膀,冷冷瞪着我问:“皇额娘到底跟你说过什么?你为何要这样抗旨不遵?说啊!”   “皇额娘没说什么,是我,是我不愿让我的儿子做那九五至尊之位!”   就在这一瞬间,怀中的孩子又哭起来,我低头无奈地哄着孩子,欲将奶娘唤进屋,却摆脱不了福临那紧紧地捏着我肩的手,要不是抱着孩子,我早就将他推开了,就在肩膀被他抓得越来越痛,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时,我冷冷地瞪了福临一眼,冲门外喊了一声,“外面可有人在?”   “奴才在,请问皇贵妃娘娘可是有事吩咐?”屋外的吴良辅应了声。   我欲开口正准备说什么时,却被福临打断了,“无事。”   我愣了愣,然后发现我的怀中轻松了不少,反应过来才知福临已将孩子抢了过去,“把孩子给我!”我对他说道,表面上一片平静,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神冷冷的注视着他,心里却已经快急疯了。   瞧着福临眼神迷惘地盯着四阿哥,我伸手欲接过,双手情不自禁的颤抖着而不自知:“你醉了,把孩子给我好不好?”他闪躲着,就在我着急想冲上去抢的那一瞬间,突然听到“咚”的一声。   待我反应过来之后,看见的竟是孩子的头已朝地,两腿像抽筋似的,半天也听不到哭声,我瘫软在地,爬到了孩子身旁,将他抱入怀中,更是发现他的头上肿了好大一片,焦急的喊着,奈何不管怎么叫他,他都没反应。   “吴良辅,快传太医!”见此,福临好似疯了般地唤人。   片刻,秋妍与灵若,吴德海,陆绿等人都战战兢兢地跑了进来,见我抱着孩子在地上半趴着,又见福临不语,扑通便跪在我们面前,不停的磕着头。   “孩子……你醒醒……醒醒啊,醒过来……好不好,你睁开眼睛看看额娘啊,额娘……额娘还没……还没给你取名字呢,还要……教你读书……写字,还……还要带你玩很多……很多很多……还要……”   我无力的呜咽着,念叨着,怀中渐渐冷却的温度在提醒着我,孩子已经离我而去了,恨意,悔意,皆涌上心头,从来没有一刻比这一瞬间更痛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悔的是怎么会爱上了这样的一个男人。突然眼前一片漆黑,虽说怀中的孩子几乎已没有了温度,但我还是紧紧地抱着孩子没有撒手,身子重重地倒在地上。 第四十章 伊人逝   “嘶”像是一场梦,猛然睁开眼睛,我似想到了什么,便猛地坐起来,发现天已经亮了,   孩子!那是梦吧?我赶忙下了地,来不及穿鞋,便走到摇篮边,发现孩子不在摇篮里。   “我的孩子!”泪,像泉水般无声地在脸上流淌着,发疯般往外闯,却感觉撞在了什么人身上。   “哎!姐姐,你醒了?”我抬头,定睛一看,原是秋妍,瞧着她的眼睛有些肿了,像是哭了很久,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嘶哑。   “四阿哥呢?”我茫然急切地盯着秋妍,希望她能告诉我,我的孩子他还在。   秋妍小心翼翼地扶着我,脚步轻慢,缓缓开口:“四阿哥,他……”她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已知答案的我,慌得摇摇头,“不……不可能的,我一定还在做梦,我要去睡,梦醒就没事了!。”我轻轻地将秋妍的胳膊拿开,身子欲走向榻边。   秋妍像是捂着嘴,声音嘶哑地唤了一声“姐姐……”   “思儿……”闻声,像是胆小的人听到一阵雷鸣般,我猛地抬头,下意识退了几步,“你别过来!”   福临揪着水晶帘走进来,他今日还穿着昨日那件衣服,脸上略带疲倦,双眼里带有一些红血丝,周围有一抹淡淡的黑,他欲要慢慢接近我时,我的声音却拦住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呵呵,如今哪是对不起这三个字能够解决问题的?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啊,却被他摔死,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他那悲伤的眼神。   “思儿,朕已经将孩子封为荣亲王,以后叫他荣儿可好?”他这么温柔地叫我,让我莫名心烦,但更多的是绝望,“我不听”伸出双手,捂着耳朵,嘴里还连续说了无数遍我不听这三字。   秋妍见此,扑通一声跪在地,“皇上,奴婢求您别再刺激皇贵妃了!”   “滚出去!”福临终于愤怒了,抬起脚要踹秋妍,却被回过神儿的我挡在她的面前,昂头看着福临,再没带任何感情,只是很冰冷,他眼睛略带无奈地盯上我。   “启禀皇上,不好了!”在门外的吴良辅匆忙地跑了进来,带着哭腔,哀伤道:“仪小主薨逝了!”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尤其是我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福临慢慢走过我身边,怕我出什么事,所以才想要伸出手将我拥住,我猛推他一把,仿佛是失了理智,“怡姐姐!”我就这么赤着脚,散着发,从承干宫跑了出去,湿润了眼眶,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下来,怡姐姐,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我们还有很多话说,还有很多事要做,你说过要一辈子陪着我的,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无声地流出泪。   不管后面有多少人喊我停下,可我的脚步却还是不听指使,越跑越快。   直至,被人拽到莲花缸后,我呆呆地看着男子的脸,见人都走远,他才解开斗篷替我披上,横着将我抱入怀中,回过神来的我,才知脚已被鲜血染透了,可是,双脚一点儿都不痛啊,或许是心太痛,代替了脚上的伤痛吧。   我凝视着眼前人,是韬塞,因透着日光,他的脸有些模糊不清,我愣住了,   直到他问我话,我才回过神儿,“你想去哪儿?我抱你去。”   “延禧宫……我要去延禧宫……”我声音嘶哑,手上无力,却能抓着他的衣服,大概是只有他才能帮我吧,就这么一步……两步……   穿过红墙,看到太监与宫女的神色讶异,虽然低着头,但还是可以清楚地想到他们此刻的心情,一个堂堂皇贵妃,竟然在别的男子的身上,而且还是当朝皇帝的弟弟,辅国公韬塞。   可我如今,因着情绪,不知该如何,只好忍了!。   刚到延禧宫宫门口,就见宛颜与采蝶从里面出来,疑惑地看着此场景。   “姐姐?”   “姐姐?”几乎是同一时间,异口同声,只是,她们的表情根本不一样,宛颜的表情是纯惊讶的,而采蝶的表情是惊讶里带着点愤恨。   “放我下来。”我声音嘶哑,原以为,韬塞会就这么放下我,哪知,他的手越来越紧,像是无视了在场的人,并不屑一笑,道:“皇贵妃受伤,不便走路,本公恰巧碰上,若让本公知道谁在背后多事,乱嚼舌根,本公绝不会善罢甘休!”说罢,他抱着我向宫门走去,只剩一脸茫然的宛颜与看起来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采蝶立于院门口,只是,在我与韬塞经过她们面前的时候,宛颜那邪邪的笑意似乎浮现在脸上,没有一点温婉的姿态,待我抬起头,想看仔细些时,却看到她的脸上只有难过与悲伤,大概是我看错了吧。并没有在意,而是被韬塞抱入静怡的居处。   入了延禧宫偏殿,见除了婢女婷儿,几乎一个人也没有。   “你家主子呢?”我茫然地看着婷儿,不相信静怡就这么离我而去了!。   “奴婢参见辅国公,参见皇贵妃。”婷儿抹了抹眼泪,声音嘶哑地回了声:“回皇贵妃,主子在那儿……”闻言,韬塞像是很懂我似的,慢慢地将我放下,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我看到。   我还未走近软榻,头就突然晕晕的,像是某一种意识在阻止我接近静怡般,我摇摇头,想要保持清醒,用力握着拳头,将指甲握到手心,疼痛感袭来,走近软榻,见榻上的伊人,早已穿戴好,一身素日里她不喜奢华,总是以清雅的面貌见人,今天却浓妆艳抹了,大概是因为她早就知道自己要走,凝脂猩唇一扫昔日里的憔悴,内身似乎穿着玫瑰色银鹊穿花旗袍,外边搭了件水红色菱缎背心,两只银蝶耳坠挂在脸颊边,灿烂耀目,唯有簪在髻边的白色茉莉,星星点点的透露出那一份艳丽,此刻的她明丽动人,可却没了意识,再也没人像她那样用宠溺的目光,摸我的头了,再也不会……   温热涌上双眸,直到我的脸上,瞬间满是泪水,声音嘶哑并且抽泣地道:“怡姐姐,我……我来了!”   我慢慢闭上双眸,一滴泪从眼眶落下,你放心,谁害了你,我会知道,只要我活着,一定会为你报仇!片刻,睁开眼后,抹了抹眼泪的同时,我缓缓转身看向旁边一脸冷冰冰的韬塞,声音嘶哑,唇轻启:“辅国公,麻烦您帮我叫一架肩舆吧!”   闻言,他没有说话,只是带着那颇有深意的眼神点了点头。   就在我与韬塞走出去的时候,婷儿的腿不知怎么的,整个人瞬间跌倒在地,“皇贵妃恕罪!”紧张而绝望般的眼神盯着我,两只手死死地拉住我的手,随即将一张纸塞到我手里,我还未反应过来,她便瘫在地,随后吐血不止,很快就昏死过去。   见这一幕,我还没反应过来,韬塞就将纸抢了过去,快速地放入衣袖,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直到那句“回去再还你!”落入我耳,让我从此刻起,学会对他放下提防。 第四十一章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韬塞帮忙叫了一架肩舆,将我扶上去,我没有开口给他要纸,只是感激地看了看他。   待他转身离开时,我才发现,他的斗篷还在我身上,我赶紧叫住他,“韬塞,”闻我声,他转身,我欲将斗篷脱下,他却说了一句:“穿着吧!”随即背影潇洒地往神武门的方向走去。   我不知我是怎么回去的,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反正回去之后,只见福临跟乌云珠在外面站着,吴良辅,吴德海,陆绿,秋妍,灵若他们在地上跪着。   我下了肩舆,走到他们跟前,将跪在地上的他们一个个扶起,乌云珠一脸担心看着我,秋妍与灵若略带苦涩地垂眸,时不时地看看我,让我的心有些疼。   福临冷冷地瞧着我,“去哪儿了?”我没有理他,只是摸了摸一脸担心的秋妍头,见我这样,他像是盯着我身上的斗篷,沉吟片刻,回过神儿柔情地说:“知不知道?让我快担心死了!”   “万岁爷……”吴良辅像是在提醒什么似的,唤了他家皇帝一声,福临不耐烦地应,吴良辅接着道:“娘娘的脚……”   “妹妹……”乌云珠紧张地捂住嘴,担心地唤了我一声。   闻言,我也看向自己的脚,那是不堪入目的一双脚,血块映在地上绽放出朵朵红莲,我愣住了,怎么会这么多?   待我回过神儿来,发现自己的身子在半空中,看了看福临,才知他在抱着我,并且还一脸愧疚地看着我。   “放开我!”我身子胡乱地动,怒目而视,伸手拍打着他的胸膛,想让他放下我,没想到,我越动,他的手就越用力。   “爱新觉罗福临,你放开我!”几乎没有任何人敢这般肆无忌惮,叫当今皇帝的全名。   听到这儿,福临皱着眉头,用淡淡的眼神盯着我,周围的气氛变得凝重,乌云珠,吴良辅秋妍他们跪在地上一声也不敢吭,像是僵住了身子。   见福临未曾放下我,我放弃了挣扎,随即将眼睛闭上,因为我一刻也不想看到他,他就这么紧紧地抱着我,欲回殿中,道:“都起来。”随即又道:“吴良辅,传太医!”   入了殿,他们没有跟进来,福临将我放在榻上,看着我的脚,似乎很是疑惑地盯着我的身上,“这件斗篷,瞧着有些熟悉……”   见我不答话,他将我身上的斗篷褪去,放在椅子上,将腰板弯了一下,苦着脸,说:“思儿,对不起,”   “我知道错了,可事情已经发生,不可能再改变,你原谅我,不然我立你为后作为补偿可好?只要你……”   哪知,他还没说完,我就潜意识地打断他,语气中带着绝望,冷冷地道:“杀子之仇,不共戴天!爱新觉罗福临,就算你今日把这天下搬来送我,我董鄂思雪到死也绝不会原…谅…你!”他以为我就这般爱慕虚荣?他从来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要的只是我的孩子还活着,仅此而已,闻言,福临身子像是僵住了,殿内冷清了许多。   许久才听到他叹了口气,略有些结巴地问,“思儿……你就这么恨我?”   “恨?呵呵,”我冷冷地笑了笑,像是听到了很有意思的话,随即道:“不,我不恨,我只恨自己,至于对你,我没有了爱,便也没有了恨!。”   “你是说……”闻言,福临脸色。顿时,白了许多,后退几步,似乎很是犹豫,随之缓缓开口问:“你不爱我了对吗?”   事到如今,你说,我还能爱你吗?你可是杀我孩子的真凶啊!我将身子转向后面抱成一团,滴滴晶莹落下,动了动嘴唇,半句话也不想说,明明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周全,孩子却被他……   莫非,这真的是命么?。   福临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上前,从后将我拥住,也不管我如何挣扎,他的手就是不放开,带着呜咽声问道:“为什么要如此折磨自己?你明明心里是还有我的。”只见他放在我肩膀上的下巴,眼中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随即落在我的衣服上。   “从孩子被你摔死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回不去了。”我死心般闭上眼睛,泪,在脸上流淌着,变了质的感情,如何回得去?   “思儿……”   “走!”   在他没有防备中,我将他推开,转身狠狠地瞪着他,他见我反应这么激烈,没有再将我拥住,沉默片刻,便轻声道:“知道了!从今往后,没有你的允许,朕不会再踏入承干宫半步!”说罢,未等我说话,他便转身离去。 第四十二章 博尔济吉特茜语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已过去半个月,福临已决定,过完年就是四阿哥下葬的日子,他将四阿哥追封为和硕荣亲王,并想把地宫修的无比豪华,只是,地宫豪华又有什么用呢?孩子再也不会回来,每每想到这儿,我都觉得我的心,痛到无法平静。   知道四阿哥夭折的真相后,一连几日孝庄皇太后都昏迷不醒,这次的事件对刚接受四阿哥这个孙子的她来说冲击力太大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时辰准备。   这日清晨,因是过年,这宫中都挺热闹,晴月陪着我在用膳时听她说了乌云珠将要离宫一事,而且还是孝庄皇太后特许的,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心中充满不舍,可是,很快我就想通了,依乌云珠的性格来说,她并不属于宫中这等是非之地,早些离开也好,只是这次她离宫,不知何年何日我们才能再次相见,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吧。   晴月见我没吃东西,似乎想到什么,立马将一屋子奴婢奴才都散出去,随即夹了一个素日里我最喜欢吃的水晶蒸饺入小盘,道:“思雪姐姐,多吃些,瞧你身子都瘦了!”   “嗯,好。”我扯着嘴角,想笑一个给她看,却笑不出来,看着盘里的蒸饺,样子像个月牙儿,晶莹剔透,表面也散发着鲜馅儿味,面对这样的美食,我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勉强用了些南瓜小米粥,瞧着晴月不吃了才命人撤去,片刻我没有带奴才们,便与晴月往乌云珠居住的偏殿走去,差人通传后我们才进入殿中,瞧着她东西已理着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不便携带的陈设。   见乌云珠与一位佳人并肩从内殿出来,晴月略有些惊讶,“茜嫔?你怎么在这?”没错,晴月口中所说之人就是茜嫔,博尔济吉特茜语,“回佟妃娘娘,嫔妾来送送福晋。”随即,茜语矮着身子向我们行了个万福礼,“皇贵妃娘娘万福,佟妃娘娘万福。”   “免礼吧!”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都坐。”说罢,我们四人不顾礼数地款款落座。   “天凉,你瞧瞧你们二人,怎得不多穿点就出门?”乌云珠关切地看看我,再看看晴月,顺着桌子,握住我们二人放在桌子上的手,不舍地道:“晴月妹妹,我走以后,你要多加小心,还有,思雪妹妹就拜托你了!”听着话,我与晴月不自觉地对视了一下,仿佛,在表示无论何时,遇到什么事情都有彼此。   “茜语妹妹,你如今挺好的,太后已经准许你在宫中多加走动,别像从前那般,凡事要找晴月与思雪商量。”闻言,茜语的眼泪瞬间掉下,点了点头,晴月抚摸着她的背表示安慰,我的目光射向乌云珠,渐渐陷入沉思,因为我发现,说到出宫的她眼睛充满了光环,四双手互相紧紧握住,气氛十分地温暖。   乌云珠走时,福临终是没有出现,就只是让吴良辅代替来送下。   半个月后,也就是顺治十五年正月十七,顺治十四年时的考生舞弊事件重新审理。   考生接着来京复试,复考那天由军队将考生送进考场,听闻,由福临亲自出题考试,结果出来后,革去了八个舞弊举人,亲自审理了一些受贿犯人,随后又处置了二十五人。   这日阳光明媚,在窗边看着乌云珠来的信,说她已到静云寺,如今她过得极好,特别是心无杂念。   平安就好,我合上信,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让吴德海叫了一架肩舆,打算让灵若跟寒香陪着去钟粹宫看看茜语,顺便把这封信给她看看。   哪知,刚下肩舆,走入宫门就听着殿中的东西哗啦一声,像是摔碎了东西,听那嘲笑的娇声,我像是想到什么,在心中琢磨着,随后我在寒香耳边吩咐了些话,她便平稳地向钟粹门外走去。   我扶着灵若的手,进入殿中,见茜语的陪嫁翡翠在地上落魄地跪着,茜语冷冷地盯着那女子,高冷中带着愤恨,我眉毛轻佻,笑眯眯看向那女子,女子见了我,脸一下子就白了,灵若自觉地放开我,将翡翠扶起。   “本宫当是谁?”我抬手,扶了扶头上的玉簪,颇有深意地笑,“原来是笔什赫额捏福晋呀,怎得不在翊坤宫待着照顾孩子,跑到这来做甚?”她是福临第一个女人,也是皇长子牛钮的母亲,只不过牛钮幼殇,皇三女也在去年八月夭折,剩下的那个女儿五岁,暂时没有称呼或封号,只是称为五公主,四年间福临与笔什赫额捏福晋生了三个孩子,能看得出这女人有很大的魅力,只不过她比福临大两岁,如今居住在翊坤宫偏殿,与静妃孟古青相处得也就井水不犯河水吧。   见她不说话,我在她的面前走着转了一圈挑逗地看着她,问:“在宫中多少年了?怎得一点儿都不懂尊卑有别?”   “皇贵妃这话要从何说起?妾身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哦?是吗?那翡翠又为何跪在地上?”   “翡翠,你说。”瞧着巴氏低头不说话,我又看向翡翠,“不得有一丝隐瞒!”   听了她的话,我才知道此事从何而起。   原是昨夜茜语受了些风寒,陪嫁翡翠见自家主儿身子难受心中不忍,就想去太医院找太医来给主儿看看,哪知走至半路,就看到巴氏,非说自个儿丢了镯子,让翡翠替她寻找,没想到翡翠这个小宫女,顾着自家主儿的身子想推脱,却被巴氏说成小偷,就这样,她们二人才闹到了钟粹宫茜语这儿,茜语认为小事一桩,也不好意思去找我与皇后主持公道,所以才会闹成这个地步。   听到此,我嘴角一扬,像是听到一件很好笑的事乐了,“不知笔什赫福晋所找的镯子是什么样的?”   “启禀皇贵妃,妾身的镯子是妾身额娘,在妾身入宫前所赠,是上好的羊脂玉镯。”她低着头,像是不敢看着我。   闻言,我“哦”了一声,脸上带着怀疑问道:“对吗?本宫怎就不信?”   “呦!这不是宠冠后宫的皇贵妃吗?”这口气,我连猜都不用猜,无非就是那个头脑简单的静妃博尔济吉特孟古青,我早就猜到她要来,所以才会让寒香先去找一个人。 第四十三章 思儿?   不经意间,我看向了茜语,发觉自从孟古青出现,令茜语的脸上浮现出恐慌感,难道她就这般害怕?   我回过神儿来,作出一个很安慰的表情,道:“没错,静妃变得有自知之明,本宫甚是安慰。”说着,我嘴角弯弯的翘起,笑:“灵若,一会儿将本宫的红宝石项圈还有前年本宫封妃时,皇后亲赐的上好的羊脂玉手镯,找出来送去翊坤宫,赏给静妃与笔什赫福晋。”我说“赏”字时,语气极为重。   “是,主儿。”灵若笑着应了声,我想做什么,她自然是明白的。   “静妃娘娘,您好歹是皇上明媒正娶的嫡妻,她就算是皇贵妃,也是皇上的妾,这会儿给您摆起嫡妻的架子。”瞧着孟古青气愤地握住了自己的手帕,想她是气急了,又听到巴氏在那翻弄是非,我瞬间觉得这女人简直恶心至极。   “皇贵妃她的确不是皇上嫡妻。”茜语从榻上下来,用看不起的眼神瞄了巴氏一眼,道:“但总比某些人好吧?”闻言,我在心中轻轻一笑,她终于鼓起了勇气。   “你!”听话后的巴氏,指着茜语的鼻子,很是气愤。   “呦,茜语妹妹呀,病好了?”孟古青略带惊讶地看着茜语,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看过她如此过吧。   “多年不见,孟古青姐姐真是风采如旧。”说着,茜语还不忘在孟古青身旁漫步,打量了一番。   气氛开始渐渐变得激烈,孟古青也丝毫不示弱,妩媚地用手指摸了摸脸,“本宫是科尔沁最美的格格,又是皇上的嫡妻。”说着,神气地看了看我,偏偏我丝毫不在意,扶着灵若的手,走至凳前坐下。   又听着孟古青对茜语说:“自然胜似从前了,倒是茜嫔,数年不见,怎看着越来越人不人,鬼不鬼了呢?”今日的茜语未曾梳妆,所以面色显得十分憔悴,意识到自家主儿只穿一身圆领浅绿亵衣亵裤的宫女翡翠进内殿拿了一件披风给她披于身,打了个结   只见茜语将她推开,含着冷漠的目光,与孟古青对视,“像人也好,像鬼也罢,这都是拜谁所赐?”说着,似冷冷一笑,用淡淡的语气问道:“我想,没有人能比姐姐清楚吧?”   看来,的确是静妃孟古青动的手脚,是她让茜语入了冷宫,这差不多七年所受之苦,全部都是因为她的堂姐孟古青?我想了一下,仔细看着静妃的神情,分明就是做了亏心事嘛。哦!是了,要照当初静妃的行事风格,又善妒的性子,是不会让一起入宫的嫔妃,比她先诞下皇子的。我继续听着她二人的话,不经意间看到在门口藏着,偷听话的人,我心下一惊,来得正好,身后灵若看到那人亦是不动声色。随即,我又仔细听着,   接着瞧见巴氏跟翡翠立于她们一人一边帮着劝说,孟古青瞪了巴氏一眼,勾着唇,略带疑惑,“我清楚什么?”   茜语也是个犟脾气的,丝毫不管翡翠的阻止,硬要继续,带着恨意问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当初是你买通了太医来诬陷我吗?”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到底是与不是,我想,孟古青本人是最清楚的。   接着,她好似陷入了回忆,脸好像绽开的玫瑰花,笑意写在她的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启齿道:“我打小就倾慕皇上,从第一次阿玛带我们兄妹几个来京城拜见皇上跟姑姑,我就对皇上一见钟情了,为了他我可以学汉舞习汉学,我虽然刁蛮任性,但他对我很好,很温柔地对我说话,教我读书写字,诗词歌赋,带我玩耍,从那个时候我就暗自向长生天发了誓言,此生非他不嫁,可是……”她脸上渐渐变得阴狠,伸手指着我与茜语,发着抖恨道:“皇上突然不理我了,就是因为你,他不喜欢我了,不见我了,只跟你玩,长大后又是你抢走了皇上,我恨你!”   孟古青脸上无泪,嗓子却渐渐大起来,也不知是笑,还是哭,几乎整个房间都能听到,当然,殿外的那人也能听到。   而我两手交叉,平静地听着孟古青讲的前尘往事,   “后来我也渐渐地学会安静,淡忘了,可是,长大后阿玛却告诉我,我与皇上在幼时就已订了亲事,只不过,姑姑,皇太后让我以选秀的方式入宫,当初的青涩,让我再次激起了对他的感情,不巧的是……”   “他要的是你,我的妹妹博尔济吉特茜语!我名正言顺成为了他的皇后,可是我做梦都想不到,贵人晋为嫔位,你竟用了半月时日。”她指着茜语,猛地瞪大眼睛,眸中带着恨,泪在眼中打转,“所以我恨,我恨你个贱人,赵太医是我指使的,让他先告诉你有喜了,可是又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做的!”   茜语与巴氏立于一旁,似乎陷入沉思,我勾了勾嘴角,当作在笑。   “好!真好,”在椅子上的我就听到福临的声音,果然那几人看到福临,立马就屈膝,跪了下来,“给皇上请安。”茜语先开口的,至于孟古青与巴氏在那跪着头也不敢抬,我扶着灵若的手站起身福了福,却什么都没说。   福临走至前,将茜语扶起,只见她垂眸尴尬地笑了笑,“思儿,起来吧!”是,我没听错,他叫她思儿,那么,他爱上我也是因为我名字里有个思字吗?我仅仅只是个替代品吗?我愣了愣,   “谢皇上!”福临将茜语的手握住,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站在那儿他们的是一对恩爱多年的夫妻呢。   福临的脸瞬间阴了下来,毫无表情,问:“怎不说了呢?”跪在地上的孟古青与巴氏二人,低着头根本就不敢抬起。   “静妃,你回去好好想想,到底应该如何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说着,又看向巴氏,语气冷冷地道:“朕是看在三个孩子的面上才没有将你送出宫,若再在宫中兴风作浪,朕就把五公主送到皇后或皇贵妃宫中去养!”   “是,皇……皇上。”巴氏应着,欲将孟古青扶着起来,没想到被她推了一把,茜语一脸无奈,她也替她二人尴尬。之后,孟古青与巴氏像逃跑似的离开了钟粹宫。   瞧着福临与茜语二人有说有笑,我并未觉得难受,对她寒暄片刻,才记起自己原本是来送信的,给了她乌云珠来的信,我与福临不经意间的对视,令我觉得很尴尬,果然,保持这样为好,否则就会被人误会说我要复宠,那样我身边的人就会受到伤害,最重要的是我觉得没必要再和好了,既然,我在他心中只是个替身,孩子也是因他而死,说了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那我又何必要常常与他相见?那样岂不是找麻烦?   于是我谎称宫中有要事,带着灵若自觉地退了出去。 第四十四章 混乱之中   一夜之间,茜语就这样复宠了,福临将她晋为贵嫔,还想为她整修钟粹宫,不过,被茜语以省减开销的理由拒绝了。   太后病好后也与我谈过数次,说让我放下与福临好好的,我只是应承着,不谈什么承诺。   眨眼间又到二月初,费扬古在今日下朝时给我传了信,说额娘受了风寒,想让我去看看她,我静静一思,自从去年八月与额娘相见,就再也未曾见过,阿玛走后,额娘肯定很想念他吧,毕竟他们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了。   我让灵若去替我告诉费扬古,等明天我找个机会与太后说一下,再去跟额娘见面。   灯火摇曳的承干宫,用过晚膳后的我避开宫女与太监们,独自一人待在殿中,如今乌云珠走了,承干宫就我一个主人,虽说有时会觉得很寂寥,但有时却会让人跟心得到平静,我不由自主向昔日放孩子摇篮地方看去,自从四阿哥走后,灵若与秋妍便将所有东西收起来了,说是怕我难过,所以才会在那儿放上几盆好看的盆栽。   次日,我简单的梳理了一番,便带着灵若走向门外,肩舆早就于门口等着了,我扶着灵若的手上去后,很快就被人抬到了慈宁宫,下了肩舆入宫门,身后还跟着两三个小宫女。   瞧着太后身后跟着苏茉尔与阿月等人,扶着灵若手,我慢慢走近她们跟前,蹲了下去,平静启齿道:“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免了!”我慢慢站起身子,恭敬地看了孝庄一眼,她今日的心情似乎特别好,就连脸上都带着笑意,望着那粉色的杏花,   她没说话,我也不说话,只是带着笑意,盯着那美景,放眼望去,仔细一看,朵朵杏花就象一只只粉蝶儿展翅欲飞,几枝待开的花蕾露出绒绒的粉色,人们站在树下,一个不小心就会引来一场杏花雨。   这倒让我联想到永寿宫跟承干宫里,白色的梨树,因为去年的有一日,乌云珠邀我去喝茶,瞧着那梨花落满院的景好看又美,后来,不知道福临从哪儿听说我喜欢,就差人在永寿宫院子里种植了几棵品种一样的,如今想起来,还真是,物是人非。   “气色好多了,可见你是想通了!。”孝庄的一句话,将我拉出思绪。   我缓缓回过神儿来,垂着眸,“是,儿臣想通了!”既然孩子已经去了,我也没必要想不开,这都是命,我也认了!。   “皇额娘……”我轻轻地唤了她一声,她略带疑惑地看向我,“儿臣的额娘梅氏病了,所以儿臣想回趟家看看她。”   闻言,孝庄瞧向我,顿了顿,点头:“快去快回。”   “谢皇额娘!”我感激地欲要跪在地,被孝庄旁边的苏茉尔一把扶住,我却还是福了福身,缓缓开口:“谢苏姑姑。”   为了不耽误时日,并未回宫换衣服,孝庄皇太后直接差人为我准备了一些礼物,放到马车上要我带给额娘,并且还派了十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暗中保护我,我只带了灵若与寒香几个小宫女陪伴着,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的,像是萨满妈妈能预测,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快马加鞭倒也快,不一会儿就听到街上的小贩叫卖声,揭开车窗帘子向外面看去,瞧着那繁华街道里的人群热闹非凡,我不禁有些兴奋,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却被在车外随行的灵若那丫头看到了,一个劲儿地笑话我,“出来一趟,小姐都笑了呢,看来啊小姐是好了。”   又听到那议论纷纷的声儿,我果断将帘子放下来,躲进车里,“这马车上坐着是谁啊?”   “据说是当今皇帝陛下的宠妃董鄂皇贵妃。”   “你是外来人吧?我跟你说,她……”一路上就能听到我家世如何如何的好,如何贤良淑德,如何得宠的事儿,可谁又曾知道宫中女子要得宠就要踏着别人白骨往上爬,否则就是再得宠,也终究会摔下来,摔得惨不忍睹。   “吁……”车夫的声音提醒着我,已经到了,倍感疲倦,我打了个哈欠,耸耸肩膀,见人帮我揭开帘儿,平静而缓慢地扶着灵若手欲下车,却被突然飞来的东西吓住了!是箭!这时,容不得我多想,赶紧伸手欲将灵若跟寒香拉进马车里,却不料耳边传来一阵阵马的吼叫声,令马车颠颠倒倒,影响着它的平衡,让我不受控制地坐了下来,进退两难。   “快来人,护驾!”听到外面乱哄哄的打斗声,灵若与寒香着急地喊着。   “姐姐别怕!”是费扬古的声音!我在难受之余,总算有了一丝希望,片刻,我发觉马不颠了,“灵若?!”却听到费扬古的声音,像是很疑惑,也像是惊恐。   突然,我感觉有点不对劲,赶紧揪开帘子一看,见费扬古只手支着灵若,令她半躺地上,利箭直直没入她心的部位,寒香在身旁早已吓傻,呆呆地捂着嘴,一动不动看着地上的两人。   这时,周围瞬间都站满了官兵,我哪还顾什么礼数与害怕,直接跳下车,由于穿着花盆底,险些站不稳,可还是颠颠倒倒地跑到他们身旁,看她伤口血流不止,染红了衣,我本能地跌倒在地,泪从眼中落下来,不舍得地唤了一声:“灵若……”   寒香回过神儿,唤了一声“灵若”,便呜咽地哭了起来,就在这时,人们不顾侍卫们的驱赶,重重地围了上来,带着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   “小姐,寒香,你们没事吧?”听了她的话,我摇摇头,心中很想骂她,事已至此,竟然还有心情关心别人,“府医呢?”费扬古欲将灵若抱起往府中走去,却被她阻止了。   “灵若谢谢少爷小姐,只是,灵若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已到时候了!。”   我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温度渐渐消失,慌地摇了摇头,呜咽着:“傻丫头,不准你说傻话,你如今才十六岁,还有大好年华呢!灵若……”   “小姐,别哭,灵若不值得您这般哭。”   府医从里面出来,为灵若把了脉一番诊治后,他便无奈摇了摇头,细细想了想才回道:“禀皇贵妃,禀少爷,箭上有孔雀胆制作的液体,此毒无药可解,即使将箭拔出,这位姑娘也会是回天乏术,好好为她准备后事吧。”   “这毒怎么可能无药可解?”闻言,我站起身子,皱着眉头,急道。   “小的怎能欺骗皇贵妃呢?”   “求您救救灵若。”寒香脸上流淌着泪水,朝着府医跪下。   正无奈地说着,侍卫们把黑衣人都压了起来,带到我们面前,而我却顾不得理,待在灵若身旁。   一名身穿蓝领黄马褂的官兵带头问道:“启禀皇贵妃,是否将他们押到宫中严刑拷打?”   我别过身去,看了看灵若,抹着眼泪,道:“将犯人压入宫中,一切交由皇上定夺。”   “主儿,快过来,灵若叫您呢!”   我赶紧走了过去,瞧着费扬古怀里的人儿脸色惨白,见她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我用力压制住自己的悲伤,握住灵若的手,问道:“灵若,你可还有什么心愿?”费扬古也仔细听着,愧疚地看着灵若,我想,毕竟若不是她,躺在这里的便是他了吧。见那些议论纷纷的人还没走,官兵们也懒得去管,只得把他们拦着。   灵若似乎想了想,便艰难地开口:“找姐姐……找到我姐姐安嫣,告诉她父母不是有意不要她的,而是没办……法……”还未说完便闭上眼睛,她的手从我的手里掉落在地,我慢慢地闭着眼睛,泪珠顺着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 第四十五章 拜寿   灵若就这么离去了,尽管我跟费扬古在她墓前郑重的承诺过,要帮她找到她的姐姐,却还是觉得一条生命永远都不能弥补,对她很是愧疚。   灵若走的那日因时间仓促,并未与额娘相见,直到灵若下葬时才有机会出宫看额娘,顺便想让她告知我灵若的身世之谜,可谁知问了,她也不知道,所以,此事只得慢慢调查了!。   时光如梭,又是二月初八,这不,宫中的大事件皇太后四十六岁的圣寿节就要到了,后宫上下,包括前殿那边都在打扫灰尘。   除了一年中大大小小的节日跟各种各样的祭祖,就属皇太后的圣寿节,皇帝的万寿节,以及皇后,皇贵妃,贵妃的千秋节重要了。   圣寿节当日,我早已起身,带着秋妍去了慈宁宫,与皇后荣惠,嬷嬷苏茉尔一起服侍太后穿戴好吉服,给她内穿圆领石青对襟袖端平直旗装,外穿龙褂,五爪龙八团,两肩、前后各一团为正龙,襟行龙各两团,下幅八宝、寿山水浪江涯及立水纹,袖端各两条行龙及水浪纹,瞧着宫女们七手八脚地为太后梳妆打扮着,我在旁边无聊地数了数那些盘子里的首饰,御朝珠三盘,东珠一串上面有三百颗,珊瑚两串也有三百颗,佛头,大小坠,珠宝杂饰惟其宜,绦皆明黄色。   这次是为了近期发生那么多白事冲喜才办这场宴会的,受到邀请的也只有比较重要的大臣们带着女眷,其余都是宗室们带着福晋。   趁着如今不忙,我回到承干宫换了一身水蓝直筒斜襟吉服,押彩线绣,芍药纹饰,罩淡蓝坎肩上点缀着白色花朵,袖口裙边镶白色的花边淡淡点染。   随后由寒香与冬儿为我梳妆打扮,三千青丝取出一簇发丝拢在头顶,盘成的圆髻,上有头板,用玉簪固定好,头板中央戴着淡雅绢花,斜插着一对金步摇,右边悬挂着一条水蓝流苏,接着挑了三对比较大气而不失淡雅的耳坠子戴于耳垂,面容上倒没做什么折腾,就只是命人找出平时都不想用的胭脂水粉多少擦了些,拿着眉笔淡扫细眉,浅粉的口脂轻抹于薄唇。   与晴月坐着肩舆一同来到慈宁宫,正好赶得上拜寿,献寿礼,首先是儿女与儿媳们,孙子孙女们,再是与宗室们与比较重要的大臣们,回到座位上我看到了淑慧长公主与建宁长公主,淑慧长公主爱新觉罗阿图,是先帝与皇太后生的次女,除了这个女儿,另外先帝与太后还有两个女儿,爱新觉罗雅图,先帝与皇太后生的长女,固伦兴平长公主,早年间嫁于静妃孟古青的三哥博尔济吉特弼尔塔哈尔为妻,她今日好像没来京城,她的丈夫弼尔塔哈尔倒是来了。   至于,固伦端献长公主,顺治二年,十三岁的她嫁于蒙古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内大臣俄尔齐桑之子铿吉尔格,顺治五年因难产去世,时年十六岁,太后知道后,四天四夜油米不进,后来,母后皇太后博尔济吉特哲哲与皇父摄政王多尔衮商量,赐谥她固伦端献长公主,这才让孝庄勉勉强强用了些东西。   拜完寿,建宁拉着阿图小跑了过来,都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却还像个小孩子似的长不大,   “嫂嫂,建宁给你请安了。”   见她一本正经地行礼,我轻轻地笑了下:“何时这么见外了?”说着,我朝着淑慧长公主阿图,礼貌地微笑,盈盈一福:“见过皇姐。”   “皇贵妃不必多礼!”阿图语气中带着几分柔和,显然她也是个温柔的人,想来她们都听说了我的事儿,所以眼中满是同情的目光吧。   “谢皇姐。”见此目光,我顿了顿,便换了个话题,道:“皇姐,一路奔波定是劳累,待宴席结束后,与建宁来承干宫歇一歇吧!。”   “好,我们一定去。”阿图想说什么时,却被建宁打断了。   正聊的很开心,身穿朝服的福临漫步而轻松地走过来,“在聊什么呢?这般开心。”随即他行了个礼给阿图,“皇姐安好。”   “这可使不得。”虽说阿图脸上挂着微笑地欠了欠身,但眸子带着丝丝冰冷,也不知为何。   我福福身,平静道:“皇上万安。”   “你也来了?不必多礼!”闻言,福临略带惊讶,欲要扶我,却被我躲开了,“谢皇上。”看我如此,他脸上的笑意渐渐变浅。   随即,大家都听太后的话,坐了下来,“皇帝,皇贵妃,来这儿坐吧!”见福临没坐,荣惠也不敢坐,只是怯怯地站在孝庄身边。   此时,只有我与福临站在殿中央,气氛尤为尴尬,直到孝庄发话,我才回过神儿来,福临向我伸出了手,我顿了顿,疑惑地看着他,哪知,他头却附在我耳边,小声地温柔道:“为了让皇额娘高兴。”这是孩子夭折后,他在我耳边说的第一句话。   我环顾了下四周,见除了孟古青都在面带微笑地看着我与福临,只是这笑的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诡计,彼此都心知肚明。   建宁以开玩笑来缓解尴尬,道:“瞧,思雪嫂嫂还不好意思了呢。”众人皆笑起来。   我抬眸看了看孝庄,她向我点点头,我才慢慢地伸出手,福临牵着我,走到孝庄身边坐了下来。   按规矩来说,皇贵妃应该不可以与太后跟皇帝皇后同桌同坐,只是,孝庄硬将我与福临拉到一起,没法,今日她最大,得顺着她,为了让她高兴我就只好陪福临唱戏了!。   宫里的宴会一般都是看看舞蹈,听听古筝曲跟笛子曲什么的,还有就是对对诗。   孝庄拿着竹签吃了一口寿桃,就在此时,苏茉尔从宫女手中拿来个盒子,由孝庄太后取出盒中的红纸,随后叫道:“皇帝,皇贵妃。”闻言,我与福临疑惑地看了一眼彼此,便站起身子,异口同声地道:“皇额娘请说。”斜眼看去大家脸上充满讶异,确实,不用说大家了,就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与他这么心有灵犀?不,是巧合!我在心里如此说。   “你们二人念首诗为大家助助兴吧!”   既然连太后都开口了,就不好拒绝,我只是平稳地笑着点了点头,倒是福临那一副兴奋的样子令我有些厌烦。   既然是寿宴,那就绝对离不开“寿”这个字了,我想了想,却没有一点点头绪,轻轻福福身,道:“皇上先请。”   福临扶着头,似乎思绪了一番,轻咳了声,便道:“紫菊初生朱槿坠。月好风清,渐有中秋意。更漏乍长天似水。”这是宋朝词人晏殊所作的,《蝶恋花·紫菊初生朱槿坠》,蝶恋花为主题的,我还是清楚。   在胡思乱想时,秋妍在旁小心地碰了碰我,我回过神儿来,缓缓开口:“银屏展尽遥山翠。绣幕卷波香引穗。急管繁弦,共庆人间瑞。满酌玉杯萦舞袂。南春祝寿千千岁。”说着,我平稳地笑着拜倒在孝庄面前,启齿道:“恭祝皇额娘寿比南山,千岁千岁,千千岁。”话音刚落,便听到人们异口同声地复言:“祝皇太后寿比南山,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四十六章 风波又起〔上〕   祝寿罢,太后高高兴兴地在那坐着看歌舞,见嫔妃们,皇亲国戚们在底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闷闷地执着酒杯抿了一口,却被福临看在眼里,将我手中的酒杯夺去放下,用开玩笑的语气道:“朕的爱妃可不是一个贪杯的!”   才喝一杯,在他眼中就算贪杯了?即使他用打趣儿的语气,我也冷冷地盯了他片刻,直到他开始躲避我的眼睛,我才起身垂眸道:“臣妾知罪!”   “你……”闻言,福临急了,甚至有些慌乱,大概是没有想过我会如此。   他无奈地将我按到椅子上,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忧伤,严肃地在我耳边小声说:“你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某个人,朕心里清楚得很!”闻言,我茫然,随即又略带厌恶地瞪着他,他看着那方向,我就知他说这话指的是谁,巧的是,谢天谢地,韬塞与其他兄弟们今天晚上都在招待从远方而来的客人,根本无法顾及到这边。   “随你怎么想吧!”我觉得我没必要再这儿待下去了,不顾福临的阻拦用力起身,扶着头,向还在看曲儿的太后辞行,道:“皇额娘,儿臣方才喝了点儿酒,如今头疼得很,所以想先行告退。”   “哦?你回去吧”孝庄正看戏看得带劲儿,却被我与福临的表情弄得一愣一愣的,随即又像是给了福临一个眼神,续而叮嘱他,道:“福临,送思雪儿回去吧!”   “是,皇额娘。”   “诸位大臣,皇贵妃喝醉了,有些不舒服,朕先送她回去,你们不必起来。”说罢,福临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也不管我的手疼不疼。   “是,恭送皇上,皇贵妃。”大家还是说了些恭送之类的话,   我被他拉着,就这么绕过人群离开慈宁宫,也不管后面的那些人那些事,刚出了宫门,确定后面只有吴良辅与秋妍寒香他们,我才将他的手甩掉,“戏演够了吧?皇上。”就这么冷冷地盯着他,眼里再无任何情感。   “你……叫我什么?”璀璨的星光与后面的油灯照亮前方的路,听了话,他显得有些反应不过来,我继续唤了他一声:“皇上……”他的手将我推到了墙边,感觉我的头被磕了一下他也不管,而是粗鲁虏获了我的唇,撬开我的齿,那眼神凶得可怕,酒味中带着极度愤怒。   不知怎么的,我下意识地流出了一滴泪,伸手猛推开他,他却瞪着我。   “爱新觉罗福临,那日我就说过到死都不会原谅你!你如今这般,是不是忘了?需要我再说一遍吗?”目光中带着点儿恨,我恨他,恨他为何总是不懂得我想要的是什么,恨他把我唯一爱的希望给破灭了!。   闻言,他声音沙哑地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荣儿,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唯一弥补的办法就是让你成为皇后,让荣儿成为太子……”   “你说什么?”他还未说完,我就已经听不下去了,事到如今,他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   “我说,总有一天我会立你为后!”他拍着胸膛,信誓旦旦地道。   “你若继续一意孤行下去,那我就请你赐我一死了!”   他愣了愣,像是愤怒地伸出拳头,拍打着宫墙。   福临啊福临,你从来都不晓得我想要的不是皇后之位,我想要的只是所有人都能够好好的,重要的是孩子没死。   可如今这样,让我心中不禁充满怀疑,我们的感情是否像我想的那般不带任何复杂的东西过呢?。   我抹抹眼泪,便跑着离开他身边,生怕自己心软而不自觉地去拥抱他。   秋妍与寒香她们见我离开,立刻追过来,就这么不言不语地掌着灯陪着我,风渐渐地吹了起来,令灯光忽明忽暗摇晃着。   “咦?姐姐,那不是那拉贵人的宫女七巧吗?”我被秋妍的话拉出思绪,拿起身旁寒香掌着的灯,照着前面,竟看到之前服侍宛颜,如今服侍采蝶的宫女七巧。   我与秋妍,寒香走了过去,看到我,七巧虽说看起来脸上很是焦急,但还是行礼:“奴婢参见皇贵妃。”   “七巧,你这般着急,可是怎么了?”身旁的秋妍有些不解。我点了点头允许让她问清楚。   七巧伸出手,我们竟看到她手上有血,带着哭腔道:“回皇贵妃,秋妍姐姐,我家小主不好了!”秋妍看着七巧手上的血,茫然地看了看吃惊的我,又看了看寒香,   听到那个人不好了,秋妍立马冲到七巧身边,急忙地问道:“怎么回事?”她还是关心的,即使她知道那个人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我们小主从今早晨就开始呕吐,腹泻,请了太医,好不容易治好,谁知又流血了!”我仔细听着,很是疑惑,怀孕的人一般都不会出血,尤其是七八个月的孕妇,胎儿已成形,再过两个月就可以生了,莫非……宛颜跟孟古青联合她们主仆骗我?可是她们又都在宴会上,还不能把手伸得这么长吧?我这心里被搅得七上八下的,不知该如何。   “那太医怎么说?”听了七巧的话,秋妍略有些激动地问道,“太医说小主动了胎气,所以才会这般。”说着,七巧呜咽着,“只是,奴婢也不知道,方才小主为何又会突然流血,明明止住了的,临昏迷时,我家小主说对不起皇贵妃,想让皇贵妃去见见她,所以……”   “对不起,我不能去,你去找贞贵嫔吧。”我一口回绝,这不是去不去的问题,而是我觉得这事绝对不简单,我怕我去了,可能什么都毁在董鄂宛颜与博尔济吉特孟古青手里了!   我欲要向前走时,怎知秋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央求道:“姐姐,采蝶如今已经得到报应了,我们还要怪她吗?不如去看看她,也好化干戈为玉帛!”化干戈为玉帛?我冷冷地笑着问,像是听到一件很可笑的事,“秋妍,你让我如何原谅她?”她背叛我不只一次,前脚跟我的丈夫上了榻,后脚就怀了他的孩子,让我如何去原谅她?!我看着七巧那摆了摆手让寒香扶起秋妍,哪知跪在地上的秋妍硬是不肯起身,道:“姐姐,我只知一日姐妹,就一辈子都不会变。”   秋妍说的让我想起了很多往事,或许她说的对吧,就在我决定去看采蝶的时候,寒香突然说自己肚子疼,也罢,只能我与秋妍前去了,来到灯火阑珊的长春宫,进入采蝶居住的偏殿中,看到太医院的陈太医,我喘了口气,允许秋妍去看采蝶,我就在门口等着,表情严肃,淡淡启齿问道:“那拉贵人如何了?”   “回皇贵妃,那拉贵人此情况,八成有早产迹象。”我眸子转了一下,就听着内殿有哭声,“秋妍姐姐……”   想必她们姐妹有很多话要说,我没打扰,就只是说:“务必要保住他们母子!”   “呦!真是姐妹情深呢!”我转身,竟看到三个熟悉的人,脸上挂着得意的笑,而且,后面还跟着一个我身边的人。 第四十七章 风波又起〔中〕   殿内灯火微亮,可是今晚会下暴风雨吧。我知道她们三个人用采蝶的性命把我引到这来是为了让福临对我产生误会,然后顺势将我除去,好一个董鄂宛颜,竟然让宫里最恨我的两个人与她结党,我淡定地盯着她们,问道:“贞妹妹?静妃姐姐?笔什赫福晋,你们也来看采蝶啊?”   宛颜与孟古青相互看了一眼,在她们身后的笔什赫福晋巴氏与寒香表情尴尬,似乎是不想来,她们没看到后面那位佳人的表情,宛颜抬素手扶了扶歪掉的发簪,淡淡地笑了笑,启齿道:“可不是,本宫一听到采蝶妹妹出事,就携静妃娘娘她们来了,唯独不知姐姐也在。”说着她手执丝帕,放在唇边,似乎是在嘲笑我,真是睁眼说瞎话,既然不知道我在这,那你们还来这做什么?随着宛颜执帕轻笑,静妃与后面站在的巴氏目光炯炯,看样子有些想看笑话的意思。   “哦?妹妹什么时候跟静妃这么好了,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我嗤嗤一笑,又问:“宫中有那么多嚼舌根的,怎么本宫一点儿都没听她们说起?”我凝视着她们三人,似乎听到一件很好笑的事,我的笑容并未让她们感到恐慌,“宫中有那么多嚼舌根的,但是人人也不像那拉贵人那样背弃自个儿主儿的。”孟古青叹了一口气,言:“妹妹身边的人真是自大清开国以来第一个爬上龙床的宫女呢!”说到最后一句话她往我脸上吐着幽幽茉莉花香气,我从她们身边转了一圈,来到巴氏身边时,我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她见我如此看着自己,低下了头,见此我又回到孟古青面前,瞟了她一眼笑道:“采蝶好歹得到了皇上的宠幸,如今也已有身孕了……”说着笑了一番,又道:“哪像某些人?虽说已是娘娘,可是呢,得到了皇上的宠幸,也永远怀不上龙种!”我执起帕子继续笑着,   “你……”孟古青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在她气的颤抖又说不出话时,宛颜靠近我,轻笑道:“难不成某些人忘了,自己也没有孩子么?”说罢她抬手将头上的紫色发簪拿下来,讽刺一笑,话虽如此,但我绝不会难受,毕竟我曾当过母亲。   气氛僵硬,我玩弄着手帕,疑惑问道:“哦,妹妹此话怎讲?本宫好歹生了四阿哥吧?”   “董鄂思雪,我恨你,恨你为何要抢走我的东西!”宛颜似乎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敢如此释意妄为地握着我的手臂大声吼道,   “本宫抢了你什么?妹妹可否坦然告知?就是别给本宫动手动脚的。”我用我另一只手慢慢将她拉着我的手给放了下来,用我放着寒光的眼眸盯着她说,   “皇贵妃,你可知你的出现让很多人痛苦吗?”孟古青轻而易举地问出这个问题,   我抢了宛颜手中的发簪,她恶狠狠地瞪着我,其他三位佳人害怕我做出什么荒唐之事,我并不在意她们的眼神,抬手将紫色冰玉如意簪插于宛颜墨黑发里,笑问:“你们自找的能如何?”   “皇贵妃……”看到采蝶在七巧与秋妍的缠扶下缓缓走了出来,这让我有些心疼,虚弱的采蝶脸上几乎是没有血色,嘴唇也是白色的,我感觉她如今十分地痛苦,问:“你怎么出来了?”又挑着眉对秋妍与七巧道:“快,扶她回去躺着,然后收拾好东西跟本宫回承干宫!”我在一边扶着她,想让她去休息,没想到她有气无力地推开了我的手,“董鄂思雪,你不要假好心了!”我惊讶地看着她,又看向后面的三位佳人,三位佳人似乎没听到她说的一样,依然在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我看着她现在的样子突然懂了,“姐姐,你真的如此恨我夺了你的宠爱吗?你……你居然要害死我的孩子!”她指着我发抖咬牙狠道。   “那拉采蝶!”秋妍放开她,泪一滴滴地流了出来,采蝶她竟然学会了伪装,是的,曾以为这深宫里是有姐妹之情的,从此刻起我不再相信任何人与事了,“我的确恨过你,我不否认,可是当我看到你躺在床上那一瞬间我就不恨了,反而觉得你很可怜,被人利用于此!”她笑了,笑得似乎很畅快,可是她真的如此快乐吗?为何我看到的她只有无奈呢?   “董鄂思雪,我跟你说一件你意想不到的事,四阿哥死的那日皇上在我这里喝的含有迷幻散的酒,本来,我想让你尝尝被皇上折磨的滋味儿的,却阴差阳错让皇上摔死了四阿哥,真真是报应。”宛颜狂笑不已,像是疯了似的瞪着我。   原来,是这样!   “啪……”一个清脆的声音入了我的耳,似乎惹得在场的人都惶恐不安,原来是我在不知不觉中打了宛颜,“为何这么做,难道你就不怕遭报应么?”我回过神来,泪流满面,咬着牙狠狠地瞪着她,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半边脸,另外几人似乎很惊讶,没想到我会如此。孟古青回过神,抢先一步上前关心地扶着她,温声道:“没事吧,”宛颜可怜慢慢地摇摇头,眼里眨着泪光,她可真会装,此时采蝶已经昏倒在地,也不知是真是假。现场也搞得乱七八糟的。   秋妍走了过来,模样儿十分痛心地扶着我。   “小主,”七巧和陈太医见此将采蝶扶了起来,然后安抚她在内殿床上躺着,看样子很是难受,我与秋妍淡淡的皱着眉,站在那没有说话,   “采蝶妹妹!”孟古青转身猛地推了我一把,让我差点跌倒在地,又娇声大吼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想谋害皇嗣,来人!”一声令下门外突然闯进来六名带刀侍卫,似乎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将董鄂思雪打入天牢,等候发落!”闻孟古青言我笑了,“呵。原来你们引我来是因为要将我置于死地啊?可是你们忘了本宫是皇贵妃,本宫到要看看谁敢动我!”   孟古青笑着摇摇头,看着宛颜,“皇后也好,皇贵妃也罢,那都是虚名罢了,后宫很快就又是我的了,”   宛颜不以为然,“静妃姐姐,可别这样说啊,让那些有心之人听了去,再传到太后耳朵里,那姐姐,你到时候可就死定了!”   “太后从不管后宫之事,就算有人告知了太后,也会被太后说成嚼舌根。”笔什赫福晋福了福身,像拍马屁似的言语着。见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顿时我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挑拨离间,让她们互相残杀,这样,尽管福临知道了,不相信我,这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报复的机会。   我移步靠近孟古青,在她耳边小声问:“静妃姐姐,你知道你我最大的差别是哪儿吗?“   她看着我却沉默不语,我知道她的心已经开始慌了,弯唇迎上她的目光,继续道:“你我之间最大的差别,就是姐姐你比我心狠又懂得什么是恨,这样的静妃,更容易被利用。一旦姐姐你没有了利用价值,就会像先前那样被舍弃,再也回不到从前的风光。董鄂宛颜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姐姐更清楚,她早已被嫉妒心蒙蔽了双眼,等到她达到目的,还会留你这个知情人吗?”说完我瞟了她一眼便走远了,而宛颜与巴氏凝视着我跟孟古青,不知我跟她说了什么。   她似乎从未想过我问的这个问题,只是瞪着眼睛在那一动不动地发呆着,而采蝶仍然躺在床上没醒过来,现场十分安静,就连谁掉了一根头发都能听得到,“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带她出去!”董鄂宛颜似乎已经猜到我说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当那些侍卫想要压我与秋妍走时,我突然大喊一声,“本宫自己会走!”说罢我甩掉那些人的手,狠狠地瞪了那些女人一眼,看来,孟古青已经被我的话刺激到了,所以才一直盯着我与宛颜一句话也不说。   我讽刺一笑,毫不回头的离开了长春宫,向天牢走了去,随着冷风吹走了一段路。   “姐姐,”没有理秋妍的我举头望天,自从入宫以来,这是第一次进天牢,不知能否安全脱离,可我唯一肯定的就是寒香是她们的人,我发誓一定要走着出去,即使福临不能帮助我。 第四十八章 风波又起〔下〕   天牢里很是黑暗,房间里一堆荒草,进入房中,秋妍身体抱成一团坐下来,带着哭腔道:“姐姐,早知如此,我应该听你的,可是……”   闻言,我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轻轻坐下。   不知是什么时候,我便睡着了,   当我醒来时已是次日了,吴良楠对我做了一个请安的动作,“娘娘吉祥,万岁爷传您速去干清宫!”我猜他也是刚进来的吧,所以才没叫醒我。   “秋妍呢?”我坐起身子,发现身边没了秋妍,便有种不好的预感,“回皇贵妃,早晨辅国公已经要求皇上放了秋妍,皇上觉得这事她干不出来,所以她已回承干宫等着了!”   什么?韬塞将秋妍保了出去?可是为何啊?   我惹不住开始瞎想,直到吴良辅叫我,我才反应过来,打了打身上的灰尘,便站起走出房间,走廊里挨着好几个牢房,我昨天晚上进来时都没有发现,有的犯人咬着手指奇怪的盯着我看,身上与头发乱乱的,天牢的气氛真是不好,“冤枉!”一个身上沾着稻草的女子发出凄凉的声音,让我听着有些无奈,甚至有些心慌。“闭嘴!”牢头朝她大吼了一声,让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我扭头看了一下那个女子,看样子吓得不轻,我扶着吴良辅的手走了出去,他将我安顿于软轿,这是一顶粉红色上面带有流苏的轿子,待我坐稳后,他哑哑的声音响起,“起轿”,我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看来身体冻了一夜,又受风寒了,“娘娘,您没事吧?待会儿回到承干宫,让秋妍她们给您煮碗姜汤好好暖暖身子。”我心不在焉地嗯了声,一听到承干宫,秋妍她们,我才清醒过来,“承干宫?等等,吴公公,您不是说皇上让本宫速去干清宫的吗?”坐在轿子里的我不确定地道,   “万岁爷的确如此说,但万岁爷也交代过,允许娘娘回承干宫好好休息一下换身衣裳,午后再前去。”吴良辅一口气说着,又恭敬问道:“娘娘,奴才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我揭开帘子,正巧有些凉爽的风阵阵吹过我的脸庞,示意让他说。他似乎咽了咽口水,问道:“娘娘,奴才不明白,您既已为皇贵妃,为何还要如此善良,甚至是……”   “甚至是愚蠢么?”他话还未说完,我便冷冷打断,轿子摇摇晃晃,让我有些头晕,我另一只手扶头看看他,他微点头,谨慎道:“娘娘恕罪,奴才也是实话实说,”   “你相信本宫?”我叹了一口气,   “奴才相信娘娘,是因为您心地善良,绝对不会伤害那拉贵人母子!”   “谢谢您,吴公公。”我苦笑着,心存感激地道,随后我放下帘子,轿内暗了下来,我继续眯了一会。任太监们将我摇摇晃晃地抬去承干宫,走了一会儿轿子终于落了地,“皇贵妃到!”突然轿子里亮了起来,吴德海与秋妍他们正在门口等着我,“奴才们参见主子!”见我走出来他们匆匆行礼,“不必多礼,快免礼吧!”我微笑着将手伸给秋妍,她站直身子,扶着我靠在耳边,关心地叫道:“姐姐……”她欲说什么时,我却摇摇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回到房间,洗了个热水澡,选了自己喜欢的套淡青色宫装,秋妍帮我梳了一个简单的两把头,戴上一对碧色簪子,旗头顶是对月白色珠花,右边悬挂着一条淡绿色的流苏,手上戴着个羊脂白玉镯。一番装扮过后,小厨房就将膳食做好,送了进来,   现在这里只有秋妍与春竹,两个除了灵若,采蝶与寒香之外我最信任的丫头,但她们二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像采蝶那样背叛于我,“姐姐,可以用膳了。”秋妍的声音将我从自己的思维中拉了出来。闻言我点点头,走了过去,“姐姐,对不起,都是秋妍太傻,才会害了您,”秋妍“扑通”的一声跪了下来,抽泣地说着,这样的举动,这样的话语。   似乎让春竹很是担心,所以她才会选择跟秋妍一起跪,细腻的声音带着抽泣缓缓言道:“娘娘,虽然奴婢不知道秋妍姐姐做了什么,但奴婢发誓,秋妍姐姐绝对没做过对不起娘娘的事情!”见此我站起将她们缓缓扶起,狠狠地咬了下嘴唇,“没事了,快起来吧,”她们二人站起,我又将她们即将流出的泪抹掉,“好了,别哭哭啼啼的,嗯?”我依然笑着面对她们,然后坐了下来吃起了饭菜。   午时过后,我交代了秋妍一些事情,随后跟吴良辅与秋妍他们踏上了去干清宫的路,因为我听说寒香与陈太医是采蝶的证人,既然如此,秋妍也应该是我的证人,进入干清宫那刻,我突然冷漠了起来,眼里眨着丝丝寒光,   干清宫金碧辉煌,闻着历代皇帝所用的龙涎香让人神清气爽,殿内香雾缠绕,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心思,进去后见到皇上,皇后,皇太后以及贞贵嫔,还有采蝶她们,第一件事就是请安,一番行礼后福临安排我坐了下来,现场一片冷清,还是董鄂宛颜先开了口,她跪了下来,哭诉道:“皇上,您可要给那拉贵人作主,皇贵妃……”她话还未说完就被太后硬生生的打断,董鄂宛颜咬咬牙只能将话憋了回去,“皇帝,”坐于正座上的福临转过头,故意作出一个洗耳恭听的样子,太后那明亮的眸子就像是看透了我似的,继续说道:“哀家觉得皇贵妃没那么大胆子敢谋害皇嗣。”闻言荣惠站起来,唯唯诺诺道:“皇上,皇额娘说的对,以臣妾对皇贵妃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谋害皇嗣的,更别说那拉贵人腹中的子嗣。”   “皇后娘娘此话怎讲?难不成是臣妾冤枉了皇贵妃?”董鄂宛颜又流着泪道:“皇上,太后,皇贵妃谋害蝶贵人腹中子嗣有目击证人。”她看了一眼在采蝶旁边的二人,轻咳了一声,仿佛示意让陈太医过来,看来董鄂宛颜这次还真要把我置于死地,陈太医走过来,“噗通”的一声跪下摘下官帽,惶恐道:“皇上,微臣有错,微臣不该鬼迷心窍听皇贵妃的谋害那拉贵人腹中皇嗣,求皇上降罪!”福临准备说话时,我突然站起,与秋妍走到陈太医旁边跪下,淡言:“望皇上太后明察,臣妾是恨采蝶,但是臣妾绝不会伤害她!”秋妍似乎在我身后点着头,“奴婢敢向天发誓,奴婢的主子绝对没有害那拉贵人!”我拽了一下秋妍的袖子,示意她先别说,她只好把话憋了回去,“陈太医,我好像跟你没什么交情吧?那你为何如此冤枉我呢?”   陈太医拉着我的衣袖急道:“皇贵妃娘娘,您不能这样,您说过事成之后会放了我妻儿的,如今您却这样!”我淡淡地将他的手慢慢推了下来,问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看来,这次在太后她们眼里我得自求多福了,可我绝对不会轻易让某人如意!   久未开口的采蝶扶着七巧与寒香的手走了过来,哭着吼道:“够了!皇贵妃你好狠的心,连我腹中孩子你都要害,你……!”说着她咳嗽不断,“采蝶妹妹快坐下,莫要着急。”董鄂宛颜扶着采蝶,轻轻抚着她的胸口,示意不让她紧张。福临眼里寒冰如霜,是烦了?还是对我的信任有所动摇?   “董鄂思雪,你倒是给朕讲讲那拉贵人之事是怎么回事?”福临直直站起背着手冷冷盯着我,原来自古以来帝王生性多疑不是假,我无奈摇摇头,一口气将昨天晚上发生所有的事一字不漏的都说了出来,寒香走过来“扑通”的一声跪在地,将额头放于地上,楚楚可怜地道:“启禀皇上,皇贵妃她与一个男人勾结!”   “昔日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冤枉我!”我淡淡地看着她,着急的咳嗽几声,荣惠眼中带着担心看着我,而太后与福临眼里冷冰冰的,“静妃娘娘驾到!”门外的侍卫通传道,进来之人就是静妃,那个身份高贵,长相极美,又让福临无比讨厌的女子博尔济吉特孟古青,后面的婢女手里拿着一个精美的木盒子,我不知那是什么,也不知她此番前来目的何在。 第四十九章 被劫出宫〔上〕   从炉子里冒着浅紫色的气雾,香雾缠绕,龙涎香的香味越来越浓,微微扑鼻,我直勾勾地盯着孟古青,不知此女打得是何主意,她正向我走来,眼里还放着我从没看到过的光芒,难道那些话她真的听进去并且来为我作证了,我从心里嘲笑着自已,那几次还没有被她们骗够吗?居然瞬间觉得她会为我作证,真的很可笑。   “启禀皇上,皇额娘,臣妾有话要说,”我暗暗地抓着自己的衣袖,祈祷孟古青别作伪证,可是自己的想法与最后的结果总是恰恰相反,老天不如自己的意,“启禀皇上,姑姑,臣妾禀报皇贵妃与人通奸,”我猛然瞪大了眼睛,而福临望着孟古青,眼里尽是不可置信,孝庄沉稳的眼光扫了孟古青一眼,“静妃不可胡闹,欺君之罪是不可饶恕的!”   “姑姑觉得孟古青有那么大的胆子吗?”她抢先问道,然后摆了摆手命旁边的婢女将精美盒子给了福临旁边的吴良辅,   斜眼望去,宛颜不怀好意的勾了勾嘴角,似乎正坐于椅子盼着福临能够快点打开,他表情淡然,打开盒子,拿出的是几张纸,我不知那纸上写的是什么,但我可以肯定,那里面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福临淡淡的声音,盯着纸念着,言语中附带着疑惑,“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孝庄缓缓站起,慢慢走到他身边。轻执他手中的信纸看了看,厉声中带着疑惑问道:“你确定这是皇贵妃的笔迹?还有静妃口中的她跟谁通的奸?”她在福临跟前从来不唤我的名字,而我在她眼里从来都只是福临的皇贵妃罢了,“这……”福临抬起头盯着我似乎在发呆中迟疑着,而我却在默默地等待着他的评判,因为我相信他认得我的笔迹。“皇额娘的意思呢?”他回过神,发现我也在看他,却冷瞟了我一眼,见此我低下了头,不再去看他!   “这笔迹的确像是皇贵妃的,是不是真的是皇贵妃的笔迹,哀家就不得而知了!”福临准备说话时,太后眼里的寒光微微扫过,“将皇贵妃禁足于承干宫内,让苏茉尔与阿月查清楚再作处置。如此也不失冤枉一个好人,同样也不失惩罚一个坏人!”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孝庄皇太后看了一眼董鄂宛颜,她似乎似乎毫不在意。勾了勾嘴角拍了拍采蝶那白嫩芊芊的手,孟古青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于是跪了下来,紧急不禁高声道:“这,皇贵妃犯的可是死罪啊!”太后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说了,她便自觉地闭上了嘴,   交代了一些事情,太后便让我们退下了,瞧她那样子似要与福临深谈一番。不管怎么样,我的嗅觉终于可以放松些了,这一下午在干清宫老是嗅到龙涎香香味,总是有些想咳嗽的感觉。   因是春天,桃花翩翩飞舞,冷风拂面。此时此刻一座座的宫墙硬化了我的心,若是来日苏茉尔能查清楚那件事情还我清白,我一定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与荣惠在前面走着,顺便交代她一些事情,突然的一声“皇后娘娘且慢!”让我们停止了脚步,听这声音我就知道没好事,荣惠眯眯一笑,看了我一眼,便转过身去,“贞贵嫔?”她细声里带着无尽的冷淡,“找本宫有何事?”董鄂宛颜似乎缓缓地走着,而她的声音越来越贴近我们,“臣妾找您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提醒您别相信某些人的闲言碎语。”说着她顿了顿,又道:“不然皇后娘娘……”   “哦?这么说起来,贞贵嫔此话是为本宫好喽!”她话还未说完就被荣惠硬生生的打断了,我缓缓转过身去,却看宛颜在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明亮的眸子充满了恨意,到底我什么事得罪她了?为何她要如此恨我?这件事,谁也不得而知,我瞟了她一眼,“闲言碎语?”我眼里的疑惑瞬间转为欢愉,“呵,董鄂宛颜,我看你一定是在说自己,”说着我顿了顿,荣惠疑惑地盯着我,似乎不知我是何意,我扯了扯她的衣服,轻笑道:“因为呢。这里就只有一人会些闲言碎语!”我执帕而笑,可她丝毫没有一丁点儿放过我的意思,莲步至我面前,低头附在我耳边,“一会儿本宫倒是要看看姐姐能否还能笑得出来,还有一份大礼在等着您呢。”说罢勾了勾嘴角,离开了我们的视线,荣惠惊讶地握住了我的手臂,我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   夕阳往往是悲凉的,瓦蓝的天空透露着洁白如玉的云。   是夜,承干宫,灯火阑珊,晚风波澜,异常安静。   我手托着头,靠在椅子上,随手拿了本(孙子兵法)静静地看着,   “董鄂思雪,难道你就这般要认命?”在没有防备下,突然的一声,让坐于椅子上的我惊地站了起来,只见韬塞身着黑色装扮立于我对面,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对我勾了勾嘴角,“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话语之中有着一丝玩意,   我回过神,死死地盯着他,冷言:“你来这干什么?而且还穿成这个样子!”   “自然是来救你!”他说这句话说的甚为轻松,闻言我笑了,真是天真至极!我笑着摇摇头,又恢复了冷漠,道:“你回去吧,我若走了,那就真的犯错了!”他正向我缓缓走来,眼里带着无尽柔情,“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而什么都不做。”   我正欲闪躲,却闻到一股特别的气味,没想到身子一软,最终晕倒在一个温暖而宽大的怀里,昏迷之中听到个温柔的声音,似乎只说了一句话,“委屈你了!”我知道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韬塞。 第五十章 被劫出宫〔下〕   缓缓睁眼,发现自己已不在承干宫,而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这里,到底是哪儿?我缓缓起身,手扶着头,没想到头却是晕乎乎的,另一只手扶着旁边的紫檀木椅,无力地站起来,我疑惑地看了看身上,嗯?我的淡青色宫装呢?怎么变成粉红百褶如意月裙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又走到铜镜前,发现头上只编著一个辫子。没有戴任何头饰,脸色虚弱无比,嘴唇又白又干。   我打量着这个房间,房间里的东西都比较淡雅而有新意,我慢慢地走到门前,正要打开,谁知突然间门被推开了,眼睛或许太长时间没接近比较刺眼的光了,所以才被晃的不知所惜。阳光放射性地照着,来的人是一个身穿丁香色丫鬟装的女子,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样子,“姑娘,您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看到我已经起身,语气中难免有些紧张,她的眸子又大明亮,眼眸中尽是关心的情绪,见此我疑惑地摇摇头,言:“我没事!”又抬眸到处一看,怯怯地问道:“你是谁?这里是哪儿?”她走过来扶住我,示意让我回到软榻上,她柔揪粉色纱帘,将我安顿好才跪下启齿道:“奴婢安儿给姑娘请安,回姑娘的话,此地是……”她言语中又紧张了起来,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我抬手示意让她起来,脑海中浮现出韬塞样子,还有他跟我说的话,“这里是辅国公府么?”我突然恍然大悟,慢慢从榻边站起,打量着这个房间,这个房间一切的一切都弄得这么好,我轻轻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把梳子,这把梳子似乎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制作完成的,质感十分光滑,“他人呢?”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冷冷地问道,她小心翼翼地福了福身,启齿轻声言:“回姑娘的话,因为皇贵妃突然无缘无故失综,所以辅国公把姑娘送回来就奉旨入宫了!”闻言,手中的梳子在这一瞬间滑落在地,安儿见此,缓缓蹲下捡起,我猛然坐到梳妆台旁边那把椅子上,伸手摸着自己虚弱的脸庞,此时此刻我该怎么办?   “姑娘,奴婢给您梳妆吧。”我什么也没说,稳稳的坐着,她右手拿着那把梳子,左手握着那三千青丝,十分勤快地梳了起来,   如今我突然失踪,秋妍应该很担心吧,还有他,眼泪在不知不觉中,忍不住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安儿看我抽泣着,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走到我跟前,有些害怕地言:“姑娘,是奴婢弄疼您了吗?”我慌乱擦干眼泪,摇了摇头,轻言:“我没事,只是想家罢了。”她点点头,继续给我梳着,我一边想着这事的严重性,一边想着,如果让他知道了,会误解吧。我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还有韬塞的下场,自古男子生性都多疑,即便是福临。   就是任何一个男人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一个晚上,尽管什么都没发生。   安儿见满脸泪痕的我,似乎想安慰,勾起嘴角露出那像珍珠般的贝齿,嘴角边还有两个酒窝,十分可爱,赞赏笑言:“姑娘的头发可真漂亮!”此时我只是沉默地望着镜中的自己,不想说什么话,也不想有任何的表情,梳完妆,勤快的安儿便服侍我换上一套紫色绣花旗装,精致的祥云髻让人与众不同,头上我只戴着一条紫色流苏,还有一些淡雅的发饰,耳朵上戴着一对珍珠耳坠子,全身上下都比较淡雅。   用完膳,我谎称累了让安儿先下去,因为我想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想想,站在窗边,吹着风,看着窗外那翩翩飞舞的桃花,   我正想着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身后突然吹来一阵嫉妒反常的风,“呦。这不是昨儿爷带回来的姑娘么?”闻言,我慢慢转身,只见一个身穿精美水蓝色彩绣旗装,似乎有几个月身子的温婉女子,我想这个女子是韬塞的继夫人那拉云裳吧。望眼看去温柔端庄,我缓缓欠身,恭瑾道:“梅氏念如见过夫人,夫人吉祥!”我想如今这状况,韬塞应该没有跟任何人说起我的身份吧,“梅念如”利用此名,我只是想记住额娘罢了,女子在我身边转了一圈,似乎又瞟了我一眼,“免礼!”我甩了甩手帕便站直了身子,两边的风阵阵而吹,我想即使有太阳也不会变得温暖吧。   “梅姑娘似乎很懂宫里的礼仪呢,”她讽刺性的噗嗤一笑,眼睛里尽是嫉妒与恨意,我淡然地走近她,温声启齿:“哪里?民女只是略学了一些罢了。算不得很懂!”她淡然一笑,玩弄着水蓝手帕,启齿道:“姑娘好一张的巧嘴,怪不得爷对你一见倾心。”我恭谨福身,言:“民女不敢!”她似乎咬着牙看着我,我继续笑道:“民女早已在民间就听说辅国公夫人温婉贤淑,就是没有机会见到,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我只是恭谨地看着她,“既然入了辅国公府,就先从我的近身婢女做起吧。”她挺轻松的一句话,只是想让韬塞很难接触到我罢了。其实这样也挺好,我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说,只好将话憋了回去,欠了欠身,微微低头轻言:“是,夫人。奴婢知道了!”   闻言,她似乎很满意,笑着走了过来,“以后呢,别这样见外,只要你好好服侍我,少着惹是非。我啊,是不会亏待你的!”她执着我的手,勾着嘴角,笑言。我一脸茫然,愣了一会儿便道:“是,奴婢决不敢惹是非。多谢夫人慈爱!”她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我如今已出宫,以后就要靠自己了!。 第五十一章 辅国公夫人的怀疑   如今的生活还算可以吧,就是生火煮饭不太熟练了,昨日还被夫人给说了。看来,以后有我苦日子过。   有时在想,那个该死的韬塞,好好的就将人家劫出宫,也不知福临怎么样了,而又在想,或许我出宫了,这样的结局于我于他都好吧。我慢慢地甩了甩头,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并且清醒一点!   天刚亮就被安儿给喊起来了,今日我身着碧绿旗装,脸上薄施粉黛,如此一来便不会丢脸。我细细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己,两只手托摁趴在梳妆台上。   正在胡思乱想时。“念如!”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不用说,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安儿那丫头,她着急地推开门跑了进来,又小心地关上,又急急地走到我面前。“念如小姐,夫人找你!”她喘着气,抿抿唇。我缓缓起身,慢慢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夫人找我何事?”就这样忽冷忽热。毕竟我才进府,总要小心为好。她接着茶杯,快速地喝完,“想必是故意继续刁难你吧,小姐不可以去!”说着便将茶杯递给我,她似乎很疲倦的样子,我按理放好茶杯,“不去?难道让她抓住我的把柄么?”我想都没想,就打开门,迈步而行,向夫人所居住的清凉苑走去,只留安儿在那思索着。   辅国公府的确不错,豪华舒适,树上的桃花又缓缓落下来,落的满地都是,若没有那些屋子的话,还真认为自己此时身在桃林呢。我勾了勾嘴角,当作在笑,   “君若有情,念思情,   君若无情,雪影心。   心随君心,若相守,   君不惜。妾心难收!”   我发出柔和的声音,抿着唇念着,“不错!”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温柔地入了我的耳,我缓缓转身,发现一身月白袍的韬塞正邪笑地盯着我,正欲快步走过来,“停在那!”我慌忙冷声道,   “你还好吗?”我后退了一下沉默言:“谢谢你的关心,我一切皆好。”我咬了咬唇,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秋风缓缓吹过,吹着我手里的手帕,我抬眸看了看他,又低下了,“思儿,我……”不知他什么时候已然来到我身边,握着我的肩膀愧疚地唤着我,还未说完,就被我硬生生地打断了,“请辅国公自重,奴婢梅念如,不是什么思儿!”我深吸一口气,不卑不亢往后退了一下,慢慢将他的手放下来,   “思儿,听我解释,皇上……”他欲言又止,见此我觉得他很是诡异,但听到福临的事情,我还是忍不住,我一双眸子冷冷盯着他静静地问道:“他怎么了?”他突然笑而不语地摇摇头,我继续冷盯着他,在他眼里,女人都如之前秋妍那么傻吗。   “皇兄一切皆安,只是想尽快找到你罢了!”浪费了些时辰他终于说出一句完整话。   清凉苑为辅国公正夫人的居所,苑里很是清新淡雅,如今虽是春季,但还是有花有草。   缓缓走进屋里,发现这里除了我,就只有一个丫鬟,而坐于正位的夫人,却是微微端起茶盏,细细品尝碗中的茶水,姿态优雅,“奴婢参见夫人!”我微低头欠了欠身,“免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恭敬低声问道:“夫人唤奴婢可是有何要事?”她轻轻放下茶,边起身,边用帕子拭去唇边的水痕,亲切地握着我的手,似乎很尴尬地笑道:“梅妹妹,是姐姐不好,姐姐该打,你才刚来几日,姐姐就将你忽略了!”说著作势就要打自己,   “啊?”见此,我忍不住惊呼一声,这个女人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她也奇怪地看着我,真是个怪女人。我在心里暗暗骂着她,猛然间愣了下神,又赶紧回过神来,不慌不忙,启齿轻言:“念如只是奴婢,怎么承受得起您一声妹妹?”   “怎么不能承受得起?你马上就都是爷的人了,还这么客气。”说着她似乎不禁抖眼看了我一眼,我准备想说什么时,她缓缓伸着纤纤玉手,然后握了握我的手,“瞧,这才几日就粗糙的。”闻言我微微低头,苦湿一笑,“念如是奴婢,所以手不重要,倒是夫人的芊芊玉手,白白嫩嫩。倒要仔细保养了!”   “那妹妹就搬来这陪我如何?”她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我感到疑惑,但我又想了想,一定是韬塞那个家伙跟她说了什么,“多谢夫人美意,奴婢在怡水轩住得甚好。”我不卑不亢,婉拒轻言。又一脸严肃认真地道:“奴婢与辅国公只是朋友,毫无男女之情,所以请夫人别误会了!”我一口气说完,就是让她别再误会我与韬塞的关系,毕竟我如今的心里没有任何人。   “既然妹妹如此说,那姐姐岂能有不信你的道理!”她握着我的手,柔声言语,我微微一笑,福身道:“多谢夫人。”不管如何,她似乎还是在怀疑,不过没事,毕竟,日久见人心。 第五十二章 不能,我喜欢你   不知为何,这几日韬塞总是很反常的说起了秋妍,虽然我明白秋妍很担心我,更加奇怪的是韬塞,我看得出来,只要提起“秋妍”二字,他眼里似乎有莫名的光芒,同样我也能感觉得到他很爱秋妍,只是他不明白,自己心里到底一直爱着的是谁,   然而,眼看着我已在这辅国公府中住已两个月,宫里近日传来消息,说是皇上有旨,皇贵妃失踪,特命辅国公韬塞,担任钦差大臣去寻,虽说,我了解福临,如果不找到我,他必然不会放弃,是啊,他就是这么的不放弃。   三月末的天,有些凉,安儿今日一大早,就像往常一样,服侍我更衣,“念如小姐,今日午时过后,皇上会亲临辅国公府,所有人都要出门迎接。”闻言,我一顿,甚至惶恐不安,   福临,他来这里做什么?“安儿,麻烦你告知夫人一声,奴婢身子不舒服,今日就不出去了!”我轻轻地靠在椅子上,忽冷忽热地言语着,安儿似乎有些奇怪,但是我说的话她不可能不听,“是,念如小姐。”她欠了欠身便慢慢走了出去,希望我这样做不会引起什么怀疑吧,不管了,只要我不见福临就可以。   “你在怕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轻松的入了我的耳,我默默地站起,福了福身,淡淡的说:“给辅国公请安。”   他笑了笑,走了过来,握住我的手,温柔地道:“不必多礼。”我被他突然的温柔整的莫名其妙,慢慢地抽出自己的手,“请辅国公自重!”可没想到他一把抓过我的肩膀,抱住了我,我惊一下,回过意志,便用力地推开了他,“啪!”我愤怒打他一巴掌,又连忙收回手,我冷淡地望着他,他嘴角一勾,似乎还是很高兴,我慌忙而忍不住吼道:“你干什么!”   “抱你啊。”他缓缓向前走着,很轻松地言,我后退,淡淡地看着他,认真说:“韬塞,你可不可以不耍小孩子脾气!”   “不能,我喜欢你!”突然我的肩膀有些疼,原来是他激动的大手握着我的肩膀,我淡淡一笑,伸手将他的手推开,捂着自己的肩膀揉着,冷言:“可我对你不是那种情感,我把你当成好朋友,只是好朋友!”   “你可明白?”我抢先问道。   “是因为皇兄么?”固执的他仍然不肯甘心,所以才会如此问吧。“不是,是因为我对你没有那种一刻不相见就要死的感觉,”我垂眸漠然而语,   他淡然冷笑,转身背对着我,言:“呵呵,原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言毕,背着手,又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冒失了!”身穿深色紫衣的他,背影竟如此的悲伤,“等皇上来了,我会把你还给他的。”未等我回话,他便迈着大步离开了。反正如今,对于我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了,我的自由才是最重要的,我缓缓看向明媚的门外,不禁想着,是呢,我该离开了。 第五十三章 危机四伏〔上〕   换了件水蓝色的男子装,梳着一个大辫子,头上戴着一顶圆圆的扁扁的帽子,帽子边上还绣着一条蓝色的线,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淡淡一勾,站起身子,悄悄地走了出去,出了后门右拐,便是通往京城最大的卷子,   午前的天,阳光明媚,我终于出来了,心里想着,以后就要靠自己了,我微微一笑,便麻利的走快了些,“皇贵妃,您要去哪儿?”   闻言我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停了下来,缓缓回头,竟看到的是安儿还有手脚大粗的两个大汉,他们面无表情,就只是淡淡地盯着我。   我冷笑一声,走了过去,冷漠地看着她,道:“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   “嗯,是又怎么样?”她淡淡一笑,但是眼里仿佛有一股冰冷的狠意,再不是以前那个对我毕恭毕敬对我好的那个女子,又或许,我从未了解过她,如今觉得有些寒心,我瞟了她一眼,冷笑道:“哦?”   “安儿啊,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呢!”   她猛地一下,抓住了我的手臂,眼里充满无比狠辣,“董鄂妃,你有什么资格能让狗皇帝与他爱你爱得如此之深?”她说得他是韬塞么?   我装作突然恍然大悟,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问:“你爱韬塞?”   “是,我爱他!”见她看着我,眼里的恨意甚浓,   她总算是承认了,我暗暗想着,   “那你爱他,为甚要……?”   “因为他爱你,”我还没有说完话就被她冷冷的打断,闻言,我不知道为何,再也忍不住笑起来,她见我笑了起来,样子十分惶恐不安,她张张嘴,但似乎是说不出话来,只好疑惑地叫了我一声“皇贵妃?”   “真是可笑至极,”我冷笑着说,又冷漠地瞄了她一眼,道:“此生无论如何,我都只爱一个人,至于韬塞,我只把他当朋友罢了,如此说,你明白了吗?”   “董鄂妃,实话告诉你,我是灵若的姐姐安嫣,”她突然的话,让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她冷冷地抓起了我的手,盯着我继续说:“所以我会让你受尽折磨而死!”我甩开她的手,她似乎还想抓,我便有意志地快速转身闪了去,用我的带着哭腔语气,道:“她为了保护我们才走的,对不起,”说着我垂着眸,不经意间仔细瞧,她那惊恐的表情和当年灵若生气望着我的时候一模一样呢。   “保护你与董鄂费扬古啊?”听完我的话,她一连笑了几声,“有用吗?”她低着头,用放肆的口气在我耳边轻轻言语,   瞬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好像是什么香的香味,气味很是独特,我赶忙捂住了鼻子,可还是有些动不了,“你想做什么?”瞬间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不出来,我不安的看着他们,   “送你下地狱,”安儿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还想说什么时,终于一动不动的倒在了一个男人的怀抱,才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嘴巴也被一块布团给堵住了,这是怎么回事?我疑惑地看着安儿,想要从她眼里看出些什么,没想到她却像发了疯似的狂笑起来,说:“灵儿,我终于可以为你报仇了,再等姐姐一会儿,姐姐会去找你的!”说罢冷冷的看了看我,突然面前一片黑,觉得空间甚小,我用手碰了下,才发现原来他们将我装入了麻袋,我肯定了两个男人之中,一定有一个男人背着我,他们又似乎把我抬上了马车,安儿,她要把我带去哪儿?   “知道我什么时候知道的你是皇贵妃么?”在麻袋里的我仔细地听着她的话,“就是你刚进府的时候,你的泪水,当时我还觉得奇怪,你怎么会哭的那么伤心,原来如此啊,你不愿离开狗皇帝,你放心,狗皇帝马上就会来跟你团聚。”说着她笑了起来,笑得好开心,福临?她是叫了福临来吗?闻言我惊讶地呆住了,但更多的是害怕,害怕他会出什么事,“呜……”她说了“安静”这二字后,又似乎有些难过道:“给你讲个故事吧。”   “呜……”我发声示意要听,   她声音冷淡:“从前,有一对姐妹……”我仔细听着她的故事,却发现了一些事情。   安嫣,有个妹妹叫安灵,从小一起长大,本来是对很幸福的姐妹,后来娘死了,爹又成天喝酒,喝了酒还打人,本来打算这一辈子就认了,谁知安灵十岁的时候被爹卖到了京城一户大官的家,那户人家很疼爱安灵。后来因为多尔衮的缘故,不知怎么的那家人被皇上流放,幸好安灵捡回一条命,没多久就遇到了我额娘,鄂硕的妾室梅氏,五年后当安嫣知道安灵的死讯,执意来到京城,没多久就遇到了韬塞,韬塞带她入府后,对她挺好,让她暂且放下了仇恨,可当她知道韬塞爱的人是我时,她的仇恨瞬间像泉水喷发出来,所以才会有今日这档子事。随着安儿抽泣的声音,我知道灵若之死是因为我与费扬古,可已回不去了。   听着她的故事,不知不觉马车已经停了,似乎走了很远的路才将我放下马车,我有点室息,在从露出头的那一刻,大口呼气,仔细一看,这里是一条湖,周围一片荒草,望去无边无际,浩阔的水面波澜壮阔,发出“哗哗”的水声,恬静而美丽,不受风大的影响,但还是有些刮起了小风,声音不觉于耳,我疑惑地看向安儿,她却慢慢地走到我身边,抬起手甩了我好几巴掌,浓郁的恨意瞬间爆发出来,我的脸也开始有了火辣辣的感觉,她将我嘴里的布团拔了出来,狠狠地瞪大眼睛,道:“这就是你和狗皇帝的葬身之地,”   “你就算再恨我,也不该有刺杀皇上的念头!”我不能动,只是看着她淡淡的说道,她同样也用冷冷的目光盯着我,突然的一句“来人,”让我有了恐惧感。   “在!”久未开口的两个冰冷冷的声音在这一刻齐声回答,听他们说话的安儿看似不经意,还是故意地说:“我把她赏给你们了!”   “小姐,这……”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顾虑地说:“她是皇帝的女人,我们……”   “她虽是皇帝的女人,但已经被皇帝抛弃了,所以你们就放心吧!”   眼看着他们就要动摇了,我猛然站起,指着女子道:“安儿,你怎么这么卑鄙?”   “看来,我是小看皇贵妃了呢,中了我的酥筋软骨散居然还能站起来!”她斜着头,冷瞄了我一眼,又不在意地看了看两个男人,淡言:“还等什么?上啊!”   “多谢小姐!”得到确定,那二人齐声回答后,邪笑着来到我身边,风吹着安儿黑色的头发。 第五十四章 危机四伏〔下〕   我已经感觉到他们的欲望,于是淡淡地看着他们,发狠地咬牙道:“你们最好别动我,否则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将你们碎尸万段!”说着,我快速地闪了几步,长相尖嘴猴腮的男子无赖道:“别躲啊,让我们兄弟二人好好快活快活。”另一个点点头,我又慌忙闪了两步,他们准备用强时,“你们给朕住手!”突然我听到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是福临,福临他真的来了。我幽幽想着,欣喜地望向声音处,而安儿听到福临的声音后,便来到我身边,趁我不注意时,将我按到在地,恶狠狠地说:“狗皇帝,你的女人如今在我手上,若是不想让她死,就给我把你自己解决了!”说着朝他扔了一把匕首,见此我惊讶地看向福临,慌忙的看着他连连摇头,“福临不要!”   “等我!”说着他便拿出一条鞭子企图地将我从安儿手里救出来,见此那两个男人也快速地握着拳头,似是要与福临过两招,而福临看自己的行为已暴露,只好与他们交手,至于安儿在我旁边看着我,是怕我趁乱逃走罢了。   瞬间有好几个身穿黑衣的人,是福临的影子暗卫,从天而降,真是好不气派,福临见他们来了,赶快将那二人交给他们,便使出轻功,即便是快到了我身边,欲将我救下,而一直把我扣边在地下的安儿,将我拉起来,边走边说“快走!”这二字,因为我用了酥筋软骨散的缘故,还没完全恢复,所以关键时刻该推开她,却全身乏力。身子只能任凭她拖着走。   “你将她还给朕!”福临伸着手,命令般的盯着安儿,眼里含着寒冷的光芒,据我所知,他似乎很厌恶被威胁,瞬间我看到一个人执着弯刀,正要从他背后杀向他,我恐惧地瞪大了眼睛,大喊一声:“福临小心!”闻言他慌得转身,与那个想杀他的坏人打了起来,但好像还是有些晚了,当刀刺向他后,他一个转身,本以为他躲开就没事,谁曾想到红色的血一滴滴的流下来,让人措手不及,我恐慌地瞪大了眼睛,“福……福临!”如今自个儿连说话也困难,瞧着他脸色越来越白,一瞬间真的好心痛,但他还是笑着说:“我没事,不要担心。”说着便与刚刚那个人打了起来,我的泪水不知不觉落下,瞬间模糊了眼睛,转眼对安儿道:“你如果恨我……那你大可杀了我,但是请你不要伤害皇上!”我一口气把话都挑明,目的就是不让福临受到伤害,虽然我恨他。   那两个男子已被影子暗卫抓获,但还是无缘无故的冒出几个蒙面高手,跟他们打着,“既如此,那我也不杀你,你自缢吧。”她的语气无比轻松,似乎不信我会为福临死,   看着他的血一滴滴的流了下来,但他还是努力的在击退敌人,心瞬间真的好痛,但是我知道该如何做了,风将撕心裂肺流的眼泪吹干,我耐心地盯着安儿结巴道:“那我死后,你能放弃仇恨吗?”她似乎有点吃惊,但还是没心没肺地笑着点点头,我放心地对她笑了笑,又看了看正在与他们对决的福临,并缓缓转身,心死般地盯着绿色的湖水,又抬头望天,想着,这么蓝的天,我想以后一定看不到了。   “福临,此生爱过你,我很幸福。”说着,我猛地跳了进去,水面仿佛溅起了水花,“思儿!”听着福临着急的声音,瞬间好心酸。   看来,他始终爱的不是我,而是茜语。见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全身都充满液体,被水淹到深处,我绝望闭上了眼睛,迎接着必知的结果。 第五十五章 江南莫家?   昏迷七日,醒来却发现自己已在江南莫家,也就是所谓的书香世家,莫家只有两个人,而这家的父母早亡,由管家一群人抚养大兄妹二人,总算二人没有辜负他多年来的培养,如今已成为江南数一数二的“才子”与“才女”了,而家业他也已交给了莫子明。   俗话说得好,自古江南出俊美,如今看来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听他们说,半个月前,兄妹二人进京玩耍,在一个湖边看到了我,一行人就将我带回来了,   这日刚过午时,风很舒服,不冷不热,就是天气有点儿阴,如今我的身体已无大碍,就是在想法子打听福临的情况,不知他怎么样了,刚陷入思绪,就听到有人在喊我,“念如姐姐?”   我迟疑地回过神,看到模糊的铜镜那两个身影,不禁怔了怔,慢慢站起来,转身微笑向着她欠了欠身,“莫小姐,”原来是小才女,莫家大小姐,子晴,她也对着我行了一个礼,“姐姐,不是跟你说了吗?叫我晴儿就好。”说罢她眨着那一双黑色灵动的眸子。   今日的她怡情悦性,似乎听到了高兴的事,见此我迎上她的目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晴儿今日似乎很开心啊。”   “嗯,因为姐姐不会再离开了。”她轻轻地点着头,眼睛调皮地眨着,我认真地打量着她,面前这位女子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容貌很是出挑,三千青丝梳成一个双平髻,髻上戴有独特的淡粉珠花,上身着件水蓝刻丝单罗纱衣衫,下身穿着一件橙色蝶纹百褶裙,脚上穿着一双藕色蝴蝶绣花鞋,感觉非常活泼。   我凝视着她,对她微微一笑:“姐姐答应你,不会再想着离开了,晴儿,今儿天气不错,可否陪我出去走走?”   “不可以,姐姐还没有休息好呢,若是出去了,万一姐姐走到半路,不舒服了可怎么是好?”虽说她的语气平静,但感觉上还是有些紧张我。   见此我抬手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知道,不必担心。”我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拒绝,自然要允许我出去逛逛了,但前提是我和她要换上男装,不然会被人说闲话的,她没想到自己竟保护了我,我笑了笑,原本我是怕官府的人认出我,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考虑要不要去打听京城那边的动静,而如今甚好,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了,莫子晴小心地帮我取了些她哥哥莫子明没穿过的衣服。   这是一套银灰色锦袍,我梳着一条长长的大辫子,然后将那顶银灰色帽子戴上了头上,帽子周围是条灰色的带子形成圆形,似乎是一针一线,细细密密地绣到帽子上的,男装穿在身上,显得自己玉树临风,真的像个翩翩公子。   而子晴脱下女装,换成了藕色锦袍,大部分和我一样,但她身上戴有一块白玉,显得有才气,手握折扇,轻松地展开,我便看到了唯美的画,那似是梅花,这扇子上的诗是宋代诗人李清照的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切妥当,便小心和子晴带着身着男装的婢女离开了莫家,向集市走去,   漫步在古街,头顶是蓝天白云,既是江南,便一定有美丽风景了,丝丝细风拂面,鱼儿们蹦蹦跳跳,让不远处的河水泛起尾纹,甚是有趣。   我们走着走着,便看到一群人在那围观着,不知在看什么,“好,”突然听到热闹的鼓掌声,子晴好奇地拉着我跑向热闹处,我本来不想去的,可是子晴一看到热闹,就呆不住了,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陪着她一同前往了,看了一会儿卖艺的,天就快黑了,我跟子晴拿着今天的收获,就恋恋不舍地回去了。 第五十六章 子明少爷   距离上次与子晴出府,已有些日子了,有时想想,这宫外是挺好的,可是,还有些人太想入宫。   四月初的天气,灰蒙蒙的,分外的冷,乌云密布,还未反应,雨已静静地下了起来,刚还是滴滴小雨,没过一会儿就已经是大雨了,这天也是反复无常。古香古色的房间令我有些想秋妍。   “姐姐,你在看什么?”闻得子晴甜美的声音,我仰着头看着天,沉默言:“在看雨,”雨水哗啦啦的下着,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往下坠,似乎让她有些伤感,“这雨,倒是下得挺大的。”她看着雨,不知怎的,便开始抽泣起来,闻声,我奇怪地看着她,轻声问道:“子晴,你怎么了?”   她眼里流淌着泪水,没一会儿就滴滴透明,“我,我想爹娘了……”说着她便呜呜哭了起来,见此我慌忙地拍了拍她的背,后来我才明白,他们的爹娘就是在这样一个雨天离开了,   雨后的天空,在感觉上有种美的享受,此时子晴早已回到房间,而只有我一人静静望着天,天空渐渐晴朗,几份宁静悄悄到来,这几份宁静或者只有经历过几番风雨之人才会知道吧。   “天凉,披着吧。”瞬间身上多了一件水蓝色斗篷,图样则是粉色小花,缓缓转身,见是一位长相俊美的男子,我点头示意,轻轻嗯了声,   我将带子简单系了下,抬起头,一时无言,便想欠身告退,谁料他却叫了我一声,“住在这里可还习惯?”他背着手,一种仪表不凡的气息,从他的面庞感染到了我。他满脸春凤的笑意,令我对他有些好奇,   “还好。”我虽好奇他今日的高兴,但不知怎么从何问起,或许他看穿了我,并笑着迎上我的目光,我愣了一下,又回过神,用一些随意的口气,问道:“京城你可知发生何事了?”许是巧合,在我问他时,他也在问我,“念如小姐可是想家人了?”   闻言我不再追问京城那边的事,而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想,如果继续问下去,是个聪明人都会明白我就是失踪的皇贵妃,那样整个莫家都会处在水深火热中,   我望着天,道:“晴儿今日哭了,”   他嗯了声,“应是下了雨的缘故吧。”他缓缓说着,我奇怪地盯着他,方才满脸春风的样子在这一刻变成了悲伤的模样,他突然如此,我怀疑是否我问错了什么?   “子明少爷,你与晴儿的父母是不是在这样的天气去世的?”犹豫了一会儿我终于问出口,毕竟,他们二人说到下雨的反应实在太怪了,而我亦对此太好奇了。   他虽然低着头,但我能感觉到他脸上有着淡淡的忧伤,“念如小姐猜测的不错,在下的父母就是在像方才你所看到的天气,被强盗杀死了,那时在下六岁,而妹妹晴儿才四岁!”   原来如此。   我看着他的忧伤样子,心里却越来越同情面前这个只有十九岁的男子,“对不起,子明少爷,我害你难过了,”我很愧疚地说着,心里因为他说的话有些难受,毕竟这里不是皇宫,我不想再装成一个冷血之人,闻言他轻摇了摇头,“无碍,”话虽如此,可我真的有些担心,我思量片刻,做出了决定。 第五十七章 张逸尘   接下来一连几日,我与他们兄妹去过很多地方,为了让他们不再看到雨而悲伤,我刻意让他们去有水的地方,想了很多法子,为了他们我必须要如此。   因为他们二人是我的恩人与朋友,如今我生活得很充实,没有了争宠,陷害,突然觉得如今的我才是真的我,所以我也不打算回到那个不属于我的地方去了。   这天午后,天暖暖的,刮着凉风,我无聊地到处走,不知不觉中,走入了莫子明的院子,院内桃花,似像鸟儿翩翩飞舞,渐渐地又落了下来。   “念如,”闻言我缓缓转身,见是一位男子,正眨眼地看着我,慢慢向我走来,见此我不好意思地笑言:“不知是张公子,念如有失远迎。”   “好了,咱们二人之间不用那么多礼数。”他爽朗的性子,对我来说,不会太累,他是莫子明的朋友,张家公子张逸辰,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有着生意上的来往,是一个讲义气的人。   我轻轻点了点头,又疑惑地看着他,问:“咦?你怎么在这?子明少爷呢?”   “怎么还喊他少爷?”他微笑地盯着我,眼睛里有着很浓的宠溺。他的身高和莫子明的身高差不多,可他比莫子明胖,他身穿湛蓝宽大袍,上的湛蓝帽子令人很舒心,手上还戴着一块青玉扳指,可所谓是,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闻言我以答的口气问:“不叫少爷叫什么?”说着,我暗暗想到,他该不会是,误会我与莫子明的关系了吧?   见我如此,他便无奈地言:“没事,”言罢摇摇头,   一时无语,悄然无声,到让我有些不适应,片刻,还是他先发言了,“对了,最近京城好像在找人?”听他的语气,似乎怀疑在什么,   闻言,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道:“无论是在找什么人,都与咱们无关!”   他的疑惑,瞬间转变成嬉皮笑脸,“呵呵,我当是找你的呢。”他这样的语气应当是怀疑了吧,   他如此,让我表现地很是无语,问道:“怎么可能呢?”   “逗你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得很是开心,   我不禁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讨厌。”说罢,我转过头不再去看他,见此,他随着我一起漫步着,突然停了下来,脸上有着淡淡的忧伤,“对了,如儿,我要成亲了。”闻言我停了下来,惊喜地说:“啊!不会吧,之前也没听你说过。”   “父母决定的,”这样失落的口气,分明就是对未过门的妻子不如意啊,   我伸了伸手,想安慰他,却不知该如何说起,只好缩回了手,不禁叹了口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虽如此想着,但还是想安慰他,我勉强笑看他,道:“或许你多想了,那个女子可能会是你喜欢的。”经过我一番苦劝,他终于回家考虑,毕竟那是他的终身大事,自然要想清楚了。   刚送走张逸辰,就听到有人叫我,我转身定睛一看,原来是莫子明,我愣了一下,便欠了欠身,脸上挂着一个得体的微笑,“少爷,”   “无须多礼,”他淡淡一笑,慢慢踏步,我点点头,风渐渐刮起,一阵阵,一波波,吹乱了我的头发,我随手将碎发别于耳后,“跟我来一个地方。”说罢,他立马抓起我的手往外走,我愣了一下,不知所措,跟上他的脚步,随着他往府外走去。 第五十八章 吟念湖   一路小跑,亦不失看风景,清晰的湖,美如画,水面层层鳞浪随风而起,无数的浪花,在追逐,在嬉戏。   我惊喜地看着这水天一色的景,不由心生感激,不得不说在自个儿看着这条湖的时候,简直是心情舒畅,乐以忘忧,却不知自己与他此刻的行为,已经越轨。   “这里是?”眼见此处,我简直不敢相信,只能呆呆望着这碧波荡漾的湖水,并且眼睛不眨的到处看看,“好漂亮,”在我旁边的莫子明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高兴。   他微微一愣,笑道:“你喜欢就好,”说着,不知从哪儿拿出个小盒子,精美无比,打开盒子,谁曾想到盒中有一个淡紫色手镯,这似乎是紫罗兰翡翠玉,他嘴角微微上扬,似当作在笑,执起我的手,将此戴于我手腕,忽然腕上冰冰的,我微微一呆,想把手抽出来,可想想,那样就会比如今还尴尬,只好让他握着。   “这里是我一年前发现,且经常来,别人不知道,所以你也便可常来。”他笑了笑,耐心与我解释着,闻言我轻轻地哦了声,又笑问:“这片湖有名字吗?”问罢我就后悔了,思雪,你这笨蛋,湖就是湖,哪有什么名字?我低头闭着眼睛,在心里暗暗地骂着自己。   他似乎好笑地看着我,小声地在我耳边说出“吟念湖”三个字,   闻言,我恍然觉得自己在自找尴尬,脸红耳赤,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闭上嘴,与他看着这秀丽的景色,湖面上有着亲密无间的身影,二人执着手望此美景。   回去后,莫子明跟我说了一些话,我就回房了,发呆地趴在窗边,想着方才的情景,心里五味杂陈,不知不觉中,婢女走了过来,我却毫无察觉。   “小姐,你与公子方才去了什么地方?”夏玲耐听的声音,好奇地问道,   我转身看了看她,淡淡一笑:“没去哪儿,只是走走罢了。”   她笑着“哦”了声,点点头,适可而止地不再问,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轻声言:“对了,念如小姐,子晴小姐方才来找过您,后见您不在,便回去了。”   闻言,我只是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道:“嗯,我知道了!”说罢,我摆摆手,示意让她先退下,见此她欠了欠身,便缓缓走出门。   见她走了,我便转身看向窗外,轻轻摸着镯子,方才的情景,历历在目,我不知是不是他对我太好,而感动了,难不成,我对他……想到此,我不敢再想,生怕自己会陷进去。   “姐姐,”刚放下事情,就听到一个兴奋的声音,此时我已坐到椅子上,见人风风火火地跑来,我想,一定是兴师问罪的,“晴儿,你怎么了?”我皱着眉,装作不明白,疑惑地问道,盯着她那美丽的身影,哪知她撅着小嘴,冷哼了一声,道:“还说呢,出去玩,也不带我!”闻言,我在心里轻笑了下,果然是这样,虽如此,但我绝对不能说是与子明一起出去的,面上一片笑意,言:“只是出去走走,大不了我用这个补偿你?”说着,我拿出两串早就藏好的她最喜欢吃的冰糖葫芦,刚回府的路上,子明就料到他这位妹妹会如此,所以才会刻意买来几串。 第五十九章 额娘逝世?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月,五月初十,天气甚好,黄道吉日,整个张府都布满喜庆的颜色,人来人往,鞭炮齐鸣,烟雾缭绕,子明带着子晴与穿着男装的我去了张府。   张府门口,众说纷纭,真真儿是热闹,身穿淡蓝长袍的子明,见一名红色印花长袍的中年男子,他抱拳而笑,贺道:“恭喜张伯父了。”闻言,我明白了些许,原来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张老爷。   没想到男子谦虚地笑着,答道:“莫贤侄啊,真是怠慢了。”   见他们在那交谈,我微微一笑,在子明身后与他妹妹子晴大眼瞪小眼,她很是顽皮,玩弄着想摘掉我的帽子,我既然知道她在开玩笑,那自然不肯了,于是她跺跺脚,似乎是生气了,我没理她,并且无语地摇摇头,看着要进去的人们,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似是我认识的,见他转过头,我赶紧低头,“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脸色瞬间都不好了。”见我如此,子晴轻摇着我的身子,就是不知此时我正面临着极大的险情。   闻言,我表示没事,低着头与子明子晴正要缓缓进去,他亦是走出来,他还像肯为了我冒险的那个十五岁的俊美男子,董鄂费扬古,只是他今日的装扮更加成熟,更稳重了,他几乎没有看到我,即将准备离开时,却不曾想到子明叫住了他,“董公子,别来无恙,近日可好?”我惊讶地顿了顿,赶紧回过神,低头走向别处,只剩莫氏兄妹在那陪他说话,之前我暗自打量了他一番,身穿便服的费扬古清新俊逸,温文尔雅,实是个美男子。   他轻轻点头,道:“在下一切都好,不知莫公子如何?”   “在下亦是如此。”子明盯了一会儿他,又言:“许久不见,董公子越发越成熟了,方才一眼看到你,都快认不出了。”闻言,他微笑地看了看子晴,言:“莫小姐不是?一别数载,真是越发越水灵了,”说罢眼神中带着些许宠溺,还有仰慕。   我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话,心情也好了不少,“哪有啊?董哥哥就会取笑我。”子晴害羞地转身低下了头,但我能感觉她在笑,而费扬古在那不知在想什么,有些悲伤。   子明见此场景,似乎觉得极为尴尬,欲将他们从暧昧之中拉出来,轻咳了几声,问:“不知,董公子何时回来的?”   “刚到不久,”见子明从尴尬中把费扬古他们拉了出来,我笑了,看来,他们二人彼此爱慕。   “董伯母近日可好?”问起额娘,我眼睛不眨的盯着费扬古,仔细一听,结果却听到了非常令人震惊的消息,“娘在一个月前听到家姐出事就已去世了。”   闻言,我很是震惊,暗自抓紧衣袖,再也顾不得自己如今在别人眼中是男子的身份,我不知该如何说,如何做,总觉得对这个生身母亲甚是愧疚,看没人注意到我,便缓缓向街走去。 第六十章 错的时候   大街上的我跌跌撞撞,人们异样的眼光仿佛正看向我,额娘怎么会死?而且是为了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呆呆地到处看着,手不自觉地抖了些时候,看起来她没什么病啊!。   脸上似乎挂着一抹淡淡的忧伤,人来人往,热闹而繁华的大街,进入眼球,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我抬头望望天,今日是个好天气,忽然间在背后听到了马声,大街上的人们都惶恐地在躲马,只有我慢慢转身,仿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该如何躲开,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说:就早点如此结束,省得害人,见马离自己越来越近,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那一刻。   “小心,”突然间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马惨烈地叫了一声,将人撞到,不知所措的我在他身上趴着,帽子也静静落下,瞬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他的头重重的着地,我猛然回过神,鼻子一酸,眼泪不知觉的落了下来,“子明?!”我不顾一切,边喊着边抚摸着他的脸,不让他昏过去,已无力再管那只马,是否早已跑个没影了,大街上的人匆匆围了上来,十分凄凉。   “如儿,”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心放下了不少,还好,他还认识我,“我在,”我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可泪水却止不住,他笑了笑,眼睛温柔如水,仿佛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孩子,轻声言:“你别哭,我没事,扶我起来。”他伸起一只手抹擦我脸上的泪痕,见此,我的眼泪流得越来越凶,猛然地抱住了他,泪水似乎滴在了他的肩膀上,心中荡起一朵朵涟漪,他的身子似乎不由颤了一下,片刻他也伸出双手搂住了我,安抚着我的情绪,似乎充满了珍惜与怜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子明与我都恢复了正常反应,至于那匹黑色的马突然冒出来,想必一定不是巧合,可由于它跑了,人也跑了,我说去报官,子明却将我栏了来,并且跟我说了一大堆道理,说什么没有证据,报官也不行的,所以他的伤与苦只好白白受了,跟他们兄妹在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月,我从一个迷茫的女人,瞬间转变成了一个知觉的女人,我的确是被他俩改变了,子明英俊潇洒,温文尔雅,子晴古灵精怪,才貌双全,他们兄妹二人都是善良的人,可是他们二人与我真的是无缘。   繁华街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身旁斑驳的墙面,留下一年又一年的印记,一排排古香古色的房屋整齐排列,“如儿,我们回去吧。”正在想什么时,子明突然温暖的声音入了我的耳,温柔地盯着我,我不知不觉竟与他对视着,呆呆地看着他的容颜,他有一双眼睛像大海一样的深邃,鼻子英挺,红红嘴巴里的牙齿,如白玉一样白,光洁迷人,五官合起来是那样俊朗,给人一种很潇洒的感觉。   他脸慢慢的接近我,急切的呼吸声,双手握着我的肩膀,似乎犹豫了一下,动了动唇,才言:“如儿,我……你知道我的心意的对吗?”闻言,我便知道子明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心里一紧,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我对你只有感激之情,没有那种感情……”思来想去,我还是要拒绝,不然我怕会给他们莫家带来杀身之祸,见我这般,他冷冷一笑放开了我,他的笑是那么地讽刺,眼中带着丝丝失意,而我的心中也挺难过的,如果我不是皇贵妃,如果我不是董鄂思雪,那我便可能会接受他,有两句话不就叫,在对的时候遇到错的人是一种无奈,在错的时候遇到对的人是一种悲哀,而我与子明便是其二。 第六十一章 人生若如初见时   自从那日后,我与子明就没再说一句话了,也再没有见过面,同样子明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我知道子明为我付出了很多,可是我和他本就是两个世间的人。   人生若是只如刚认识的时候,我们就不会被改变那么多了。   还记得,初见子明时,我才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迷迷糊糊中我有点口渴,他喂了我水,清醒后才知道,原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日复一日,他对我越来越好,千方百计想让我与他在一起,我却冷冷回绝,不是我不想跟他一起,而是不能,因为那样只会对所有人都不公平,“念如小姐,少爷回来了。”刚陷入沉思,却听到婢女在唤我,说子明回来了,口气十分急切,我扭头疑惑地看着她,淡淡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回小姐,奴婢不知!”回答这句话时,她的语气很是惊恐,   我漠视于她,淡道:“行,你不答,好的,那我自个儿去看!”说着我欲要走出去,她便低着头抽泣了起来,“少爷他……”说到这,泣涕涟涟的她似乎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言道:“少爷受伤了,至今昏迷不醒……”闻言我很是震惊,暗自抓紧袖子,“发生了什么?少爷为什么会受伤?”突然我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他的头?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自言自语的我匆匆往外走,着急而不顾形象的跑了起来,他不会有事吧?最近发生的事就像泉水一样在脑海中出现,“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的对吗?”一时间忆起那日他问的那个问题,口气甚至是表情都令如今的我陷入了反思。   子明的院子与我居住地儿隔着三个院子,跑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风吹过我的头发,还有脸庞,宛如飘飘欲仙。   眼泪汪汪的子晴见我进去,原本在哭的她,看到我就更忍不住泪水,一路小跑过来,缓缓拉住我,声音有些沙哑道:“如姐姐,你帮我叫哥哥起来好不好?”她的手很暖,渐渐地温暖了我,我反握住她,拿着帕子,为她拭去泪痕,点点头,“好,但是你得告诉我,你哥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她嗯了声,便缓缓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辰哥哥婚礼那日到今日,他就很少吃东西了,还每日早出晚归的,就连我劝他也不听,直到今日要出去的时候管家看起来他脸色不好,管家不让他出去,他偏要,方才回来就突然昏了过去,这才请大夫。”说着她已经成了一个泪人,听她的话,我的鼻子酸酸的,拿着丝帕继续擦拭着她的泪花,“那大夫如何说?”   “大夫说哥哥是什么思虑过度,再加之太过劳累,所以才会如此,只要好好歇息就好起来了!”听完她话,我就劝她回房休息,毕竟她看起来很是疲倦,她看看在软榻上躺着的子明,再看看我,我向她点点头,她这才走了出去。   待子晴走出房间,我也让管家他们去休息了,此时就我一人陪着他,看他脸色苍白,眼圈黑黑的,好久没睡一样,“难道你自从那日后就没有好好休息?”我疑惑地盯着面前这位昏睡的俊美男子,在问他,又似是在问自己吧,因为自从那日,我也很少睡着,整日想着要不要离开,若离开要去哪儿?若不离开就会一直面对他,看着他我缓缓落座。   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你对我好我知道,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没有福临,我愿意跟你,可我不能,逸辰说京城那边有位皇贵妃失踪了,他一开始猜的没错,我就是那位皇贵妃……”所有事情说完我已泪流满面,不知为何那么伤感,但已确定现在的我应该是对他有好感的,更多的是愧疚感,“你要是一直如此,那我该怎么办?”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想他应该能感受到我在这里。 第六十二章 我喜欢的就是你   “哎,又是梦。”刚躺下去一小会儿,子明就醒了,我听到他略带伤感的语气,心下有些难过,我缓缓起身,将脸转到一边,赶快抹了抹眼泪,整理好情绪,笑问他:“你醒了?如今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   我欲要站起身子去给他倒水,他却将我拉住,在没有任何防备下,被拉到他胸前,就这样与他对视着,在他眼里我看到了一种永不放弃的感觉,他撑起身子慢慢接近我,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我被他这样弄得很是脸红,简直手足无措,而且此动作一出,暧昧的气氛,如同洪水猛兽出没,我尴尬地低着头,不敢看他。   “如儿,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没想到真的是你。”他略带不可置信的表情盯着我,却刚好让我有点心虚,我没说什么,快速走于案边,帮他倒水,却听到他在笑,而我在想办法等会儿如何缓解尴尬。   仔细打量着这个房间,当中放着一张红木大理石大案,案上放着似乎是各种名人法帖,各式各样的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宛如森林,东墙挂着一把银色的宝剑,似乎十分珍贵,西墙上挂着一首白居易的《长恨歌》,我看到的时候顿时愣了一下,这首诗里描写的是唐玄宗与杨贵妃的爱情悲剧,又在心里暗暗地想着,如果唐玄宗是皇太极或福临的话,那是不是杨玉环就不会那么早香消玉殒?而谁又能晓得他们如果遇到唐玄宗遇到的同样的事之后,会不会像唐玄宗那样解决问题呢?   瞬间鼻子酸酸的,有种想哭的感觉,“喜欢?”子明的问题,打消了我想哭的感觉,闻言我轻摇头,执着一杯水递给他,说:“长恨歌里描写的是唐玄宗和杨贵妃的悲剧,我不喜欢。”闻言,他拿着水杯略带疑惑的看着我,示意让我继续说。   而我却毫不犹豫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刚在想,如果当年唐玄宗想别的办法来解决问题,一代贵妃也不至于那么早就香消玉殒吧。”   “或许是吧,唐朝的杨贵妃死的太怪异了,可见得唐玄宗也没那么喜欢杨贵妃吧。”他将杯子拿给我,我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虽不至于热气腾腾,但也不凉,放于榻边小案上,他盯着我愣住了,与他对视的我心扑通扑通直跳,脸莫名其妙的烫了起来,便不自在地将头转向别处。   他坐起轻轻用手把我的脸转向他,又让我不由自主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双深情的眼睛正盯着我,道:“如果我是唐玄宗,我绝对不会牺牲自己的女人,因为……”他温暖的笑了笑,低下头吻了吻我的头。   见此我定定看着他真诚的表情,没有说话,只是感觉心直跳,如小鹿乱撞,他似乎再一次看穿了我,并且认真地说:“我会牺牲自己来保全她。”说罢,他慢慢地吻住了我,恍然大悟的我小心回应着,这个吻充满了温柔,我们二人细细在彼此的唇辗转着,周围仿佛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时间似静止了一般。   “如儿,嫁给我好吗?”片刻,他眼神温柔地盯着我,而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回答充满了期待,我靠在他的胸膛,吸取着他的温柔,仔细想了想,既然皇宫我已经回不去,福临他也明白我早已不是当初的思雪,却一直都把我当成是茜语的替身,而子明他却是真心对我,从未把我当成别人,若是我不告诉他,我曾经嫁过人会不会太对不起他了?   想到此,我恢复姿态,稳稳走了走,双手打叉,“我不能嫁给你,因为我已然嫁过人了!”闻言他起身,跑了过来抱住我,深情道:“不管你嫁过人否,我都不在乎,因为你是梅念如,而我喜欢的就是你!”闻言我动容地点点头,流出了两行泪,这一刻我不再犹豫,而是伸出双手拥着他。 第六十三章 全新的莫子晴   几天过后,我与子晴来到莫家店铺,因着子明让我选布料做嫁衣,我原本想全部都交给他们来帮我办的,可却又怕子明会觉得我不重视与他的婚礼。   无可奈何,我只好自己来了,逛了两家店铺,终于在第三家选了一些上好的绸缎与轻纱,其实,我与他说过我生过孩子的事,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安慰我说他不在乎,可是我总觉得哪里对不起他,或许是为了避免出现什么差池,所以成婚的日子定在了七月初七,而我就这么同意了!   这几天很冷,甚至冷的让我有点怀疑,此时是什么季节,外边风吹过,我正在房间整理东西时,突然被人用手蒙住了眼睛,见此我也不觉得惶恐,因为不用说我也知道是谁。   “猜猜我是谁?”一个娇嫩的女声带着几分调皮之意问着我,我停住了动作,抬手摸摸那双凉凉的手道:“嗯……应该是哪里来的仙女吧?”瞬间眼前恢复了方才的亮度,我转身微微一笑,视线中出现一个长相灵气的女子,这女子正是子晴。   “姐姐,”她微笑着向我得体地欠了欠身,大概是因为从小到大子明就只属于她一个人,突然冒出来一个跟她分享自己哥哥宠爱的人,这跟被人抢了自己心爱的东西是差不多的道理,所以她不自在,也就跟我生份了不少。   “子晴,你是不是不愿意让我与你哥哥在一起?”犹豫不决的我终于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闻言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摇摇头,轻言:“不是姐姐,而是因为董哥哥要回京了!所以我心情不好。”说着她默默地坐在椅子上。   虽看着旁边的摆设,但心却不知去哪里了,我看着那双眼睛,很是伤心,“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思慕于他?”闻言她低着头“嗯”了声,眼里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青涩,真的是观察了许久,才觉得费扬古和子晴是般配的,不过费扬古毕竟是继承了阿玛之位,如今是三等伯爵,子晴只是一位出生在书香世家的汉女,我想太后为了大清的面子,尤其费扬古不是一般人,而是皇亲国戚,当今皇贵妃之弟,有了这层关系,肯定不会让他娶一个汉人,就算娶了,也是个妾室。   我想劝她,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说:“官场险恶,谁都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即使如此,你也要与他在一起吗?”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倔强道:“即使如此,我也想与费扬古哥哥一起!。”   我看着她动容地点点头,或许被她感动了的缘故,直接将她往外推,口气里带着几分急切,几分肯定,“那你还待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这是我身为姐姐,为费扬古做的第一件大事,也可能是最后一件事,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只要他们二人幸福就好了!。   “可以吗?”她猛然转身,犹豫不决地问着我,眼里带着五分不确定,五分期望,直到我笑着给她了一些肯定,她才跑了出去,此时此刻,她不再是那个举止优雅,落落大方的莫家大小姐,而是一个敢于去尝试,全新的莫子晴。 第六十四章 长相思兮长相忆   次日早晨,醒来后的我在榻上躺了片刻,想了些事情,起床后时辰似已不早,三千墨黑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玉簪,两缕青丝垂在两边,薄施粉黛,只增了些颜色,穿了黛青刻丝蝶纹织锦棉服,领子与袖子上是层纱,衣服上绣着很小的蓝色蝶儿,简单亦不失大雅,栩栩如生。   收拾了下房间,便拿着走出屋子,举头望着那瓦蓝的天,不禁一呆,风呜呜刮过,让人一眼望去,心里一片纯净,“小姐您起床了?怎么不叫奴婢呢?”静静地立于房门前的我闻言,点点头,笑道:“没事,只是想一个人待会儿。”看着她低下了头。   我瞬间想到了子晴,那丫头昨天晚上回来后很是高兴,看样子是好事将近了,想到这我傻笑了一会儿,夏玲见此,似乎异样的看着我,尴尬的我不知该说什么,假装咳嗽了声,问:“哦对了,小姐呢?”   “还没跟您说呢,少爷与小姐都在正厅等着您吃早饭。”我轻声应着,可心却不在这里,我在前面走着,她随即在后跟着,一双绣花鞋,缓缓走过。   片刻便到正厅了,入门正对着屏风,它的作用就是起到挡风,墙两侧则是幅李白写的是《秋风词》的两句: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墙壁下面摆着的似乎是黑檀木材质的桌椅,椅子与小桌有序列的堆成一排,让人一累就可以坐下,正桌后的古董青花瓷,似乎是前朝的东西,淡雅而不失大体,丫头们都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服侍着,似生怕伺候不周,“咳咳……”听到子明不停的咳嗽声。   坐在他旁边的子晴着急地站了起来,赶忙拿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清水递给她的兄长,我赶忙小跑过去,无意中推开从小就服侍子明的丫鬟千绾,轻拍着他的背,直到他的咳嗽停止,“可好些了?”   “哥哥,你没事吧?”子晴看起来眼睛红红的,似乎差点哭出来,子明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哥哥,请你一定要好起来,你若有个什么闪失的话,那我该如何?”她带着哭腔,抱住了子明,而子明见此只是暖暖一笑,如夏日的阳光般反射着这世间的无情,“哥哥没事,晴儿不用担心。”我与他对视着,不约而同点点头,欣慰地笑了笑,表示子晴长大了!。   “晴丫头怎么了?”熟悉的低沉声音入了耳,闻声兄妹二人才起身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子晴起身来到我身边,我忙躲于屏风后,想着等他与子晴出去以后,我再回房去,子明见我如此,似乎明白了什么,“董公子来了!坐吧!”说着子明就像审犯人般的坐了下来,他沉静优雅端坐的姿态,肌肤如雪,清晰双眼,高挺的鼻,薄薄的唇瓣,温文尔雅的气质让人很是安心,“无事,只是开了一个小玩笑,就将她惹哭了。”   “莫兄脸色不好,可是不舒服?”费扬古在坐下之余,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问候着子明的身体,然而坐在椅子上的子明,似乎有心为难他,淡淡问道:“有劳董公子担心了,我很好,听舍妹说,你要回京?”   “是,晴儿说的不错,因为皇贵妃还未找到,而皇上龙体有恙,朝廷那边还需要我回京帮忙才是。”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敬意,谨慎,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在为朝廷做事,必须要小心谨慎。   子明沉默了片刻,似乎已知道了些什么,执起茶盖,抿了一口茶水,而费扬古,也端起了茶盖,见此,我心里一直在打鼓,福临身体有恙?他怎么了?莫非……   想到这“嚓”的一声,原来是我打碎了青花瓷花瓶,我赶忙弯下身去收拾,片刻子晴走了进来,急道:“姐姐,你怎么了?哥哥……”子晴话未说完,就被子明旁边的费扬古打断了,似乎他放下茶盖,带着几分疑惑,问:“那位是?”   “那位是梅念如,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也知道,女孩子家害羞,不好意思见人。”子明说着这句话站了起来,语气里很是爽朗,似乎未曾犹豫过,   “原来如此,真是恭喜莫兄了!”他语气高兴地恭喜子明,我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以后得问问什么情况,才能出来。 第六十五章 你到底是谁?   费扬古走的时候,子明故意支开他妹妹子晴,让她送送费扬古,似乎有话跟我说,我仔细一想,也该跟他说出真相了,婢女们已收好碗筷,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   随着她们离开,屋里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我低着头,看向鞋尖,心里忐忑不安,最为害怕的事终于来临了,“咳咳……”听到他咳嗽的声音,我倒了杯热水,抬手递给他,他并未接,“你到底是谁?”他问这句话时没有看着我,低沉而冷漠的声音,让人心里一下子发冷不已,我在心里冷笑了下,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思雪还是念如。   “你与张公子之前的猜测没错,我就是失踪的皇贵妃董鄂氏。”愣了片刻,我终于说出这句憋了好久的话,闻言他缓缓转身,看向我的眼睛,黑色雪亮的眼眸里含着三分恐惧,七分不解,张了张嘴,却未曾开口说话,许是不知该说什么。   “我本是费扬古的姐姐,顺治十三年八月………”我告诉了他全部的真相,其中包括我与福临还有韬塞三个人之间的故事,与董鄂宛颜的恩恩怨怨,尔虞我诈,与贞贵嫔争了一年多的时日,再和从未入过宫的子明谈起那些事,竟感到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我拼了命不想见费扬古,也是因为我不想回到那个充满血腥味的皇宫。”不知不觉中鼻子酸酸的,猛然抬起头流了一滴泪后扯唇笑了笑,像是嘲笑自己一般,由于他站在我背后,听着我讲的故事,并没有看到我流泪。   “噗……”闻声我忙转身,只见坐在椅子上的他脸色苍白,眼睛也越发睁不开,从嘴里喷出了许多血红的液体,“你怎么了?子明,你不要吓我啊!”看着他摇摇晃晃的样子,差点倒下,我赶忙小跑过去,搂住他的身子,让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头靠在我身上,我浑身上下似乎都在发抖,第一次害怕面前这个人有危险,“快来人啊!”说着我的泪从眼眶里一滴接着一滴往外流,似乎落在了子明的头上,他有心无力地握着我的手,轻声道:“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还差点让你暴露身份。”闻他言我的泪掉得越来越凶了,都到这地步了,他还在为我的安危着想,“怎么能怪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若是……”我还未说完就被他禁止了,他伸手捂住了我的唇,无力地说:“不,那件事,是我心甘情愿的,其实当日我是看到你知道老夫人去世后,神情有些哀伤,我才随你出去的。”   “嗯我知道……”我边摇头边抽泣,让他不要再说了,怀中之人不再说话,而是伸手紧紧拥住我,安静片刻,终于等到人都进来,管家带头问我,他家少爷怎么了,我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一脸茫然地摇摇头,“还愣着做什么,没看到少爷都这样了,一天天的干什么吃的?快去请大夫啊!”只见一向公正无私的管家严厉批评着家丁,两个家丁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便仓惶而逃。   我与管家还有千绾三人将子明扶到房间,将子明安顿好后,千绾也不顾自己的身份,眸中似冒着怒火,急急问道:“你到底对少爷做了什么?!”我不知怎么说,只是摇摇头,“千绾,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躺于软榻的子明无力地说着,后看着我,似乎在想什么,“少爷!”千绾明显对这句话不满,跺了跺脚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念如小姐莫要介意,这丫头许是被我给宠坏了,才会如此不知礼数,要怪就怪我。”说着,管家欲要拜下,语气中如自己的错一般,我赶忙扶住他的胳膊,禁止了他要向我拜下去的动作。 第六十六章 永远都不要接近她的哥哥   子明的脸却没有一点点血色,苍白得可怕,屋外风似乎呜呜吹过,看着子明那温暖的笑容,一点也温暖不了我的心,反而有些寒心,直到那四个字“大夫到了”,才将我的思绪从别处拉了过来,见大夫过来,我突然拉着他,认真地哀求道:“大夫,请你一定要救救他!。”   说这句话时我是看着子明的,我怕他昏迷过去,那我又该如何?“少夫人稍安勿躁,待老夫为少爷把把脉。”由于我如此着急,他肯定是以为我是莫家夫人,事到如今也不便解释,大夫伸手摸摸较长的胡子,便过去给子明把脉去了,在这期间谁都没有说话,倒是躺于软榻上的子明看了我一眼点点头,似乎为了让我放心,嘴角浮现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哥哥,你怎么样了?”刚安静片刻,子晴慌慌张张地跑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之人,费扬古,正好他看到了我,眼里竟没有一点点惊讶,有的只是一丝无奈。   我不自在地躲闪着,如同像贼,直到子明咳嗽了起来,又惹得子晴难过地哭起来,他才将眼睛移到子晴身上,他将她扶起,似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摇摇头:“晴儿,你哥哥他一定会没事的,别怕,一切有我。”就这么几句话,足以证明他对她的感情是真的,如此深情便是一生一世吧,“费扬古哥哥!”子晴似乎很是感动地叫着费扬古,他不顾礼数双手握着她的肩膀,给她安心。   大夫将子明的身子检查个遍,最后他将眼睛停在子明头上,他为子明检查了一下眼睛与头部:“请问,少爷不久前是不是头部受过伤?”闻言我不自觉地看了看子明,而他躺在榻上摇摇头,示意我不要说,可我哪里肯,毕竟事关重大,我缓缓说出自己的疑虑,费扬古闻言似乎若有所思,子晴却皱了皱眉,并未发言,听完我说的。   大夫又摸了摸自己的长胡子,神情严谨,又恍然大悟,道:“那就是了,头一旦磕到了地上,若严重的话,不及时就医会有不好的结果,如……”说着大夫叹了口气,急得子晴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问道:“不好的结果?会怎么样?你快说啊!”似乎她在用最大的声音在问这句话,费扬古在她身边,安慰着她,大夫闻言,轻道:“如今少爷时日无多,你们还是为他准备后事吧!”听了他的话,突然觉得自己好冷,我双手抱成一团,身子发抖,听到那无比残忍的话,“不,不可能!”我跑到榻边,握着子明的手,摇头,这不可能的,子明虽然是微笑着,眼里却是无比的悲伤。   他才二十一岁,老天爷怎么可以这样残忍?!我泪流满面,心痛至极,“请你给我出去!”闻言,我一脸茫然,大夫似以为子晴在赶自己,摇摇头拿着管家给自己的银子,急匆匆地离开,见大夫走了,一向冷静的子晴不顾子明的反对,将我轰出房间,并且告诉我,永远不要再接近她的哥哥。 第六十七章 都是因为我   雨滴打在我的脸上,眼泪滴落,我抬起头,想着,这是我的错,该死的是我,不是子明,老天为何要对他如此残忍?。   泪,无声的滴着,不一会儿雨下大了些,彻底湿了身,湿了脸庞,已弄不清脸上的液体是泪还是雨,我在门外站到天黑,说不清楚,是有多久,我想进屋去照顾子明的时候,却被千绾给拦了下来,还是夏玲看我衣服都湿了,怕我受风寒,将我劝回房间,回到房间的我换了件干净的衣服,立于窗前,再没说过一句话。   直到有人在我背后,冷冷问道:“你要逃避多久?!”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普天之下除费扬古以外,再无任何人能在这里跟我这样说话。   我抬头望着那灰蒙蒙的天,因是阴天,天空中没有任何星光,风从窗口刮进屋里,带有一股只有风雨后才可闻到的气味,“人若能逃避不好的事情,何必生离死别?”闻言他似乎很赞同我,叹了口气,未曾发声。   我缓缓转身,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额娘临走前,说过什么吗?”   他亦呆呆地看了我片刻,又恢复了神情,眼里充满了悲伤,道:“额娘说,此生最大的遗憾是没见到女儿最后一面,并且让我告诉你,额娘很想你。”闻言我鼻子酸酸的,泪本能地从眼眶中流了出来,望天哽咽着叫了一声“额娘!”费扬古看我哭,缓缓将我搂到他的怀里,轻声安慰道:“哭吧,狠狠地哭吧!将你的委屈全都哭出来,姐姐!”   哭了片刻,我才从费扬古怀中缓缓出来。   我咬了咬唇,不自觉地启齿,用疑惑的语气,问道:“皇上,他……如何了?”   “皇上他为了救你,受了重伤,昏迷了将近半月。”闻言,我闭着眼睛,流出一滴泪来,都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福临与子明,还有那个对我执迷不悟的韬塞。   “对了,秋妍呢?费扬古,你有没有听过她的消息?”我皱着眉头疑惑,希望费扬古带给我的是好消息。   江南烟雨,美如一副是水墨画中的渲染,层层渗透,而不淤积。   费扬古将手伸出窗,碰着雨水,很快就打湿手,轻轻咳了声,“秋妍姑娘,她在承干宫等着姐姐回宫呢!”   “可,姐姐已回不去了!”我在不知不觉中缓缓开口。   他犹豫片刻,终是将疑惑问了出来,“你是怎么出宫的?”   “被辅国公劫出宫的。”果然,听了我的话,费扬古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我想了想便启齿,将事儿从头到尾解释一通,待讲完,我与他回过神儿来,雨已停了,又将恢复阳光明媚的天气。   与费扬古聊了很多,仰头望去,瞧着天空,发现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正要感叹,却听到夏玲叫了我一声,随即进门,见她泪眼汪汪,脸上很是焦急,我就已经猜到几分了,心中几乎是拒绝的,不想她说。   “念如小姐,大事不好,少爷他……”闻言,我绝望地看了一眼费扬古,与他一同向子明所居的院子跑去。   可是,当听到那哭声,我完全蒙了,不顾任何人的阻拦冲进去,步伐也跌跌撞撞的,我相信,这绝对不是真的。   直到看见每个人的神情悲伤,子晴爬在子明身上呜呜大哭,我才明了,子明,他已永远地离开我了!。 第六十八章 韬塞来寻   子明的离开,让子晴更加珍惜眼前人了,可却又让我与子晴的生活受到了很多困难,费扬古在还好说,他即将要回京,根本就没精力管这里的事儿。   久而远之,子晴决定关闭那些商铺,虽然很可惜,但她说她不喜欢做生意,莫家的财力来源,不止这些商铺,最后,在我逼问下,才知这也是她哥哥的遗愿。   眨眼间已是八月十五,子明已过世两个月,天气忽凉忽热,费扬古已回京一个多月,临离去时与我深谈了一次,让我好好儿在江南待着陪伴子晴,不要乱跑。   由于我交代过,想必他这次回京,不会跟福临透露我的下落,令我安心了许多。   今儿刚好是八月十五,月亮又圆又亮,见子晴手中拿着玉佩与一本《唐诗三百首》正好翻到唐代诗人,张九龄的那首《望月怀远望月怀古》,我并未有很大的动静,而是悄悄在她耳边,用暧昧的语气,小声吟着:“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子晴思绪着,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吟着后半段,吟罢才知被我捉弄了,顿了顿,立刻站起身子,抬手作势要打我,脸红急道:“吓死我了,你怎么走路没声啊?”   “我叫你了啊!是你看书看入迷了吧?”我低头偷笑,在子晴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抢了她手中的玉佩,仔细看着,此玉佩是上等的碧玉,精致而光滑,没有任何破绽,玉佩下面是流苏,很是精致。   “这是费扬古所送?”她渐渐反应过来,红着脸,怯怯地点点头,这小丫头啊是害羞了!。   跟我闹了一会儿她便躺下,缓缓睡去。   自子明过世后,子晴几乎每日都会做噩梦,既然她是子明的家人,那我就得把她照顾好了,邀她搬来与我同住。   子晴虽是才女,但看似柔弱,骨子里有种不服输的气质。   次日晨时,用罢早膳,正在与子晴还有几个账房先生,整理帐本时我听管家说有人找我,我疑惑不解,在这里,除了莫家人,就只有张逸尘认识我,管家既然说有人找我,那绝对不会是他认识的。   我吩咐子晴好好待着帮他们,便随着管家来到正堂,瞧着那熟悉的身影,我吩咐管家先下去。   瞧着在正堂里的他,我有些神情恍惚,他身着墨绿锦袍,手持宝剑,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我狠狠地咬着嘴唇,像是在试试是不是在做梦,他怎么来了?欲转身,却被人叫住。   “思雪儿!”闻言,我揪着裙角,逼着自己不要慌。   我欠了欠身子,并未开口,沉默看着韬塞,没错,他就是辅国公,韬塞。   只是,他又如何晓得我在这里?莫非是费扬古说的?   绝对不可能,他答应了我,就绝对不会食言。   “你还好吗?”韬塞放下茶盏,忙站起身子,似打量了我一番,闻言,我走到椅旁,轻轻坐下,冷冷道:“还好!”   见我如此,韬塞慢慢坐下,看了我一眼,轻叹一口气,语气中带着点欣慰地道:“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理我了,如今看来倒是我小人之心。”   “有什么话就说吧,不必这般。”我紧握胳膊忍着怒气,冷冷地道,他是与我没仇,可就是觉得心里不平衡,毕竟,我如今经历的所有事,他也有一定的责任。   “这个还给你,”韬塞犹豫片刻,将一封信递给我,“这是那日在仪贵人宫中,替你保存的,本来你在府中我就应该给你,谁知后来我忘了,如今,物归原主。”时隔八个月,我对此信的下落本就不担心,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韬塞会把信,亲手交给我,只是,不曾想到,时间会过了这么久。   “你打开看了?”见信封开着,我疑惑问道。   韬塞抿了一口茶,点头道:“看过一次。”我拿出信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皆是绝望。   思雪妹妹,望天垂怜,此信不会落入宛颜手中,我的自尽实乃自愿之举,死了一了百了,倒干净,也不会忍受相思之苦。   只是余下的时光里,你要小心提防宛颜与皇后,她们表面一个母仪天下,一个温婉大气,实则皆是一样阴狠毒辣。   从一开始宛颜入宫,她们二人就已勾结,当日我与宛颜交好也是无奈之举,我本已有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与他将要成亲。   谁曾想,我阿玛却被宛颜的阿玛一等阿达哈哈番巴度逼的走投无路,为了保护他,保护家族,我只好入宫,这些事,我本不便多说,可在皇上召我时,我又忍不住说起。   同样,这便是我一直不侍寝的原因,可在顺治十三年九月,他知道我入宫时就已生病薨逝。   当我知道他已不在时,瞬间觉得心里好恨,所以,当海棠被静妃打死,宛颜将婷儿塞给我时,我已明了,这就是她们二人想拿静妃来为自个儿掩着罪行,可惜静妃却全然不知,还一直记恨妹妹。   她们二人不仅仅是你想得那么坏,而是坏的丧心病狂,无可救药。   妹妹,姐姐不希望你能为我报仇,只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另外,可否答应我一件事?我本不属于这里,死也不想待在这里,所以,请你帮我求皇上,将我的名字从玉牒中永远地除去,无论此事结果如何,姐姐都要与你说声谢谢。   姐姐去了,妹妹珍重。   静怡绝笔   信看到这里,能感觉到静怡那份绝望,我有些站不住,静怡被荣惠……与宛颜逼死的!   她们二人,竟然是个恶魔,白眼儿狼!我摇了摇头,却不得不信,泪,在脸上无声地流淌着。   韬塞见此,拿出手绢递给我,我并未接。   渐渐地,我作出一个决定,绝不能让她们二人逍遥法外!即使,我不回去!   我手握成拳,紧紧地咬着牙,片刻,我将信收好,淡淡说了声:“谢谢!” 第六十九章 福临?   瞧着他淡淡一笑,站起来,道:“如今,将信给你,那我便回客栈了!”   我好似想到什么,站起身子,叫住他:“韬塞!”   韬塞听到我叫他,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   “可否帮我查一下,张逸尘娶亲的那日,那匹向我冲过来的马还在么?它是否被人动过手脚?”   听话后,他略带惊讶地盯着我,“莫非,你怀疑莫子明的死不是意外?”   “嗯!”我毫无犹豫,并且肯定地点头,仔细将那天的情况说给他听。   听完,韬塞脸色似乎变了一下,说:“我会将此事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的!”说着,他淡淡启齿,问:“你不回去了么?”   “我已回不去了,就这样吧!”我欠了欠身,轻道:“多谢!”随即送他走后,我才回到账房与子晴核对着账本。   几日后,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正坐于鲤鱼池边,拿着鱼食喂池中的鱼,其实我是在想远在京城的秋妍会不会出事!采蝶会对付秋妍吗?谁知,夏玲叫了我一声“小姐!”闻言,我险些将小碗跌入水中,赶紧收好碗,放到台阶上,顿了顿,便问:“怎么了?”   “有人找您!”   我疑惑,欲要开口,却似乎想到什么,莫非是韬塞?难道这么快就查到了?急忙问:“那人在哪儿?”   “……正堂。”夏玲见我这样,脸上略带奇怪,却还是向我欠了欠身。   与夏玲来到正堂,猛然间,我看到的竟是一个熟悉到再不能熟悉的身影,旁边还跟着几个侍卫,其中一人就是辅国公韬塞,福临?他怎么来了?我脑中有一大堆疑问,怎么回事?   我让夏玲先退下,整理一下思绪,我才走近他,福临还是来了,他要打断我来之不易的安宁吗?此时的我,不知在想什么,只知,脑子里很乱。   坐在椅上的福临见我过来,便站起身子,看着我愣了愣,不顾及他人在场,将我抱住,“思儿……”我抬了抬手,终究是没有去拥他。   “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可知这几个月我找你找得多辛苦?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可当我听韬塞那个王八羔子说你在这里,”说到韬塞,有些愧疚地瞧着我。   “所以,我就将什么都交给额娘,连夜赶来江南,生怕,你不见了!。”说罢,福临在我肩膀上哽咽着,将我越抱越紧,听后,我闭着眼睛,突发朦胧感,慢慢流出泪来,为何不肯放过我?看着韬塞那愧疚的眼神扫向我,我在心中的恨意再起,他为何要告诉福临?   好一会儿,福临才放开我,却还是没放开我的手,“既已找到你,那便与我回去吧!”我怔了怔,手在他的手中挣脱出,冷盯着他,问:“回哪儿去?”我这举动,似乎让福临有些丢了面儿,他愣住了,片刻便摆手示意让闲杂人等先下去。   待他们都下去,福临将我的肩膀握住,盯着我瞧了许久,道:“当然是回宫。”   “宫?”再次从他嘴里听到回宫,恍如隔世,疑惑地道:“我还回得去么?”   “回得去,只要你肯原谅我。”闻言,如今,最重要的,不是我原不原谅你,而是真的回不去了,孩子的死就算不全是因为你,你也有一定的责任的,要不是你执念那么深,怎会被董鄂宛颜那女人控制?   “我与他已有肌肤之亲。”我硬生生从嘴里吐出这句话,见他眸光如寒,瞬间笑起来,笑容畅快,更多的是失望吧。   能感觉他手劲儿在我肩膀上僵住了,越捏越紧,黑着脸道:“我不怪你,如今证明思儿,这辈子只能是我爱新觉罗福临一个人的!”   我再也不能忍受,他把我当作是另一个人,轻轻将他推开,随即,我用手将他的头转向我,认真地盯着他,“爱新觉罗福临,你看看我,我哪点像你的茜语,我是思雪,与其互相折磨,你还不如放了我!”他到底明不明白我是谁,如果他明白,那他就不会一直唤我思儿,瞬间泪眼朦胧,眼帘挂着泪珠,只见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他眼中充满无奈地看着我,手拭去我脸上的泪水,待我反应过来,却发现已经在他怀中,他紧紧地拥着我,良久,才哽咽道:“你是董鄂思雪,是我最爱的女人,这是连佛祖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啊!”。   泪,无声无息地在脸上流淌着,风渐渐吹过,他还是哽咽着。   子明,我该怎么办?我望着天,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许久,我才推开福临,他伸手将我的泪慢慢拭去,“随我回去吧,我很想你,额娘也很担心你!”   “容我考虑几日。”说罢,我缓缓离开正堂,独留福临一人站在那里思绪着。   回到房间,子晴见我魂不守舍,眼睛肿胀,便担心地看着我,问:“姐姐,你怎么了?”   “晴儿,来,姐姐跟你说件事。”闻言,我将她的手轻轻握住,让她坐于我的身旁,她轻轻坐下,犹豫片刻,便抢先问:“姐姐,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是不是你的皇帝丈夫来寻你了?所以你要回去了!”我什么都没说,却平静地想着,原来,她都知道。   “姐姐,不瞒你说,哥哥曾在临终前,留下几句话让我告诉你。”闻言,我疑惑,子明……给我留过话?   呆呆地看着她,不知所措,紧接着开口:“你哥哥说了什么?”   “哥哥说,遇到你之前,他从未想过娶妻生子,遇到你之后,他便将你当作另一个自己,甚至于你比他自己的性命都重要。”听到此,我鼻子一酸便呜咽起来,泪流淌在脸上。见我哭了,子晴拿起手绢,将我脸上的泪痕拭去,自个儿脸上却挂着泪点,哽咽着继续说:“他说,你的心不在这里,或也不在皇宫,他希望你无拘无束过好下半辈子,不受任何限制。”听完子晴的话,我拥着她痛心哭着,子明他,是懂我的,只是,为何……为何我知道的这么晚?。 第七十章 启程回宫   次日,晨光熹微时,就在榻上翻来覆去,实则我一夜没睡,在想着要不要回宫。   直到用早膳时韬塞来找我,我才慢慢决定。   以取东西为理由,避开子晴,见她没影后,我才边吃边瞧着他,问道:“查到了?”   “我问了马场的人,当天无人买马。”韬塞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可是,我问了城门门卫,却知当日有个人牵着一匹马行色匆匆,诡异得很,看样子是随着令弟一路来到这里,只是那人是谁,尚未查到。”闻言,我怔了怔,仔细想着,若真是别人派来杀我的,那人是谁?是博尔济吉特荣惠?还是董鄂宛颜?这些消息就已够,我想,我应该已猜到了几分,搞不好她们已知福临来接我回宫了!。   待送韬塞离开,许久子晴才出来,商量后,我还是不放心将她一人留在这里,毕竟子明的死我有一定的责任,是我欠了他们兄妹,那我就要负一生的责任,即使子晴什么都不要。   瞧着午后的天儿甚好,管家带着我与子晴去了墓地,这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估计一年四季宛如春天,刚好,子明的墓地,与他父母的墓地挨着,这样的话,在天之灵的他们能够互相照顾,这也是子晴的愿望。   见子晴与她的父母哥哥道别,呜咽着,眼泪汪汪,我瞧着有些不忍,让管家带她先回,管家不放心,只许夏玲在远处等着我。   此时,只有我一人在子明的墓碑前,脑海中浮现出与他第一次相见时的画面,曾经我打算接受他时就想着要与他一生相守,到最后却与他遗憾错过,无缘相守。   “子明,我来看你了!”我痴痴地笑看着他的墓碑说话,上面写着“亡兄莫子明之墓”,随即将头慢慢靠近碑,只有他,才不会把我当成别人,只有在他面前我才可以粗心,才可以顽皮得像个孩子,不用考虑小心谨慎,可是如今,他已永远地离开我了!。   “他来接我了,那我就要回宫,以后,不能再随时来看你了。”我凄然一笑,续道:“对不起,子明,虽然答应过你要一辈子留在这里,但是如今,我必须要回去,对我来说,为你复仇才是我最重要的,况且皇后与贞贵嫔对我做了那么多坏事,也会对别人做,我不能让她伤害别人,所以我必须要去守护对我重要的人。”我顿了顿便问:“子明,你会理解我,对吧?”说罢,我靠在子明的墓碑上,仿佛,他正在我身边坐着,脸上挂着暖暖的笑看我。   回府时,见天还早,我专门去客栈跟福临聊了一会儿,要我回宫可以,条件是回宫后他不能阻止我想做的事,还要赐我协理六宫之权,不然,想让我回宫,简直做梦!而我万万没想到,福临听了条件后,竟然爽快地答应了。   福临为了我,将自己的身段卑微到尘埃里?这些,从他那时想立孩子为太子时,我就该想到,只是,我值得让他如此吗?不能心软!我一直在心中说服着自己。   三日后我与子晴打理好莫府的一切,将管家权交还给管家,带着落樱与兰玲还有夏玲,随着福临上了马车,我丝毫不顾他在场,抬手揭开车窗帘布,与子晴恋恋不舍往外看,别了,江南莫府,别了,那个白衣少年,莫子明。我正想着,听到福临清澈且冰冷的声音,一声“出发!”让子晴她们愣了愣,将我拉出思绪,因为韬塞的原因,耽搁了些时候,片刻,我们终于踏上回宫的路程。 第七十一章 重归紫禁   走了差不多将近十五日,我们才到京城。   因为,在路上子晴受了点风寒五日才好,而我为了照顾她,最终病倒,当我醒来时,就离京城不远了。   京城是为明清两朝之首城,繁华而热闹,大街上买卖声,吆喝声,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将子晴与落樱安顿在三等伯爵董鄂府后,我与福临韬塞,带着夏玲回到宫中。   本想夏玲留在子晴身边,照顾着她,谁知夏玲偏要跟我回宫,我思量片刻便同意了!。   由于福临有些事处理,所以便让韬塞送我先回去,我与韬塞带着夏玲,刚走到承干宫殿门前,就听到关着门的里面“啪嚓嚓”的声音,像是摔了什么,之后听到一个熟悉的娇声怒道:“王秋妍,老实跟你说,你那尊贵的皇贵妃姐姐,她已经嫁给别人了,且这辈子不会再回来,与其,你还在这里等,不如,我让你早点去找你阿玛?也不枉咱们姐妹一场。”   “姐妹?呵……”秋妍仿佛冷笑着,片刻才道:“若是姐妹,你岂会爬上龙榻背叛思雪姐姐?若是姐妹,你岂会帮着外人来害她?若是姐妹,你岂会在我喜欢韬塞时,对韬塞动心动情?”听到这儿,我看向了身旁的韬塞,他冷着脸,我在旁边丝毫看不懂他脸上的表情。   “若是姐妹,寒香也不会背叛姐姐,灵若也不会死,这桩桩件件的事,哪个不是因为你?!”   “寒香是本主儿最好的妹妹,她自然得帮她姐姐了。还有,灵若的死,那是她福浅命贱,关本主儿何事?”听到“啪”的一声,我心好似被揪住了,   “你……”   越听我越是觉得忍无可忍,将门推开迈过坎儿,终是不顾后面的那二人走进去,两位佳人惊的扭头来看向我,   我漫步走进去,将摊坐在地上,愣着的秋妍扶起,“对不起,我回来了!”   “姐姐……”瞧着秋妍还未反应过来,却听到采蝶叫我,斜眼看去,她嘴唇紧抿着,似乎很是紧张地瞧了一眼韬塞,续而又复杂地看着我。   韬塞背着身,夏玲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我没有理采蝶,而是继续惯性地摸着秋妍的头。   秋妍懵地看着我,片刻便抽泣起来,“你终于回来了,姐姐,你去哪儿了……”随即将我拥住,哽咽着哭起来,我闭上眼,流下一滴泪,道:“姐姐让你受苦了,对不起!”   待我将秋妍安慰得差不多后才注意到旁边的采蝶,她脸上满是恐慌,张了张嘴未曾说出半句话,欲要离去时,被韬塞拦下,似板着脸,冷冷地道:“那拉贵人,请你跟秋妍姑娘道歉!”   “对不起!”说罢,未等我跟秋妍发话,她便像逃似的匆匆离了去。   待我回过神儿来,送走韬塞,环顾四周,才发觉这殿中大部分的陈设都已然破碎,像是被人砸过,往内殿走去,发现我所放首饰的那个盒子,也被人砸得不像样儿,倒也没丢什么,就是福临送我那个怀表,额娘在我入宫前,送我那对镯子全都不见了,仿佛设想到什么,我在心中有些气愤,但还是温和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姐姐的话,是巴氏……”巴氏?转念一想,确实是她会干的事儿。   “姐姐不用担心,夫人送姐姐的镯子,还有皇上送的那东西,我都给收起来了!”大概,秋妍已知我心中所想,便与我说了!   被收起来就好,我心中如此想着。   突觉气氛有些尴尬,我笑着将夏玲拉过来,介绍她们二人认识。   还未换衣服,吴良辅便带着之前侍奉过我的奴婢奴才们来到承干宫,寒香除外的人都来了,气氛由方才的死气沉沉,瞬间变得生气勃勃,吴德海,陆绿,春竹,春桃,冬儿等人都回来了,随即,又瞧着几个小太监做起事儿来有干劲,我便一同留下了!。   待打理好承干宫大大小小所有的事,我洗漱一番,随即差人服侍,换了一身符合我皇贵妃身份的宫服,这是身淡蓝彩绣并蒂莲织金锦对襟宫服,冬儿帮我梳了一个近日宫中新式的钿子头,感觉面色有些虚弱,便略施粉黛,淡扫眉,发间戴着一个比较淡雅的旗头,插着几支玉簪,左边簪上悬挂着两条淡蓝流苏,后面是步摇,我嫌太普通,于是便又在右边添了一支七宝珊瑚簪,拿着嫣红口脂,用指抹于薄唇,挑了三对耳坠子戴于耳垂,椭圆形的镂金串珠,温润而淡雅,大圆小圆互相融合,映得面如芙蓉,手腕上戴着与衣裙相照应的玉镯,手指上还戴着护甲跟两枚戒指。   一番装扮罢,我便坐着肩舆来到慈宁宫,差人通报后,扶着秋妍手入殿,向孝庄太后请安,不料荣惠也在这儿,我一如从前,扯帕福了福身,柔声道:“臣妾给皇额娘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太后身边的苏茉尔与荣惠身边的丹儿向我福了福身。   “免礼,赐座。”太后见到我很是欢喜,脸上都挂着浅笑。   “谢皇额娘。”我微微一笑,便走至皇后下首,缓缓坐着。   倒是荣惠的笑容,像是僵住了,随即看着我,轻声道:“皇贵妃,别来无恙。”   “托皇后娘娘鸿福,一切皆安。”我垂眸,举止端庄而温婉,让人挑不出半根儿刺。   “皇贵妃可知,自从知道你掉入湖中担心得我吃不下睡不着的,恨不能我亲自去寻你。”说着,荣惠便红了眼,要不是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想,我应是早已感恩戴德地流出泪来了吧。   我看着在喝茶的太后身旁的苏茉尔,轻轻地向她点点头表示礼数,而她却用略带精明眼神地来看我,像是已看穿了我。   “让皇后娘娘担心,是臣妾的不是。”我站起身子,脸上略带心疼地垂眸道:“皇后娘娘有些瘦了!”   “禀皇贵妃,我们娘娘从知您被人劫出宫后,就吃不下睡不着的,奴婢求您,帮奴婢劝劝吧!”丹儿一口气说罢,朝着我跪下。   是的,我看懂了,她们怕我已然发觉她们所做的事,在试探我呢,这般着急,实则虚假得很,我暗自瞄了一眼太后,只见她神情复杂看着我们。   思索片刻,我缓缓起身,示意秋妍将丹儿扶起,自个儿福了福身,屈膝,柔声道:“让皇额娘与皇后娘娘担心,是臣妾的不是,所以,臣妾自愿禁足两个月,还请皇额娘与皇后娘娘恩准……咳……”我执着帕子在鼻前嗅了嗅便咳嗽起来,秋妍了然赶紧着急地走过我身旁,为我拍拍背。   “罢了,你刚回来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在我想要用自个儿的柔弱赌一把时,久未开口的皇太后发话了,让我回去歇息。   我又咳了几声后,便道:“是,皇额娘,儿臣告退!”说罢,我与秋妍后退几步,随即扶她手离开慈宁宫,只觉后面的四人各怀心事地瞧着我。   从慈宁宫出来,我没有坐肩舆,而是说想走走,就让他们撤了,想到茜贵嫔茜语,要前往钟粹宫探望她时,却从秋妍口中听到一个坏消息,“茜贵嫔已殁,皇上追封其为悼妃”。   听到此消息时,我首先觉得非常震惊,脑中浮现出之前,所与她经历过一些事儿,吃过她的醋,以为自个儿很可怜,其实她才是最可怜之人,小小年纪就入宫选秀,得到皇帝宠爱后被人陷害,这才复宠几日啊?却……   我叹了口气,走在宫道上像是想到什么,停了步伐,皱着眉头赶紧问道:“翡翠在哪儿?”   “回姐姐,翡翠姑娘被分到了慈宁宫。”秋妍像是知道我要问什么,才赶紧答道,表示翡翠无事。   在太后宫中?我继续扶着秋妍手漫步着,随即在她耳边说了句:“告诉吴德海,等哪天找个机会,悄悄的将翡翠找来,我有事问她。”   “是,姐姐。”秋妍应下的声音很是小,虽说如今的她性情还如之前那般活泼开朗,但却已变得谨慎小心。 第七十二章 皇上移驾吧   自从回来后,我便很少出去,除了去给太后与皇后请安,再去景仁宫探望晴月与玄烨,基本上哪也不想去,其实,我是在暗自调查皇后与贞贵嫔,经过调查,我发现皇后与她宫中的一个太监走得很近,像是干了什么苟且之事,贞贵嫔嘛,她似乎很是想要登上妃位,可我偏偏不如她的意,与福临商量,说过几年再让她登妃位,如今她一没孩子,二没贤德,怎么能让她轻易如她意呢?。   这时辰过得很快,回来已有些日子了,费扬古与子晴得了福临允许经常进宫看我,这不,听落樱说子晴自从入住董鄂府后,有些人一直在背后对子晴指指点点的,久而远之她便不太常出去了,只是待在自己院子里,与费扬古的感情呢,也是慢慢疏远。   听到这些,令我心疼不已,想着,又到年下了,我与费扬古商量了一下,让子晴入宫与我同住,待三年孝期过后,我再同太后与福临商量一下,为他二人赐婚。   费扬古与子晴听到我的建议后,将顾虑说了些出来,他们说的无非就是一些怕麻烦之类的事儿,我不屑这些事,毕竟如今我是协理六宫的皇贵妃了,自然不怕麻烦,费扬古与子晴拧不过我,便同意了。   送走费扬古后,天渐渐变黑,瞧着越来越晚了,就与子晴用了些清淡的饮食,安顿她去沐浴更衣,因为我早已吩咐人,去将昔日乌云珠所居的偏殿收拾出来,所以她沐完浴便可以歇息。   安排好子晴后,秋妍与冬儿帮我更衣时,便听见吴德海在门外,语气中稍带喜悦说:“启禀主子,吴公公来了!”这么晚了,吴良辅来这儿做什么?莫非福临又召我侍寝?自从回来这两个月,他就日日差人用凤鸾春恩车来接我前往养心殿,不过都被我给婉拒了,如今子晴在,我不能让她知道我在宫中过得不好。   想着,我愣了愣,让秋妍与冬儿停了手,突觉口干,从梳妆台上端起一盏茶,喝了口便道:“让他进来罢!”说罢,点着头示意秋妍去开门,扶着夏玲手从椅上立起身子至外殿,坐于小炕,桌上的油灯忽明忽暗,若不小心就会被窗外吹来的风熄灭。   不经意间看向旁边垂眸的佳人,她一身粉色规制的宫女服,三千青丝绾成一个小两把,中间点缀干花,发间插着一两只簪子,站相熟练,一点儿也不含糊,我不自觉地笑了笑,夏玲聪明伶俐,宫规习了两个月便习得如此熟练了。   “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我回过神儿,只见吴良辅请安,随即抬了抬手。道:“吴公公,不必多礼。”吴良辅如今的位置谁都不敢怠慢,不仅仅掌管十四衙门,而且还掌管一些重要的政务,听吴德海说,前几个月,查到他的“哥哥”内官吴良辅以权谋私,交结外官,纳贿作弊等事件,并牵连大学士陈之遴、都督同知王之纲、巡视中城御史王秉干等,均拟处死。但我猜福临恐株连太多,姑且从宽,一概免究。   只将陈之遴革职流徙,家户籍没,王之纲亦流尚阳堡,而吴良辅紧接着被打了二百仗,以儆效尤,在榻上躺了三个多月才下榻。   “启禀皇贵妃娘娘,皇上召您陪驾。”   吴良辅抬眼,像是观察了我一番,看我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便垂下眼。   “劳烦公公替本宫跟皇上说声,身子有恙,不便……”陪驾二字还未说出口,就被福临轻描淡写地打断了,道:“朕已经来了,怎的?爱妃还想拒绝?”   见福临进来,我扶着夏玲的手起身,随即向他屈膝行礼,启齿:“臣妾给皇上请安。”   “地上凉,起吧。”他伸出手,将我扶起,吴良辅像是示意什么,咳嗽一声,秋妍明了,走过来将愣着的夏玲拉出去,而吴良辅也随着她们二人带上门出去了!。   不经意间,看见福临的脸上有道伤,我心竟在不知不觉中软了,眸中略带疑惑,缓缓伸出手捧起他的脸,来回瞧着,问道:“咦?你这是怎么弄的?”   “无碍,就是今儿跟韬塞那王八羔子过了两招,”随即好像观察了我一番,道:“那王八羔子日日练,我许久未练,所以,输给他我服气,因为我有你!”听罢,我像是意识到什么,欲收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低头轻吻了一下,见此,我不管不顾,用力从他的手中抽回手,蹲下身屈膝道:“臣妾累了,皇上移驾吧!”   闻言,福临皱着眉头,伸手将我扶起,我后退一步,只听他无奈地说:“今日,朕可翻了你的牌子呀,怎能再去别的地方?”   “那你可以回养心殿……”还未说完,他就将我拥住,毫无防备中,我的头碰到他的胸膛,“既然你允许我踏入承干宫,我便不会再离去。”   “福临,搞清楚吧?是你自个儿踏入承干宫的,没人逼你哦。”   “是我又如何……”见他语气停顿,我嘴角一勾,他将我的头捧着,很是震惊,“你唤我什么?”   “没听到就算了,”我欲挣脱掉他揽我腰的手,却怎么挣脱也挣脱不掉,“不,你再唤我一声。”福临认真地看着我,紧紧地揽着我的腰,丝毫不满足。   “皇上,”我轻轻地推着他,随即故作严肃地盯着他:“你还想怎么着?”   “朕想要你,”这句话包含了多少欲望,又包含了多少爱意?随着这句话,他准备低头吻我时,我便伸出两根手指,捂着他的唇,回绝道:“哎,先别!”   “为何?”福临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疑惑地看着我,我没有挣脱掉他的怀抱,反而轻轻地靠在他身上。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小声中略带怯弱的语气,道:“月事。”   “不是因为别的?”瞧着福临疑惑的眼神,我踮起脚尖,轻轻在他的脸上吻了下,嗅着他身上那特别的龙涎香味,随即认真地凝视着他,问道:“难道还有别的?”   “谅你也不敢。”他边握住我的手的手,边捏了捏我的鼻子,随即依依不舍地放开我的手,我向他屈膝,微微一笑:“恭送皇上。” 第七十三章 即便他是我的丈夫   次日用完早膳,瞧着天气不错,我便约了晴月,想带着子晴,一同去御花园走走看看,让子晴熟悉熟悉宫中的生活,她不是要在宫里住个一天两天,而是要在宫中住个一年两年,总要知道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话虽如此,但其实我另有目的,就想着在御花园听一下某些人嚼舌根子,毕竟昨夜未侍寝。   我与晴月,子晴,带着三阿哥玄烨,后面跟着秋妍和一些宫女,走在御街宫道散步。   御花园,虽说已是晚秋,但景色极为优美,望着那些凋落到地上的叶子,再瞧了瞧佟妃晴月与三阿哥玄烨母子间的那种温情,眼不由得落下泪来,想到我的四阿哥,他的生辰日快到了,只是如今与他隔着阴阳,没法给他庆祝生辰。   “姐姐,你怎么了?”见我流出眼泪,子晴在我身边拿着手帕为我擦拭,随后晴月牵着小小的玄烨走过来,心疼地瞧着我,我摇摇头,扯唇一笑:“没事,只是风不小心吹进了眼睛。”晴月欲启齿,却听到离我们不远处有一些人在嚼舌根,在场的人都能够听得清楚,是采蝶与七巧在说承干宫的事儿。   “听说皇上昨夜去了承干宫,并未留下?”   “是,小主。”七巧语气小心翼翼地答道,似乎生怕自个儿家主儿生气。   闻言采蝶“哦”了一声,随即冷冷一笑:“呵呵,这就有意思了。”沉吟片刻,她又道:“让雨儿与李平从今日起,小心盯着承干宫,有什么事速来回禀!”   “是,贵人小主。”说罢,便没声了。   “额……”玄烨还未叫出声,就被自己额娘捂了嘴,害得小人儿有话不能说。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勾唇拍了拍子晴的手,不来不知,一来就什么都知了!   “董鄂妃,王秋妍,你们最好祈求上天,别让你们有把柄落入我手中,否则我必将这些年所受的罪双倍还到你们身上!”听采蝶的语气,我方才了然,仿佛,她已恨我恨了多年了呢。   瞧着她离开后,晴月放开玄烨,温柔地摸摸他的小脑袋,问道:“烨儿听话,额娘明日让筱汐出宫给你买冰糖葫芦。”随即又作出一个“嘘”的手势。   我扭头轻轻地拍着秋妍扶着我的手,仔细想着,这采蝶为何要如此恨我呢?甚至要帮着那董鄂宛颜与博尔济吉特荣惠对付我。   这有些不合理,发觉子晴略有些同情地瞧着我,大概是觉得我很不容易吧,我想笑一个给她看,却怎么笑也笑不出。如此,我便不再看子晴。   瞬间,我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帮助荣惠与宛颜最重要的,不是采蝶生的皇六女吗?既然,她要继续帮着荣惠她们对付我,那我就让她失去她最重要的棋子!紧紧揪着帕子,狠狠地咬咬唇,这次,我真的是被激怒了,虽然我这承干宫,宫中的确是有很多人盯着,但却不是她采蝶想盯就能盯的。   逛了片刻,我身子微酸突发疲倦,瞧着子晴也已逛的差不多,而且玄烨仰着小小的头打了个哈欠,想他也累了,晴月牵着他,我与子晴一同走在回宫的路上,由于玄烨很困,所以晴月离开御花园就与我分开走了。   进承干宫之前,我刻意在门口仔细瞧了瞧,随即,在心中暗自一笑,还好,那所谓的李平跟雨儿还未曾来,看到子晴与秋妍自从回来后就心事重重,神情忧伤的。   “你们怎么了?为何如此无精打采?”我喝着春竹帮我倒的茶,微皱着眉,问道。   “姐姐,我怎么觉得那拉贵人好像知道我们去御花园呢?”闻秋妍言,我心一跳,放下茶碗,犹豫片刻,还是说了。   “其实,我知道她每日早晨用完早膳,会来御花园遛弯儿,所以我才会刻意与佟妃约好,想去碰碰运气。”说着,我看了看子晴的脸,仿佛她好像不认识我,眸中带着些陌生,我愣了一下,随手执着茶续抿了一口,又道:“可我没想到她真就在御花园,且比咱们晚到。”   “原来是这样!”听完我的解释,秋妍顿时恍然大悟,样子轻松了不少,而子晴却看起来极度忧伤,虽然她没说什么,但我总觉得,她生气了!。   我挑了挑眉,见此,秋妍仿佛明白,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随即从外关上门。   “晴儿,你……”怎么了?这三个字,我始终都问不出来,就怕她说她想家,想她哥哥了,或是……   “姐姐,你变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说我变了,是的,我变了,曾经那个善良纯真的董鄂思雪已在那次跳入湖中就已消失不见,如今的我,是恶魔重生。   我站起身子,仿佛想到一些很可笑的事,却还是不忍心在她面前变成我最讨厌的那种人,于是眼中闪过一丝疲倦,柔声问道:“我变了?”随即道:“或许是。”   “不,姐姐,”子晴急忙摇摇头,“只要你还善良。”   “善良?”我好似听到一句可笑的词,淡笑着追问:“你看她们对我善良吗?”见子晴低头不语,我继续言:“我曾经很善良,善良的以为只要付出就会得到相应的回报,可却间接害死了我的阿玛与额娘以及我的孩子,好姐妹……”还有你哥哥,欲说到子明,我便止了话,因为我不能告诉子晴害死她哥哥的人其实在这座紫禁城里,不然以她的性情,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子晴轻轻地叹了口气,眸中略带感伤,支支吾吾片刻才问:“姐姐,你为何不侍寝?是为了哥哥?”   “是,”闻言,我思索了一番,便道:“因为我不想在子明去世不满三年内与别的男子那般,即使那个男子是我的丈夫。”   “那姐姐,你对皇上跟我哥哥二人的感觉是一样的吗?”闻言,我一惊,执起茶碗又放下,说实话,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我思索片刻,才道:“不一样,跟皇上在一起时我会很谨慎,说什么得好好想想,即使他是我的丈夫。”我续而抿了一口茶,想到曾经在宫外与子明发生的很多开心的事,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温柔笑说:“可跟你哥哥在一起时,我什么都不用想,我只要动动,他便什么都懂了!说实话,他让我很是心安。” 第七十四章 生辰日〔上〕   子晴仿佛明了,劝我想开些后便出去了!。   一连半月,我出去时都会察觉到宛颜与采蝶的人在监着我这承干宫,可我并不在意,既然她们想盯,那我便让他们盯个够。   这日,天气不错,我一如既往,舒服地靠在椅子上,在院子里晒太阳,明日是十月二十五,贞贵嫔董鄂宛颜的生辰,我在想,她会不会邀请我去,并且陷害我一番,真是不敢想像。   不过呢,她宛颜要是敢来叫我,我就敢去,因为我前些日子想到个法子,这要董鄂宛颜与那拉采蝶配合才行,最为需要的是上官轩睿的帮忙,于是,在秋妍整理内殿出来,我咳嗽了几声,便谎称很不舒服,见如今没有人盯着,在耳边吩咐她一番,秋妍明了,照我说的做,光明正大,从前门急匆匆地走了!   “扶本宫进去……”我继续咳了几声,装病对我来说是有些难,不过还是得演的像,就连说话也要没劲,忽高忽低地咳声,让旁边的春竹看在眼里,面带心疼将我扶起。   “姐姐,你这病怎得吃了半月药,未见好不说,还愈发愈重了呢?”子晴听到我咳嗽,赶紧从侧殿小跑出来,跟我进殿后,端了盏热水给我。   我接着,又捂着嘴咳了几声,才道:“小病罢了,没事,这不是让秋妍去请太医了吗?”   “姐姐!”闻言,子晴撅了撅嘴为我拍着背,看样子极为不满。   片刻,秋妍便带着上官轩睿来了,行罢礼,我让春竹扶子晴去休息,让秋妍去门口守着,执着茶碗喝了口水才挑了挑眉问道:“可带了?”   “启禀娘娘,此物便是。”听了我的问话,上官轩睿勾了勾嘴角,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递给我,小声道:“娘娘可想好了?此药药性级强,只要一颗就会让人吐血不止,且留下严重的病根儿。”   “想好了!”我毫不犹豫地拿盒子到手,眼中满是坚定。   其实,这药是我刚回宫时,以备不时之需,求上官轩睿在家为我制的,没想到真的能派上用场,为找药材配药,我不惜让子晴写信去江南莫家药材铺,我知道这是难为了子晴,可是如今,只有他们能帮我。   “明日就拜托上官太医了!”我欠着身,行了个礼,便带着疑惑问:“那些药渣跟制药的东西都处理了吗?”   见我这样他也不推脱,而是欣然接受,续而回了个礼,道:“回娘娘,该处理的已完全处理。”   “嗯……”我忧心忡忡地点点头,随即故意以一个院子里都能听到的声,问道:“本宫这是怎么了?咳了半月有余,怎还不见好?”   上官轩睿顿了顿,随即便作出个行礼的样子,大声道:“回皇贵妃,微臣已然为您把过脉了,您是脾胃虚寒才引起的咳嗽,切记不可吃性冷食物,不可在外面吹风,微臣这就回去为娘娘煎药,微臣告退。”说罢,便退了出去,刚好看到秋妍立于门口,我欣慰一笑:“秋妍,替我送送上官太医。”随即,就看着秋妍送上官轩睿出去。   我往外面冷扫一眼,进入内殿,将盒子盖上,想着:明日要如何将盒子放到长春宫内殿呢?   果然,如我所料次日傍晚,董鄂宛颜派近身侍女珊瑚请我去长春宫吃席,我以受风寒的理由推脱片刻才同意。   恰巧今日身穿一袭镶毛淡蓝宫装,随即,让冬儿替我梳了眼下宫中最时兴的钿子头,脑后余发绾成一个燕尾,脸色惨白,为了不失皇贵妃的面儿,我取着眉笔,淡扫眉。唇上半点血色也没有,欲要抹点口脂,轻咳了下却想到什么,勾着唇,这才是我想要的。   拿着昨日上官轩睿给我的那个小盒子,放在手捂子里,反正董鄂宛颜那只成精的狐狸,再怎么阴险狡诈,也实在想不到我这个愚蠢的族姐,竟然有朝一日敢明目张胆地害她,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将它们带进长春宫,也不会轻易被宛颜与采蝶发现,随手披了件浅灰毛皮斗篷。   眼见两架肩舆在门口等着,我扶着秋妍与夏玲手上去,随即子晴也坐了肩舆,本不想带着她,她偏偏要跟着,也罢,就带着吧,说不定等会儿还需要她帮忙呢。   片刻,便到长春宫门口,我暗自勾着嘴角,随即扶秋妍的手走下肩舆,走进院里,瞧着十分热闹,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我自觉地轻吸一口气,发觉满院弥漫着淡淡的玫瑰香。   “呦!这不是皇贵妃妹妹么?怎么?”背后之人这般讽刺的语气,实在让人难以躲避,“还没好呢?”我吃吃笑着,转身,对上那双充满敌意的眼睛,道:“托静妃姐姐的福,本宫还好好儿活着。”   “妹妹这宫女,姐姐瞧着欢喜,不如就赏给姐姐吧。”她看到子晴后,眸中充满恨意。   闻言,差秋妍拿起灯笼,照着,我将子晴拉到跟前儿,仍保持着笑容:“姐姐不要说笑了,哪是什么宫女?看清楚了,她可是三等伯未过门的妻子,亦是皇上亲封的晴格格。”   “参见静妃娘娘。”子晴了然,朝着孟古青甩甩帕子,屈膝行礼。   夜空中的孟古青淡淡一笑:“哦?长得还不错。”随即低头,在子晴身旁转了一圈,仔细瞧着,语气略酸,“怪不得一副狐媚样!”我拉起子晴愧疚地瞧着她,咳了一声,欲开口,却听到个熟悉声音,“静妃是不是在说自己呢?”往门口看去,两个长相极美的女子,一个身着橘色旗装牵着小人儿的手,一个身着嫩粉宫装,后面还跟着多名宫女,出现在我的眼中。   “给和硕长公主请安。”我扯着帕子,向身穿浅粉旗装的建宁福了福身。   她却平静地一把将我扶着,笑说:“嫂嫂又行礼做什么?又不是别的嫔妃。”闻言,我斜眼看了看孟古青,她的脸上稍微有点不满,可看到她手紧紧地揪着帕子,估计再用力些那帕子就要让她扯破。   “天色不早,咱们进去吧,”我将手捂子随意扔给子晴,让她替我拿着。见她稳稳地将手伸进去,一步不离地跟着,随即,我才放心扶秋妍手,与建宁与晴月走进殿中。 第七十五章 生辰日〔下〕   入殿后,便瞧见董鄂宛颜笑意温婉地上前迎接,她扯着帕子屈膝,向我们行礼:“嫔妾参见长公主,皇贵妃,静妃,佟妃。”后面跟进来的子晴,以及其他的宫女也福了福身。   “给贞娘娘请安。”这时,小小的玄烨轻轻撒开晴月手,拍拍膝盖行礼稚声道,许是他额娘吩咐,他才照做,这般听话必是人人欢喜,就连一向谨慎的董鄂宛颜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宠溺的笑,弯下腰摸着玄烨的头,道:“三阿哥真乖,待会儿想用些什么就与莲衣说,嗯?”   “好,谢贞娘娘。”玄烨乖巧地点了点头,稚声道。   片刻,福临来了,嫔妃们也到齐了,高位就皇后与淑妃二人未曾来赴宴,低位陈贵人与杨嫔没到,给福临行礼后,我们便各自坐下,原本福临与宛颜想让我跟他们一同坐,想到,待会儿有份大礼送给宛颜,所以,我便以自己会传染他们病气上身之理由而推脱了。   由于还未开席,福临便与宛颜聊天聊到采蝶生的小公主出生已有大半年的时日,还在生母那里,可采蝶终究不是妃位与嫔位,小公主还是要找个养母,正聊着小公主由宛颜抚养一事,突然“咚”的一声,像是烟花爆竹在响,我顿了顿,心想:福临送的竟是这些?真是天助我也!   片刻,便看到福临牵起宛颜手站起身子,像是略带挑逗地瞄了我一眼同宛颜走了出去,我不禁莞尔,这男人一日一个样,还真让人刮目相看,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跟上他们的脚步,为了不引起怀疑,我点头示意,让子晴将手捂子放在自己座位。   长春宫宫院,人声鼎沸,众妃瞧着夜中的烟花很是欢喜。   远处放出紫色的大圆圈。那圆圈升到半空中,“啪”的一声变成了一朵又一朵美丽的梅花,小孩子们,尤其是二阿哥福全与三阿哥玄烨看着那烟花,像过年般蹦蹦跳跳的。   随即,又放出三个似盆大的圆圈,中间的圈一升到夜空便开了花,旁边的两个圈续而升上,慢慢的,它们也放出了一朵朵小花,福临与宛颜在夜空中,烟花下卿卿我我,至于,采蝶跟在宛颜身旁,像是在拍其马屁。   而嫔妃们一边欣赏,一边便是羡慕,众说纷纭,场面十分热闹。   估摸着,离烟花结束还有一会儿,我便让子晴与秋妍守在这儿拖住福临跟建宁他们,最重要的是,替我把风,自个儿与夏玲小心翼翼走进殿去,拿起手捂子趁着殿内没人,我与夏玲二人便小心翼翼往内殿走去。   夏玲推开门,我与她缓缓走进后,让她小心翼翼地看看外面是否有人跟着,确定无人,便点头示意她关上门。   我缓缓打量一番,发现这儿,好生别致,“惠风和畅”四字,绘以彩饰。内有香榻,陈设宝座,屏风,两侧有熏炉,烛台一堂,我从盒子里拿出一颗药,放到鼻前嗅了嗅,此药无色无味甚是简单,随即又拿着手帕包住,听着烟花声,觉得还有时辰,眼眸瞧了瞧那熏炉,想:不如,把药藏在那里?让夏玲将熏炉打开后,见里面还有未倒掉的香灰,我灵光一现,将盒子深埋到里面,随即便打开门,以最快的步伐回到正殿,见人都还待在外面,一个也未进来,我松了一口气,还好!随即缓缓落座,夏玲也一如既往地平静为我捶着背。   等待片刻,他们终于进来了,福临路过我的身旁时,冷冷扫了我一眼后,随即,满脸兴奋与宛颜手牵着手走至正座上,   旁边晴月疑惑地问我:“好些了吗?”   我点点头,表示没事了,也表示计划已成功。   当对面的建宁问我还有没有不舒服,我给了她个安心的微笑后,不经意间对上采蝶那双带着恨意与得意的眸子,照我说,她都快跟静妃一样了,一样恨我,一样想要我死,不过,她恨的不只是我,还有秋妍。   随着人们都入场,便到宴席开始之时,直到宫人将菜都摆上桌,建宁才重新跟福临开起玩笑,待讲到最好笑的部分,一屋子的人都跟着他们兄妹二人笑了起来。   见都在注意坐于正座上的福临与宛颜,倒没人注意我,只是福临,不经意间会用余光看向我这边,如此,我也没法将药放到酒壶里,我求助般地看向晴月,见此她明了,像是在三阿哥玄烨耳边说了些什么,令坐在她腿上的小人儿下了地,小跑到福临与宛颜面前,行礼道:“儿臣祝皇阿玛与贞娘娘开开心心,长命百岁。”   “玄烨过来,让皇阿玛抱抱。”宛颜的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福临看见小人儿,眼中浮现出宠溺的目光,也证明了,福临虽然不宠他额娘佟妃,但毕竟玄烨是自己亲生儿子,自个儿自然打心眼儿里疼他。   “朕记得佟妃晋封妃位已有四五年了吧?”福临这么一问,令晴月扶着婢女手站起身子,至前,扯着帕子道:“启禀皇上,臣妾是十一年三月十六封妃的,如今已有五年光景。”   “佟妃,贞贵嫔接旨,”随着福临的话,晴月与宛颜屈膝而跪,“佟妃性情温良,聪慧无比,特晋为贵妃,赐号为康,贞贵嫔温柔敦厚,冰清玉洁,晋为妃,二月初二行册封礼,钦此。”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晴月,宛颜二人身上时,我快速地揭开酒壶的盖子,将药丸放入,端起轻轻摇了摇,随即放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听着宛颜温婉地笑:“谢皇上隆恩!”随即,她扭头略带得意地迎了一下我的目光,便回过头去,福临许是见我没什么反应,笑着将宛颜扶起,“免礼!”   晴月慢慢扶着婢女手过来,轻轻坐下愁眉不展地看着我,我转头眨眨眼,表示已成事,她这才放心地展颜一笑。   这时,孟古青悠悠开口:“恭喜贞贵嫔了!”随即又轻打了自己一下,“瞧我,真是该打,说错了,如今是贞妃了!”   我看着她,心中暗笑,怎么都像是未入宫前,在街头与费扬古看猴子耍戏的那只猴子。   知道福临正在看我,我装作没看到,且故意在脸上展现出一抹淡淡的忧伤,“今日是宛颜的生辰,更是晴月与宛颜的好日子,皇后娘娘未曾到场,而本宫作为皇贵妃,理应敬两位妹妹一杯。”说着,我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执起酒壶,往酒杯里倒着酒,连饮了三杯头便开始晕了,这时福临牵着玄烨走了过来,将小人儿交给晴月,手扶我这边的桌子,微怒道:“这般醉醺醺的,成何体统?”   “你是?”我摇摇头保持清醒,却装作不认识他,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所以脸稍微有点烧,甚至都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他略有些无奈:“你啊,果然是醉了!”随即,福临弯腰将我抱起,在我耳边温柔地道:“我是你夫君。”我感觉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们二人,目光中有羡慕,嫉妒,有担忧,还有心安。   “夫君……夫君……福临?”我又挣脱道:“不,你不是他……”突然喉头微甜,只觉血从喉咙慢慢往上,“噗……”瞬间血不自觉喷出,这药药性真好,我在昏迷之前还如此想着。 第七十六章 白衣的少年   “如儿……”在黑暗中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唤人,好像是子明,我仿佛被黑弄得睁不开眼睛,感觉四面都是墙,片刻,终于不再那么难受,可我又像是回到江南莫家,昔日的一幕幕,在我眼前一遍又一遍地重现。   身着白衣的少年,朝我跑来,就像从前,温柔地执起我的手,拥我入怀,我看着他的脸,那么清晰,便再也忍不住去拥着他,闭着眼感受着这一点点温存,启齿哀求道:“子明,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   “我一直在你身边守护着你,只是,你看不到。”他轻轻地将我推起,认真而温柔地看着我,摸着我的头发,“如儿,答应我,不要再受伤,不要再为了我伤害自己,跟他好好的。”   “嗯,我会好好的。”随着这句话,周围的一切渐渐消逝,子明也往后退,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子明……”我抽泣了一下,“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做到!”随后,眼前出现了一抹白色的光,甚是刺眼,我缓缓睁开双眸,慢慢起身,因为自己的胸口有些闷疼,还有子晴的哭泣,秋妍夏玲的安慰,所以,我便知我已醒。   “姐姐,你可终于醒了,你知道吗?那天夜里真是吓着我了……”还未说完,子晴就又哭了。   “姐姐没事……”随即,我忍不住捂着唇咳嗽了几声,片刻才止住,拿了秋妍手上的水还没喝两口,却又吐了,红色的液体再次从嘴里喷出,令她们三个有些慌了神,子晴急道:“快传太医啊!”   这时,福临许是带着上官轩睿,刚进门就看到此景,他着急地跑过来,缓缓落坐,轻唤了一声,“雪儿”便将我紧紧搂住,取着夏玲手上的帕子,面带愧疚,擦拭着我唇边的血迹。   “我这是怎么了?”我疑惑地皱了皱眉,   上官轩睿回过神儿来,拱手,耐心道:“启禀娘娘,您这是中了醉无幽,此毒为西域八大奇毒之一,无色无味。”见福临疑惑,他再启齿:“不过,并不会致人于死地,而是会使人烙下病根,若受了风寒,严重的话,您可能还有一两年的时日……”说到最后,他像是抬头看了一眼福临,再低头拱手。   “传朕口谕,董鄂宛颜,那拉采蝶,谋害皇贵妃,乃罪大恶极,即日起打入冷宫,没朕命令,谁都不得探视。”福临的手一紧,我身子就不自觉缩了缩,“福临……这是什么意思?”   “从十月二十五那日,你已昏迷不醒七日了。”他摆摆手,示意上官轩睿他们都退下后,将我扶着躺下,才坐在我身边,疑惑地问:“我只记得我在喝酒,可又怎会中毒呢?”   闻言,福临微怒,“都是董鄂宛颜那个贱人,给你在酒里下了醉无幽之毒,”他眉头一皱,手握成拳,像是很后怕。   “没事,不用担心,”握了握他的手,随即,我一脸疑惑地去看他,“只是,宛颜为何会害我,我二人从小一起玩到大,我一向与她是姐妹相称的。”   “朕也想知道,平日里,看起来那么温婉之人,没想到心机那么深!”他握住我的手,叹了一口气,“朕的后宫为何出现这么可怕之人?”   “还好,你没什么事,否则,我一定砍了她的脑袋!”能看到他眼中的那种恨意,若是日后他知道毒是我自己下的,他会怎么想我?   在我越想,感到心里越难受时,福临放开我的手,随后脱掉脚上的靴子,往我身后躺下,我翻过身去面对着他。   从福临眼里,我看到些许疲倦,伸手将他皱着的眉宇轻轻抚平,“这几日,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永远都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他抓起我的手,轻轻一啄,随即将我拥入怀中,我犹豫片刻,才与他紧紧相拥。   因为有上官轩睿为我开方熬药调理身子,所以没过多久我便好了,不知不觉中,距离荣儿的忌辰已快过去半月,自从病好后,天便下了好几日的雪,将整座城笼罩于一片素裹中。   如今采蝶被打入冷宫,我与太后商量,小公主由端贵嫔诺敏来抚养,这样也算是弥补从前她那还未出世就胎死腹中的孩子些遗憾,而她也感激不尽地接受了,与我的关系有所缓和。   瞧着我这里需要人,太后便将自个儿的大宫女瑾嬷嬷,瑾瑜指派给我,专门来做我宫中的掌事姑姑,有她在旁边帮着,顿时,让我安心许多。   这不,快到年下,趁着各宫都在打扫,我谁都未曾带,唯独带着瑾瑜与秋妍来到长春宫,就为了想问董鄂宛颜件事,拿了些银子给看宫门的侍卫,便扶着秋妍手迈了进去,打量了一番便心想,短短几日,长春宫宫院就变得如此荒凉,缓缓入殿,因为没炭火,脸上感到些许凉意。   不过,这跟在外头的感受一样,倒也习惯了!   本是同意秋妍去见见采蝶,可想想,还是算了吧,或许她不想见秋妍,就没让秋妍去,而是让她在外守着。   “你来做什么?”声音异常防备,狐狸被人踩住尾巴似的。   我没着急回答,而是严肃而平静地扶着瑾瑜手,步伐放慢,至正座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宛颜,片刻,淡淡启齿道:“我来看看你。”   “看我?”她宛如听到一个特别搞笑的事儿,便笑了起来,“皇贵妃真是好兴致。”说罢,笑罢,她便转过身儿来,看到瑾瑜后,便垂下眸子,大概是在想瑾瑜为何会随着我来这里吧。   我了然,还未说什么,瑾瑜倒先开口,淡淡一笑,解释道:“奴婢如今是承干宫的掌事姑姑。”   “掌事姑姑?”她略有些惊讶,片刻,仿佛明白了什么,指着我道:“皇太后怎么会突然接受了?”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吧?贞妃娘娘!”说到“贞妃娘娘”四字时,我的语气便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不知轻重。   “贞妃……”宛颜自言自语,启齿问道:“又怎么样?”   “皇上再封我为妃又如何?他也只是想以此气你,”她的目光,渐渐变得很失落。   见此目光,我垂眸心想,她……也是喜欢福临的么?或许这个问题,我想,我已知晓答案了!。 第七十七章 某帝醋坛子打翻   “废话少说,我今儿来,是有些问题问你。”与她废话了一些时辰,我终于缓缓开口。   董鄂宛颜像是明了什么,在我正式开口间,淡淡打断道:“给你下毒这事不是我做的。”   “有什么证据?”我顺着她的回答利落地问下去。   她好似冷冷一笑,道:“我若要害你,早就一把火烧了承干宫,又何至于在我生辰宴上动手?那不是愚蠢么?”我眸光略带复杂的看着瑾瑜,她点头示意我问我想问的。   我领会,咳了声,清了清嗓子,“我在江南时,你可有派过人?”   “人?有何可派的?”宛颜停顿片刻,轻轻一笑,慢慢启齿,问道:“你都已决定与别人在一起了,我又何必招你回宫?”她疑惑的眸子早已说明一切,   罢了,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再继续纠缠不休。   “啪……啪……”   我起身,想要就此作罢,欲要离开时,却听到两个很响的耳光声,“贞妃娘娘,知道规矩二字怎写吗?。”   见瑾瑜这般,又瞧董鄂宛颜的脸瞬间变得红肿,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儿惹人怜,即使如此又如何?说错话就该罚。我便轻启唇,道:“好自为之吧!”说罢,我扶着瑾瑜手走出去,与秋妍一起散着步回到承干宫。   经过方才那件事,我明白了,想要狠就得像瑾瑜方才那般,否则,之前失去的所有都白白失去了!时光飞快,腊八过后,子晴便被费扬古接走,等过完年再将她送回来,眼瞧着,过了除夕之夜,福临的生辰,便是大年初一,一堆繁文礼节毕,我们便退出祠堂,与皇后,众嫔妃一起进入干清宫。   福临示意我同荣惠坐于他身侧,至于,底下两边的座位,都是嫔妃与皇亲国戚。   看到乐师轻轻抚琴,弹奏的好像是名曲,《高山流水》,琴声或长或短,或远或近,甚是优美。   我轻轻坐下,却看到一个眼神正往我身后射来,目光深情而温柔,我斜眼往后看去,却见秋妍脸上挂着一抹温柔的浅笑,我心中已然有数,这两个冤家兜兜转转,还是和好了!见韬塞跟秋妍如此,我打心眼儿里高兴。   等顺治十七年过后,我便让福临为他们赐婚,我在心中如此想着,却感到福临忽冷忽热的手将我的手紧紧握住,我抬眼看他。   他斜眼冷冷地盯着我,令我觉得他在吃醋,无奈之下,我凑近他的耳边,用挑逗的语气小声问道:“你说,韬塞在看谁?”   “谁知这个王八羔子在搞什么?!”他一副不爽的样子,真是快笑死人了,我执帕不禁莞尔。   荣惠好像察觉到我与福临在说什么,扯了扯他的衣服,便慢慢启齿:“皇上,臣妾觉得……”   “皇后,你有话就说,这般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福临一脸不高兴,语气极为冷淡。   我暗暗地掐了他的腰一下,示意他对她客气点儿,毕竟,如今我不能让她察觉到我的变化,福临紧皱眉头,却未曾放开我的手,反而越发地紧了。   “臣妾知错!”荣惠屈膝,眼中的愤恨缓缓扫过,面上带着得体的浅笑。   我欲起身,却被福临拉住,随即另只手虚扶一把,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了一句“皇后起吧!”便不再管了,荣惠缓缓起身至位,正在此时,琴声慢慢停止。   “好!”随着福临从嘴里说出这个字,所有人都响起了掌声。   气氛从死寂由此变得活跃,我扭头与荣惠相视而笑。   不经意间,我看到韬塞旁边那个女子正讶异地看向我,大概是在想我为何会在这里吧。   我没想解释,况且离她这么远,也解释不了,只是冲她微微点了点头,便与荣惠笑说着话。   宴会只维持了两个时辰,因为孩子们明早还要刻苦学习,福临他们也要上朝。   临起身前,福临在我耳边撂下一句话,就随着吴良辅走了!。   “今夜你侍寝……”   我愣了愣,被建宁叫住聊了会儿天,刚想要扶着秋妍回去,便听到一个略微熟悉的娇声,“妾身给皇贵妃请安,皇贵妃万福金安。”我轻轻抚了抚秋妍的手,转身去看她。   “请问辅国公夫人叫住本宫有何事?”就这么不冷不热的语气,令那拉云裳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得含笑道:“妾身是来请罪的。”   “请罪?”我轻瞧了她一眼,疑惑,片刻便开口问:“夫人何罪之有啊?”   “妾身有眼不识泰山,让皇贵妃受了委屈。”她屈膝而跪,垂下头去,模样甚是恐慌。   我勾了勾唇角,淡淡问道:“夫人,本宫好像才第一次见你吧?”   “皇贵妃还要怪妾身吗?”   我没空理她,只得示意秋妍将佳人扶起,恰巧,这时韬塞走了过来,说了声“抱歉”便将云裳拉走。   我心想:若说这女人是愚蠢吧,她又在不经意间很聪明。可若说她聪明吧,她又这般愚蠢,要是别人欺负我后,绝对不会这般说些没头没尾的废话。   刚踏入承干宫院门,便看到吴良辅以及其他的太监宫女全部都守在院子里,除了吴良辅与瑾瑜,其他人面上很是惶恐不安,我摆了摆手,让他们先下去,随即,走至殿中,见福临闭着眼睛在正座上待着,我瞧了他一眼便关上门,将手捂子放在圆桌上,漫步走过去,轻轻坐下。   片刻他还是不说话,气氛越来越凝重,令我不禁翻了个白眼,在他耳边吹了下,便轻声问:“你这又将醋坛子打翻了?”   “谁吃你的醋了?”福临睁开眼睛,直接转过身去,抱胸背对着我,像是很生气。   这男人就是吃醋了,还死不承认呢!我伸长脖子,握住他的胳膊,仔细瞧了瞧他,谁知却不理人,我似乎想到什么,便叹了口气,缓缓起身:“既然如此,那皇上移驾吧。”我作势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没想到,福临一把将我拽到他腿上,带着丝丝激怒,手越来越紧。   我搂上他的脖子,娇笑道:“明明是吃醋了,还不承认!”   “韬塞那个王八羔子,若下次再看你一眼,我就……”还未说完,我宛如蜻蜓点水般的轻吻他一下,便问道:“你就怎么?”   见此,他手托着我的头,立刻吻住了我的唇,直到看我喘不过气才肯放开我,道:“永远将你锁在宫中,不让你出去,只有我能进来看你。”   我摸着唇,无奈地心想:这男人好生霸道。   福临立起身子,将愣着的我打横抱起,走至内殿,放置软榻,随着帘帐落下,肆意般地颠鸾倒凤,享受着一夜清欢。 第七十八章 宫中的白莲花   眨眼间,上元节过后,已是顺治十六年二月,福临以云贵荡平,命今秋举行会试。   费扬古刚将子晴送回来,他便要拉着我跟我商量二人的婚事,闻言,我一脸茫然,眼中充满不可置信,随即想想,他们二人这么多天朝夕相处,估计已有夫妻之实了!万一,有孕的话,岂不是麻烦?。   我想了想,便说要与太后商量商量再说,毕竟,他们二人如今还没过孝期。   随即又跟他聊了一会儿,他便出宫去,他走后,只留我一个在那静静沉思。   此时说赐婚的事,真的有些不妥,心想着,要不还是再等几个月吧,这件事当真让我头疼得很。   用了些南瓜小米粥,便让他们撤去,用玫瑰水漱了口,带着瑾瑜与夏玲她们去坤宁宫请安。   下了肩舆,我扶着瑾瑜的手走进院子,缓缓入殿,见除了荣惠荣贵两姐妹,就只有二阿哥的额娘,宁贵嫔董鄂氏在,一番行礼罢,我走至荣惠下首,坐于椅上,听她们几个人说话,好像是关于,又一个宫女死于孟古青之手,荣贵正在为那宫女打抱不平呢。   “姐姐,明知静妃狂妄暴躁,您也不管管她。”说着,荣贵见自家姐姐未曾理自个儿,而是揉着太阳穴,似在思绪什么。   便再启齿,道:“再这样下去,太监与宫女们必定会人心惶惶。”   “你让我如何管她?”荣惠在不经意间带着冷静,放下手来,轻道:“原本,本宫要了她的皇后位就已觉对不住她了,如今若是再管她,岂不是更……”瞧她这样左右为难,为别人着想,真让人不忍心呢,这般善良,可见戏挺足,我心想:如若不是看了静怡的信,如若我还是以前的我,如若不知道子明是她害死的,那我肯定也会替她为难的。   听她们说了片刻,我扶瑾瑜手起身屈膝,慎重道:“皇后娘娘,不如让臣妾试试?”   “你明知静妃那么恨你,为何?”荣惠先是一愣,随即又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   闻言,我顿了顿,随即认真地道:“为了皇后娘娘与那些无辜的人,臣妾必须要做些什么。”   “思雪妹妹,不愧是皇上钦封的皇贵妃,姐姐佩服。”这时,从未与我任何交流的宁贵嫔董鄂槿烟说话了,而且还是那种特别嫉妒的语气。   我不禁在心中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满是羞愧,微垂眸,道:“妹妹愧不敢当。”   “妹妹又何必谦虚呢?”   这可不是谦不谦虚的问题,而是选择沉不沉默,也罢,我浅浅地笑着,不想再与她争执下去,   聊了片刻,荣惠称累,我们便就此散了。   临出殿,我们便看到一个小太监进来,起先并未注意,倒是经过淑妃身旁时,刚好让我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很像荣惠身上的,即使距离,离得有些远。   那小太监该不会是与荣惠干了苟且之事的人吧?看不清他的脸,虽在心中存着一些疑惑,但面上没暴露出什么情绪,随即,扶着瑾瑜手走出坤宁宫,去坐肩舆,想与瑾瑜夏玲她们返回承干宫时,却似乎想到什么,就让他们撤去了肩舆,顺着近路,向慈宁宫走去。   差人通报后,便漫步迈入殿中,见太后正在佛前那金黄的垫子上跪着,双手合十,她未曾说话,我也不敢说话,行礼罢,我便跪在另一个垫子上,双手合十,微闭着眼,嗅着那令人变得严肃的檀香气,与太后一起跪在佛前,听着她敲木鱼的声,觉得很是静心。   瞬间木鱼声渐渐消失,只听到一个成熟的女声,严肃问道:“孟古青的事,你想怎么处理?”   我还什么也没说,她就都知道了?随即又仔细想了想,是呢,这后宫有几件事是她不知道的,只不过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还请皇额娘明示!”我微微垂头,不敢直接去看她。   看不清太后脸上的表情,只觉她脸上略带伤感,侧身落寞,拿起发呆着的我的手,在手心写下两个字,共有二十二画,我瞬间了然,脱口而出:“福临?”见太后凝视着我,我脸上浮现出无奈,随即,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不过,太后这是想让福临去见见孟古青,跟她聊一聊吗?我叹了口气,不禁发慌,心想:依福临的脾气,估计这很难劝。   “可皇额娘又不是不知道皇上的脾气,虽说有些事情,他的确会考虑儿臣的意见,”说到最关键的时候,我停顿了,直到她让我继续说,我咬了咬唇,才道:“但也不代表儿臣说的话就一直,能左右皇上意见吧?”说到最后一句话,我抬眼看了看她,语气非常小心,生怕惹了皇太后不高兴。   哪知她只是叹息一声,“你那义姐是个什么性子你再清楚不过,她与福临究竟怎到这地步的,这些事你都清楚,多余的,哀家就不说了,你只要记住,只有福临能够说动她,让她改变。”   福临吗?我心想:他不把孟古青逼疯就不错了,还说服她,想想都觉得难。   聊了片刻,太后对我交代一些事后,我便回宫去了!。   倒是巧了,我正要入殿,福临便来了,眼瞧着他身穿龙袍,看样子是刚下朝回来,气氛严谨,我以帝妃的礼仪迎接他,在旁边半蹲着身子,他下了肩舆,面带宠溺的笑容,执起我的手却并未曾入殿,而是往小花园走去。   初春毕竟还是春寒料峭,阳光也只是一会儿的工夫就落得影都没了,仿佛要下雨的征兆。   “刚从皇额娘那里回来?”从侧脸看去,他略带笑意,脸上却很是疲倦。   我点着头,柔声道:“从皇后娘娘那回来时,想到自从臣妾病后就未见过皇额娘,就去看看。”   “听闻,静妃又胡闹了吧?”福临问出这话,语气好似轻松。   “嗯,又打死一个宫女……”我还未说完,他便黑了脸,用冷冷语气打断:“这个博尔济吉特孟古青简直越来越猖狂了!”   垂眸只见福临紧握拳头,似皱着眉,随即狠道:“这女人,畜生不如!”   “她如今变成这样,你有很大的责任,皇额娘跟我商量过,想让你去劝劝她……”   “做梦!”还没说完,就被他硬生生地打断,冷声道:“她不配,不配朕对她有任何同情!”随即又狠狠地瞪着我问:“董鄂思雪,你是不是整日待在宫中很闲?若是闲的没事,就去找点事做,需要朕帮你安排吗?”丝毫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突觉有些不舒服,我皱着眉,紧握手帕,忍着他的数落,或许是被气得瞬间很是头晕,防不胜防,险些跌倒在地时,才扶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福临见我这样便慌了神,“说话!”闻言,我倒是想说话,却说不出,一开口就想吐,他拿起我的胳膊,顺势将我打横抱起,边往殿中走去,边吩咐人传太医。 第七十九章 胎心微弱   福临将我安顿于小炕,随即去帮我倒了一杯水,见我身后空空的,又从软榻上拿一个垫子过来帮我支好,见我不理他,便无奈地在旁边走来走去,片刻,上官轩睿便到了,行礼毕将放在药箱里的手帕取出搭在我的手上,随即用三根手指把脉。   见他从担忧的神情,转变为微微喜悦,即刻拜倒在地,勾着唇角,道:“恭喜皇上,恭喜皇贵妃,皇贵妃娘娘已有喜两个月了!。”   我怀孕了?呆呆地看着旁边渐渐绽放笑意的福临,却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倒是跟进来的秋妍与夏玲,很是兴奋的样子,立即屈膝,笑道:“恭喜皇上,恭喜主儿!”随后,福临让她们三个人起身。   “夏玲,替本宫送送上官太医!”   “是。”见上官轩睿还想说什么时,我打断了他,微微摇摇头,示意他有什么事待会儿说,他愣了愣,好似明白了什么,便叮嘱我二人一番,便与夏玲告退下去,随后秋妍也退下了!。   “好,为了你跟你腹中孩子,我答应你去看看她……”闻福临言,我突然鼻子一酸,手用力握着丝帕,不让自己流出泪来,却忍不住哽咽,我董鄂思雪从不是什么大方之人,即使不幸落入皇家,在宫中两年,在外面小半年经历种种磨难与考验,我却还是我,从未改变。   见我哽咽着,福临来到我身边坐下紧紧握住我的手,缓缓启齿问道:“明明很伤心,却让我去,雪儿,你是有多口是心非?”说罢,认真地看着我。   “谁口是心非了?”我用冷嘲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并且没好气地盯了他一眼,欲推掉他的手,哪知他却越握越紧,顺势将我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聊了片刻,福临说有事就先离开,走前他吩咐瑾瑜与秋妍,夏玲照顾好她们的主子,随后伸手,在我鼻梁上刮了一下,便走出去。   在他走后没多久,我知道上官轩睿没走,就差夏玲带他入殿,一番行礼后,我让他起身,示意他自己从桌前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我跟前,道:“坐吧!”   他若有所思地拱拱手便坐下来,夏玲给他端了盏水,放于桌上。   寒暄几句,方知他母亲病了,我很少问他家里的事,所以在问到差不多时,便开始切入主题,“上官太医,你方才是否想要说什么?”   “禀娘娘,其实,微臣发现您腹中这胎儿的胎心微弱。”   胎心微弱?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完全不知道这是何意,疑惑地问道:“何意?”   “胎心微弱便是指您腹中胎儿,可能会保不住。”闻言,我淡定地轻抚腹部,心中早已波澜起伏,怎么会这样?   又看着他问:“可有办法让胎心恢复正常?”   在我心中满怀期许时,他却为难地说答了两个字:“暂无。”   说实话,此事还真让我没头绪,莫非是这孩子,听到我不想要他才会如此吗?手紧紧地握住丝帕,“嗯”了声,又道:“下去吧!”   差夏玲送上官轩睿走后,天也快黑了,秋妍她们也将膳摆于桌,我心事重重地用了些就让她们撤了,洗漱罢,刚要上榻休息,便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隐隐约约,似乎很是谨慎,道:“奴婢如意奉端妃娘娘之命来给皇贵妃送东西。”   我在心中很是感到奇怪,诺敏的贴身宫女?   因着实在好奇,于是开口唤了句:“秋妍,让她进来罢。”随后起身慢慢下榻,从屏风上取下斗篷披于身,来到小炕边,轻轻坐下。   刚坐下片刻,人就被带进来了,我看看她,执起茶碗喝了点儿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见她有些害怕,我开口:“先平静一下。”随后,我心平气和,疑惑地问:“你是端妃的人?这么晚了,怎还来送东西?”正问着,她却放下手中的盒子,“扑通”一声,朝我跪下,“回娘娘,奴婢是从前钟粹宫,翡翠姐姐带的宫女如意,如今是媏妃娘娘的贴身宫女。”如意?钟粹宫以前的宫女?怪不得我在查茜语的宫女殉葬人数时发现,除翡翠之外,少了一个宫女,原来是她啊!我伸了伸手指,示意秋妍将她扶起后,便略带温柔的语气,问道:“这么晚来找本宫有什么事吗?”因为,是诺敏的人,我不想冷落,所以只能就用轻声细语,略带温柔的语气来问了。   闻言,如意摸了摸身上,好似在找什么,自言自语,道:“咦?原先翡翠姐姐托我的东西呢?”   “那是何物?”在她脸上浮现出不安时,不经意间,我看到一颗金色小圆珠,示意秋妍将东西捡过来。   秋妍捡起后,眸中虽然很是疑惑,但却没有看,直接递到我手中。   我拿到手中看了一眼,又见她看到珠子模样儿终是放心不少,我疑惑道:“真是这个吗?”看样子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不过是一颗珠子罢了!。   “娘娘,请您且在火上烤片刻,再用酒泡一下看看。”如意见我脸上带着疑惑,便着急地解释了一句,带着疑问看了秋妍一眼,示意她去找个夹子来。   夹子找好以后,我将小圆珠用夹子夹起,秋妍了然,伸手把灯罩揭开放在小桌上。   我凝视着小圆珠,将它放到火上烤着,与如意说着话,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到端妃宫中的?”我实在是好奇,所以便问了一句。   “禀娘娘,奴婢是因为被主儿突然要到咸福宫中的。”   “为何?”我继续问道。   我打量着如意,很纯净的一张小脸,瞬间变得微微难过,身穿深蓝色规制的宫女旗服,她摇摇头,道:“奴婢不清楚。”看来,此事绝对不简单,我还是等之后有机会,问问诺敏与翡翠吧。   仔细看着在火上的珠子,这才一会儿子的功夫,不知怎么的,珠子便变成了白色,见烤的已经差不多了,我便放下夹子,将它吹凉,把秋妍拿来的酒,倒入酒盏中,随即珠子也放进去,片刻,那颗珠子竟然幻化成一张小布条,我感到很是神奇,从酒盏拿出,将布条展开,上面写着无非就一字。   “惠?”我不自觉地将此字念了出来。   这宫中好像只有一个人,名字里有“惠”字,荣惠?没错,我如今想的就是她!我们看似贤良淑德,实则是故去的静怡口中,阴险毒辣的皇后娘娘,博尔济吉特荣惠。   “这个真是翡翠给的?”我有些不确定。   “是,前几日翡翠姐姐来找过奴婢,并且将此物交于奴婢。”如意苦着一张小脸,启齿又道:“让奴婢找个机会将东西交于娘娘您。”听完如意说的话,我边让秋妍将她扶起,边放下布条,眼神坚定,似乎明白什么,又同情地看着她,叮嘱道:“如意,今儿在承干宫中说的话,你切不可对别人说第二遍,否则你连同你的家人,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事奴婢明白。”如意福了福身。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展颜一笑,道:“回去告诉你主子,东西本宫很喜欢。” 第八十章 年少时的他?   由于有孕在身,福临收了我的协理六宫之权,且让我好好养胎,他奉母命,将管理六宫之权交还给皇后荣惠,刚下达旨意一会儿,后宫众人便去道贺,而荣惠看起来很是受宠若惊,与我们道了谢。   不知不觉中,已过了三日,上官轩睿每日来一趟承干宫,表面是正常来请平安脉,实则是为了帮我保胎,这不,我还未用完膳,他便又来了,因着有宫规,来回跑倒也没什么,只是得提醒他些事儿,以免后患!虽然我信他。   正诊着脉,却见春竹进门,坐立不安,很是着急的模样,我示意她上前来,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启禀主儿,贞妃娘娘她……她被放出来了!”闻言,我并未曾惊讶,凭着福临的聪明,应该早就猜到我中毒的那事并不是董鄂宛颜做的吧,不经意间,我抱歉地看了一眼上官轩睿,突然感到很对不起他的苦心,我摆了摆手,示意秋妍先带他们出去,只留上官轩睿在殿。   “上官太医,本宫留你在此,是想再叮嘱你一件事儿。”闻言,他顿了顿,面上仿佛有些不解:“娘娘请说。”   “务必帮本宫保住此子,无论如何,用何法子。”   说实话,我很怕福临会知道真相,平生第一次因为反击而学着陷害旁人,千万……千万不要让他知道才是。   上官轩睿平了脸色,随即启齿,语气缓慢问道:“娘娘知道微臣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你吗?”   “是因为皇上的吩咐吗?”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你可还记得幼时给过一个小孩子一吊铜钱么?”   幼时吗?幼时……我脑中隐隐约约,仿佛,浮现出一个小孩子的身影,满脸都是泪:“求求您,让大夫救救我娘吧。”   顺治六年四月末,因着母后皇太后博尔济吉特哲哲逝世,我跟随着阿玛与嫡母从湖南来到京城,因着费扬古那时还小,额娘需要在湖南老家照顾他的缘故,来到这儿我一个朋友都没有,所以我很失落,还有些许好奇,就带着嬷嬷与几个家丁溜出府,没想到,不顾嬷嬷阻拦与家丁着急的我,在街上玩着玩着竟忘了时辰。   天越来越黑了,这街上的人也都渐渐消散,瞬间我看到个身穿破衣烂衫的小孩,进入一家药铺,在地上跪着,边磕头边哭喊着:“求求您,让大夫救救我娘吧,求求您……”   “臭叫花子,没钱还想给你娘看病?滚远点吧!”素来,我就对那些恃强凌弱的人厌恶至极,如今看到他们竟对一个与我一般大的孩子如此凌辱,我欲向前,一双小手拉着家丁的衣角让其帮帮他,却被嬷嬷苦苦劝说,即便如此,我也没听他们的,而是向前走去,从手帕里取出一吊钱,递给小孩儿,心中自是看不起那伙计,当今天下,这般没个好心肠,当药铺的伙计做什么?从小阿玛与额娘就教导我,要做一个惩恶扬善的人,即使我是女子。   “谢谢……谢谢小姐……”见我给他钱,他手有些发抖地接了,能感觉到他很是激动。   正在这时,感到很多人围在我们周围看热闹,家丁与嬷嬷上前来,家丁老江说:“格格,我们回去吧。”   “不用谢,”我看了看小男孩身上如此破,又递给他一吊铜钱,启齿柔笑道:“我叫思雪,以后有什么麻烦就来董鄂府找我。”说着看向那个伙计,“去找你们这里最好的大夫,给他娘看病。”   “是,是……”许是晓得我的身份,那伙计便带着恐慌的目光应着这句话,说罢,便匆匆忙忙地进去找大夫了。   “谢谢……”小男孩跪在地上道谢,我示意他起身进去,见已然完事,我便带着嬷嬷与家丁,抄着近路回到府中。   记得那时,回家晚了被阿玛训,幸好还有嫡母护着,虽然我是庶女,但是她待我如亲生。   多年尘封的回忆,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顿了顿,终是想起来,那个小孩,原是他,上官轩睿!。   “那后来你怎么做了太医?”由于我太好奇了,好奇他是怎从一个小乞丐成为太医上官轩睿的?而且还有了这么好的一身医术,所以才会不停嘴的问。   他拱着手,扯了扯嘴角,当作在微笑道:“启禀娘娘,因为那家药铺的大夫看微臣天资还不错,所以,就收微臣为徒了。”又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他答:“如今两边跑。”   我点了点头,心存感激,言语客气地说:“那么久远的事儿你还记得,谢谢!”   “所以,只要是娘娘的事,上官轩睿定当尽心尽力。”他没像别人那般说什么不用谢之类的话,而是回答方才我问的那句,如此我也会对他坦诚。   又聊片刻,上官轩睿便离开了!用过早膳算着时辰却是无趣得很,好想出承干宫走走,因为腹中胎儿我没法出去。   如今太后免了我的请安,让我专心养胎,原以为,这承干宫除了子晴她们,就再没人陪我,可万万没想到,晴月隔三差五的带着很多补品,抽空来我这儿坐坐,待我如亲生姊妹。   正在思绪,却听到一声“静妃娘娘吉祥。”让我回过神儿来,静妃孟古青?她怎么会来?我虽有些心惊,但还是应了声,示意夏玲带她进来,片刻她才踏入殿中,我缓缓起身,疑惑地问道:“静妃?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指教?”   “怎么?本宫不能来吗?”仿佛,孟古青变了一个人似的,却不失那股傲气,“贞妃如今已然出了冷宫,妹妹可有什么法子对付她?”   闻言,我真的懵了,孟古青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静妃这话是何意?”装作不懂的问,此时,夏玲媏了一盏茶进来给孟古青。   孟古青看着那盏茶,眸色很是精明乌黑,随即弯着唇,冷笑道:“妹妹也不必瞒本宫了,你做过的事,本宫都知道。” 第八十一章 求和   “你知道?”对于这个问题,我不屑一顾,继续问道:“知道什么?”   “妹妹说呢?”听了此话,我本想打发孟古青走,谁知她又说出几句话,“董鄂宛颜生辰那日,香炉……”说到最后两个字,孟古青拉长了音,待我看向她时,她一脸若有所思的笑容,“可想起来了?”   我提防地握住帕子,又盯着她,道:“想起来了那又怎么样?”   “我想与你合作。”孟古青执起茶碗,抿了一口茶,掩唇笑说。   合作?我心想:她会不会是在开玩笑?或者有别的阴谋?可是仔细一看,她的眸子却无比真诚,也不似开玩笑。   腿突发酸痛感,我敲了敲,轻松地问:“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怎会来找我合作?”   “我是讨厌你,可是比起博尔济吉特荣惠与董鄂宛颜那两个虚伪的……”说到这儿,她上上下下的看了我片刻,才道:“你,我看着倒是顺眼些。”   如此说来,她已然知道博尔济吉特荣惠与董鄂宛颜的阴谋了吗?我勾了勾嘴角,面上冷静,心中却早已波澜起伏,“合作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   “本宫洗耳恭听!”孟古青喝着茶,作出一个洗耳恭听的模样。我启齿轻道:“一,你不许再冲动,再打死任何宫女太监。”她愣了愣,随即点头应下。   “二,万一我有什么不好的话,还请义姐修书一封,让义父帮我保全董鄂一族。”   “就这些?”听了我的条件,她略感到有些意外,神色却依旧不变。   我点头,轻声道:“嗯,就这些。”孟古青站起身子,昂着头漫步走了一圈,许久才言:“本宫也有一个条件。”不错,这才是孟古青,虽然头脑简单,但是在面对自己的事时,毫不忌讳,我勾着唇笑了笑,示意她说。   “若是有一天,你生下这个孩子,本宫要做他的义母!”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样的条件呢。我微微一笑,道了句“没问题”,让她发自内心的笑起来。   为了不让博尔济吉特荣惠与董鄂宛颜发现孟古青,已然站在我这边,我让她离开时故作生气,宛如她来到承干宫大闹一场,又砸了几个茶碗,更有说服力。   夜里,放贞妃董鄂宛颜出冷宫的福临,终究还是来了,我想他是来跟我解释了吧,如平常我欲屈膝行礼,他将我一把扶住,说:“小心身子。”   “没事,不要紧。”我摇了摇头,并推掉他的手,脚步缓慢至小炕。   身穿明黄常服的福临,背着手走了过来,眼里带着凝重,似在想些什么,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半句话,最后还是我启齿道:“您好厉害,就关了这么些日子就打您自个儿的脸,疼吗?”发誓,我说这些话,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不舒服罢了!。   “经过我差人调查,得出结论,宛儿并未给你下毒,下毒之人乃是那拉采蝶一人所为。”福临看我苦苦逼问,欲言又止,像是知道我盯着他要说什么,便启齿道:“你放心,我已将那拉采蝶赶到别苑去了。”   “好一个宛儿,叫得可真是亲热。”说罢,我平静地拍了拍手,冷冷笑着。   福临吃吃一笑,揉揉我的头:“爱妃这是又吃醋了,也不嫌酸。”   我冷哼一声,不管不顾地将他的手推开,随即盯着他的眼眸,用淡淡的语气来说:“我觉得不酸啊!反而还挺好吃。”   “你这般阴阳怪气,是给谁看的?”福临语气中带着怒意,也有些冷漠,的确他这突如其来的脾气,把我给吓到了!不过,我并未在意:“臣妾困了,想睡会儿,皇上还是移驾吧!”言罢,我目无表情地起身,欲进内殿。   “好,朕走!”听完这句话,原以为他会离开,却又听着“夸嚓”一声,我惊讶地转身一看,原是福临将茶碗摔在地上,就在这时,夏玲突然入殿,见我们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也没说什么,而是将打碎的茶碗收拾罢,随后担心地看了我一眼,退出殿中。   随即,他似乎看了看外面,摇摇头,很是无奈的模样,“雪儿,听我解释。”闻言,我冷冷一笑,心想:解释?还有解释?难不成你这么做是有别的目的?   不对,我摇了摇头,凭着方才的表现,他好像是在防什么人?想着,我慢慢走过他身边,急看他,“董鄂宛颜的阿玛是不是派了人入宫?”   福临略带复杂地看着我,随即叹息着点头,道:“所以说,如今这宫中可不太平。”我握了握他的手,心想:这自古以来宫中三千佳丽,哪来的太平?太平那是表面的,实则是暗藏步步杀机。   想到这儿,缓缓启齿:“我能替你做点儿什么吗?”   “什么都不用做,好好养着自己就好。”说着,他温柔地看着我,伸手抚摸我的脸,又轻声问道:“听说,静妃今日来这儿大闹了一场?”   “没事,习惯了,况且……”我趴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们已经讲和了,放心吧。”   闻言,福临一脸震惊,小心地将我按到了小炕上,着急问道:“真的吗?她会那么好?”   “嗯,真的。”我点着头,反正,她如今有我的把柄拿在手里,不信也不行,倒不如赌一把,无论结果如何。见福临还有些怀疑,我又启齿道:“再说,孟古青如今对往事已然放下,是不会再帮着董鄂宛颜害我了。”   “万一呢?”见福临还是不信,我的头立刻靠在他的身上,柔声说:“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你相信我就好了!嗯?”说着,与他温情对视,随即,福临手抚我的头,低头轻轻一吻,又道:“嗯,无论何时,发生了多大的事,我都会相信你。”听着他的话,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由于如今,我与他是吵架的状态,所以他并未留在承干宫,反而要故作生气地走了出去,他前脚刚出门,我便哭起来,让吴德海与秋妍他们关宫门。 第八十二章 贞妃有孕   自那晚过后,这承干宫的大门就再没开,而上官轩睿每次来帮我保胎,就走后门,包括我偶尔去给太后请安。   昨儿早晨去给太后请安时碰见孟古青,与她聊了片刻,听她说,一连几日福临都在长春宫过夜,而她看到董鄂宛颜那个狐媚子温婉的样子就想撕了,我微微皱着眉,安抚着她,让她先忍忍,孟古青听了我的话,勉强地点点头。   吃罢早膳,瞧着天气不错,我正要拿斗篷带着秋妍跟陆绿往后门出去,不曾想门口竟站着几名带刀侍卫,拦住我的去路,我皱着眉头看着其中一名侍卫,语气中略带疑惑,问道:“这是何意?”   “奴才们奉皇上口谕,前来保护皇贵妃。”随即,抱拳道:“皇贵妃,奴才得罪了!”说罢,小心翼翼地将我们“请”到里面后,便关上了门。   如今只剩我与陆绿,秋妍他们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样,呆了片刻,正欲进屋,却被一声“姐姐”叫住了,定睛一看是子晴,或许是她听说了什么,原本可以开开心心的小脸,瞬间变得忧愁,我扯着唇角,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姐姐没事。”说罢,携着她的手入殿。   “脸色怎这般不好?”我扶着秋妍手,让陆绿退下,走到小炕边缓缓坐着,见她脸色惨白,我便不放心地启了口,示意她坐下。   子晴了然轻轻落座,慢慢启齿答道:“可能是因为我担心你,才会这般。”   “事到如今,这宫中你是万万不能待了!”我忧虑片刻,就对她说出这些话,“想必你已明白我如今的处境,你若再待下去,或许我会连累你。”我认真地注视着她,她却低头不语。   “如今你莫家只有你自己了,若你再出些什么事儿,将来我若到了九泉之下,该如何跟你哥哥交代?”我轻声言语,却很是感到发愁,不知为何会说这句话,只觉在不知不觉中,这话就从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不经意间看了在旁边的待着的秋妍一眼,她皱着眉头,略带伤感,好似,听了我说的这些话后,她很难过。   “姐姐,我不怕,同样在天有灵的哥哥若是知道后也不会怪你,我也会保护好自己。”   我无奈地摇摇头,执过她的手,否认道:“晴儿,你不懂。”闻言,子晴略带疑惑地看看我,又看看旁边的秋妍,她还想说什么时,我便又轻轻开了口,“这个宫中太残酷,残酷得让你原本想改变的东西,却渐渐发现,根本无能为力改变任何东西,最后,连一个局外人都会沉沦在里面,无法自拔!。”我拍了拍她的手,又叹了口气,道:“离不离开,都在于你,毕竟,姐姐不想让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   此后一月,承干宫便变得冷冷清清,好似这是一座冷宫,偶尔去小花园散心,看到一些太监跟宫女都怨声冲天的,虽说让人有些烦,但一切都是为了让福临安心处理政务,处理董鄂宛颜与她阿玛的事儿。   清晨,还未用膳,坐在摇椅上的我,看着还未大起来的肚子,却感觉到孩子的存在,我闭着眼睛,抚摸着肚子,感恩地笑了一下,如今这样真该谢谢上官轩睿,因为他,这个孩子才可以保住。想着,身子有些疲惫,睁眼时,便听到在我旁边的秋妍激动地含笑说:“姐姐,你看谁来了。”闻言,我整理好思绪,扶着她的手,缓缓坐起身,问了句:“谁啊?”说着,定睛一看,原是晴月,今日的晴月身着一套浅蓝鹤纹刻丝宫装,脚上的一双藕粉花盆底,让人看着甚是清凉,我对着她微微一笑,她福了福身,笑道:“请姐姐安。”   “妹妹怎么进来的?门口的侍卫没拦你吧?”我脚放好,扶着秋妍的手起身,瞧着她。   晴月笑颜如花:“回姐姐,太后命我来看看姐姐,有太后的吩咐,侍卫们不敢阻拦。”听着,我携了她的手,转身与她俩一同入殿,“劳烦妹妹,告诉太后,我一切都好。”走到小炕边坐下,“话虽如此,但姐姐,我怎么看着你脸色惨白,感觉你什么都不好呢?”   闻言,我不由得叹口气,便转了话,问道:“前几日,我听门口两个侍卫嚼舌根说,贞妃怀孕了,此事是真的?”   她点点头,轻声应着:“嗯,是的,听太医说已经两个月了。”这时,秋妍上了一盏茶给晴月后,退回我身边,正聊着天儿,便听外面人说小厨房做的早膳到了,我示意秋妍将膳传进来,片刻秋妍将膳摆到炕上的桌子,就让他们退去,看着是白粥与两样酸爽可口的小菜,我很快就有了食欲,用银针试毒完毕,拿着勺子舀了一口准备吃时,晴月看着这,就插了话,没好气地说:“十三衙门这群狗奴才竟看姐姐如今落魄,连个像样点的食材都不给,我找太后娘娘去。”说罢,她便站起身子,欲出去时,我唤秋妍拦着她。   晴月见秋妍栏着自个儿,便走了回来,一下子坐于小炕,直问:“为何?”   “平日里看你挺心细的,怎么这会儿脑子倒犯糊涂了?”我无奈地摇摇头,自顾自吃了一口粥,咽下去才道:“太后或许知道这儿发生的所有事,只是,并未管,你说这是为何?”说罢,我眼中带着疑惑,认真地瞧着她。   晴月沉默着,抬起头看了看我,随后若有所思,未曾说话,看她不去了,我才安心用完早膳,待服侍我漱了口,让秋妍出去后,我才正儿八经,道:“如今贞妃怀孕,妹妹正好去争宠。”   正端着茶碗,喝着茶的晴月,听了这话“噗”的一声,惹得她直咳嗽,见她咳得连眼泪都出来了,我站起身子到她身边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晴月擦拭着自己的唇跟眼睛,启齿说:“皇上都多久没来景仁宫了,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 第八十三章 晴月与茜语的往事   “所以啊,你更加要争宠了。”我坐在旁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片刻才道:“给玄烨添一个弟弟或妹妹。”“不可能了!”晴月眸中带着可惜,随即又摇了摇头,我疑惑,很是不解,此为何意?还没问,便听到她的话,“那年,我在生玄烨时,伤了身子,此后,便一直难以受孕,吃了几副药也没用,太医说我永远都不会有孕了。”说罢,晴月很是难过,并且垂下头去,“唉……”我长长叹了口气,可惜地摇摇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拍着她的手,安抚她一番,后来我才从瑾瑜口中得知经过。   聊了有一会儿,晴月瞧着时辰不早,便离开了,待她走后,瑾瑜便入了殿,方知秋妍已去休息,为了让她们有足够时辰休息,我这儿每四个时辰换一次贴身侍女。   也不知,是不是昨夜没休息好,这会儿身子又酸又困,亦或是春困,反正,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于是,我让瑾瑜扶我去院子里坐坐,她得令,并且小心翼翼地将我扶到了摇椅上,拿了垫子让我靠着,之后便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待我醒来后,瑾瑜告诉我已是午时,我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子,道:“瑾姑姑,我想吃些甜食。”   “知道皇贵妃近日喜甜食,所以一大早已准备好了,奴婢这就到屋里取出来。”旁边的瑾瑜语气平淡无奇,却让人不缺一种安稳,转身挑着珍珠珠帘进入殿中,随即又端着点心出来,连同盘子递给了我,“谢谢瑾姑姑。”我感激地看她一眼,点点头,从容地接过盘子,垂眸一看,色泽浅黄,原是豌豆黄,我拿了一块送到嘴里,感觉甚是纯净细腻,最为重要的是清凉爽口,入口即化,味道香甜……嗯……不错不错,随即,我又连续吃了两块,便放下盘子,执茶碗喝了点儿水。   静静地道:“瑾姑姑,您坐。”说着,我用眼神示意瑾瑜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她没有推脱,而是坐下来,犹豫片刻,我便问:“能否给我讲讲我还未回京时的事儿?”瑾瑜点点头,仿佛思索一番,便跟我讲起了从前的事儿,没想到她一讲这些事,倒让我反反复复感地揪心,而且经过她这么一讲,让我明白了晴月的事儿,还突然知道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秘密,曾经,茜语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原来,顺治八年七月初一,新人入宫,这次就是举办,类似汉族那种选秀,虽然没有公开,但在场的女子都是家族显赫,父亲在朝为官,要不就是蒙古贵族,在内的人有长史喀济咳之女董鄂槿烟,科尔沁卓礼克图亲王。孝庄太后与敏惠恭和元妃长兄之女博尔济吉特孟古青,三等精奇尼哈番佟图赖之女佟晴月,蒙古科尔沁和硕达尔汗亲王满珠习礼之女博尔济吉特茜语,蒙古和硕达尔汗巴图鲁亲王满朱锡礼之女博尔济吉特乌云珠,由于福临身边早已有嫔妃,可却是几个庶妃,所以皇太后下令,选满蒙汉八旗大臣之女,凡是身体健康,长相貌美之女子,即可入宫参加。这场选秀表面是公平公正,实则呢,早就定了立孟古青为后,福临心目中皇后的人选是茜语,可茜语的父亲跟乌云珠的父亲一样都不是嫡出,太后自然就不同意了,福临就被迫立了孟古青为后,据说,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孟古青这个皇后是多尔衮为福临所选。   一个月后,皇太后下达懿旨,皇后为博尔济吉特孟古青,襄亲王未过门的妻子未来的福晋为博尔济吉特乌云珠,其他三个为格格,小福晋,福晋,福临本就恨多尔衮,一瞬间知道孟古青是自己恨的人所选就不干了,在干清宫凶狠地大骂着那多尔衮,变着法子刁难自己家的额娘,更想让蒙古科尔沁部不痛快,就在这时,茜语奉太后之命出面安慰他,茜语的话,福临果真听进去了,答应大婚,新婚之夜福临抛下孟古青,留在茜语宫中。随后,她更是被封为贵人,每夜侍寝,一连十五日,极为得宠。   十五日后,福临下达圣旨,将博尔济吉特茜语封为茜嫔,二人日日下棋,赛马,弹琴,舞剑,作画,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这些,瑾瑜为了我腹中的孩儿,自然不会跟我说,是过了许久,我在建宁那儿知道的。   可,这种安逸的日子没过多久,大概过了有一年吧,太医诊断“茜嫔娘娘”已然有喜两月,福临知道后,喜出望外,甚至于给他们的孩子取好名字了,就在这时,笔什赫福晋告密,秘密竟是,茜嫔未曾有孕,身为皇后的孟古青本就痛恨茜语,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扳倒她的机会,于是之,二人便向皇太后禀报,听了她们二人的话,皇太后大怒,扬言道“若是真事,定会严惩”,太后带着瑾瑜与孟古青一行人来到钟粹宫,看到福临跟太医都在,在皇太后与孟古青,巴氏的逼问下,太医承认茜嫔娘娘是假孕,最后,福临对茜语死了心,将她打入冷宫,直到顺治十三年,我入宫的那年。   茜语失宠后,福临对任何女子着实提不上兴趣,整日昏昏沉沉的,做什么都没耐心,渐渐地迷上了吃酒,皇太后不忍心看到自个儿家儿子如此,就给他选了一位姓佟的小福晋到他身边服侍,这位女子便是为三等精奇尼哈番佟图赖之女。   十三岁的晴月那又懂事又可爱的性子,渐渐地把少年皇帝福临吸引住了,二人在不知不觉相处中,生出情谊,顺治十年八月,几位太医轮流诊出佟小福晋已有孕两个月,这回已然确诊,当时,在所有人的保护下,福临以为不会再出什么事了,可天不遂人愿,皇太后又惹了咳疾,这宫中的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得经过孟古青的眼睛来弄,本就嫉妒别人有孕的她,更是心生恶念,趁着皇帝不在便想诬陷小福晋,把她处死,安嬷嬷怕孟古青走错路,便及时禀报给皇太后,最后,福临回来不知从哪儿听到此事,不顾太后与大臣的阻拦,以“铺张浪费,极为善妒”的理由,将皇后废之,降为静妃。   晴月就这么安静度过艰难的日子,第二年三月十八,怀孕八个多月的时候,被静妃孟古青硬生生地灌了红花,幸亏福临正要去看晴月,听到殿里吵吵闹闹,及时进去,将她救了,不过还就因为这,一忍再忍的福临,差点赐死孟古青,后来,经过太后跟大臣们的阻止,此事才得以平息,而就在那刻起,大家都说,佟妃娘娘晴月是个有福气的,虽然灌了红花,可好在灌得少,也算是因祸得福,生下三阿哥,取名玄烨,且顺利封了妃。   虽说在此之前宁嫔董鄂槿烟,已然诞下二阿哥福全,但从未有人看到皇太后像对三阿哥玄烨,对别的阿哥那般上心过,不仅将他接到自个儿身边抚养,还那般疼爱他。 第八十四章 计与谋   我一直在想,笔什赫那个女人以前,究竟是怎么知道茜语假孕的?是在钟粹宫安插了眼线?还是收买了茜语身边之人?这个,我需要慢慢查。   不过,如今,我还是想办法出去,毕竟,出去才能查到一切啊。   这日天气适中,我避开秋妍夏玲她们,便独自一人漫步在小花园中,琢磨着到底该如何帮着福临尽快查出宛颜阿玛做的那些个勾当,轻声叹了口气,却听到“吱呀”的一声,门仿佛开了,一个身穿粉色旗装,身子矮小的女孩儿,笑吟吟地进了门,出现在我眼前,见我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便凶狠地转身,仿佛是在瞪着侍卫,道:“这门才几日就开不动了,哼,欺负本公主的额娘对吧?让皇阿玛惩罚你们!”   “婉兮,你怎么来了?”听我唤她,柔嘉公主的身子便转向我,嬉皮笑脸,眨着眼道:“因为我想额娘了嘛。”   和硕柔嘉公主,爱新觉罗婉兮,根据诗经《郑风·野有蔓草》:“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取得此名,是安郡王岳乐跟继福晋那拉氏的女儿,母亲那拉氏因生她时难产死后,她便自幼养在宫中,直到顺治十五年一月,四阿哥出事没多久,福临怕我想不开,便让柔嘉公主婉兮时常来陪陪我,一回生二回熟,这位小公主在我这儿住了差不多一月有余,走时就唤了我一声额娘,我也拿她当亲生的看待,从而收养了她。   去年六月我不在时,福临竟将虚岁七岁的柔嘉公主下嫁给靖南王耿仲明之孙,也就是耿继茂的三子耿聚忠,而八岁的耿聚忠,被封为三等子和硕额驸。   从江南回来的路上,福临跟我说时,我都急了,说他不该这样,再怎么说婉兮如今名义上是我的女儿,婚姻大事应该与我商量才对,何况她又这么小,懂个什么婚姻?就算这是政治联姻,也得等她长大一点儿再说,万一不幸福,岂不毁了她的一生么?   福临不在意地跟我解释,这只是权宜之计,若是之后婉兮不喜欢,解除就是了。   “额娘,额娘,您在想什么?”回忆因着柔嘉那如银玲般的声音停止,闻言,我轻轻握住她娇嫩的双手,摇摇头,道:“没事。”   我边牵着她的手往殿内走,边柔声问:“你近日怎么样啊?小丫头。”   “回额娘,女儿还好!”她叹了口气,似乎出了什么事,很委屈,进屋后,我没唤秋妍她们,此时,就我跟她二人坐在小炕。   “端敏找你麻烦了吧?”我用柔和目光看她,揉揉她的头。   “额娘……”不问倒好,这问了她一下子就趴在我怀里哭起来,声音沙哑地呜咽着,让人心生怜惜。   我拍着她的背,什么都没说,就抱着她。   哭了片刻,她便待在我怀里,跟我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今日辰时,婉兮被从小服侍她的奶娘叫起,用过膳后,兴奋不已地要给太后请安,哪知路上碰到了简郡王济度次女,和硕端敏公主,这从小养在宫中的性子急躁显摆也就罢了,小小年纪就那般说话没头没脑,竟然说婉兮是个野丫头,所以岳乐才会把她送入宫。由于怜霜是皇后养女,婉兮便没有教训怜霜,谁曾想那个年仅六岁的女孩在孝庄太后面前告了婉兮一状,使她被训。   所以,这才令婉兮找到了晴月,求她想法子,见见我,这才来到我这儿。   说到皇后养女,端敏公主怜霜,她是荣惠与荣贵一母同胞的姐姐荣琪所生的第一胎,比荣惠荣贵她们二人早几年来到京城,婚后一年,也就是顺治十年六月十三才生下怜霜,后来荣惠入宫做了皇后,孝庄太后为了不让荣惠在宫中委屈孤独,便下令将怜霜接到宫中,时常住在坤宁宫,至今已经五年。   荣琪给我的感觉是特别温婉,在我看来她不争不抢的性子随她的堂姑,茜语的性子倒是有点像。只是,怎会生下这样一个小恶魔?想到此,我抚着婉兮的头,似又想到了什么,讽刺一笑,我倒忘了,怜霜那姨母兼养母,荣惠就是个虚伪的人,表面上大气,温婉,母仪天下,实则在这宫中,就是个大恶魔。   再怎么说,婉兮也是小孩子,那坏情绪一下子就没了,擦干泪痕,抬着小脑袋,问道:“额娘,女儿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你想回来?”手不在意地敲着桌子,轻声问道。   婉兮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嗯,我想跟你一起住。”我思索一番,便叹了口气,认真地对她道:“我如今这样,你离我越远越好,不然,连你也会受到连累。”   “不怕,只要跟额娘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闻言,我捏了捏婉兮的小脸,轻声打断她的话,道:“可额娘怕啊!怕保护不了兮儿。”   “兮儿保护你。”婉兮话音刚落,便听到秋妍的声音,疑惑地“咦”了一声,才道:“公主,侍卫来报,康贵妃娘娘在门外等着您呢。”   “唉,好吧,柔嘉这就出去。”她从未在别人面前自称过自己的名字,自称的,就只是自己公主的封号。   我扶着秋妍的手,立起身子,目送婉兮出去,而后浅浅一笑,似有想到了什么,心中满是坚定: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了!必须得先发制人,从这走出去。   几日后的一个夜里,我终于想到了办法,只是恐怕,得对不起腹中孩子,我心中再怎么万般不舍,也得让子晴先出去,保住莫家唯一的血脉,也为了保护婉兮。   还好,这一个月,我没让人守夜,所以就算明儿会发生什么,她们也没理由被训,缓缓下榻,起身后拿着烛台犹豫了好久,坐回软榻,到底该不该点?最终,我咬咬牙,点着帘子,将烛台放好。   不一会儿,这殿中便烧了起来,火肆虐着黑烟腾腾升起,房檐上还伴着啪啦声,过后只剩下片片熊熊烈火,我仿佛大梦初醒,“来人啊,承干宫走水了!”   “姐姐!”听着外面乱糟糟的声音,我勾了勾嘴角,眼瞧着这火越发的大,而我就这么被烟熏了,一下子就咳嗽起来,“救命……”原本就虚弱的身子,如今更难受了,宝宝,你一定要跟额娘一般坚强啊!最终,我的身子重重的昏倒在地。 第八十五章 端妃探病   我不知自个儿睡了多久,只知,醒来后,发现我在一个熟悉的房间,这不是永寿宫吗?而坐旁边的福临正在打瞌睡,刚要起身我的腹部便感觉隐隐作痛,这是怎么回事?我腹中的孩子还在吗?   “我……”想要说话时,不知为何,喉咙疼得很,这是,怎么回事?   福临,我半坐着身子,着急地摇晃着他的手,他慢慢醒来,只见他醒来后,伸手扶着我,愧疚地瞧着我问道:“雪儿,你醒了?”随即自个儿像是思索了一番,便放松下来,苦涩笑笑,道了句“没事就好”,又帮我盖了盖被子。   我紧张而茫然地指了指腹部,“孩……子……”努力地说出这两个字,福临了然,便抱住我,在我耳边轻轻言语:“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闻言,我微微一呆,轻轻将他推开,哀怨而悔恨地看着他,心想:我这都做了些什么啊?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杀了自己的孩子。我这还是人吗?这还是从前的我吗?想着,我抽泣了一下,把自己的头蒙到被子里,不顾福临安慰,悲悲戚戚地哭了片刻后,渐渐冷静下来,露出头看着福临那痛心的模样,不管自个儿的眼睛是否泪流,我拍了拍他的手当作安慰:“他们没……事……”吧字话还没说出口,这喉咙就开始痛的咳嗽了!。   “他们没事,雪儿,你不要说话了!”福临摇摇头,再次将我拥进怀中,心疼地抚摸着我的背,表示没事,叫来上官轩睿与李子祥二人为我检查了一番,福临才放心,他们走后,福临突然愧疚地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可以早点查到贞妃阿玛的事……”他还未说完,我就伸出手捂住他的唇,摇着头,见福临不说了,我的头便轻轻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双手就这么随意放在自己腿上,本来就不怪他,况且,这笔账是我与贞妃董鄂宛颜要算的。   许久,吴良辅在门口谨慎地唤了一声“皇上”,福临才放开我,担心瞧着我,摸着我的头,意味深长地说:“有事,我去去就来。”说罢,便离了去。   福临前脚出门,子晴与奴才奴婢们后脚便进来了,见他们一个个的都垂头丧气,尤其是子晴简直哭成个泪人儿,见了我,眼泪便掉下来,哽咽地唤了我一声:“姐姐……”我苦苦一笑,拿着她的手帕给她擦了一下,努力地说了句:“没……事……”   “姐姐,太医说,你暂时不可说话。”秋妍看我这样,就插了一句,子晴跟他们也连着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无声地笑笑,又听着他们聊了片刻,便让他们下去了。   躺在榻上的我回想起,这些日子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从江南回来开始到至今,都不知自个儿在做什么。   “姐姐,端妃来看您了!”我刚躺下没多久,秋妍便走了进来,对我说了这句话。   我回过神儿来,慢慢扶着秋妍的手坐起身,浅浅一笑,示意让诺敏进来。   秋妍见我这样就放她进来,眼神略带担心地看了我一下,便下去了,我知道她担心什么,她担心荣惠跟宛颜以为如今我已经跟其他蒙古族的嫔妃结盟而害我,在她出去后,我摇摇头,宛颜她们绝对不知道,也想不到,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与贞妃腹中胎儿有关。   我拿了支玉簪,将头发简单地盘起,诺敏见我从内殿走了出来,似乎有些惊讶,但还是行了礼,说:“妹妹请姐姐安。”闻言,我点头示意她免礼,随即,她坐于我下首,带着担心看着我,许久才警惕地问道:“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我没说话,只是瞧了瞧秋妍,让其代为回答,秋妍明了方才福了福身,道:“启禀端妃娘娘,这些日子我们主儿因着自个儿在宫中关着,所以便没有让奴婢奴才们守夜,说来奇怪,这几月都是好好儿的,昨儿也不知怎的就着火了。”说着,她垂眸掉下泪来,叹了口气,又带着遗憾,楚楚道:“如今又因为这事没了孩子。”   听到秋妍说的这些话,我鼻子酸酸的,一阵雾蒙上双眼只觉有股湿润在眼里,随即一滴宛如晶莹的泪陨落,诺敏见我这样,急的站起身来到我身边,示意秋妍先下去,秋妍福了福身退出去后,诺敏便拿着帕子为我擦着泪,“姐姐,听诺敏的不哭了,若是伤心伤到了身子,孩子走的也不安心啊。”她如此软声安慰,倒让我眼泪掉的越来越凶了,正抽泣着就听到诺敏意味深长地说:“此事定当是贞妃搞得鬼!”   “……”见她脸上略带愤怒,我表现出一个惊讶的神情,抹了抹眼泪,努力启齿问道:“你……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了,知道我的孩子是如何没的,静怡与悼妃是如何死的。”诺敏讽刺一笑,“就连之前我误会你,也是她说的你与皇上早就……”她欲言又止,直到消声。我默默不语,心里有些愤怒,可想而知董鄂宛颜那女人会与诺敏说什么,但我没想到她的想法如此肮脏至极!   “姐姐,对不起……”诺敏屈膝而跪,待我起身呆呆地瞧着她,她早已流出两行泪,吸着鼻子,不禁让人怜爱得很。   我伸手扶起诺敏,喉咙用力发声,勉勉强强地道:“过去了!”感觉自己的喉咙真的很疼,像有百根针扎在里面般的。“姐姐!”她起身将我的手握着,动容地喊着这两个字。   这句姐姐,我等了两年,诺敏终于又真心地唤我了!我激动地点点头,与她相视一笑。   片刻,诺敏与我说了我不在宫中时,不曾参与的很多事儿,直到午后才离开。   傍晚时分,一个看似十几岁,自称是咸福宫的宫女送来一碗银耳莲子羹,说是她主儿端妃吩咐她送来的,我点头示意让秋妍先收下,秋妍了然,揭开盖子微微一笑,利索道:“替皇贵妃娘娘谢过端妃娘娘,奴婢这就服侍皇贵妃娘娘用。”   也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那小丫头下意识地得意笑了一下后,便冷静地说:“既如此,那奴婢这就回去向端妃娘娘回禀。”说罢,施了一礼,她就缓缓退下去,待见她走后,秋妍预备将羹倒掉,我冷冷地弯着嘴唇笑了笑,伸着两根手指,示意让她悄悄喂了董鄂宛颜养的哈巴狗,随即她明了应下,便端着羹缓缓退下去。 第八十六章 秋妍失踪   光阴似箭,转眼间,已然在永寿宫住了三日,这三日我天天用药,嗓子却还是未见好,偶尔想起自个儿的四阿哥与那还没长大出世就流掉的孩子,便时常伤心流泣,悔恨交加。   一个明媚的早晨,在永寿宫中与晴月教玄烨写字时,就闻晴月身边的墨书突然进来禀报说,昨儿个因为贞妃董鄂宛颜养的狗死了,听到此事后她便吓了一跳,差点小产,闻言,晴月似冷冷一笑:“没事就好。”随后,我没说什么,续而握着玄烨的小胖手写着字,直到玄烨歪着头,问我此为何字,我才知原来不知不觉中写了一个“懿”字,我没办法说话,反而心中很乱,有一股强烈的预感,像是即将要发生什么似的,随即我有些无奈地瞧着坐在我腿上的玄烨。   知我不能说话,在旁边椅子上的晴月露出慈祥的笑,低头垂着眸,耐心地答道:“这个啊是懿字,寓意美好,多指德行,贤娘娘想让玄烨长大后成为一个德才兼备的人!”晴月话音刚落,瑾瑜便碎步进来,福了福身,谨慎道:“启禀主儿,太后派人来了,说让您过去一趟。”   闻言,我与晴月担心地对视了一下,大概,她与我心如一致,觉得此番太后找我,不是因为贞妃的事,就是因为承干宫着火的事,我没有逃避,因为,该来的总会来,想罢,我点了点头,示意晴月与玄烨就待在这儿,瑾瑜帮我拿了件斗篷,随我走出门外,扶我上坐肩舆,迎着春风,片刻便到了慈宁宫。   差人通传罢就扶着瑾瑜的手入了殿,在我踏入殿中的那刻,气氛渐渐僵硬起来,我见太后在那若有所思地喝着茶,便小心翼翼走至前,屈膝行礼,她没有立刻让我起身,只知她在那盯着我,久久不眨眼,就连旁边苏茉尔脸上再没有慈爱,有的只是淡然,而我与瑾瑜就这么跪着,小心翼翼,不言不语,直到太后开口,用冷淡的语气问:“可好些了?”跪在地上我才忍着喉咙疼,努力说了句:“好……好了……”面对她问自个儿的话,我感到失了礼数,愧疚地垂下头去,她并未说什么,而是让我起身就坐。   刚坐下,还没喘口气儿,太后便拍桌厉声问:“董鄂氏,你可知罪?”我先是一愣,再次站起身子,屈膝满脸委屈,垂眸努力地发声问道:“不知儿臣……做错……了什……么?”   “很好,”太后冷冷笑着,可下一刻便站起身子,道:“听着,日后谁要问你火烧承干宫的事儿,你都要这般。”见我一脸茫然,她便消散了冷淡,慢慢至前将我扶起,启唇轻道:“你要明白,作为一个后宫中的女人,光有夫君疼爱,那是远远不够的,要学会用智慧,用心计对付后宫中那些伤你之人。”   闻言,我起身后,实在不解,垂眸心想,难道太后就这么放过我,不追究这事儿了?然,事情绝非我心里想的那样简单,太后似乎顿了顿,便轻启齿道:“哀家希望,你能记住谨言慎行这四字。”随即又道:“苏茉尔,将东西呈上来。”待我抬眸看去,苏茉尔双手捧着一本书走了过来,太后淡淡的说:“从明儿起,每日来这儿请安,哀家要亲自督促你抄完这本《女则》。”   “是。”我没有说什么,只是轻声应下,苏茉尔回过头去,将那本《女则》放在小桌上,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太后便让我回去了。   欢欢喜喜地回到永寿宫后,不见晴月与玄烨人影,夏玲告诉我说,他们母子早已回宫去,我“哦”了声,刚好,小厨房送来了千层红枣椰汁糕,这是小玄烨最喜欢吃的一道甜点,欲差人送去,结果想了想,以免出什么岔子,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咦?秋妍……呢?”不知为何,秋妍从昨晚就不见了,刚开始我还以为她不舒服呢,如今才发现,秋妍她不见了,刚问罢没多久就听到吴德海从门外说的那句,“主子,秋妍她不好了!”闻言,我转身愣了愣,随即不顾喉咙疼,着急地问道:“怎么了?”   “回主子,刚才有个小太监往奴才手里塞了一张纸,谁知,奴才刚要问清楚,他便不见人影了!”吴德海顿了顿,续道:“待奴才展开这张纸才看到“秋妍,长春宫”这五个字。”听着听着,我的腿便不自觉地软了,要不是瑾瑜与夏玲扶着我,身子可能会瘫倒在地,我咳嗽几声,夏玲为我递了水,我端着茶碗,抿了几口,清清嗓子,才道:“吴德海,你去把辅国公找来,带到长春宫,咱们到那儿聚合。”说罢,我让夏玲留下,随后,带着陆绿与春桃,新来的几个小宫女,扶着瑾瑜手走出永寿宫宫门。   正值三月,春寒料峭,万物复苏,可对于有些人来说,还是很冷很冷,我坐着肩舆来到长春宫,由于门关着,未曾进门,静静地待在门口,等着韬塞前来。   欲要启齿,嗓子眼儿仿佛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想要发声,却在说话时发不出声音,心中很是担心,不知道秋妍是否在里面,或者说,秋妍她,还好不好?   不经意间,见远处有一身影,缓缓向我走来,走近向我施了一礼,随即态度淡淡的,丝毫没有表现出关心,问道:“皇贵妃,秋妍是否真的在?”我未曾说话,只示意瑾瑜将纸给他,他接了展开纸一看,脸上浮现出一丝寒意,后走至门前,“咚咚咚”敲了几声,朱红色的宫门开了,开门的是长春宫的掌事太监林应元,见了我们,丝毫没有惊讶的表情,而是淡然地走出门槛,打了个千儿,道:“奴才给皇贵妃请安,给辅国公请安。”   “去知会你家主子一声,说本公与皇贵妃到了。”韬塞话音刚落,林应元便摆出一个“请”的姿势,道:“我家主子正等着皇贵妃呢,皇贵妃您请。”   等我?我虽然疑惑不解,但也不能置秋妍的死活不顾,就这样,我看了看韬塞,坚定地对他点点头,而后,搭上瑾瑜的手,随即抬脚迈入长春宫宫门。 第八十七章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随着林应元一路来到殿里,见董鄂宛颜在那悠闲地嗑着瓜子,旁边的莲衣在帮她捶腿,怀孕三个多月的她一点儿都不圆润,反而很是瘦弱。   “姐姐来了?”对于我与瑾瑜的到来,她未曾惊讶,只是继续嗑着瓜子,吐着皮儿说:“既然来了,那就坐吧!”   “秋妍呢?!”她欲要再说什么,却被瑾瑜硬生生地打断了,我淡淡地盯着洋洋得意的她,几乎要把她看透,她的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笑意,“姑姑先别急嘛,秋妍还好好的呢!可若是……”她停顿了一下,随即,勾勾嘴角,道:“姐姐,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听了话,我疑惑不解地瞧着董鄂宛颜,不知,她想要什么呢?   “贞妃娘娘,奴婢奉劝您一句。”在我想不通她目的时,瑾瑜抚着我的手,看样子,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将我扶到椅上坐着,便欠了欠身,对上宛颜的那双得意的眸子,道:“贪图太多,终究会适得其反!。”   一阵若有若无的声响,是宛颜放下手中的盘子,缓缓站起,轻巧地走过来,笑弯了唇道:“瑾姑姑之前不愧是太后身边的人,这般就将宛颜看透了!”她呵呵一笑,笑得很冷,“对,我想要的是皇上厌恶你,不再宠爱你!”闻言,我思索一番,欲要说什么时,却被瑾瑜抢先一步,说了句:“奴婢不明白您为何这般厌恶皇贵妃,据奴婢所知,您与皇贵妃乃同族姐妹,若是因为后宫的斗争,才令您这般,奴婢还是劝你停手吧!”   “好,我答应你!”心急如焚的我咬了咬唇,不顾自个儿的喉咙痛,轻声答应了董鄂宛颜这个要求。   瑾瑜似乎察觉到什么,就走了过来,凑近我耳边,小声说:“娘娘,不可啊!且,万岁爷这么了解您,他怎会……”闻瑾瑜言,正要说什么,恰巧,不知宛颜从哪儿拿出一支簪子在手中把玩,仔细一看,是一支小巧精致的莲花,十分好看。等等!瞧着那莲花簪,我愣住了,这不是从前,我给秋妍买的吗?   “我说我答应你!”越想越不知道怎么办时,只得紧闭着双眼,慢慢应下。   随即,慢慢站了起来,至前将董鄂宛颜手中的簪子拿了过来,用冷淡的目光对上她那双含笑的眸子,许久才淡淡地问道:“所以,秋妍呢?”   “别急,秋妍她还好好的呢!”好好的?话音刚落,我便抓起她脖子上的白色龙华,令她的身子不由得颠了一下,惊恐地瞪着我,手握着我的手,似乎很是害怕。   “董鄂宛颜,今日若是秋妍出什么事,我必叫你陪葬!”旁边的二人想阻止我,看到我愤怒的眸子,却不得不后退。   “呵呵,”宛颜见此,顿了顿,惊恐的目光转变为讽刺,松开手冷笑着,“即使秋妍出了事,你能耐我何……”她停了一下,用手把我的手慢慢松开,漫不经心地说:“总得有人为我小米的死付出代价吧?且,小米的死,是姐姐安排的。”小米是董鄂宛颜养的黄色哈巴狗,每次见我都十分凶恶。   闻言,我纤手摸摸自个儿的脸,顺着脸,从而缓慢地拔出簪子,抬眸瞧着她那不安的脸,勾着唇道:“我就算有不对的地儿,我也已经受到惩罚了,最后一次,劝你把秋妍还我。”说着,趁她不注意之时,我将她按到在椅上。   “皇贵妃娘娘!您要做什么?”   “主儿!”   大概是被我吓到了,才让旁边的瑾瑜与莲衣忍不住大叫,我勾着唇对上董鄂宛颜那双无比惊恐的眸子,用簪子作势要将她的脸蛋划破,用威胁的语气狠道:“放了秋妍,否则,我的手会不听使唤,将你的脸划出血!”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大概,是女人都爱惜自个儿的容貌吧,宛颜亦是。   她慌张地摇着头,说:“姐姐不要,不,姐姐,宛颜即刻让人放了秋妍。”见我都如此威胁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对旁边的莲衣,紧张道:“去密室将秋妍放出来!”不粗鲁一次,你董鄂宛颜就不知道我董鄂思雪的厉害!   就这般狂一番,却突然发觉喉咙的疼痛感已然渐渐消失了,我瞧着手边的董鄂宛颜,勾着唇,冷冷地对她笑了笑,道:“记住,本宫乃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皇贵妃!。”说罢,我便见远处有一群人正往这儿走来,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便一把将董鄂宛颜扶到椅上坐着。   片刻便见韬塞押着林应元进来,身旁还跟着吴德海等人与我熟悉的两名太医,见了我便自觉的行礼。   “微臣李子祥参见皇贵妃,皇贵妃万福金安。”   “微臣章泽坤参见皇贵妃,皇贵妃万福金安。”看到刚才想见的二人已来,我点了点头,示意让他们为董鄂宛颜把脉,哪知章泽坤还未在药箱内拿出手绢,宛颜就百般挑剔,挣扎着,说什么自己有刘太医,不需要其他人为自己诊治。   董鄂宛颜这般,让我觉得她身上绝对有猫腻,在心中充满疑惑,难不成她没有怀孕?她是在欺骗大家?   “姐姐,韬塞!”正想着,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虽弱,但女子那语气,却总有种很倔强,不服输的感觉,我抬头看着她,那是我的秋妍,是从小陪我长大的秋妍,看到她的头发乱乱的,甚至在滴水,脸色与嘴唇都比较惨白,衣服也从蓝色掌事宫女服变成了浅粉中衣,被人压着从里面走出来,让我不禁心酸。   “秋妍!”韬塞见到秋妍后,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他脸上还是很冰冷,像块捂不热的寒冰。   “你放了我,你放了我,我才会让莲衣放了秋妍!”耳闻宛颜苦苦哀求,我在心中冷冷一笑,放了你?做梦!随即,我淡淡的勾了勾嘴角,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瞧着她那无比挣扎的脸满是痛苦,我没有心软,反而缓缓启齿:“让李太医与章太医为你诊治,本宫也是为你好,否则……”说着,我顿了顿,脸上表现出一个伤脑筋的模样儿,柔弱道:“你若出了什么事,诬陷本宫怎么办?”我早已收起了簪子,不过,我戴着护甲的手,却还不忘在她脸上轻轻划着,犀利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她。 第八十八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姐姐,宛颜不敢!不敢啊!”闻言,我吃吃一笑,捏她下巴的手却不自觉地越来越紧,咬牙狠道:“还有你不敢的事吗?我额娘是如何逝去的,妹妹应当比我清楚吧?”   “嘶!”听到她喊痛的呻吟,我的手并未松动,而是越来越紧。   见我未曾有放手的意思,董鄂宛颜眼中带着绝望,流泣道:“姐姐,兰姨的死是意外啊!”   “意外?呵呵……”我冷冷一笑:“那我的四阿哥呢?他又做错了什么事?”越说越控制不住眼泪,随即,我不管董鄂宛颜是不是真的有孕,猛地将她推倒在地。   不经意间,我便看到韬塞将林应元打晕过去,用轻功将秋妍从莲衣手上救出,看着瘫倒在地的董鄂宛颜,他的脸色很是难看,将愣着的秋妍护在怀中,像是谁随时要抢走自个儿最心爱的东西般,淡淡的说道:“董鄂巴度当真养了个好女儿,敢动本公的人,行,这笔账本公记住了!”说罢,见秋妍冷得瑟瑟发抖,还不忘将自个儿的斗篷脱下给秋妍穿上。   正瞧着他们,哪知听到一句响亮的“皇上驾到”,咦?福临他怎么来了?我疑惑地盯上那刚进殿的人,带着吴良辅渐渐走近,“皇上,皇贵妃她要杀我们的孩子!”宛颜刚说完便听到福临“哦”了声,身后两个太监压着宛颜口中的刘太医刘海英,让她瞬间闭了嘴。   我抹抹眼泪,行了礼后却见吴良辅身边还跟着太医院院判苏德之与上官轩睿,还有一个太后身边的慕太医慕照,如此兴师动众的场面,气氛却很是严肃。   在不经意间看到宛颜咽了口唾液,打了寒战,像是明白什么,却还是异常痛苦地捂着腹部,闭上眼睛,无力地说:“啊!皇上,臣妾孩子……”鲜红的血丝染红她浅粉的裙摆,我在心中万分恐惧,这不可能啊!   原以为福临会立即冲到宛颜身边,将她拥在怀里,结果却没有,反而冷眼看待,见此,我有些不明白地盯向福临,“上官太医,你给贞妃看看。”没曾想,他丝毫不慌,一本正经玩弄着我之前给他做的同心结红豆手串,轻松地说着这句话。   “是!”上官轩睿还未走近,宛颜就开始嚷嚷着要让刘太医刘海英给她看,可是刘海英都被人绑了,怎么帮她呢?   我不知福临他是什么意思,也不知他要做什么,只是单纯地瞧了瞧旁边的韬塞怀中的秋妍,她很是疲倦的感觉,估计这个,福临也想到了,就示意李子祥他们二人为秋妍诊治,秋妍急忙谢恩,却让韬塞与瑾瑜扶着坐在椅子上。   “啊!不要!”一旁,上官轩睿与董鄂宛颜还在地上挣扎着,他要把脉,她却不肯。   瞬间宛颜趴到福临腿边,柔弱而无助地拽着他的衣袍,哭的那叫个梨花带雨,抽泣道:“皇上,臣妾真的好难受……姐姐……姐姐要害我们的孩子……”说着,她便又哭了,他有些不耐烦地盯上吴良辅,示意让他将宛颜从自个儿身旁拉开,我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一幕,却在另一边听到:“启禀辅国公,秋妍姑娘只是受了点儿风寒,没什么大事,待微臣为秋妍姑娘开些药,调养一些时日便好。”李子祥这般说,我与韬塞才得以放心。   见宛颜还是不依不饶,秋妍勉强地站起身子,挣脱掉韬塞的怀抱,福了福身,启齿道:“启禀皇上,奴婢有话要说!”   福临拉下脸,道:“但说无妨!”   秋妍启唇,便将那碗羹的来龙去脉说了,她说这些话时,被宛颜说成是诺敏做的,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贞妃,做人可不能这般无耻!”闻声,我定睛一看,正是诺敏,她今日皆是素衣淡容。一身水蓝银鹊旗装,外边搭了件浅粉菱缎背心,三对耳坠挂在脸颊边灿烂耀目,唯有簪在髻边的粉嫩桃花,星星点点透露出那抹清纯,甚是夺目。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贵妃请安。”见我们正盯着她瞧,诺敏似乎有些腼腆,还是福临先回过神的,说了声“起吧”,随即走了过去,将她的手握住,我只顾着秋妍这边了,又细细听着诺敏对福临告状,她要告的人,正是贞妃董鄂宛颜。   “禀皇上,臣妾今儿前来,只想禀报三件事!”闻言,福临放开她,看了看我,见我没什么反应,将我送给他的手串戴于自个儿手上,冷冷问道:“说吧,还有什么事,是朕不知道的?”   诺敏抽泣一下,眼泪在脸上流淌着,令福临有些疑惑地问:“端妃,你何故?”   诺敏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其实,咱们的孩子不是意外夭折,而是她让稳婆杀的!”   福临听了话,脸色深沉,唤了声吴良辅,让他传当时为诺敏接生的姥姥们觐见。   “不用了,臣妾自个儿叫她们来了!”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冤枉啊……”见宛颜爬过去抓着自个儿的衣服呜咽着否认,福临只是冷冷地盯着她,丝毫不理,半响没说出一句话,看来,今日董鄂宛颜是跑不了啦,我在心中如此想着,静怡,我今日就可以为你报仇了!只是,我暂且不能动博尔济吉特荣惠,因为我要等着她露出马脚,让她造成不可弥补的错误,这样她才不会有翻身机会。   待我回过神儿时,便瞧见五个接生姥姥,其中一个是在宫中有二十几年资历的稳婆,郭姥姥,看起来已有四五十岁,下嘴角左边还长得一颗痣,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她很不好相处,后来,仔细了解,这位接生姥姥的的确确是有资历的,当初我生四阿哥时就是她接生的,想到此,我的心就难受得很,淡淡看了看宛颜,福临没理她,她就大声哭着,身子很是颤抖,像是觉得她哭得越惨,他便会不追究了,可是,只有我知道,他最是厌恶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   福临将宛颜的手拿开,略带厌恶地看着她,厉声道:“有没有,朕心里清楚得很,你就不用白费口舌了!”   随即又坐在椅子上,一双冷眸,瞪着郭姥姥道了两句话:“将你知道的,给朕讲得明明白白的!” 第八十九章 诺敏孩子没了的真相   听了这话,我回过神来,却仍然站在原地,认真听着他们的对话,片刻,只见吴良辅在福临耳边嘀咕了几句,瞧着福临的脸色越发地变难看起来,我心下猜到几分,却还是疑惑地看了看诺敏,恰巧,她也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听到悲泣声,斜眼看去,宛颜还在地上呜呜哭着,声泪俱下,如若不知她做的那些事,看到她这般,我定是非常可怜她的吧?一声“闭嘴”使宛颜乖乖闭了嘴,可她还在抽泣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仿佛,福临是看不下去了,便用冷冷的语气说道:“省点力气吧宛颜,朕还未审,你就哭成这般,待朕审出你做的那些事,你岂不要哭到断气?”随即,福临似想起了什么,用平淡的语气问道:“不知哪位是宁姥姥?”   “回皇上,正是奴婢。”说话的正是与郭姥姥接生能力,不相上下的宁姥姥,她似乎有些害怕,双腿跪在地,行礼道:“奴婢参见皇上。”随即,福临用很随意的语气问:“你家中可有什么人啊?”   “回皇上,奴婢家中有一儿一女。”宁姥姥答道,因为,这个我是让可信之人查过,所以,知她说的是实话。   “哦?如此?”福临仿佛有些疑惑,便继续问:“他们都多大了?”   “回皇上,奴婢的儿子十五岁,女儿十二岁。”仿佛,宁姥姥不明白皇上为何问自己这个,疑问在脸上缓缓扫过。   福临用极为随意的口气,拿过吴良辅为自个儿倒的茶,把碗盖轻轻在碗沿擦了两下,道:“那可要保护好你的这一双儿女,否则磕了碰了,可没人替你养老送终!”就这些话,令宁姥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说罢,福临勾勾嘴角,看了我一眼后,悠闲地抿了口茶,我不禁心生敬佩,这个男人当真是精明。   “是是,奴婢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福临也不想啰嗦,只是问:“当初,端妃生产前夕,你可有见过贞妃?”   “这……”宁姥姥迟疑着看了看宛颜,便直言:“禀皇上,奴婢确实是见过贞妃娘娘,且贞妃娘娘还叮嘱奴婢一些话。”   宛颜抹了抹眼泪,楚楚道:“本宫何时见您了?宁姥姥,您可别信口开河!皇上……”唤福临时,她那可怜的语气中略带娇媚。   “你不是腹疼?怎么?如今是好了?”似以为,她装腹疼就可以让福临同情,可怜自个儿,结果,宛颜大失所望,可她似还不死心,“有辱臣妾的话,就算臣妾疼得死去活来,臣妾照样爬得起!”   “贞妃娘娘,奴婢可是收了您银子的,您说过,只要奴婢帮您让端贵嫔的孩子再在她腹中停留片刻,您就放了奴婢的女儿!奴婢没法只能做啊!”闻言,在场之人的反应,都很是惊讶,我知道,宁姥姥所说,确是事实。   这次能找她出来作证,我也是费了好大劲儿,才知道她女儿,某日在街上被地痞流氓调戏,刚好宛颜的父亲一等阿达哈哈番巴度路过,且救下,后来他见那女子容貌秀丽,性子也冰雪聪明,便想收之为义女,送到宫中,可没想到,这个女子也是倔强得很,死活不入宫,后来不知宛颜如何听说这女子是宁姥姥的亲生女儿小蝶,便想收买宁姥姥,因为,在诺敏怀孕期间皇太后指名让郭姥姥与宁姥姥为诺敏接生,所以早就备上了她们这一干人等,诺敏生产前几个月,宛颜找到宁姥姥,原本宁姥姥抵死不从,可宛颜提了她的女儿,若不从就将小蝶送进妓院,她没法,只好从了,这才有了后来的诺敏孩子还未生下就夭折的事儿   “你胡说!”听完宁姥姥的话,宛颜彻底乱了,哭着喊着爬到脸色惨白的诺敏身边,泣涕涟涟道:“诺敏姐姐,宛颜真没有啊!宛颜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嘛?”随即,她抹着眼泪,简直应了那句楚楚可怜。   “清楚!是清楚了!”诺敏丝毫不管地上宛颜的哭泣声,甩掉她那扯着自个儿衣的手,宛颜也顺势摔了去,“诺敏姐姐……”随即又慌乱地爬到福临身边,哭着道:“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啊!都是思雪姐姐陷害的臣妾……呜呜……”   “本宫陷害你?”仿佛,我听到世间最好笑的话,忍不住噗嗤一笑,直道:“贞妃这话说的,好像你很得皇上宠爱似的!不过……”说着,我看了看正座那一脸冷漠盯着我的福临,便道:“就算你真的很得宠,我也没那个心去编造这么大的谎言,毕竟,我还要照顾柔嘉公主,侍奉太后。”言至于此,有些事大伙儿都已明白,也就不说破了。   “呵呵……好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儿,真真是恶心!”宛颜冷冷一笑,说着这句话。   “我不得宠,也不知是因为谁。”宛颜没哭没闹,而是从地上站起身重复着这句话。“我长得也不比你差,在京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容貌,可为何,我入宫后,皇上总是对我忽冷忽热?”随即又表现出一个恍然大悟的样儿,指着我,略带激动地道:“如今,我懂了!那是因为有你,董鄂思雪!”   “所以……即使是要下地狱,我也会拉着你去!”在我开口将要说什么时,以及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宛颜瞬间来到我面前,往我嘴里扔了一颗略带苦涩的药丸,而我居然一不小心将那颗不知名的药丸吞了!福临见此,快速地来到我身边拥着我,一脚踹开宛颜,宛颜倒在地上时,我突然听到“咚”的一声响,那是她的头碰到地上的声音,她整个人瘫倒在地,昏了过去。   “噗……”瞬间,我的喉咙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儿,随即,忍不住喷了出来,喷在了福临胸膛之上,我看到了,是血,真的是血……宛颜她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姐姐……”诺敏颤抖的声音,待来到我旁边时,许是吓到了,才令她脸色惨白,极为恐慌。   “姐姐!”   “秋妍!”秋妍不顾自个儿的身子受伤与否,甩掉韬塞的手来到我身边,哭哭啼啼地唤着我。   福临握住我的手,泪光在眼睛里打转,叫了我一声,“雪儿!”   我摸着他的脸,对上那双带有悲伤的眸子,微微笑着说:“我没事!”上官轩睿他们几个自觉地为我把脉诊治,直到诊治毕,还没听他们说结果,我便困得坚持不住了,福临将我抱起,我只觉在他的怀里很是安心,沉沉地睡过去。 第九十章 易水寒丸?   知道宛颜给我吃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怎会在我昏迷中还吐血不止,我隐约记得,福临衣不解带地守在我的床榻边照顾我,在我吐血时他狠狠地将太医们骂了一顿,说什么他们没用,我虽想替他们说话,但却无能为力。   醒来已是五日后了,在我睁眼的那一刻,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恍如隔世,仿佛在长春宫发生的所有是上辈子的事。   发现福临,诺敏,晴月,孟古青,秋妍,子晴,夏玲,瑾瑜,费扬古,韬塞,太医们,还有永寿宫正殿的宫女太监们,以及荣惠身边的乌兰都在。   “皇上,姐姐醒了!”诺敏惊讶地叫道。   费扬古,晴月与子晴,秋妍异口同声地唤我:“姐姐……”   只见后面的宫女太监们兴奋地双手合十,连声念叨着“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八字。   见此,我欲起身,却全身无力,福临懂我的意思,将我扶着坐起身,拿了个枕头放到我背后让我靠着,随即深情款款地看着我,不放心地问:“你怎么样?”   坐起身的我,感觉到脖子后面有些酸痛,大概是躺的时日长了些,并未在意,而是摇了摇头,柔声问道:“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诺敏与晴月二人,见此拿着手帕轻轻地抹了抹眼泪,我知道是我惹她们担心了。   诺敏清泪连连,慢慢启齿,道:“我们还好,倒是皇上衣不解带,在这儿守了姐姐五日。”   福临?他竟然守了我五日?而且还衣不解带?我有些激动,怎么这样?咳了几声,却看在子晴旁边的费扬古脸上挂着担忧,福临示意上官轩睿为我诊治,把脉时上官轩睿的眉头一皱,我便知道我虽然醒了,但身子尚未好全。   上官轩睿站起身,低头拱手道:“禀皇上,皇贵妃娘娘的毒已入五脏六腑,若要彻底解毒,只怕是难上加难。”   “请问,我中了何毒?”福临欲启口,我便先开口问了,他轻咳嗽了一声,像是要试图打破某种意义上的尴尬。   “禀皇贵妃,您所中之毒乃是断肠草与夹竹桃制的易水寒丸,此药须用鹿血熬制七七四十九日后,即可做成药丸。”   什么?易水寒丸?我第一次听说此药丸,不过,断肠草我倒是略知一二,传说,当年神农尝百草,遇到一种叶片相对而生的藤子,上面开淡黄的小花,他摘了几片嫩叶放到口中品尝,刚咽下,便毒性大发,还未来得及吃下解药,他的肠子已断成一小段一小段的。   医书上说此药虽不能内服,但却能外敷,其功效作用也是少之又少,只能达到攻毒拔毒,散瘀止痛,杀虫止痒。至于,夹竹桃,我就不知了。   “可有解药?”听了上官轩睿的话后,福临略带疑惑地问。   上官轩睿拱了拱手道:“启禀皇上,解药有倒是有,只不过……”   “但说无妨。”得到福临的允许,上官轩睿说话自是方便了,他不安地扫了我一眼,气氛就开始紧张起来,想起了什么似的,欲要对孟古青点点头,可待我抬眼时,已见她的身影不知所踪了。   上官轩睿说:“少了一味药,如今是春日,没有新鲜的莲子心,若是有,即可制作碧月莲心。”   “新鲜的莲子心?”福临迟疑了会儿,便问道:“没有别的材料可以代替莲子心了吗?”如今是二月,莲长在夏季,也就是六七月时。   上官轩睿摇了摇头,其他太医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无奈,此刻,大家都忧心忡忡地盯上我,尤其是费扬古与子晴眼里的绝望极为明显,我知道他们怕的是什么,可若真到那个地步,我只能认命抛下他们走了,或许福临也知我在想什么,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一副忧伤的样子。   这下,子晴福了福身,缓缓开口,“皇上,姐姐你们且放宽心,新鲜的莲子心莫家有。”   “江南?”福临似乎想到什么,念叨着:“对啊,如今江南正是莲花盛开时……”说着,又问:“有什么药可以暂时压制住毒性?”   上官轩睿像是思索了一下,便拱拱手道:“喝曼陀罗花的汁,或许可以起到以毒攻毒的功效,却不能除根。”说着,他皱眉轻道:“只是眼下,微臣收集的曼陀罗花汁已然为数不多,且要留着些研制解药。”   “朕这就命人快马加鞭,去江南采莲子心!”闻言,福临愣了一愣,像是在想什么。   上官轩睿拱手,面上略带担忧,道:“皇上,且不说快马加鞭微臣至少要四日,就是采来了莲子心不新鲜,即使做了药引也不能用!”   “依你之见,那该如何?”福临一脸不悦,紧紧握住我的手,像是怕什么似的,我拍了拍他的手,浅浅一笑。   上官轩睿似乎抬起头来,瞄了一眼福临,“不如,让皇贵妃随着微臣与金太医去江南一趟?”   “启禀皇上,微臣觉得上官太医说得不无道理。”久未开口的金太医拱手道:“且解药唯有新鲜用才有功效。皇贵妃的毒不便耽搁,还望皇上速速决断!”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镇住了,福临更是皱了皱眉头,像是在担心。   重回江南吗?我看了看愣着的子晴,如若回去,还要带着她,我好不容易才让她从子明死的阴影中走出来,从此开开心心的生活,我怎么可以再带她去?所以,我暗暗地做了个决定,就算我要去,也不会带她。   久未启口的晴月慢慢向前,福了福身,一双含着担忧的眼眸宛如明珠,道:“皇上若是放心的话,让臣妾陪姐姐去吧。”   “这怎么可以?”我摇摇头,缓缓开口:“你还要照顾三阿哥,你跟诺敏都留在宫中照顾孩子,帮我照顾子晴,让夏玲与秋妍陪我去便好。”   子晴仿佛对我的决定很是不满,没顾及福临在场,硬生生地闯进来,说:“不行!姐姐,我要去!”   我欲开口,却被福临一句话阻止,“让格格去吧,正好让她好好的祭祭祖。”   “祭祖?”我很是不解。   没想到在场的人说着恭喜的话笑着,福临咳嗽了一声,“朕已为费扬古他们赐婚了!”瞧着子晴脸红扑扑的,我才反应过来,欲下榻,想要谢恩却被他拦住,“傻,谢什么?”我垂下眸,不再看他那双温柔的眼睛。   “恭喜姐姐,恭喜三等伯,恭喜子晴格格。”晴月带头说了这些话,一屋子人立马便重复着这些话。   “好了,快起来!”他们刚起身,福临便又说了个好消息,可对于我来说却是个坏消息。   “另外,就是韬塞想纳秋妍为妾。”   闻言,我郁闷了,有那拉氏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韬塞想纳秋妍为妾,我估计不太可能。   我微微一笑,问道:“嗯……能否宽限几日,让臣妾考虑考虑?”   “不急,等你好了再说也不迟,正好这段时期朝中没什么事,所以江南,朕也陪你去。”福临笑着道,我欲说什么时,他早就命人去收拾行囊了!也罢,他想去就去吧。   不过,我倒是忽略了乌兰,于是将她叫到跟前儿来,说:“本宫这一病,让皇后娘娘担心了吧,请姑娘回去务必告诉娘娘,说臣妾已醒,请娘娘放宽心。”说着,又叮嘱几句,示意秋妍送走她。   我想,我这一走,只怕婉兮与玄烨还有诺敏收养的小公主燕燕,他们三个孩子都要受到荣惠的伤害吧,想了想,便决定告诉晴月与诺敏真相,让她们二人小心荣惠。 第九十一章 再回江南   又说了几句,我便催福临去休息,一口曼陀罗花汁下腹就撤了奴才们,让秋妍送走了费扬古与子晴,命瑾瑜与夏玲守在门外,只留诺敏与晴月,她们疑惑地盯着我,异口同声道:“姐姐有话要同我们说?”   “此次我离开,二位妹妹在宫中千万要小心。”我思索片刻,便缓缓开口。   闻言,晴月抚了抚自个儿头上的水蓝流苏,问道:“如今贞妃已然打入冷宫,还有什么人与咱们作对?”   “莫非是……”诺敏头上的青色流苏随着她的一举一动飘荡起来,煞是好看。   她们对视一番,似想了一下,便疑虑地异口同声问:“皇后与淑妃?”   “皇后得防,至于淑妃……”我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如今我不知她是不是像皇后那样狠毒,所以很难下判断。”原本,想给她们看看静怡临走前给我写的诀别信,结果我突然想起来,那封信在江南时,我已经将它托付给费扬古,如今可能藏在了董鄂府,或者其他地儿。   “这……皇后真如姐姐说的那般狠毒吗?”诺敏犹犹豫豫,脸上很是疑惑。   闻言,晴月垂着眸,轻声叹了口气,看起来她从很久之前就已怀疑了,且柔声启齿:“姐姐说的就一定对,诺敏妹妹,咱们听姐姐的吧!”   “嗯,我听两位姐姐的。”诺敏眼里略带失望地点了点头,随即,她们答应我会好好照顾那几个孩子们。   出发去江南定在了三日之后,拜别太后她们,我们便踏上去江南的路程,快马加鞭,走了五天五夜的时日,路上,车马劳顿的我因为毒发反反复复,吐血不止,而福临与子晴,秋妍夏玲等人竟照顾了我一路,我跟子晴开玩笑说,上次回宫时是我照顾了她一路,而这会子便轮到她照顾我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她看了看我,苦苦一笑什么都没说。   一别数月江南,花红柳绿印在河面上,像绚丽多彩的绸缎,坐拥热度令人分外亮眼,子晴进江南城后便与费扬古骑着马先行告退回莫府去了,说要吩咐人帮我们收拾房间,我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小女孩挺会折腾,福临看出我的无奈,却笑说就由着她吧。   看着秋妍揭开车帘趴在窗前,赞美着窗外的景色,旁边的夏玲在跟她介绍这城中比较美的地方,我不禁感叹,果然是从小生长在这儿的人,讲得可真是透彻。   在马车上的我略微有些困意,几乎睁不开双眼,懒懒地靠在福临身上,只觉这几日,坐着马车太过劳累,况且还快马加鞭,令我这把骨头都快散架了,福临无奈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用力睁眼,再看秋妍,她的脸上早已充满无比幸福的笑容,不用想也知她是在看韬塞,唉,这两个人真的是……   “吁……”由于车夫将马车刹住,我没坐好的缘故,车子一停,所以,我身子便也往前颤了一下,还好,福临趁机拉住我,听到我的惊呼声,秋妍与夏玲似乎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愣了愣方知什么也没发生。   吴良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请少爷少夫人恕罪!”   “无妨!”福临知目的地也到了,所以语气上没那么重,知道福临不计较此事了,吴良辅赶紧道:“禀少爷,咱们已经到莫府了!”   福临“嗯”了声,便让秋妍与夏玲先行下车,我欲随她们下车时,他拽了拽我的胳膊,让我瞬间坐在他的腿上,“说吧!想要什么惩罚?”我一脸疑惑地对上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眸,伸手轻轻搂住他的脖子,随即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话,垂眸楚楚可怜道:“妾身尚未解毒,夫君就别为难我了!”   “算你走运!”福临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道:“先不惩罚了,等你好了再说吧!”   随后,又说了会儿话,他便与我下了车,在子晴与管家的接待下进入府中,看着院中的景色,地上一片嫩绿,柳树也长出了嫩芽,树上长满了枝条,风一吹,仿佛,这院子里还和我回京之前一样,只是感觉冷冷清清的,让人不禁有些凄凉,福临欲与我携手,却被齐声打断,“富少爷,念如小姐。”下人们都认得我们,福临咳了声,尴尬地笑了一笑,跟他们打着招呼,“好,好。”   “兄长。”韬塞的声音往耳边缓缓传来,语气随和,道:“劳你过来一下。”   “我先过去一下,你进去吧。”说罢,还不忘吩咐秋妍与夏玲将我扶着。   不必问,就知道福临与韬塞定是有什么政务上的事议。   进入正院中,却看到子晴在那傻傻站着,神情感伤,似想起了些什么,费扬古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想,她这样是想起了子明吧!   突然,我明白了很多事儿,自己亲人再唠叨,也是最关心你的,就如子晴,初来时,我就见她与子明总是斗嘴,有时候甚至会听到她的埋怨,可是,如今就剩她一个人了,她自然会觉得很失落,很伤心,即使,我们这些人如今给她那么多关心,可我们终究不如她自己的哥哥。   忽然觉得自个儿的身上多了一层衣物,回过神来,抬头便见福临将他自己的斗篷给我披上,温柔地问:“外面凉,怎么不进去呢?在想什么?”闻言,我如实答道:“只是在想晴儿的事罢了。”毕竟,如今我不想再瞒他什么了,只得说实话。   转身却见福临身穿一身月白长袍,外着马褂,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祥云,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再配上那张肌肤似雪白的脸,甚是好看。   不过,瞧着他穿得这般单薄,我不免有些心疼,将他的斗篷给他披上,系好后,故作凶了点问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是小孩吗?这么冷的天能不能不要把你的斗篷给我穿,另外,对自己好点儿。”随后,我不再看他,而是叫来夏玲吩咐她从马车上,给我拿我自个儿的斗篷。 第九十二章 千绾   福临就这么静静地看看我,像是明白了什么,直到夏玲将斗篷拿过来,他将斗篷接下帮我披好后,打了个结,道:“你快去休息吧,待明日轩睿他们来了,让他们给你制药。”   “呦!这是谁啊?”是张逸尘的声音,我抬起头来,只见他跟一个长相灵秀,着装精美的女子携手到来。我与福临面带笑容站在原地,“逸尘哥哥。”子晴声音悦耳动听,笑着跑了过来,在身后跟着的费扬古无奈地说:“慢点儿!”   “逸尘哥哥,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今日回来?”   逸尘先是对着福临拱了拱手,随即见福临也对他拱手,愣了愣后才说:“这不是我跟曦儿闲来无事在外逛,路过你家看着有车马,我才断定你们回来了!。”   “这位便是你家夫人吧?长相挺秀美的。”我看了看那笑靥如花的女子,柔声问道。   闻言,那女子就浅笑嫣然地见了个礼,“楚氏紫曦见过梅姐姐。”我点点头,此女子举止言谈大方又得体,我心想:不错不错,张老爷的确是为逸尘选了一位贤良的妻子。   随后我们便进了屋,与他们从午前聊到午后,聊得很是投机,从他们口中听说,楚紫曦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这让张老爷和张夫人甚是高兴,我并没有告诉他们我回来是做什么的,只是跟他们说,费扬古与子晴要成亲了,随着他们回来祭祖。   待逸尘跟紫曦离开后,秋妍与夏玲服侍我忍着恶心与痛苦喝了曼陀罗花的汁,也不知我是不是奔波劳累,在回到房间不久后便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次日午前,今日是个阳光明媚的天儿,起身洗漱梳妆罢闲来无事,听福临说上官轩睿与金太医已然前来,趁着今日天气好上山给我采药去了,空腹喝了曼陀罗花汁后,才在夏玲秋妍的服侍下,与福临他们几人用过早膳,此次出来,福临说不仅仅是为我解毒,更是想让我好好的在江南玩上一阵,玩够了才会带我回宫,不过,我董鄂思雪虽说是傻了点儿,但明白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等我解完毒,我便劝他回宫。   在房间门口瞧着日光不错,着冰蓝色刻丝规制的纱裙,外披白色轻纱,夏玲帮我盘了个简单的发髻,如墨的秀发随意飘散在腰间,另一半的青丝高挽,发间斜插一珍珠钗,冰蓝发带将头发高高束起,脸上略施粉黛,清新淡雅,身上多了几分出尘气质。   我想起了刚才用膳时,子晴私下与我说想去子明墓前看看他,顺便告诉他,她莫子晴,他的妹妹要成亲了!其实,我也想随她与费扬古去的,只是呢,福临在,我便不能去。   突然发现身后有人触碰我,斜眼看去原是福临从后面将我抱着,他静静地问道:“在想什么?”   “倒也没什么,就是想一些事情罢了。”回过神来,我紧握着他那双温暖的手,缓缓转身,随即,一脸赞美地盯着他看,福临今日身穿一套冰蓝长袍,与我身上的衣物颇为相似,俊美绝伦,脸宛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虽说他从外表看起来依旧冷漠,但他的眉眼间总不经意流露出温柔,我看着他迟迟未曾回过神来,就这么静静地与他对视着。   “不认识为夫了?”福临轻咳了声,勾了勾嘴角,略带笑意地问。   我欲转过头去,却被他用手转看着他,他不怀好意地抱住我,欲低头时却被我阻止,道:“院子里面还有人呢!”   “梅念如,”听见有人叫我,我愣了愣转身看向院子,只见千绾脸上的恨意浓郁,“少爷这才走了还不到一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跟别的男人勾结上了?”她越说越激动,我欲上前跟她解释,福临的手拉住了我,我不解地看着他,他脸上展现出一抹玩味的笑,伸手抚摸着我的头问道:“夫人,为夫何时成别的男人了?”   福临,你到底要干什么?!我疑惑地瞪着他,再转眼看着千绾,她满脸恨意。   福临突然将我环绕住,嘴角勾了勾,深情地注视着我的眼睛,我愣了愣便垂眸不再与他对视,他低头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随即,他玩味地瞧了瞧千绾,而我却无比自容地躲闪她那恨意的目光。   “你们……你们这对狗男女简直太无耻了!”千绾欲至前打我,福临刚要护着,却被刚刚回来的费扬古栏下,“站住!”子晴也随着费扬古匆匆进了院子,盯着千绾半响,无奈地摇了摇头,才问道:“千绾,你可知跟姐姐站在一起的人是谁?”   “我管他是谁,先打了再说。”千绾略带怒气,堂而皇之地说出这句话,欲上前来,却被子晴朝着她的耳一巴掌扇上去,令她捂着半脸,恨意在她脸上浮现着,她咬牙道:“大小姐,您打我,您竟然为了这对狗男女打我?”   我打心眼里是最厌恶那些不知好歹的丫头了,且不说对我的恨意来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惹得福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我抚摸着他的背,给予他安慰。   “打的就是你,”子晴不顾费扬古阻拦叉着腰,怒视着千绾道:“即使没有我姐姐,我哥哥也不会喜欢你!你想想,你若是伤了我姐姐,我哥哥在天之灵多么伤心?”   “不……”千绾顿时坐于地,摇着头大哭大叫:“她不配,不配少爷为她付出那么多,甚至付出生命!”听到千绾说到子明,我终于知道了,她是喜欢子明的,因此我心中充满愧疚感,豆大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在我身边的福临紧紧拥住我,静静地陪着我。   我靠在他的胸膛上,泣不成声:“对不起!”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有三人,一是阿玛,二是额娘,其次是子明,我明知自己的身份,可我还是给了他希望。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会让你流落江南。”   福临在我耳边带着愧疚,慢慢说着这句话安慰我。 第九十三章 知道真相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来这儿了?”   听到声音,我抹了抹眼泪,便放开福临,转头瞧着管家莫伯,着墨黑锦袍在身,瘦削的脸,面色黝黑,墨黑的眉毛下,一双愤怒的眼睛炯炯有神,随即拖着千绾欲出去,“跟爹出去!”莫伯一脸无奈地说,可倔强的她偏不,硬要过来打我,那眼神简直将我恨之入骨,挣扎着道:“爹,我不出去,我要为少爷报仇,是她杀了少爷的!是她!”许是被千绾逼迫无奈,莫伯摇了摇头,才大声叫道:“少爷的死,不是因为念如小姐!”   这下,轮到我与福临费扬古子晴四人不解了,子晴的眼泪随着莫伯的一番话掉下来,此时梅湘苑门口,几乎已然站满了家丁与侍女,他们在那窃窃私语。   “不,就是她!”千绾听完莫伯这话后呆呆的,及其不相信自己父亲,回过神来便哭着反驳道。   没想到莫伯“扑通”一声下跪在地,却被子晴扶着,莫伯终说实话:“少爷的病根,其实不全是因为念如小姐,而是常年辛劳过度而导致。”   “什么?!”我们五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惊讶地说出这两个字。   听完莫伯的话,我们方才得知,子明去年上京城,其实不是带着子晴去游玩,而是去看病,这病已缠他长达六年之久,一直都不敢告诉子晴,整个莫家就只有管家莫伯知道这件事,连莫伯最亲近的妻子女儿都不知道。   莫伯一直劝他家少爷娶位贤德的妻子来继承莫氏的香火,可子明却说缘分到了,自然会娶的。   这不,后来在京城寿和堂的大夫,却对他说他已然活不过一年,让他早日准备后事,心乱如麻的子明知道这事儿后,支开他的妹妹子晴,与莫伯二人来到一个湖边,想到他明明还不到二十岁,怎么可能这样?他走了子晴怎么办?那些族人会怎么为难子晴呢?子明不敢想,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就在这时,莫伯看到在湖边倒着的我,原本莫伯是想见死不救,可子明却不肯,反而对他说了一大堆道理,最后管家莫伯没法,只好同意。   看到我的那刻,子明便对我一见钟情,后来,子明把我带回江南,管家看我还算不错,千方百计地想帮他家少爷,无奈,子明却是一脸不在意地说着那句顺其自然。   再后来因为种种,而他觉得也是时候了,子明对我说那句了喜欢,被我拒绝后那段时日便早出晚归,这才加重了病情,再到张府办亲事的那天,知道额娘去世后,我失魂落魄走在街上,子明为我挡马时头碰在了地上,这才加速了他的死亡期限。   待莫伯讲到了他家少爷想要顺其自然,我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在张逸尘结婚时发生的那件事,正是导致了子明能那么快去世的主要原因,莫伯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很吃惊不已,尤其是千绾,像疯了似的跪在莫伯面前摇头,哭着说:“不……呜……爹,我不信!您骗我的吧?呜……”说罢,还不停地呜咽着。   闻言,我放开福临的手,慢慢走过去,眼角的泪不禁掉下来,子晴哭得更是泣不成声,“哥哥……您骗得晴儿好苦!”随即又抽泣道:“还差点……差点害了姐姐的一生……”   “姐姐!”见我过去,子晴一把将我抱住,悲悲戚戚地哭着,我紧紧将她抱住,轻轻抚摸安慰,闭着眼睛流下一滴泪,在她耳边柔声言语:“晴儿乖,哥哥是骗了你,可他也不是有意的!”没成想我不说还好,这一说就哭得不成个样子,都感觉我自己肩膀上湿了一大块,我没在意,只是紧紧拥抱着她。   片刻,子晴才抽泣着道:“我知道哥哥不告诉我,是不想让我伤心,可是,知道真相以后……”说着,她便又哭了。   “你哥哥,他在天上看着你,保佑着你,所以,放心吧,晴儿,以后有姐姐在就是家!”我抱着子晴,突然感到身后有一丝寒意,“姐姐小心!”说话间,子晴不知怎的抱着我旋转了一下,然后,我竟瞧见千绾不知从哪拿了一块砖头向我砸来,立即把子晴推开,利落地躲了去。   “晴儿!”   “雪儿!”   “啊!”福临与费扬古以及在门口的那些人,是同时发出的声音,二人匆匆走过来,赶紧将我们扶起,询问我们有没有事儿,见我们没事,一旁在侧的福临与费扬古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此时,千绾似乎还想过来,莫伯走到她身边,一巴掌甩了上去,几乎,全院的人都能听到这个巴掌声。   “您打我,您竟然为了这个贱女人打我!”千绾委屈地捂着脸,哭诉着。   “贱女人?”福临牵着我慢慢踏步,向千绾那儿走去,尽管我拉着他,不让他冲动,他却还是不为所动,阴沉地拉下脸,眼神犀利。而我们走一步,千绾就往后退一步。   他咬着牙,将头伸到千绾耳边,用了个我能听到的声音,问着这句话:“竟敢伤害朕的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不是?!”千绾听到这句话,一味地抽搐,愣在原地,像是没反应过来,见此,莫伯跪在地,“念如小姐,这丫头不懂事……”   不懂事?莫伯的话很让我不舒服,被我打断,冷冷问道:“一句不懂事就完了?”明明对他颇有好感,认为他帮助子明重振莫家不容易,是个好人,如今,知道真相的我,终于明白,“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为何意了!作为一个局外人,我理解他,不怪他,况且,他也是对子明忠心耿耿得很,可作为子明曾经那么深爱的人,我实在无法原谅莫伯隐瞒子明的病情。   “富宁少爷,念如小姐,求你们放过千绾吧!”莫伯跪求着让我们放过千绾,我没有理他,只是抹了抹眼泪,却还是忍不住泪流不止,低声说:“福临,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闻言,福临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便抬手为我擦拭着眼泪,道:“好,正巧我方才接到消息,吴良辅也办完事了!我即刻便差人去告诉他,让他找个客栈。”说罢,福临走出院门,告诉那些站在门口的家丁与婢女都散了,随即转身叫了子晴身边的费扬古出去。 第九十四章 湖边小屋   等莫伯带在行为上已痴痴傻傻的千绾下去后,恰巧韬塞与秋妍也回来了,他们好像已经知道方才所发生的事,未曾问。   他们不问,我便没说什么,就只是吩咐子晴身边的兰玲,与秋妍去收拾东西,等收拾好了,我在行囊中翻了翻,发现其实来的时候也没带什么东西,都是一些衣物罢了,随即,我将包袱打了个结。   待收拾得差不多后,却不见子晴身影,我慢慢走出房门,看到子晴正坐在秋千上,扶着下巴忧伤地发呆,许是知道我出来,她才问道:“姐姐,我们真的要走吗?”   “是的!”我走了过去,站在秋千旁,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忧伤,问道:“晴儿,你觉得莫伯和千绾所做之事,咱们能够原谅他们吗?”   “不能了!”子晴用手帕捂住脸,轻声呜咽着。   见此,我凑近她,想要摸摸她的头,她的头却轻轻靠在我身上,嘴里还轻轻言语着:“姐姐,等你解完毒,我们快点回宫吧!正好,我想兮儿了!”   “好,等我解完毒,我们就回去!”我紧紧地抱着她,温柔地笑了笑点着头。   午后的阳光总是很刺眼,风刮着那远处小溪里的水荡漾着,而地上也已长满嫩绿的芽,因此,这一个场景,带来新的希望。   福临与费扬古回来不一会儿,上官轩睿与夏玲还有金太医也回来了,见我们一个个都无精打采,夏玲欲开口问什么时,却被秋妍阻止,直到离开莫府前,莫伯都在替千绾忏悔,我们非走不可这个事儿,想必他就算要阻止,也阻止不了!。   福临安排我与子晴上了车后,自个儿却不上来,我疑惑地揭开旁边的轿帘,竟瞧见他的手附在莫伯的耳上,好像是吩咐了一些事,随后,两个家丁一同抬来长满莲花的缸,见到莲花的那一刻,福临身侧的上官轩睿和金太医的脸上,终于由担忧转变为了轻松。   交代罢,就与他们来到了客栈,如今这样,就像是在做梦,一瞬间就从莫府来到这个异常热闹的客栈,“鸿福客栈”,客栈所在位置,乃莫府右边那条街上,日夜人来人往,有许多叫卖声,热闹非凡,每到节日还有烟火放,舞狮子,男子与女子围成一个圆圈跳舞,听说,这个风俗从明朝开始的,已持续了上百年。   进入客栈,发现此店的陈设很特别,到处都铺着纱布,连桌椅都铺着不同颜色的纱,奇怪的是除了掌柜的与几个店小二,这儿竟一个客人也没有,突然有些困了,便想迈着脚步,准备拉着福临的手走上楼梯时,他忽然将我拉住摇摇头,说:“咱们房间不在楼上。”   “嗯?”我略有些疑惑地看着福临,他且神秘一笑,手中不知从哪拿了块紫色布条,欲将我的双眼蒙上,还未蒙却被我阻止,茫然地问:“干嘛?”   福临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用宠溺的语气,说:“我要带你去我们房间啊!”   “去,去啊!”   我拉上他的手,却不知该往哪儿走,福临无奈地甩掉我,道:“我要蒙上你的眼睛才能去。”   “好吧好吧!都听你的。”随后,我任由福临将我的双眼蒙上,握着我的手,细心地牵引我,说:“慢点儿,有台阶。”边说着,边小心翼翼地随着我的脚步,或许是今天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儿,福临才想为我准备一些东西,让我高兴吧。   片刻,脚步在福临的指令下停止了,拿下了布条,就感觉眼前亮了些许,当我慢慢睁开眼睛,面前竟是那样的一道景色,我脚下是座木桥,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福临示意我抬眼,放眼望去,眼前是一条小湖,湖面水平如镜,倒映着天上的蓝天白云、与周围的绿水青山,一切美不胜收,仿佛让人走进画卷中。“这里是?”往后看,却看到一个小木屋,外观精致而小巧,旁边还有我喜欢的百合花,风一吹香气就顺着风吹进了我的鼻,   “是我亲自布置的,”随即在我耳边,温言道:“只属于你我二人的小木屋。”   “那他们呢?”   “他们?”福临听话后,似乎愣了愣,茫然答道,“哦,他们我自有安排。”闻言,我看着他,他也目不转睛,深情地看着我的眼睛,“福临,”我柔声地笑了笑,才道:“谢谢你!”   “谢什么?你个傻子!”说着,福临还轻轻地抚了抚我的鼻梁,随即,他的手慢慢将我的腰环绕住,两个人的头轻轻碰在一起,我心想,若是可以的话,真想一辈子都跟他待在这里,忘掉他的后宫,忘掉他是皇帝的这件事,忘掉那些复杂的事儿,只有我与他。   许久,我才幡然醒悟,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些,我本不该妄想的,他是皇帝这件事,早已注定了!而我却只是他所有女人之一。   感到福临的呼吸离我越来越近,我回过神来,慢慢将他推开,他一脸惊讶的看着我,眼神怪异,像是不明白什么,我躲开他的眼神,忙笑道:“我……我累了,先去睡了!”说罢,我慌忙地跑走了,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我到底怎么了?我也不知道为何要躲着他,就这样,待我走到木屋前,推开门进去,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我不禁瞟了一眼他,只剩他一人待在原地,突然觉得他的背影有些悲伤,不知他在想什么。   关门后,我才知道,原来福临在我不知道情况下,布置了这般多的东西,衣柜,桌子,椅子,梳妆台,吃的用的等等,一件都不少,我慢慢打开柜子,发现里面有很多同一个款式的衣服,而且还是每个款式两身,有淡蓝的,还有我最喜的颜色,锡白的,为了我,福临竟做了这些?。   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对自己这么好的男人,自己竟然要推开他?董鄂思雪啊,你怎就这般的蠢?我在心中狠狠地骂着自己,脸上早已泪流不止。   “福临!” 第九十五章 吃醋   意识到错误,我便转身,打开门往外冲,发现福临已不在原地,我愣了愣,福临呢?感觉身后有人,还以为是福临,我赶紧转身,只见夏玲与秋妍用颇有不解的眼神看着我,我疑惑地盯着她二人,眸光中带着着急,启齿问道:“你们可有见过皇上?”   “回姐姐的话,皇上好像上客栈了!”见夏玲吞吞吐吐的,一副不能说的样子,秋妍便吸了一口气答着我问的那句话。   “客栈?”他去客栈做什么?我在心中很是疑惑,是他肚子饿了,吃饭吗?   “秋妍,夏玲,你们陪我去看看。”听罢,她们二人互相看了几眼,随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承认,让她们陪着是我不认路。   片刻,我们一同来到酒楼,突然发现,我们住的地方是客栈底下,一个十分安静且景色秀丽的院子里,一般不会有人发现。   我慢步走在前,不经意间,从门前看去,大街上人来人往,如画中所画那般热闹,显得更加非凡,而经过日月星辰的点染。甚是极美。   “兄长,别喝了!”声音将我从愣怔中拉出,我回过神来,转身往后看,竟真的在喝酒,而且还一杯接着一杯喝,不行,他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慢慢走过去,心疼地看着他,柔声唤了一声:“福临。”哪曾想,福临却不肯回过头来,只是背着我,冷冷地问道:“你怎么来了?”我还没说话,在旁边坐着的韬塞与费扬古见我前来,便若有所思地对视了一下。   见此情景,费扬古先起身,略带尴尬地笑了笑说:“姐姐,你来了我就能去找晴儿了!”随后,他对韬塞眨眨眼,韬塞刚好起身,走到我身侧,拉着秋妍的手道:“本公想出去走走,你陪我?”秋妍似乎怔了怔,瞬间了然,点点头:“好。”又道:“夏玲妹妹,你也早日回去吧!”闻言,夏玲点头施了一礼便先行回去。   没一会儿人便都走得没影,只剩下我与福临,还有进进出出的客人,忙忙碌碌的店小二与掌柜的,福临已经喝得眼神有些迷离起来,双颊已然绯红,上身渐渐开始无规律地摇晃,他只好将两臂支撑在桌子两侧,尽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我吸了一口气,唤来个店小二,问道:“可有解酒汤?”   “有。”店小二应了声,我吩咐了他些话,他便跑去厨房。   “俗话说,越难过醉得越快,一会儿喝些解酒汤解解酒。”我静静地看着他喝得烂醉,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忧伤,爱新觉罗福临,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些呢?想着,我也倒了一杯酒,欲想喝掉,却被福临一把夺了去,随即倒入自己口中,将杯子重重地放到桌子上,凶道:“女人喝什么酒?”   “难过不分男女,为何不能喝酒?”   闻言,他仿佛被我的话刺激到了,险些将桌子推翻,几乎用吼的,“你有什么资格难过?”   福临这一吼,惹得周围的人都在看我们,我不好意思垂下头。   我做了什么事,都来怪我,你怪我,千绾也怪我,我越想越委屈,却还是温声言道:“我知道你在别扭什么,可那只是过去,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无法拒绝,毕竟那时,孩子的事让我彻底对你死心!”越说越激动,泪再次从眼中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却听到“啪嚓”的一声,是碎裂的声音,清脆而刺耳,让我将眼泪瞬间收了回去。   “你不是不怪我了吗?为何如今听来还是耿耿于怀?”他一时被激得快速地站起来,眼中略带冷漠,身子却是摇摇晃晃,我顿时觉得尴尬极了,不好意思地从腰包里拿出一块银子,交给了掌柜的,想要扶福临回去,哪曾想,他却硬生生地推开我,冷冷吼道:“别碰我!”   “不让我碰,我偏要碰。”我并未按照他的意思做,而是扶着他,想要唤一个店小二,让其帮忙跟我一同扶福临回木屋,转眼又想,这感觉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万,公子这是怎么了?”正纠结着该怎么扶福临回木屋,没想到吴良辅就来了,急忙在另一边扶住他,随着福临颠倒的身子,我的身子略有些重心不稳,听了吴良辅的话,我忙笑答:“今日高兴,他多喝了些就喝醉了!”   吴良辅虽很是疑惑,但却没说什么,便与我扶着福临往木屋所在位置走去,绕着几间房间,下了不少台阶,就到达木屋。   “雪儿,你真的爱他超过爱我……呕!”我与吴良辅将说胡话的福临扶到床铺上,却不料福临吐了,吐在地上的味道甚是难闻,夏玲端着一盆水进来。   我瞬间了然,原来她没回去啊,原以为,夏玲是去帮子晴处理事物了,却万万没想到,她一直都在我们身后,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将福临刚才吐的都完全收拾好之后,柔声笑说:“这有我就好,你们先回去吧。”   吴良辅点了点头,“也好,少奶奶,请务必照顾好少爷!”说罢,施了礼后退几步,我应了声,看着他离去。   “小姐,真的不用我帮忙吗?”夏玲的话使我愣了愣,哦对了,方才给福临点的解酒汤还在酒楼,笑问:“你去帮我把解酒汤取来可好?”   “是,小姐,我这就去。”随后,夏玲慢慢走出去。待这房子里只有我与福临,我便将水盆放到床边,拿着帕子在水中湿了片刻,拧到不滴水后为福临擦拭着脸,眼,鼻,额头,脖子,看着熟睡的他,我想到了以前的日子。   曾经以为这繁华三千,只要我们意识坚定,平平静静地在一起就行了,可到最后却发现,我们之间的事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其实想想,从我入宫成为他的嫔妃开始,就注定此生,从前所期望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对于如今的我们来说,已是遥遥无期!。   见夏玲还未回来,我已困得不行了,给熟睡的福临盖了盖被子,随即我打了个哈欠,手扶着头,抱着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在不知不觉中沉沉地睡着。 第九十六章 妻还是妾?   待我醒后,发现自个儿在床铺上躺着,福临却已不在身旁,窗外的阳光随着风,暖暖的洒落在我身上,因为不知福临在何处,所以我起身穿上绣鞋,轻唤了一声:“福临。”   “嗯?”福临从外面传来声音,温柔的声音令人觉得经过他闹了一下子就变了很多,“梳洗一番,咱们要上去吃饭了!”他叫我洗漱,我应了声,便快速地取上他为我准备的衣服,穿好大大小小的袄后。   又穿了件素蓝袄裙,一层又一层,好半天才穿好,装有低领,点缀着各式各样的珠宝,下裳穿着一身素蓝,类似我在书上看到的,明朝那种马面裙,长及脚跟。   最后将长发简单的绾起,头发上点缀着那典雅不失大方的素蓝发饰,没多作打扮,只是洗了脸,执眉笔淡扫眉,朱唇不点而红。莲步轻移打开门走了出去   “换好了?”许是听到门“吱呀”的一声,福临便转身问着这句话,还未说完便发起了呆,见此,我慢慢走过去,温婉一笑款款行礼,他冰凉的手执起我一双暖手,感觉他的手要缩回去时,我反握住他,笑着问道:“嗯,你等很久了吧!”   “没有。”他摇了摇头,笑着说:“昨儿个照顾我一夜,让你休息休息又何妨?”闻言,我点头,笑看着他,今日的他,身穿一件素蓝长袍,头上戴着一顶素蓝丝带的帽子,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煞是好看,他略带温柔地看着我,伸开双手,我立马跑向他,扑进怀中,将头埋在他胳肢窝,伸手环绕住他的脖子。   许久才柔声道:“福临,有你在真好!”闻言,福临的手似乎顿了顿,便紧紧地拥住我,很宠溺地在我耳旁说了句:“那就一辈子不要放开我!”我点点头,轻声应下,“嗯,一辈子!”   片刻,我与福临便往客栈的方向走去,来到客栈,发现这早上的客人并不多,估计是在房间里,在外面坐着的人亦寥寥无几,气氛冷清,见子晴与夏玲兰玲她们已经到了,正在跟费扬古他们说话。   我们手执着手走过去,恰逢店小二端着膳食放于桌子上,桌边已站满了人,气氛十分不自在,直到听得他们对我们行礼问安,才打破尴尬。   “少爷安,少夫人安。”闻言,福临将我扶坐下,自个儿也坐于我身旁,笑着道:“不在家中,大家都勿要拘谨了!。”   “是。”说罢,大家都拿筷子夹着膳食吃了起来,吴良辅跟两位太医还有夏玲,兰玲他们一桌,我们六个人一桌。   “哎呀!真是没眼看了!”我刚拿着筷子夹了个包子给福临,费扬古忽然用调侃的语气说着这句话,我瞬间茫然欲想开口问怎么了,还未开口,我却看到对面的韬塞与秋妍在那儿情意绵绵地互相喂着彼此吃饭,让人觉得这二人腻歪得不行。   费扬古一本正经抱胸,仿佛,观察了会儿,随即笑道:“姐夫,依我看啊,还是早点让他们结婚吧!”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无比轻松,福临倒是一脸笑意的应和着,就是喝着粥的我,听了此话差点将粥喷出来,惹来一阵激烈的咳嗽,旁边沉迷于自己幸福中的秋妍,回过神来便拍了拍我的背,疑惑地看着我,像是很不解。   姐夫?咳咳……这臭小子差点咳死我!我的咳嗽声令福临他们十分奇怪地看着我,很是讶异。   “没事没事。”随即看到韬塞那副一脸尴尬的神情,我忙笑说:“我就是在想,你若是嫁进辅国公府是以什么身份,是为妻还是为妾!”说起这个,我早该想到的,以秋妍的身份只能当妾,只是我怕,韬塞那个嫡夫人那拉云裳会欺凌于她。   “我……”秋妍欲要说话,却被韬塞打断,他紧握着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无论是妻还是妾,她王氏秋妍都将是我韬塞余生挚爱!”   闻言,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罢,只要他们两个永远开心,相濡以沫,我相信韬塞会像福临那般宠我一样宠秋妍的。   “夫人,依为夫看,十弟态度诚挚,你可以考虑,将秋妍嫁给他了!”听福临如此说,费扬古与子晴在旁边应和,笑称“是的”。   刚好店小二上了白米粥,我嘴角勾了勾,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放到唇边吹了吹才道:“态度诚挚,可是还不够呢!”说罢,我对着福临眨眨眼,随即,又转眼颇有深意地看了看韬塞,将那口粥下腹。   “你放心,我一定会向你证明,我是最合适她的!”韬塞信誓旦旦的目光,对上秋妍那双温柔的眸子,二人深情对视,四只手紧紧相握。   就在气氛越来越微妙时,一旁沉默着的子晴,像是犹豫了片刻,方才缓缓启齿,道:“我姐姐的顾虑不是你,而是你夫人。”知我者子晴也,我在心中幽幽想着,表面却不做什么表达,手上的勺子不停地在搅着白粥,甚是烦闷,那拉氏那女人可不是个善茬儿。   韬塞缓缓放开秋妍的手欲启口,福临便打断,用随意的语气问道:“那拉氏?可曾欺凌过你?”   我摇了摇头,答道:“没有,就是在府中的时候,经常拿些鸡毛蒜皮之事唠叨几句罢了!”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个说法,我是给韬塞几分面子,且那拉氏虽说疑心重,但确实尚未为难过我。   没想到,福临听了这话,眼里竟闪过一丝忧虑,握住我拿勺搅粥的手,疑惑地问道:“此言当真?”想缩回手时,却发现被福临的手紧紧握着还没放开,我回过神儿来,认真点了点头,“千真万确,骗你我就是小狗!”说罢,放下勺子,轻轻拍掉他的手。   “快吃,不然膳食都凉了!”费扬古笑着,为子晴夹菜,我们这顿饭吃得甚是开心,吃饱喝足后,福临便兴高采烈地邀我去城外那草原上策马同游,我本想说,快点找齐药材,解完毒就回宫的,只是,我还没说话就被他以两句话“还未找齐药材,朝中有议政大臣”为理由搪塞回去了!。 第九十七章 策马不成反遇险   喝掉曼陀罗花汁,就去换了身适合骑马的直袖白粉缎裙,腰间系着一条玫瑰结长穗带,头发简单地挽髻,外披斗篷,随着福临他们一同来到城外草原,子晴高兴地露出那宛如珍珠的贝齿,上马与费扬古策马奔腾,秋妍与韬塞骑着马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待都跑的没影儿,福临扶我坐上马,我自觉紧紧地握住缰绳后,还未曾反应过来,他自个儿便也坐上来,我疑惑地“咦”了一声,欲要问他什么时,他便在我耳边,温柔地说:“这马性烈,我陪你一起骑。”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嘴上是什么都没说,心里却在想:嗯,也没错啊!你就是怕我摔下去才这般的。他握住我握着缰绳的手,另一只手挥抽着马鞭,打在马儿身上,它就这么听话的奔跑了起来,身子随马儿颠簸着,望那蓝色的天,无边无际的草原,迎着风甚是舒服,“哇!”我兴奋地直接大喊,风声在我的耳边“呼呼”吹过,福临“驾”的一声,令马儿跑得更快了。   忽然我听到“嗖”的一声,便看到从天上下来一个不明物体,就在此时马也受惊了,马脖子使劲儿的往后仰,前蹄子蹭着高的往上抬,若不是福临在后面护着,我可能早就往后掉下地,此时的我紧紧握着缰绳,保持着清醒意识。   待我将射在草地上的不明物体看清,是箭!我惊了,正琢磨着怎么才可以与他逃命时,福临突然地一声“来人,护驾!”让我清醒了不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没人,护什么驾,赶快跑吧!”福临回过神来,就这么在后面护着我,抓着马绳挥着马鞭,“驾!”马儿飞快地颠簸着,“嗖!嗖!嗖!”忽然,我又听到声响。   仿佛有好几支箭向我们这儿射来,“嘶!”身后的福临中了一箭,嘴上却还是不停地在说“驾”字,我反握住福临的手,忙问道:“你有没有事?”   “无事!抓好了!”福临的声音很急,仿佛,他的呼吸也逐渐缩紧,听到后面的马蹄声,马儿显然比刚才跑得更紧急了。   “这样不行,你先走,我断后!”福临似乎看了看后面,我摇了摇头,喊道:“不行,一起走!”   “你们给我站住!”这刺客不是个傻子吧?让我们站住就站住,他该不会以为我们真傻?   “杀掉那男人,活捉那女人,主子重重有赏!”   “兄长!”   “姐姐,快走!”后面隐隐约约,传来了韬塞与费扬古着急的声音,仿佛,他们与追我们的那些人打了起来。听到“乒乒乓乓”的声响,我知道,他们那是在与敌人拼搏,见此,我不顾一切从福临手中抢了马鞭,边抓着福临的手,边打着马儿,让它跑的更快。   我皱着眉头,道:“抓好!驾!”也不知道我哪来的力气,将福临骑着马的平衡控制好,感觉他的手已有些松开我,我立刻着急地说:“别放开我,你要坚持住,我们去找大夫!”   话音刚落,前面不远处,一群黑衣人乌泱泱从天而降,好不威风的样子,在我不知他们是好是坏时,我扭头疑惑地看了看福临,福临脸色有些惨白,几乎已没了多少血色,其中带头那人说出“保护皇上!保护娘娘!”让我不再担忧身后的那两个人。   “杀!”前面众人齐声吆喝,听得“苍啷”一声,仿佛,是剑拔出的声音,“刷刷刷”,他们向我们身后冲去。   “我们,得救了!”我兴奋地说,不曾想,福临却掉下马,倒地昏了过去,   见此,我慌得跳下马去,不管不顾地坐在地上将昏着的福临支撑起来,他就这么躺在我的胳膊上,肩上的那支箭,却还是深深地截在伤口处,且血流不止,“福临,你别睡,醒醒!”不敢摇他,只能轻轻唤,叫他几遍,他都未曾有什么反应,“救命!”他这一昏,我发现自个儿泪不自觉的滴在手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已真正的原谅他,令我一时终于害怕,怕他永远醒不过来。   “福临,你醒来看看我……”我惶恐地抽泣着,无声地呐喊,不知该怎么办,气氛越来越寂寥无声,只能听到风呜呜吹过的声音,脑海中,不禁想起刚发生的事情,我甚至很痛恨自个儿,为什么不阻止福临出来骑马,倘若我说我不想出来,事情也不至于演变成这样。   这样不行!我抹了抹眼泪,心想:福临伤口得处理,刚想到这事儿,费扬古便压着犯人走来,费扬古拿着刀与暗卫们,气势汹汹地来到我面前,对那杀手头子说:“老老实实给小爷跪在皇上与皇贵妃面前,说,到底谁叫你来刺杀皇上的。”随后,那几人也被暗卫们按着跪倒我面前。   “说!”见他们不说,费扬古的眼神便凌厉起来,拿起杀手的箭对准杀手头子的脖子,欲要截上去,道:“不说的话,你只有死路一条了!”   “是……是……噗……”我狠狠地瞪着那个杀手头子,希望他赶快说时,他像是在咽东西,我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嘴里便喷出红色的液体,身子倒下去,费扬古见此,惊讶不已,吩咐影子暗卫将犯人带到衙门,随即蹲下对我说:“姐姐,你先将皇上给我,让我扶着,韬塞与秋妍,晴儿他们已去找车,很快就回来了!”   说着,他伸手为我擦拭着泪,随即抚了抚我的手:“放心吧,皇上他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闻言,我摇了摇头,并未让他扶,想起费扬古刚击退敌人,就来到我身边安慰我,我皱着眉,担忧地看着他问道:“费扬古,你没事吧?”   “没事,我的武功虽不能跟皇上与韬塞的武功比,但击退他们,简直小菜一碟。”看到他没事,我的心便放下一半,否则,阿玛与额娘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会怪我没照顾好他。   我也会自责没有保护好我唯一的弟弟,片刻,韬塞与秋妍子晴三人叫来了马车,还找来上官轩睿他们,随后,我们便将福临抬到马车,启程回到客栈。 第九十八章 曼陀罗花汁与毛苹果   回到客栈底下那座湖边小屋后,费扬古与韬塞二人将福临放到床铺上,韬塞将我们送回来便去衙门了,由上官轩睿他们为福临诊治,秋妍与子晴欲让我休息一会儿,我偏不要,就只是站在那里,默默流泪,在旁边就这么看着福临,一句话也没说。   上官轩睿为福临看伤口,似乎与金太医协商之后,他才施了一礼,问道:“敢问皇贵妃,皇上伤口里的箭是否要立刻拔出?”   “越快越好,我想让他快点好起来。”我想都未曾想,点了点头,柔声中带着一丝无力与一丝倔强。旁边金太医仿佛有些无奈,随即叹了口气,拱了拱手,略带遗憾道:“若是要止疼的话,只怕得用不少曼陀罗花汁。”   闻言,我吃惊地瞪大眼睛,觉得这简直是不可思议,曼陀罗花汁?怎么会这般巧?头晕晕的,在我快要倒下时,子晴与秋妍在两边扶住了我,夏玲兰玲二人搬来一把椅子,她们四人安顿我坐下,可我还是不愿意说话。   “洪门那些个混账东西,我去衙门会会他们!”看到我这样,一向冷静的费扬古被激着了,带着愤怒欲跑出门去,像是要去哪儿,我愣了愣,好像明白了什么,便回过神来,叫道:“不准去!”又猛地站起,道:“晴儿,快拦住他!”   “费扬古哥哥,”在我身旁的子晴了然,将费扬古拉着,“你今天若是暴露了皇上的身份,给皇上带来更大的麻烦,姐姐会难过的。”   “可是,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   闻言,我慢慢拭着眼角的泪,走过去用力把费扬古强行按到椅子上,让他坐着,我蹲下身用手托着他的头,使他看着我,道:“如今不是冲动的时候,而是赶快去寻曼陀罗花汁啊!傻弟弟!”   “对……对,姐姐你等我!”费扬古抬眼,慌乱了片刻,将我扶起后,他便淡定地站起来,立即跑了出去,我示意子晴跟着。   见费扬古与子晴已然走远,我走到福临榻边,看到他依然在昏昏沉沉的,许久才道:“上官太医,金太医,请你们去准备给皇上拔箭的东西!”听了我的话,上官轩睿与金太医互相看了一眼,表示有些不明白。   “姐姐,不可啊!”久未开口的秋妍像是懂了什么,斜了斜身子,“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泣道:“姐姐如果发生了什么事,秋妍该如何向泉下有知的夫人交代!”说罢,还看着我摇了摇头,表示不可以。   我叹了口气,欲将秋妍扶起,谁知,她却说我不答应,她就长跪不起,我无奈笑问:“秋妍,你跟我几年了?”   “算上今年已经第十个年头了,当初若不是夫人,我可能早就死了,更不会有今日的秋妍,所以,为了夫人的叮嘱,秋妍不能让姐姐有事!”   听得她的话,我热泪盈眶,想起第一次见到秋妍时,她七八岁,她的脸脏兮兮的,像个小叫花子,问她话她也不说,只是偶尔跟额娘说几句话,额娘安排她洗漱后,穿上新衣服,肌肤粉粉嫩嫩,一双水灵的眸子正天真无辜看着我,但她脸上却毫无笑意,后来我用了很多方法让她笑起来,可她始终未笑。   一次带着秋妍与奶娘外出时,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我刻意买了冰糖葫芦,咬到嘴里做了个鬼脸,惹得秋妍捧腹大笑,就在那时,我发现她笑起来,脸上会浮现出两个小酒窝,特别可爱,她对我也很好,所以这十年来,我把她当作好姐妹,每次去哪儿都会带着她,就连入宫,我都指了她与采蝶陪着我,即使采蝶如今与我情同陌路,在别苑里受着折磨,但秋妍却还是保持着与我昔日的情分,可以说,我们二人的关系,比亲姐妹还亲。   回忆一幕幕不断重现,从前的日子仿佛在昨日,看着秋妍这样,夏玲也跪了下来,由于上官轩睿知道我的性格,倒没说什么,就是金太医拱手急忙道:“离宫前,太后娘娘吩咐微臣照顾好您与皇上,微臣在没有把握三等伯找到曼陀罗花汁时,不能使用皇贵妃您的救命药引为皇上麻醉拔箭呐!”   说着,他“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又道:“否则,皇上醒来也是不会原谅微臣与上官太医的,还请皇贵妃不要为难微臣!”   久未开口的上官轩睿就在这一刻启口了,他似乎叹了一口气,拱着手垂眸道:“皇贵妃,可否听微臣说几句?”   “但说无妨。”我抬手示意。   “微臣明白娘娘对皇上的感情,可是万一,三等伯没有找到曼陀罗花汁,纵然用剩余的曼陀罗花汁麻醉皇上拔出箭来,皇上醒后知道了会难受的!”说着,上官轩睿又拱了拱手,继续说:“所以,微臣请皇贵妃三思而后行!”上官轩睿话音刚落,房间里的另外几人也齐声说道:“请皇贵妃三思:”听了他们的话,我不禁掉下眼泪来,感动至极,原来这么多人关心我,明白我与福临的感情,我真的已经很满足了!可是我不能答应他们,见此,我顿了顿,欲跪下,却被他们阻止,连连磕着头说:“使不得。”   “可是,你们不能为了我,让皇上受苦痛!”我突然说这句话,就是让他们明白我意已决。   秋妍听了我的话,自然是明白我的意思,越发的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姐姐!”   “两位太医,麻烦你们了!”上官轩睿与金太医不安地对视了一番,眼中略有些无奈。   在这时,金太医摸着人中上面的短胡子,叹了口气,无奈道:“其实麻醉皇上,还有另一种办法。”   “什么办法!”我一听金太医的话,就赶紧问,半刻也不敢耽搁。   而气氛从方才的紧张,变得越发紧张了,让人充满压抑感。   闻金太医言,上官轩睿猛地抬起头,茫然盯着金太医,像是知道什么,却又不确定。   金太医从容淡定,跪在地上,大着胆子说:“启禀娘娘,微臣所说,正是曼陀罗花结成的果子,毛苹果。” 第九十九章 回忆初见   “毛苹果?”上官轩睿除外,我们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异口同声惊呼,懵圈地盯着彼此。   “那是什么?是长了毛的苹果吗?”夏玲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摇摇头,不让她插话,金太医像是不满地瞪了一眼夏玲,轻咳了声才道:“曼陀罗花结成的果子,曼陀罗花果中含有让人癫狂的成分,能使人忘记疼痛。”   “癫狂!”闻言,我摇了摇头,立即否定掉这个方法,说:“不能这样,万一皇上龙体有事,我们可怎么跟太后交代?”说着,我又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才道:“就算太后今日在这儿同意了,思雪也绝对不能让皇上冒险!所以,就用思雪的曼陀罗花汁为皇上拔箭吧!”说罢,我欲要跪在地上,却被金太医阻止,叹息一声便道:“娘娘对皇上的情意,微臣这一路走来全部都看在眼里,说得夸张一点儿,情比金坚也不为过。”他抚了抚自个儿人中上面的胡子,又动容启齿道:“好吧!微臣听娘娘的就是了!”   “金太医!娘娘!”上官轩睿想说什么时,我挥手示意,让他不用说了。“如此,便谢谢金太医了!”说着,我闭上眼不禁落下泪来,在睁开时不是模糊,而是决然与坚定。秋妍一言不发,从地上站起,扑进我怀中,痛哭了起来,见此,旁边的夏玲用手掩面也涕泣起来,上官轩睿与金太医无奈地摇了摇头。   待哭完,说完,更将一切都与他们说好,尽管上官轩睿不太认同我的想法,但还是同意了,吩咐秋妍与夏玲去外面帮我烧水,因为我想为福临擦拭脸与手。   发着呆就这样片刻,秋妍夏玲她们二人端来了水,让她们先退下,我一个人待在这里,看向趴着昏迷的他,我瞬间很心酸,我小心翼翼地撕开他的衣服,瞧着箭插在伤口里,颇深,伤口里的血虽说治住了,但看起来,却还是像随时要出血似的,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这深深的伤口里的点点红迹若隐若现,我看着福临,不免有些回首起初见,与他一见钟情。   纵使那次去五台山上香没上成,却也收获了不少,那日是五台山清凉寺庙会,清凉寺外分外热闹,当时所有人都被官兵拦着,自然,我与额娘也不例外,在他背后我看得出,他是那样的清新飘逸,雍容华贵,让我对他略有好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子才能成为天下之主呢?待他转过身来,一张白净的五官,眼睛是那么地明亮,那么地好看,犹如睥睨天下,俯视万生,一身明黄五爪九龙吉服显得他长相不凡,好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男子。   我想,纵使以后入宫,我也能接受。   是,今儿见了他,我竟然对他略有些期许,可是额娘却说,宫中不比宫外,后宫佳丽三千人,一个不小心便会失宠,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到那个时候,我会后悔,额娘的一番话让我瞬间明白,不是所有喜欢就能拥有,也不是所有爱都能有个好结果,我想,还是坚持我本来的打算,寻求能够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吧,况且他的第一任皇后是我义姐,孟古青,是吴克善,也就是当今孝庄太后的亲哥哥的女儿,虽说她被废后降成静妃,但是她在宫中的地位那是有目共睹的,她本来就讨厌我,若跟她拥有一个男人的话,以孟古青的脾气,非要杀了我才甘心。   可就在庙会逛完,人都散了,皇上不见了,我也找不到额娘了,在我心情越来越低落时,想去寻额娘,没成想,一个身穿深蓝衣的太监出现了,让我留步,说他家主子皇上有请,我一脸疑惑,不知所措,无奈之下,随他走了过去。   经过古色古香的庙宇,有缕缕青烟氩氲缭绕,随处都是檀香的气息。   这清凉寺还真是大,入目所见尽是肃穆与神秘,那些金铸的佛像,一尊又一尊,湮没在烟影之中,仿若的的确确是仙境之中的神明。   我仰望着那宛如雨雾缭绕的佛像,心中不禁,升腾起一种莫名的哀伤,我看得清世间所有的一切,人心险恶,世情凉薄,唯独,看不清自己,看不清宿命,也许命运早已用它那看不见的丝线操纵着一切,让我们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无奈,像傀儡一般,浑浑噩噩,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我还能等多久,也不知道,真的到了最后一刻自己会不会后悔……后悔遇见?若是,没有得到,是不是就不会失去?我不知道,一切都是未知,模糊渺茫,像极了这氩氲层层的檀香……   “启禀皇上,姑娘到了!”正在胡思乱想时,听到那句“启禀皇上”使我清醒,我紧张地暗自抓着袖子,不知所措地待在原地,直到气氛越来越尴尬时,皇上开口问道:“呃,你是何人啊?”   “回皇上的话,臣女是鄂硕的女儿。”由于太过紧张,总是怕说错什么话,思量片刻才敢答话,闻言,他恍然大悟,略有趣味地开口:“哦?原来如此。”   “是。”我垂着眸应了声。   “听闻鄂硕之女丑陋无比,性格跋扈,如今看来传言也并非有可信之处。”语气中带着   听了他的话,我只是惊讶,原来我在京城已然被传言为丑女,怪不得,上门提亲的都是一些丑陋无比的官家公子,要不就是一些病重,快要死的官家公子,如今看来,错处是在这儿呢!随即一脸不在意地笑说:“容颜易老,芳华易逝,若是不能寻得那一心人,再美的容颜也都将是过往云烟了!”   “哦?格格可有婚配?”   “回皇上,暂未,臣女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来提亲之人都答应不了臣女的要求!”的确,只有少数来提亲的人,才长得英俊,就是家族贫寒,整日都是他额娘长他额娘短,我提一个要求都要提出问问他额娘才做决定,时间长了,我也拒绝再来提亲之人了!。   “你这想法倒是跟朕一样,若不是被权势所逼……”他还未说罢,便转了话题,问道:“还未请教格格芳名呢!”   “禀皇上,臣女的名字取自诗经《采薇》里,皇上绝顶聪明,不如猜上一猜?”说罢,我欠了欠身子,慢慢退出去,而在门口的侍卫们也没阻拦我。   就在那时,我们便开始了书信上的往来,最后,他果然猜出来了,或者,他早就听说过我的名字,直到我入宫,有时,他虽然很冲动,但他对我还是很好,想到这儿,我嘴角不由地展现出一抹浅浅的笑。 第一百章 冷香丸   那时的我们,都没想到有今日这个情景,我思索着,跟深深昏迷的他说:“福临,你一定要好起来,这样我才不会对不起,我们的两个孩子。”   片刻,上官轩睿与金太医二人准备好为福临拔箭的东西,他们说,要为他拔箭了!催我出去。我心一跳,很是担心到底会不会如上官轩睿所说没有危险,可是担心又能如何呢?该做决定时还是要做决定的。   我也不想待在这儿,眼睁睁地看着福临痛苦,闭着眼眸流出一滴泪,点了点头,决然转身带着秋妍与夏玲退至门外,在门口等着,不愿放过任何声音。   此时,我们竟看见韬塞灰溜溜地回来,一身浅绿衣袍上,粘着满满的灰,很是狼狈不堪,俊美的脸上还有些许血迹,手上也是破了皮,像是刀伤,秋妍看到就跑去,慢慢地将他扶过来,让他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我一脸疑惑,问道:“你怎么了?”   “回来的路上,被人暗算了!”随即抚摸着秋妍的手,似让其放心,想连着门缝看看屋里的福临,在看不到时又问:“皇兄呢?还好吧?”   “太医正在为皇上拔箭呢,估计一会儿就醒了!”秋妍见我没有答话,就替我说了,见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看,我心虚,转身伸手紧紧握住勾阑,望着湖泊,阳光照在波光平静的湖面上,像极了给湖泊铺上一层闪闪发光的金银,又像揉皱的绿缎。   “不是没有……”韬塞欲言又止,随后才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原来你将曼陀罗花汁给了他。”   闻言,看着平静的湖泊,我心竟也变得平静了,慢悠悠地启口道:“他是我的命,也是大清百姓的命,所以我宁愿死也要救他。”说罢,大家都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在外面等着。   又是一片寂静,远处的小树林里静得连效能煽动翅膀的“嗡嗡”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听到“哗哗”的声音,我继续扶着勾阑,看至眼前,那溪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纯净,仿佛到了书上说的仙界。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上官轩睿与金太医还是没出来,在我等到越发不耐烦时,听到费扬古与子晴的声音,他们回来了,身旁还跟着一个身着浅绿衣袍,眉清目秀的男子,看到我时眼神仿佛不由的瞪了一下,很是惊艳的感觉,就像是幼时初次认识我那般。   朦朦胧胧的记忆,回想起以前略带荒唐的经历,记得五岁的我在湖南老家问六岁的他:“苏洵哥哥,长大后你会娶我吗?”   苏询点点头,露出两颗小虎牙,显得无比可爱,笑道:“嗯,会娶你!   “那说好,长大后我嫁你,你别娶别人哦!”闻言,他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会记得。   苏询是我额娘远房表哥苏仁的独子,所以他算是我表哥,因为在大清刚建立起来时,有很多汉人经常去盛京捣乱,于是先帝抓了很多明朝的人,他爹苏仁就在例,尽管,阿玛看在额娘的面上,用了很多办法,才把他爹救出来,可是,他爹还是死了,最后他娘带着他改嫁,至此我们便失了信儿,直到今日。脑海中浮现出很多幼时发生的事儿,让我不由的叫了一声,“苏询哥哥。”语气略带些陌生,大概是许多年未见了吧。许久他才回过神来,放下箱子,跪在我们面前请安,“草民寿仁堂大夫苏询,请皇贵妃安,请辅国公安。”   “快起来吧!”由于碍于身份,苏询不得不跪下行礼,这不跪吧还好,一跪我就不知该怎么办了,随即,我抬着僵硬的手,示意费扬古扶起他。   费扬古了然,欲要扶起,没成想,苏询却自个儿起来了,   “皇上怎么样?”费扬古在问我时,还特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见门关着,便继续急问:“你是不是将曼陀罗花汁给了皇上?”我什么也没说,没说有,也没说没有,只是将身子靠上了勾阑,望着山前面那些湖里那些水,默认着。   “姐姐!”子晴急急地唤我,像是很担心,说话间,久未开口的韬塞似乎叹了口气,无奈地道:“费扬古兄弟,既然你姐姐已经决定了,咱们就尊重你姐姐的意思。”   “放心吧!皇贵妃的毒,草民半年前接触过,并且有十成把握能将毒清没。”苏询的话,让我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我转头,身子像是僵住了,一动不动看着他,眼中满是倔强想着,如果真的能活着,为那些死了的人,为那些受到伤害的人报仇,就是让我最后没有好结果,我也在所不惜!   苏询边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圆盒子,边淡然地说:“这是冷香丸。”   冷香丸?我在书上看到过,上面说,此药可以解百毒,有起死回生之效,还可以美容养颜,只是,秘方已然失传一百年了。那他是怎么找到的?我一脸疑惑地看着苏询,还未开口问,他便轻轻启齿:“冷香丸制作方法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就是将白玫瑰花,白曼陀罗花,白百合花,白牡丹花、白荷花、白芙蓉花,白梅花花蕊各三十两研成粉末。”   见我仔细听,他方才又道:“再用同年雨水节令的雨、白露节令的露、霜降节令的霜、小雪节令的雪各十六钱加蜂蜜,白糖等调和,制作成龙眼般大小药丸,放入器皿中,埋于花树根下,八八六十四日后,便可拿出。”   。说罢,他就将盒子打开走过来,低头垂眸双手奉上。   我从他手中盒子里,将药丸取出,恰巧夏玲从旁边桌子上,帮我倒了水递给我,我拿着药丸,瞬间嗅到一股淡淡清香,不久便芳香四溢,秋妍不禁叫道:“好香呀!”旁边,子晴赞同地点了点头,   几乎在场的人都在闭着眼睛感受这股香气,我抬眸心存感激地看了一眼苏询,微微笑道:“谢谢你,苏询哥哥。”   “皇贵妃客气了!这是草民应该做的。”他愣了愣,才道。刚喝了水吞下药丸,门便开了,两位太医出来时,神情上是带着喜悦的,我就明白他们已给福临拔了箭,且治住了血。 第一百零一章 苏询   让秋妍与夏玲去吩咐厨房煲点鸡汤,我们才进入房间,我赶忙跑到福临榻边守着他,瞧着他熟睡,脸色也恢复些许血色,我笑了,看着他肩膀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血终于止住,而我身上的毒也解了,只觉心中很清凉,药渐渐有了些效应,我身上那股香味还没散去,掩盖住了那股在空气中弥漫的药汤味。   给韬塞处理伤口的上官轩睿,像是疑惑地与金太医对视了一下,犹豫片刻,终是问道:“这是什么味道?怎会如此香?”   我只是给福临多盖了层被子,勾勾嘴角,笑笑不作答。   “是这位苏大夫制作的冷香丸,给皇贵妃用了!”费扬古笑着指了指身旁坐着的苏询答道。   见此,苏询起身,拱手行礼,笑说:“久仰了,两位太医!”   “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么年轻就如此厉害,竟将失传至今将近有一百年的冷香丸做出来了!。”闻言,金太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脸上满是笑意,惊叹不已,赞赏地说。上官轩睿在思索着,大概是在想自己怎么没想到吧。   正听着他们寒暄问候,聊天聊药材,我无话可说地摇了摇头,无意间却看到苏询正盯着我与福临不说话,眼中充满仇视,等等!仇视?我疑惑不解地看着他,待他知道我在看他,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幻,对我温柔地笑了笑,我扭头不去看他,心想他这么温柔地看着我做什么?直到发现福临的手动了一下,我才缓过神儿来。   小心翼翼地执起福临的手放到脸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见他的眼皮动了一下,我轻轻唤了他一声:“福临!”这时,在说话的几人都走了过来,站在我旁边,用关切的眼神看着他,或许,福临听到我唤他的名字,竟将眼睛睁开了,如此,也就是说他没事了。   “雪……雪儿。”   听到福临叫我,我急切而动容地应着,本来不想哭的,眼泪却总是忍不住,“嗯?我在,我在这儿呢!。”他愣了愣,便懵了似的看着我,轻轻从我的手里抽出,随即又捧着我的脸,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柔,启着红里参白的唇,笑问:“怎么哭了?”   “没事……”我摇了摇头,一滴泪顺着脸,落到唇边,我抹着泪水,吸了吸鼻子,道:“就是太担心你了!”   “好啦!我这不是醒了吗?”福临抬手给我擦拭着眼泪,说罢,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欲坐要起身,却被我扶住,就此两双眼睛,深深对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此时,韬塞打破了这种温情的气氛,轻咳了声,“咳咳……我们都还在这儿呢。”听到韬塞的话,我的手慢慢从福临手中抽出,垂着眸躲避着福临的眼睛,福临的手顺着我胳膊的力,身子坐了起来,缓缓启口:“辅国公,朕与皇贵妃这次遇刺,你可查出刺客背后的人?”   “启禀皇上,经过臣弟反复用刑,刺客受不了才招,他们是反清复明的组织。”见福临拉下脸来,韬塞的眼神不再像方才说话时那般凌厉,随后,才拱手淡定地说:“据说,他们是郑成功的人!”   “不是洪门之人吗?”费扬古疑惑地将头转向韬塞问。   韬塞摇了摇头,启齿笑道:“他这是转移咱们的注意力呢!”这件事,绝对不简单!我在心中如此想着。   “雪儿,为何不发言?”听到福临的问题,我轻轻启齿,柔声道:“后宫不得干政,所以,别为难我!”闻言,福临笑笑不说话,似乎看了看费扬古旁边的身影,发现了久久未开口的苏询,疑惑地问:“不知阁下是?”   苏询“哦”了声,仿佛有些懵,见费扬古提醒他才放下药箱,双膝跪地,不慌不忙道:“草民苏询,给皇上请安,回皇上,草民是回春堂的大夫。”   见福临眼中充满疑惑,我笑着给他介绍:“他是苏询,是额娘的远房侄儿,我表哥。”随即又言:“苏询哥哥这次真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把研制的冷香丸给我用了,也就是说我的毒已解!”   “真的?这真是可喜可贺。”福临激动握住我的手,眼中渐渐的弥漫出了雾气,却还是笑容满面地说:“这真是太好了!待朕好起来,定会好好谢谢苏公子。”   听了福临的话,苏询没像别人那般欲拒还迎,反而笑着拜了一下,“如此,草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朕就欣赏苏公子这样,不虚伪。”福临哈哈大笑,说着。   子晴略带遗憾地摆了摆手:“感觉屋里不香了呢!”仿佛嗅了嗅,才跟费扬古道,费扬古表示自个儿不解,苏询拱了拱手,道:“启禀皇上皇贵妃,这冷香丸的作用就是这样,方才咱们会闻到香味,是从皇贵妃体内散出来的毒素,对咱们没什么危险。”   “原来是这样啊!”子晴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露出贝齿,笑颜如花:“真好!”听了子晴的话,众人皆笑起来,看着苏询,他好像变了很多,再不是小时候那个不爱说话的小男孩儿,我感觉,这次苏询的出现不是意外,且刚才我没看错,他是那般仇视着福临,莫非,苏询把他爹的死怪在了先帝与福临身上?想父债子偿?如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该怎么办呢?   不知不觉中陷在了自己的意识里,直到,感觉我的手被人扣住了,我愣了愣才回过神儿来,看着福临问我:“怎么了?”我摇了摇头表示没事。苏询拱了拱手,笑道:“既然皇贵妃已没事了,那草民就先退下了!医馆还有很多事等着草民呢!”   福临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苏大夫就走好。”说罢,还示意费扬古送一送苏询,随后,子晴与两位太医也自觉地退下。   韬塞也想退出去时,福临关切地看着他,启齿道:“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就是受了点伤,没什么大事。” 第一百零二章 我不是她   “好,这才是我大清的男儿!”福临欣慰一笑,语气爽朗地说着这句话。而韬塞拱了拱手,笑着退了出去。见他走了,我正要起身,走于桌前给福临倒水时,却没想到,他竟然来了句,“扶我下榻,我要出恭!”   闻言,我咬牙切齿地想着:这男人,没羞耻心的吗?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况且刚才韬塞在时,应该让他伺候,现在他走了让我来?你想得美。   “你先憋着,我……我……我让暗卫去找吴良辅!”瞬间,我的脑子里一团混沌,心跳也已加快,手无足措,说话时也张口结舌,气氛顿时尴尬至极,在我刚想唤暗卫时,福临一口回绝道:“等等等等,憋不住,你给我恭桶,我自己来。”   闻言,我赶紧从外面将恭桶提进来,那一刻,看着他欲要下地,我怕他伤着,便去到他身边扶着,他饶有兴趣地盯上我的眼睛,吓得我直接垂下头,闭上双眼,这时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只觉自己的脸有点烫,羞红了脸,听到声音后,心中更是不知所措,欲哭无泪,啊啊啊!我太丢脸了!片刻,听着没声,我才知道他已然完事了。   睁开眼睛,先扶他上了榻,随即才将恭桶放到一边,可他却一脸坏笑,哼着小曲儿看着我,我冷冷地盯了他一眼,没再理他,在暖壶中倒了点水在盆里,因为他这般痞气,让我总觉得,他今儿有事瞒着我,但是什么,感觉也说不上来。我刚从盆里洗完手,拿着丝帕擦着,福临便缓缓开口:“今儿可否是吓到了?”   刚才,无意中看到福临的指甲有些长了,思虑了下,从梳妆台上拿着一把小剪刀,走过去坐在凳子上,将福临的手执过来,仔细为他修剪着指甲,眼中似弥漫出了雾气,看东西也不太分明,嘴角一暼眼泪仿佛就要掉下,摇了摇头,笑道:“还好!”   “其实,这件事儿,我一早就知道。”刚剪了两片指甲,就听到福临吞吞吐吐的语气,莫非,抓洪门之人是真,带我骑马是假?我笑意渐渐消失,放下剪刀,定定地看他愣着,脑袋”嗡”的一声,随即,像是有愤怒在自己心中燃烧着,站了起来,用淡淡的语气问道:“很好玩是吧?”呵呵,明知去了会有危险,自个儿却还是要亲自去,还以带我骑马为理由,这么有谋略,福临不愧是皇帝!。   “不是你想的那般!”福临叹息着,握住我的手,我定定地看着略带心虚,垂头丧气的他,突然,自己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了,若不是我冒死舍弃给自个儿解毒的曼陀罗花汁,让太医为他拔箭,他的胳膊就废了!可是,他怎么能骗我,瞒我,欺我,利用我对他的信任这样对我。福临啊福临,以后你究竟是让我怎么对你才好呢?“嘶!”正想着,就听到福临沙哑的声音低吼一声,令我回过神来。   我瞪了一眼他,才发现,他原来是碰到了伤口,仗着自己是皇帝,就这样自信,很是无语,慢慢地将他推倒在床榻上,将被子给他盖于身,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即使如此,我也没理他,只是从旁边拿着小剪刀继续为他修剪指甲,“思……”见他正要脱口而出“思儿”二字,我下意识地停手,眼中带着警告瞪着他,打断他道:“以后不许再如此叫我!”   “为何你这般忌讳这个名字?莫非就因为茜语?”福临似乎愣了愣,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地问。   闻言,我放下剪刀后,随即,猛地站起身子,流着泪说:“我要跟你说多少次?我不是她!”说罢,我欲要向外走去,却被福临及时拉住,声音沙哑,低声哄道:“没人说你是她,且你也不是她,你只是我的董鄂思雪,让我怎么说你才相信?”   听着福临的话,我蹲下来,双手捂住脸,头埋进膝盖间,低声地抽泣着。孱弱的双肩像是不停地抽动,很快,眼泪就将膝盖处的衣物弄湿了大片,仿佛,背影也被夕阳拉得很长,直到听到福临低声叹息,温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的那句“我错了!”吃痛地“嘶”了一声。   我才缓过神儿来,站起身,转头看着他脸色惨白,抽泣道:“早说让你别动,你偏要动……”他将我一把拉到身边坐下,十分心疼地用手抬了抬我的头,低着头吻去了我脸上的泪水,令我的脸轻轻的,痒痒的,随后又柔声道:“相信我,我没有把你视为任何人的替身!如今在我眼前的人,只是我的董鄂思雪,明白吗?傻子!”说罢,将我紧紧搂住,而我只是愣着不敢动,生怕弄到他的伤口。   此后一个时辰里,福临与我敲开心扉,说了很多话,说了很多我不在宫中发生的事情,例如我不在时他有多想念我,就去永寿宫找韬塞与秋妍聊天,听完,我才发现,那个时候,韬塞与秋妍他们二人就已然和好了!。   不一会儿,韬塞带着秋妍与夏玲就送来了膳,用完膳,上官轩睿与金太医来给福临把了把脉,便走了。   夜里,在睡梦中我就听到福临的咳嗽声,缓缓睁眼,抬手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慢慢下榻,估摸着拿了一根蜡烛在油灯前点亮,小心翼翼地放到床前,福临动了动,我知道他已然醒了,想了半天,为他倒了杯水递过去,看他坐起接着水,喝了一口。   “福临,不如过几天我们就回京吧。”闻言,福临愣了愣,将杯子递还给我,随即,认真地看着我,渐渐拉住我的手,“知道你担心我,也担心你在后宫中的姐妹被皇后……”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这下轮到我不解了,他是怎么知道的?胡乱将杯子放在梳妆台上,打断福临的话,继续询问:“你怎么知道的?”   只觉福临的手颤抖了一下,身子怔了怔,表示很失望,声音沙哑,情绪似有些激动,但还是平静地问:“你又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一百零三章 我家夫君不纳妾   “是静怡给我的信……”   福临疑惑地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静怡?”闻言,我与他对视,丝毫不慌,因为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时隔这么久,我第一次提起静怡,未曾有什么情绪,且还是在福临面前。   或许,福临早就知道荣惠那丑陋的嘴脸,亦或者是没在乎过她,所以并不会生气,我与他讲着静怡写诀别信的内容,看他冷静的样子,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后来,我帮静怡说起她的遗愿,那就是从玉牒之中将她的名字除去,将她的骨灰归还给亲人,这样,才能让她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睡吧!”听着我的话,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福临似乎思索了一番,不冷不热地说出这两个字,便重新躺下,往里边翻了个身,“我会考虑的……”越说越小声,之后,便没再听到他的声音了,见他已然睡着了,我将灯吹灭,随之也上了榻,盖上被子,他应该会同意的吧?在思绪中,缓缓睡去。   之后的日子,我都在陪着福临,看他身子好得也差不多,就与他谈回宫的事情,且出来已有一月,福临这一月为了我,耽搁多少政事,可想而知,哪曾想他却不着急,令我又感动又生气,就在这时,皇太后差人传来书信,召我们回去。   自从初识开始,福临与苏询一见如故,二人时常私下一起下棋,一起舞剑,所以福临就同我商量,要带苏询回京,入宫成为一名太医,我问过苏询的想法,他只是笑说:“承蒙皇上不嫌,我与皇上一见如故,皇上特地告诉了我父亲当年的死因。”这倒让我想起,前几天他对福临的仇视,是那样的强烈,眼里尽是种想杀人的感觉,这会子怎么就这样好了!最最令我不解的是,福临好像很早之前就知道苏询,才这般的,这个理由并未就此打消我心中的疑虑,还让我越来越想提防着他。   这日,天气甚好,我与子晴站在客栈的楼上,晒着太阳,看着面前这偌大的江南城,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见人们正在行走着,那些小贩传起了叫卖声,吆喝声,绚烂的阳光普洒在红砖绿瓦,或那色彩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面前这一片繁盛热闹的江南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姐姐你看,冰糖葫芦!”闻子晴言,我握着勾阑,低头往下看了看,还真有个老翁在吆喝“冰糖葫芦”四字,略有些无奈,随即转头温柔地凝视着她:“想吃?”   “嗯嗯嗯!”她眨着那双灵动的明眸狂点头,动了动眉毛,表示很想要。我伸手点着她的额头笑了笑,道:“嗯,好吧!”恰巧,我看到福临与费扬古苏询三人路过,转了一下眸子,像是想到了什么。   见子晴也要看,我赶紧用手将她的身子转到后面,摸着她的头,对疑惑不解的她宠溺说:“小姑奶奶,我去给你买!但你不能偷看哦!。”只见她挠了挠头,笑笑说:“好!”随后,我直接打开门跑了下去,街上的人们都摩肩接踵,好不容易看到福临,我竟看到一个女子向他缓缓走去,而我还在人群中拥挤不堪,走了片刻,才走到他身边。   看着福临面前眉间略有一些仰慕与一些爱慕之情的姑娘身穿一袭蓝色石榴裙,上身穿着件淡蓝的棉衣,裙上带有蓝色的绸带,美丽的秀发用一个小巧紫蓝色琉璃簪子盘上,带着一条蓝色的丝带,丝带上还有着兰花的香味,同样带着一个玉手镯和一条白色玉坠身上还散发出淡淡的胭脂香,“这位姑娘是?”   福临只手抚上我的背,一脸不在意地答道:“问路的。”我“哦”了声,便含笑向着那位姑娘点了点头,表示恭敬,就没再问什么了,转头柔笑着对费扬古道:“子晴在上面,叫你买冰糖葫芦给她。”   只见费扬古宠溺地笑了笑,道声“好”便去买了几根冰糖葫芦,随即上了楼。   “富兄,要不要在下回避?”听得苏询话,我转身凝视着他,顿了顿,福临说了句“苏兄不必回避!”我才回过头来,看着那姑娘眼中略闪过一些失落,双颊却还是红扑扑,胆怯地问:“敢问公子……”眼见不妙,我赶紧打断她说:“不好意思啊,这位姑娘,我家夫君呢他不纳妾的!”   话音刚落,福临就捂着唇咳了声,像是在表达什么,又像是在偷笑着。   苏询在我旁边尴尬而无奈地摇摇头,摆了摆手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简直快乐死人了,那女子倒没做什么,就是那女子身边的丫鬟冷冷地瞪了我一眼,那个样就看起来不好惹。“如此,那夕颜就不再打扰了!先行告退!”那个自称夕颜的女子像是思虑片刻,就带着丫鬟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她走了,我在心中放松了一些,小声嘀咕着,“哼!就你还想引他红杏出墙,除非你跟我长得像一些,或者比我早点遇到他!”   “我看她啊!容貌还真的有七八分像你!”   “若是世上有那么多长得像我的人,总不能各个都要娶过来吧!”听了苏询的话,我不解地看着福临,牙尖嘴利地说,用眼神质问,却被他那宠溺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直接脸烫起来。   我赶紧低头,伸手捂脸,心中想:啊啊啊!这下子可真的丢死人了!随即,将手放下,开口质问道:“苏询哥哥,你怎么偷听人家讲话?”停了停才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向客栈,子晴的房间跑了上去。后面还传来一个熟悉而温柔的声音,“慢点跑!”我装作没听到,进了房间,便看到费扬古与子晴在窗前依偎,子晴手里还拿着冰糖葫芦吃,凉爽的风通过窗吹进来,气氛很是甜蜜。而我在后面笑着,静静地看着他们,能感觉到他们那份真情。   此时此刻,我远远地望着窗外的蓝天,听着那楼下的热闹声,子明,你看到了吗?放心将晴儿交给费扬古,他们会幸福的!。   几日后,我与子晴去了子明的墓地上香,随后,子晴拜别了莫家的人,次日一大早,我们就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第一百零四章 分权   经过十天的快马加鞭,与福临他们一同回到京中,却见这京城与紫禁城已下起了滂沱大雨,从天上倾倒下来,霎时,远处的漫山遍野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在承干宫中的我,已换上一身紫色宫装,里面是袭金色缎子旗装,三千青丝繁杂地盘成高髻,梳着一个架子头,头上的羊脂暖玉钗与金黄流苏令人感觉十分温暖端庄,在门前瞧见天灰蒙蒙的,异常得冷,我抬起了头,树枝弯弯曲曲,发现乌云已消散了,没想到雨竟已静悄悄地停下,听着轻轻的一步两步,一股熟悉的气息,是福临的脚步声。   待他停下脚步,我看了看他,斜着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苦涩笑道:“看着这重重的红墙,我才发现还是回来了!”   “等处理完事,明年夏天,咱们再回去。”福临伸手抚摸着我的脸,温柔的声音响起,我才发现他已然换上了一袭月白色绣金龙常服,配上他那张俊美的脸,倒也衬得人有了些许诗意,他那冰凉的手握住我的手,两只手握在一起互相取暖。   “今儿有一场戏让你配合。”闻言,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抬头凝视着他,他用肯定的眼神看着我,片刻,我点了点头表示会的,他顺势与我十指相扣,轻声说:“走吧,咱们去给额娘问个安!”随后,示意吴良辅与夏玲为我二人披上斗篷,出了门看到两顶软轿,之后与他各自上去。   到慈宁宫,差人通报后我们方才迈入正殿,看到太后身旁不仅站着苏茉尔,还坐着荣惠,荣贵,晴月,诺敏,连建宁都在,身边还站着他们的贴身婢女。   我扯着帕子屈膝,垂眸与福临向太后行礼,异口同声地说:“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臣妾给皇上请安!”话音刚落,便见荣惠她们已然屈膝行礼,“免了,赐座。”看来,今儿太后的心情甚是不错,我低头微微一笑,道:“谢皇额娘。”   福临笑着一句“免礼”便带我至前坐下,让众人纷纷起身,只有荣惠与建宁坐在原地,就在气氛变得很安静,凝重时,太后忽然执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才缓缓开口,“皇帝跟皇贵妃可算是回来了!”   “回皇额娘,儿子本打算皇贵妃的毒解完就回来,”说着,他扫了我一眼,像是在示意什么,继续欲言又止,含糊不清道:“谁知在路上遇到点事耽搁了,所以回来晚了,让额娘担心,是儿子的不是。”   听福临的话后,我领会他眼神,瞬间了然,起身,福了福身,似乎难以开口,却还是开了口道:“启禀皇额娘,儿臣与皇上回来晚了,其实是皇上遇刺的缘故!”   “什么?!”几乎,耳闻此言的人都惊讶地脱口而出,惶恐不安盯着我们,待我不经意间向太后那儿扫了一眼,发现,她的眼中仿佛闪过一丝狠辣,更多的却是担忧,垂眸听她重重地放下茶盏,叹息着,加重了语气问我:“为何出趟远门竟闹出了这些事?可有受伤?”   我起身,福了福身,“回皇额娘的话,此事皇上让辅国公与三等伯查过了,确认乃洪门之人所为,皇上受了很重的伤……”   “什么?”太后的眉目间略有些心疼,启齿道:“可这洪门之人如何知晓皇上行踪的?”   这时,福临缓缓开口:“禀皇额娘,此事还在追查中,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那皇贵妃嫂嫂,皇兄的伤口没事了吧?你怎么样?”   “多谢和硕长公主关心,思雪还好,就是皇上的伤口才刚刚愈合!”答着建宁的话,用余光扫了一下晴月与诺敏,她们略带激动向我轻轻点了点头,倒是荣惠与荣贵姐妹俩,一个面带心疼看着我,一个面带微笑,倾慕的盯着福临。在我看来,她二人的确是不一样,气氛越来越微妙,安静,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就在此时,福临认真地启口:“皇额娘,正巧今儿大伙儿都在,儿子有事要说。”   “哦?说吧!”太后脸色平静,像是知道福临想说什么。   “后宫众多事物繁杂,皇后劳累多年,辛苦了!”福临的话,让荣惠一激灵站起身,缓缓屈膝道:“皇上,臣妾不辛苦,为皇上打理后宫是臣妾的本份。”   “所以,朕想是时候让皇贵妃与康贵妃二人同时为你分忧解劳了!”听了他的话,荣惠也不知道是身子没稳,还是怎么了,好好的竟然瘫坐在地上,我想,她是为分权之事吓的吧!   见此,太后看了看两边的人,像是失了面儿,拍着桌子,脸上平静,语气中略带怒气,“好端端的怎么坐在地上?亏你还是一朝皇后,这般成何体统?”   “皇额娘恕罪,是儿臣失礼了!”她慢慢伸手,示意婢女乌兰将她扶起,待起身后,她转身用柔弱无措的目光看着我们二人,然后便回到原地坐下。   “咳咳!”拿着苏询刚才给我沾了药物的手帕,果然,一放在唇边便激烈地咳嗽起来,“姐姐,您怎么了?”久未开口的晴月与诺敏满脸关切地注视着我,直到,我被咳得答不了话,晴月才问福临:“皇上,要不要传太医?”   “不必了,太医说,咳嗽对皇贵妃体内的解毒药丸有好处!”福临缓缓开口,轻轻地抚了抚我的背,闻言,我差点笑起来,福临,你这是什么理由?   久未开口的建宁担心地看着我,含着关切的语气说:“皇额娘,依儿臣看,还是让皇贵妃嫂嫂去休息吧!”   “也好,皇帝你留着,其余的人都回宫吧!”皇太后沉吟片刻,便同意了建宁的提议,让我们退下。   “是,臣妾告退!”说罢,我看了看福临,便与荣惠她们一干人等都慢慢退出来,站在院中,吹着阵阵春风与她们一同出了院门,雨水轻轻地落在绿油油的树梢上。   “皇贵妃舟车劳顿,本宫还是送你早日回去休息才是。”荣惠的话刚落下,荣贵便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五章 皇后的往事   此话听着温柔,大体,是没有差错,但在我听来,她们二人像是在赶我回宫似的,而建宁却说有事先一步离开。   这时,走在晴月旁边的诺敏,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被滑倒了,突然令人防不胜防地摔倒,让身旁为她打着伞的如意吓了一跳,不禁大叫:“娘娘,您怎么了?”   “端妃妹妹!”   “诺敏,你可有摔疼?”我关心地问着她,晴月的婢女阿沁与如意将她扶起,使其站起身子,直到她摇摇头,我才放心,示意夏玲保持如初继续打着伞,荣惠走过去,拉着诺敏的手,关切地看着其,语气中充满怜爱:“怎么这般不小心?”如果是以前,我会这样想,如此慈悲的女人,对自己丈夫的其他女人是这般的好,真是让人大大的赞赏。   可如今,我已知她的真面目了,所以,便不会再对她有任何期望了!反而看到她这般,心中竟厌恶至极。   转眼间,只见雨滴下大了些,蒙蒙细雨,如烟如雾,雨丝很细,很绵,宛如飘浮的柳絮。   “雨这会儿大了些,咱们几人就此别过吧,本宫刚想起来,还要与淑妃去宝华殿祈福。”荣惠说罢欲要莲步轻移,随后又退回来,目光关切地看着诺敏问:“脚确定没事?”闻言,诺敏放开如意的手,不顾我们担心,一瘸一拐地走了走,随即欠着身子,慢慢启齿道:“多谢皇后娘娘!您放心,臣妾若有事一定请太医看看!”   “如此本宫就放心,那本宫与淑妃便走了?”然后,荣贵向我们欠了欠身子,便转身,跟着荣惠缓缓离开。   待在这儿看不到她二人的身影时,我们才转身,从干清宫那边绕过去,随着晴月她们漫步走在官道御街,这重重宫墙,谁都想进来,可进来的人却又想出去,这人呐,也真是奇怪,片刻,我们便到达永寿宫,进入殿内,便示意夏玲吩咐丫头们上茶,阿沁与如意她们都出去,看着诺敏一瘸一拐地走到椅子旁,欲坐下,我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与晴月二人坐在小炕上,毕竟那里有垫子,可以靠靠,舒服些,暖和些。   看着她们坐好,我手中拿着帕子,坐在椅上,温柔地看着诺敏关心问道:“你怎么样?”恰巧,春竹她们很勤快地上了茶,我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先下去,她们了然福福身,便出去了。   “没事,不疼!”诺敏接着方才的话,神秘笑著作了一个“嘘”的动作,小声道:“况且,我这是故意的!”   晴月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早就知道你是故意的了……”   “这……就我不知道?”闻言,我对上晴月那双眸子一脸茫然,随即,露出洁白如玉的贝齿微微笑着,又问:“可是,万一皇后偏跟来怎么办?”   “反正我也崴了脚,她若不嫌被找麻烦要跟来就跟好了!”我点了点头,那倒也是,看起来诺敏一崴脚,荣惠虽然慰问了她,也吩咐她照顾好自己,但是关键时期,简直跑得比兔子还快,根本无暇顾及到这儿,如今,我仔细想想,荣惠是怕惹麻烦吧。   “姐姐,不瞒你说,你走后不到两天,我就在皇后宫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听到诺敏的话,我看了看晴月,一副淡定的样儿端着茶盏抿着茶,仿佛她已经知道接下来,诺敏要说的是何事,想来她已经听过了。   “什么人?”闻言,突然觉得口干,便执起茶盏,揭开盖子抿了一口,“皇后身边的奴才小博子是皇后之前的情郎,乌力吉,这个名字是福瑞的意思。”   乌力吉?这蒙古人取名字可真有意思,我疑惑地问:“何以见得?”   “我从小就与皇后玩耍,虽说中间与她分开了将近两年,但她的事我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诺敏的话,让我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听着正入神的晴月,便示意诺敏喝口茶润润嗓子再继续说。   诺敏抿着茶,像是想到什么,便放下茶盏,问道:“姐姐可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那股香味?后来,我派人暗中调查了一番,那香名为曲香,是我们蒙古族特有的香,如今在宫中,只有太后与皇后,还有静妃宫中才有。”   如果真是这样,那且抛开太后与静妃不论,小博子身上的香味,可能真在皇后身边沾上的,气氛由方才的轻松,转瞬变得凝重不已。   “按理儿说,熏香只有自己身边最亲近之人才能沾上,若皇后不是做了什么苟且之事,怎会被人沾上自己的香味?”   晴月思索片刻,才继续大着胆子道:“我看,十有八九咱们猜得没错,皇后的确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儿。”   闻言,我话停在口,稍是斟酌,才将头接近诺敏道:“你能不能跟我讲讲皇后在科尔沁的事?”   诺敏点了点头,小声说:“好”   未曾听诺敏说的时候,我只知,荣惠本名叫阿拉坦琪琪格,此意义是科尔沁金色的花朵,科尔沁镇国公绰尔济之女,顺治十一年五月荣惠被册为妃,六月立为皇后,算上两位皇太后与静妃,乃是第四位出自博尔济吉特氏家族的皇后,年少时我与她私交甚好,经常去科尔沁找她玩耍,不在一起时,一个月里有好多书信往来,她那书信,比茜语的书信来得还勤快。荣惠这名字是当上皇后时,与荣贵,荣琪二人一同改的名字。   听了诺敏的讲述,我才知道,原来,荣惠入宫之前真的是有心上人的,也就是方才,诺敏口中所说的乌力吉,据说他是荣惠阿玛,侍卫的儿子,从小因着他阿玛的缘故,奉命保护阿拉坦琪琪格,惠格格,却没成想,这位镇国公绰尔济之女,阿拉坦琪琪格,堪称科尔沁最美的花朵,竟然在情窦初开时喜欢上这位乌力吉侍卫,巧的是,乌力吉也喜欢她,二人情投意合。   在阿拉坦琪琪格启程来京城时前一日,相约私奔,夜里乌力吉到了,阿拉坦琪琪格却还未曾赶到。   后来乌力吉从夜里等到次日天亮,待他等到心灰意冷,回到家中才知道,天还未亮,惠格格,阿拉坦琪琪格早就已启程入京了!而乌力吉呢,也在那一日消失的无影无踪,坊间谣传,因为惠格格想要入宫而狠心抛弃他,乌力吉自尽而死。 第一百零六章 醉夜思   只是,他怎么会随着荣惠来到京城并进入宫中成为太监小博子,那就不得而知了!。待讨论罢,我们约定明日一同去给皇后请安,看看明儿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儿吧。   晴月与诺敏走后没多久,福临就差吴良辅将一篮子又黄又粗到饱满的香蕉送来,并且传来话,说今晚要在干清宫批阅奏折,所以,不来永寿宫了,让我别等他。我应了一声之后目送吴良辅离开。   却又在想,反正永寿宫离干清宫不远,待会儿做一份香蕉饼给他送去,想着,我勾了勾嘴角,没错,就这样办!。   “额娘,女儿好想你呀!”我准备去厨房时,听到婉兮用她那独特稚气的声音唤我,我抬眼向宫门的方向望了望,竟看到柔嘉公主婉兮由奶娘打着伞,浅笑且乖巧地从宫门口跑过来。   只是,我这才离开宫中多久,她那身高就已长高了不少,同样也胖了不少,这一个月,看来她过的还不错,我愣了愣,差点没回过神来,携了她的手就进屋,边走边微笑,柔声问道:“婉兮,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回额娘,儿臣是听康娘娘说的呀!”   进入殿中,我慢慢地将她抱到小炕上,吩咐奶娘先退出去,随即自个儿也坐下,轻轻启齿,宠溺地问道:“小公主是想额娘了?”   婉兮点点头,伸起手挠了挠脑后,又像是想到什么,在我身旁坐着,笑道:“对了,额娘,您好了吗?”   “不好,额娘能回来陪我的小公主啊?”我温柔地摸着婉兮的头,轻声言道。   闻言,婉兮笑靥如花,扑进我的怀中,道:“那就太好了!”   嗅着婉兮的发香,我“嗯”了声,便小声问道:“兮儿,我走这一个月以来,固伦公主怜霜可有欺辱过你?”   “回额娘,儿臣近日来都在皇祖母的宫中住着,清晨与三阿哥一块上学,私下里很少见怜霜皇姐。”   闻婉兮言,我愣住了,太后这是在做什么?保护婉兮?想了又想,才判断出一个理由,那就是太后用婉兮牵制岳乐,因为岳乐如今不只是一位亲王。   最为重要的是,他娶了赫舍里蓁蓁,而其身后是赫舍里索尼一族,岳乐还特别得福临宠信,当年太后反对福临学汉文化,接触像洪承畴,范文程那样的汉臣,只有岳乐一个人肯支持他,福临曾想将皇位传给他,却被太后与众大臣极力阻止,说他蛊惑皇上,明里暗里地为难他多次。   然而,福临并未听太后的,反而与岳乐私交甚好,经常一起喝酒聊天,讨论国事,婉兮出生后,福临更是将此女收养于宫中,封为和硕公主。可以说,福临与岳乐不只是堂兄弟,还是共生。   想着,我听到婉兮用她那软软的声音,说的一句“额娘,我饿了……”说罢,还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个儿扁扁的小肚子,我愣了愣,方才笑道:“那你就待在这里,额娘去给你做香蕉饼。”   婉兮点点头:“好!多谢额娘!”恰巧,子晴已换好衣服,带着落樱与兰玲缓缓进屋,向我欠了欠身子,行礼罢,我说要去做香蕉饼,她点头让我放心,待我出去后,就听到她们四人的声音,子晴与婉兮似乎兴奋不已,玩得不亦乐乎。   见我出来,候在门外的瑾瑜与吴德海,跟着我往小厨房走去,永寿宫的小厨房虽不比御膳房大,也不比那儿的东西多,但里面的东西也算是应有尽有,所谓,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嘛!   来到小厨房后,我便撤去了众人,只留会烧火的老赵与瑾瑜吴德海待在这儿,我净了手就开始用热水将剥好的香蕉,放入碗中压成泥伴着和面,让老赵生火,一番折腾罢便开始烙饼。   片刻,烙至金黄将其从锅中盛出放入盘中,先让吴德海与瑾瑜老赵他们试一块,见他们很享受地点点头,我自个儿也尝了一块,果然是外酥里嫩,香甜可口,饼里更是深深地参和着香蕉的香甜,这饼做成功了!随后一连烙了好几张,直至烙完。   从申时忙活至酉时,这饼烙了大概有三十几张吧,解开围裙净手后,我笑了笑说:“辛苦大家了!”说着,指指桌上的十张大饼,看着瑾瑜,微笑道:“这个,姑姑,你们自个儿分了!另外,吩咐他们,今晚我想吃些清淡的。”   “是,奴婢知道了,多谢娘娘!”闻言,我便漫步离开小厨房,向正殿走去。   春风拂面,虽不下雨了,但人在风里感觉还是有些小雨点滴在脸上,到达正殿,看着子晴正在温柔地教导婉兮念诗经,见我进来,婉兮就拿着一张纸,背了首诗,“月下醉酒浓,竹林茶语香,低眉思飘雪,盼归夜未央……”   “这首诗谁写的?听着这般绝。”话至此处,我边放下在手中提着的食盒,边将一盘香蕉饼放至圆桌上,见子晴欲言又止,我仿佛知道写这首诗之人是谁了,于是,示意兰玲与落樱带婉兮去净手,见屋里只有我们二人,子晴心事重重下了小炕,缓缓走到我身边,坐在椅子上,才慢慢启齿,“这首《醉夜思》是哥哥亲笔。”   “你哥哥?”闻言,给子晴夹饼的动作忽然就慢了起来,   子晴握着我的手,含着一种疑问,轻声启齿问道:“姐姐,我能不能问你个实话?”   “没有!”听到子晴的话,我就知道她要问什么,想都未曾想,就直言快语地说:“你哥哥是我除了皇上,在这生命中最不可缺少的男人,恨他我做不到。”   是的,如果除了福临我还爱过什么人的话,那么,子明便是我除了他,唯一爱过的人,在我心中那个最柔软的地方,也就是说,他也没做错什么,我董鄂思雪,不可能恨他,同样,对他也恨不起来,只能将他放在心里念着,不忘却。   子晴看了我片刻,眼泪竟慢慢流出,仿佛深感欣慰,此时,恰巧婉兮进来,我又瞄了一眼子晴,还是在哭,无奈才道:“兮儿,子晴姑姑若是成了费扬古舅舅的新娘子,你叫她什么?”   “舅娘!”   “你就告诉她,让她别哭了,否则变丑就做不了新娘子了,”没想到我扯着嗓子故意这样说,使子晴破涕而笑,“姐姐!兮儿!”白净的小脸在瞬间已变得红扑扑。 第一百零七章 不打草惊蛇   我“抿嘴”一笑,瞧着婉兮拿着一块早就切开的饼,颇有深意地去看子晴,咬了口饼,眼神中充满孩童的趣味,好玩至极。   而后,便让婉兮随子晴待在这里,提着食盒叫上瑾瑜与吴德海陪我出去,走在深宫内院,御街官道之间,春雨过后的天儿很凉,凉到风顺着袖子进到体内,我都有点后悔没披斗篷了,不过幸好,永寿宫的距离与干清宫的距离很近,几乎只有一步之遥,   进了院子,来到殿门口,就隐隐约约听到吴良辅说,“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差人送来豌豆黄,您要不要……”还未说罢,福临就打断他说:“赏你了!”   “谢皇上。”话音刚落耳,我静静地抬脚迈入殿中,边至前,边柔声道:“皇上不喜欢吃豌豆黄,可是想念臣妾做的香蕉饼了?”话毕,见福临还未曾反应过来,我便垂眸,屈膝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闻言,福临已起身来到我身旁,伸手示意,正儿八经地道:“怎得又行这些虚礼,以后见我就不必行礼,可懂?”   “话虽如此,但礼不可废。”说罢,手借着他的力,缓缓起身。   此时,屋里只剩我二人,吴良辅不知何时就已出去,听到我的话,福临回过神来,捏了捏我的鼻子,笑道:“得!就你知礼儿。”   “那是自然!”我笑颜如花,慢慢摆脱掉他的手,向小炕桌走去,续而收拾了番,将一盘香蕉饼放在上面,看了看福临,他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正瞧着我,“还愣着做甚?快过来,凉了就不好吃了!”   闻言,他慢悠悠地来到我面前,坐下来,拿着筷子道:“朕本是想让你吃些香蕉,有利于消化,没想到你竟做了糕点。”说罢,福临摇了摇头,执起筷子夹着饼入口,   我垂眸,执帕轻笑,嗯?我是不是应该问问他为何不用皇后差人送的豌豆黄?这样不会打草惊蛇吗?况且,豌豆黄不是他最爱吃的吗?   “不错,很美味。”在我越想越不明白时,福临起身走到书桌前,端起茶盏喝了口茶,缓缓启齿道:“朕没用豌豆黄,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闻言,我“哦”了一声,将桌子上的盘子筷子收拾好才坐下,仔细想了想,其实也是,福临一直对荣惠甚是冷淡,突然吃了她让人送来的东西,着实会让她感到异常。   等等!我定定地看着福临,他怎么知道我心中想的是什么?莫非这世上真的有“心有灵犀一点通”之说法?随即,我心想,也许吧!。又与他闲聊片刻,想到回去还有事儿做,福了福身,不等福临反应过来,就缓缓告退走出去。   回到永寿宫,正殿,看到桌子上摆着些许珍珠宝石刻的小玩意,问了陆绿与秋妍,才知原来是杨嫔霓裳方才来过,见我不在,放下东西便走了!   听了话,我拿起一对耳坠子,往窗外举起,这看起来的确是用上好的珍珠所制,随后,我放在手心中,想着,这杨嫔同我并未有什么瓜葛,怎得好端端就给我送来了东西?能入宫与皇帝生下一女,顺利成为庶妃的,绝不是一般女子,那她到底为何要送这些给我?莫非是觉得我太得宠,怕我抢走她的女儿?嗯,定是这个理由。   想罢,我将耳坠扔进红盘中,道:“将它们都退回去吧!另外告知杨嫔,让她放心。”   待陆绿端着东西退出去,我也轻松了不少,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子晴她们呢?我启齿问:“子晴与婉兮呢?”   秋妍答道:“回姐姐,晴格格说要带公主去她房里玩会儿,待晚膳时就回来!”见我思索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问:“要不然差人叫她们回来?”   “便由着她们去吧!”我沉吟片刻,才平静道。话音刚落,秋妍扯着帕子,欠了欠身子后,便缓缓退出去。   次日一大清早,永寿宫的奴才早已给我端来了热水,供我洗漱,我将手伸到桐盆之中,发现这冷热什么的都特别适中刚好。   洗漱用膳罢,秋妍与瑾瑜她们服侍我换上一套橘色丝绸直筒斜襟旗装押彩线绣蝶舞芍药纹饰,罩水红坎肩上点缀着,那簇簇碎花缤纷溢彩,袖口裙边镶白色的花边浅浅点染,换好了衣服,冬儿便过来为我梳妆。   一簇青丝拢在头顶成圆髻上有头板用素簪置定,头板中央簪着水红色绢花,金钗与宝玉簪子,左右两边悬挂着两条流苏端正摇曳,双耳戴着三对用上好的玉石制成的耳坠,腕上的金镯子,衬出如雪肌肤,脚上的一双玫红花盆底,端庄大雅而不失艳丽,又不失娴静之美。   待一切都整理罢,我坐着肩舆,与瑾瑜秋妍她们向坤宁宫走去,雨过天晴的空气中添了几分凉意,这儿没有我在江南时感觉到的生气勃勃,随心所欲,且,到处都是阴谋诡计,明争暗斗。   再垂眸看看自个儿,今日这一打扮,端庄明艳,大方得体。会不会太惹人注目了?想着,头上的步摇“叮当”作响,像是老天在提醒我,在心里及其不愿意再往前走时,恍然大悟,心道:我要为静怡复仇,还要为那么多无辜的人报仇!心中的火苗再次点燃起来,随后,手扶着腮任由他们抬着自个儿往前走去。   “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在肩舆下的秋妍垂头,小声谨慎地问我,闻言,我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看到坤宁宫的院门口,晴月与诺敏早已等在那儿,见我到了,就立刻蹲下行礼:“臣妾给皇贵妃请安!”   “自家姐妹不必多礼。”我扶着瑾瑜与秋妍的手慢慢走下肩舆,冷淡地向宫内瞟了一眼才启齿问道:“可是都来了?”   “回姐姐,都来了!不过……”晴月与诺敏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才使晴月轻声作答,“据臣妾所知,就静妃还未到。”话音刚落,便听到孟古青那阴阳怪气,且较为熟悉的话语。 第一百零八章 针锋以对   “瞧康贵妃这意思,是要和皇贵妃说本宫的坏话?”   说着,也不知今儿的孟古青是否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对着我微微福了福身。   仿佛我与晴月,诺敏三个人,无一不是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我愣了愣,看了看晴月,又看了看孟古青,话停在口,稍是斟酌,又甚是无奈,与诺敏对视了片刻,才平静的言道。   “康妹妹未曾说什么坏话,静姐姐也未免太过于多心了!”   说罢,我携了晴月与孟古青二人的手,摇头示意她们不要互相生气,毕竟如今的主要,不是窝里斗,没成想,她们二人竟同时慢慢抽出手来,用黑白分明的眼眸,冷冷地盯了彼此一眼,便横眉怒目,步伐由慢变快,在她们身后奴婢们紧接着跟上去,看这二人互不相让的情状,让我真是担心。   无奈摇了摇头,片刻才与诺敏缓缓入殿。   入殿后,见宫中大大小小的嫔妃都在,所以脚下的步伐不紧不慢,走到我所要坐的位置前。   首先,当然由我这位皇贵妃带头屈膝,甩帕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话音落,众人便说了与我同样的话行礼,礼毕,各宫嫔妃依着自个儿在宫中的位置缓缓落坐。   我的下首是端妃诺敏,杨嫔霓裳,陈嫔欣妍,在我对面的则是康贵妃晴月,晴月的下首是静妃孟古青,淑妃荣贵,宁贵嫔槿烟,正位上坐着的自然是我们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荣惠了!   “皇贵妃大病初愈,这身子骨可还有无不舒服?”荣惠这话问的并无什么不妥,那清晰的声音中带着轻柔,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闻言,我缓缓起身,福了福身,恭敬笑道:“托皇后娘娘鸿福,臣妾一切皆安!”   “坐吧,姐姐!此次去解毒,只怕是辛苦你了!”荣惠平静地说,语气极其温柔。   正说着,却被孟古青的三言两语,嘲讽打断:“呸!这有些人啊,真会恶心人!”   闻言,我故作一副没睡醒打着哈欠的模样,实则是执起帕子暗暗一笑,随后又拿下来。   看着荣惠与站起来的孟古青相互对视,不是姑姑和侄女那种对视,而是仇人般的对视,她们二人犀利的眼神中带着恨意,在积压的怒气中,气氛越发地安静了,仿佛,连谁掉了一根头发丝都能听见,就在此时,不知是谁把自个儿的牙齿被咬得“格格”作响,待我暗暗地往荣惠身上看去,她眼中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再这样下去,荣惠跟孟古青只怕会有一场交锋,而孟古青性情鲁莽,难免会说错什么话,见此气氛不妙,我与晴月相互看了一眼后并且同时起身,屈膝道:“皇后娘娘息怒!”说着,我想到她曾经跟我保证的话,警惕地看着她,问:“静妃,你可记得你跟本宫保证过什么?”   这时,我谨慎抬眸,仿佛看到荣惠眸中那一丝疑惑与诡异。   我在心中冷笑,呵,这就有意思了!   只听着孟古青语气极其轻浮:“行!本宫就给皇贵妃这个面子,尊重皇后!”   说罢,孟古青“咚”一声,猛地坐在了椅子上,而后,她便执起茶盏,抿着茶水,不再言语。   见此状,荣惠不再看着我与孟古青,而是一脸愧疚的模样端坐正位。   本以为能就此安静下来。没成想淑妃却启言,且还是边起身边拍手笑   “这皇贵妃就是厉害啊,这伶牙俐齿,让妹妹我啊,都甘拜下风!”   “厉害?淑妃何出此言?”   我原本是强忍着。终究还是没忍住,执帕“噗嗤”笑一声。   “放眼整个后宫,谁都知道静妃孟古青嚣张跋扈,在区区的短短几年内,就能让她对你皇贵妃言听计从!”   只听得,荣贵话中带刺,没大一会子,她又续言:“皇贵妃,你可是这宫中的第一人!要不然……让我姐姐把这皇后之位拱手相让于你?”   我转身观察着面前的这些女人,表面虽然风平浪静,实则,心中怎么想的还真是难以琢磨。   弯唇迎上她的目光,笑看荣贵,步伐不紧不慢走到了孟古青身旁,斜眼瞧了她一眼。她那脸色甚是平静,好似一切都与她无关紧要。   而后,我附耳在荣贵耳旁,启齿言:“此等大逆不道的话,淑妃也能说的出来!”   “皇贵妃!”荣惠轻声唤我,语气极其温和,却带着一丝紧张。   我冲着荣惠柔柔浅笑:“皇后娘娘放心,臣妾就是和淑妃妹妹说些事!”   荣贵本以为能趁着我与皇后说话的功夫站起来,没想到却被我按着肩膀起不来,知她如今的心思已然是开始慌了。   就在这时,也不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勇气,脑海中愤怒的念头在我眸中燃烧起来,我咬牙切齿:“淑妃!本宫一昧的忍让,看在皇后娘娘的面上不曾与你计较些什么,没想到啊,你今日却这般诋毁本宫……”   话停在嘴边,稍是斟酌,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眼角的泪竟流了下来,潮湿般的划过我脸颊,淌眼抹泪,抽泣言:“本宫是做了什么?竟能让淑妃妹妹如此诋毁!”   话音落,我还吸了吸鼻气儿,我如此的动作,就是要让她荣贵在众位妃嫔面前难堪。   “臣妾不就是说了些玩笑话么,皇贵妃这样就哭了,恕臣妾直言,您这样未免也太矫情了些!”   荣贵面带笑意的看着我,随即摆脱掉我的手,从椅子上起身,屈膝。   此时,满屋子除了孟古青与晴月诺敏三个人,嫔妃们都在议论纷纷,一时,还真是让人着实理不清头绪来。   见此,孟古青缓缓起身,执帕轻笑:“那本宫方才也是在开玩笑,且,本宫也没有指名道姓说谁恶心!怎的……”   说着,孟古青轻步走至皇后身边,停顿片刻,站在宝座旁,低头附耳好似说了句什么,令荣惠的脸瞬间青一阵白一阵。   “够了!”荣惠柔声,像是瞬间崩溃,起身将孟古青推到一边。   闻言,我再次吸了吸鼻气儿,随后屈膝,抹着眼泪:“皇后娘娘息怒!”   我话一出,其他嫔妃也屈膝,重复着“皇后娘娘息怒”这六字。   本来以为,荣惠要帮着荣贵求我一番,结果我完完全全是想错了,她是启了口,却不是求情,而是下达了一道懿旨,语气颇为严肃:“传本宫懿旨,淑妃博尔济吉特荣贵,目无尊卑,以下犯上,即日起禁足两月,以儆效尤!”   听了话,荣贵脸上浮现出慌乱,然后,两腿像软了似的,瘫倒在地。   “静妃可还满意?” 第一百零九章 散布谣言   闻言,孟古青走下台阶,勾唇,略带笑意地道:“让本宫一人满意无用。”说罢,脚步拌着花盆底鞋声,缓缓出了门,直到,身影越来越远,见孟古青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时大家都沉默了,渐渐地过了好一会儿,我发现自己脸上的泪已干,而瘫着的荣贵,在婢女的扶持下稳稳站起。   “皇贵妃可满意?”荣惠执起我的手,脸上略带笑意,声音柔细,见此,我轻轻地抽出手,反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勾唇嘴上浮现出一抹不识大体的笑,道:“仔细想想,淑妃这也算是无心之过,要不……”说着,我垂下头去,模样却甚是为难,欲言又止。   荣惠仿佛猜不透我,眼珠子一转,伸手将我髻发上的流苏抚了抚,略带怜惜,笑着启齿道:“本宫知道皇贵妃你善良,但,淑妃以下犯上,若放过……”她颇有深意地往我身后看了一眼,思索片刻,才续言:“那往后宫中的嫔妃,岂不是都会效仿她?”   若不是知道她干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丑事,只怕我会觉得这皇后脑子倒是挺理得清后宫的人与事,日后,必定是这后宫,除孝庄皇太后之外最厉害的角儿。   “臣妾不敢!”闻言,我身后的嫔妃屈膝,异口同声,语气平静道。   荣惠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启齿道:“本宫累了,尔等跪安吧!”   她既是用温婉的说法赶人离开,那我们也不必强留,又是一番行礼:“是,臣妾告退!”   与晴月诺敏二人出了坤宁宫的门,搭上瑾瑜的手,走在路上,不久便回到永寿宫,还未曾进去,便听到孟古青那轻浮的语气,说:“本宫等你们很久了!”闻言,只见子晴与孟古青坐于一处,站在她旁边的奴才们很懂规矩,身子连动都没有动。   “孟古青?”还未曾反应过来,晴月就与诺敏同时迟疑地叫了一声。   我往主位走去,边坐下,边示意她们也坐,笑问:“你还没回宫?”却见香炉里的香气缓缓而出,熏香缭绕。   “在等你们回来,另外……”孟古青毫不客气地坐下,顿了顿才道:“本宫有事跟你们说。”听着,我疑惑地看了一下奴才们,示意他们都下去,刚好秋妍与夏玲端着四碗茶上来,带他们都下去后,仿佛,晴月与诺敏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像是很不明白孟古青要说的事儿是什么,我执起茶碗,揭开盖刮了一下,才抿了一口。   “有什么话,你便说吧!这儿没外人。”我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微抬了抬手,示意她说。   “海棠,你们可还记得?”孟古青这一问,倒让我想起静怡死的那些日子,在不知不觉中,脑子里竟联想到静怡的仇,可惜了,都这么久了,仇却还没报完,“咚”地一声放下茶碗,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姐姐没事吧?”诺敏看到我的动作,便关心地问。   我默默地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又疑惑启唇:“海棠不是被你打死了?”   “可海棠她没死。”   “没死?!”这下轮到我与诺敏不解了,怎么回事啊这是?坐于椅上的晴月貌似早就知道此事,一脸平静地喝着茶。   只见孟古青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彻底解了我的惑。   顺治十四年,十月二十,在我知道阿玛生病的日子,那日午后,孟古青嫌宫中无趣儿,就想着与安嬷嬷出去走走,无意中却撞见静怡的陪嫁海棠与董鄂宛颜的陪嫁莲衣说话,莲衣威胁海棠说:“你最好乖乖给贞贵嫔主子好好做事,否则你的娘……”   “求你,别伤害我娘……”海棠泪流不止,抽泣道。   莲衣慢慢开口,说:“那你就要为娘娘做好这件事,”   “是,我知道了!”孟古青暗自观察,许久才明白过来,并让安嬷嬷暗中叫来海棠。   夜里,翊坤宫,孟古青早就等在宫中了,海棠来后,经过安嬷嬷的逼问,果然如她二人所听到的那般,莲衣奉命收买静怡身边的人,其中一个便是海棠,而海棠再怎么说也是静怡的陪嫁,不想背叛自家主儿,只得求孟古青帮忙。   安嬷嬷的劝说,出谋划策,让孟古青有了决定,那就是海棠假死出宫与家人团聚,远走高飞,找了一个死囚代替海棠,且还是在静怡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然后就有了后面的一系列事儿,   静怡原来是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听到孟古青的话,我心中很是难过,仿佛,已明白静怡的意思,她是想保护海棠,却不料,自此一别,会是永别。   “晴月,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疑惑地问道。   “不久前,跟静妃吵架时。”   听了晴月的话,我愣了愣,这般说,她们二人都知道了,就我不知?回过神来,因着她们也是谨慎,我心中便将不满散了,未曾计较。   见她仨人正坐于椅上,面容凝重,气氛越来越僵硬起来,我展颜一笑,摇了摇头:“你们也是谨慎,我不会怪你们的,倘若方才我知道了,你们二人也不会在荣惠面前演戏,演的那么真。”我沉吟片刻,续言:“看如今的情形,我猜皇后会找你说一番话,来彻底离间我们。”   “哦?姐姐是想让晴月假意被皇后说服?”闻言,晴月似乎顿了顿,脸上立即便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勾着嘴角,表示她说的对,许久才轻声启齿道:“只是,妹妹,你得吃些苦头了……”   “苦头算什么?被恶毒的人伤害你身边最亲近之人才是可怕的。”忽然,她慢慢地从椅上站起身,屈膝道:“姐姐,若是我有何不测,请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三阿哥!”   “说什么呢?”我叹着气儿,脸上略带淡然,启齿说:“你别这样说,且,咱们又不是闯龙潭虎穴!”   诺敏点了点头,说:“是啊,皇贵妃说的对。”话音刚落,孟古青手执着茶碗,抿了一口茶,说:“既然如此,那就放声出去,说本宫与康贵妃不和,让皇贵妃为难!”说罢,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夸嚓”一声将茶碗摔了个稀碎,破口大骂,“佟晴月,不要以为皇贵妃给你撑腰,你就可以欺负到本宫头上了,本宫不吃这套!”闻言,我心中很是赞赏,但更多的是敬佩,孟古青戏演的不错,看来以前她就是这样骗过荣惠,这人着实是个有趣儿的。   “是静妃你先以下犯上的!”晴月似乎顿了顿,随即便回过神,凌厉的眸子令人发指,咬着牙,狠道:“看皇贵妃的面子,本宫不与你计较,若有下次,本宫决不轻饶!”说罢,与孟古青相视一笑,又策划了一番,她们三人便离去了。   且,晴月与孟古青约定好,无论皇后拉拢谁,都用此说法,另外,我让人暗中在宫中散布谣言,说孟古青与晴月不和。 第一百一十章 万不得已〔上〕   她们走后,用了些糕点,感觉身子有些疲乏,我便吩咐秋妍与夏玲一些事后,就进内殿睡了,直到有人似乎用毛扎我的脸,眼睛睁开才知,天色不知何时渐渐地暗了下来,屋里已然燃起灯,由于眼睛睡的有些迷糊,只看到面前坐着一个人,未曾看到他的脸,我欲要坐起身,嗅到他身上独特的龙涎香味,已知道他是福临,“你怎么来这儿了?不忙吗?”   福临见我起身,便扶住我,“再忙也没你重要!”闻言,拽着他的胳膊顺着他的力慢慢起身,下榻穿鞋,挣脱掉他手,起身轻轻推着他,启齿道:“我这儿没什么事,你快去忙就是。”说罢,我还打了个哈欠,感觉很困。   “这是怎了?昨夜没睡好?还是生病了需要太医来给你诊治?”被我推着的福临却未曾走,转过身来伸手扶住我,启口问。   好像没事吧,就只是困,别的没什么,想到此,我垂眸不在意地答道:“可能是刚醒,所以不太适应。”   “今日去请安,淑妃可是为难你了?”他凝视着我,语气十分轻柔。   我漫步走至小炕,坐下,笑出了声儿,启齿道:“她想为难我打死我都不信,这倒像是荣惠出的主意。”   “那你想如何做?”   闻福临言,我执起茶盏喝了口茶,稍是斟酌,才认真地说:“以不变应万变!既然荣惠如今在面上还对我如初,那我何不顺水推舟,去弄清楚那个太监的身份?”许是着凉了,突然感觉头略有些疼,我忙抬手去揉太阳穴,却被福临阻止,他轻轻地放下我的手,亲自上手为我揉着,哎还真别说,福临这揉法不错,缓又慢,让人从头到心舒服至极。   见他帮我揉了有好些时辰,我将他的手慢慢放下,浅笑道:“好了,不疼了!”   “我让人给你熬了桂圆莲子羹,要不要现在叫秋妍给你盛一碗?”福临的话,让我突发饿感,肚子不自觉“咕嘟”叫了一声,将近午时吃了些糕点以外,我也一天没吃东西了。想着,我微点头,趴在福临的身上,问道:“这么贴心啊?”   福临噗嗤一笑,摸着我的头,许久才叫道:“吴良辅,叫厨房将皇贵妃的莲子羹呈上来!”   “兮儿吃了吗?”福临表示她吃了,正在子晴那儿玩耍,我放心了,低头笑而不语,   没多久,我用了莲子羹后,洗漱一番,便在榻上与福临说了今日我跟孟古青,晴月等人计划的事儿,听了此计划,他也支持我们。   有福临支持,将来一切就好办了,就是说到皇太后的时候,我有点担心,便启齿问道:“额娘若是知道了,怎么交差?”   福临凝视着我,执起我的手,温柔地垂眸轻轻一啄,道:“皇额娘那儿,我会去说,你呢,就安心做好自己的事儿吧!”   “谢过!”说罢,我侧身躺在枕头上,静静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在后面躺着的福临将我脖子勾了过来,我就此窝于他怀中,安静地睡着了。   搞不清楚是睡了多久,是越睡越想睡的那般,醒来发现,天已全然大亮,而福临却不在我身边,我起身洗漱后,问了秋妍才被告知:“皇上卯时就走了!”   我心中甚是疑惑,下了朝后他是去陪太后用膳了吗?想着,就让瑾瑜秋妍与冬儿为我梳妆打扮。   她们服侍我穿了一身水红色的印花丝绸旗装,听她们说是福临为我准备的,我没说什么便挑了一双粉红流苏花盆底,头上简单的挽了个发髻,簪着水红绢花,鬓插了两支金钗,两支步摇,两边还悬挂着两条珊瑚珠子水红流苏,选了三对耳坠子戴于耳,犹如朵浮云冉冉飘现,通明的桐镜中,勾勒出我精致的脸廓。   随后,我拿起眉笔,画了那弯柳眉,轻点了那朱唇,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勾起嘴角,巧笑倩兮,只觉面如芙蓉,明眸生辉。   “哇!皇上不愧是姐姐的夫君,连姐姐适合穿什么,用什么都知道!”闻言,我苦涩地笑了笑。   没多久,却见秋妍吃痛地跳起来,嘴里还怨道:“嘶!嬷嬷!您怎掐我?”   瑾瑜用谨慎的语气,只在这殿中的人能听到的声儿骂道:“你这丫头,怎的出了一趟宫就不记得规矩了!”说着,欲要抬脚追着人跑。   “好了!姑姑,”我斜眼一看,秋妍并未被瑾瑜吓到,而是眨了眨眼。我笑了笑,紧接着,将秋妍拉到身后:“您啊,就饶了她吧!反正她也在这宫中待不长了!”   说到这儿,我忽然想起昨夜福临说,等十一月的时候,选一个良辰吉日,差礼部右侍郎穆麟德办韬塞与秋妍的婚礼,除此之外,还有费扬古与子晴的婚礼,秋妍动容,轻轻地唤了一声:“姐姐”,我拍了拍她的手,抿着嘴笑笑。   与子晴婉兮二人用过早膳罢,我便坐着肩舆,向坤宁宫走去,还未进殿就听到晴月与孟古青争吵的声音,似乎不是因为昨日之事,咦?里面怎么还有端敏公主怜霜的声音?令人疑惑的是,她说要打谁?我带着迟疑,未得太监通报,扶瑾瑜手入了殿,来到殿中,除不在场的荣贵之外,满宫嫔妃都在这儿。   我走到皇后跟前儿,屈膝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臣妾给皇贵妃请安!”一番行礼罢,荣惠示意我起身坐下,我缓缓站起,抬手让她们免礼。   孟古青将荣惠手中的镯子抢过来,破口大骂:“怎么?是要抢?也不看自个儿那骚样配不配?”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没有要抢的意思,可能就是想看看罢了。”这二人不和的模样,还真像真的。   我装作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不知这是在吵什么?”   “回姐姐,是怜霜瞧着静妃的镯子好看,便想取来看看,没成想,怜霜还没看仔细,就被静妃抢了去!”听罢晴月的话,我起身,走到皇后跟前儿蹲下身去,勾唇看着怜霜,慢悠悠地启齿柔声问道:“是这样吗?端敏公主?”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万不得已〔下〕   “是又怎么样?”怜霜小脑袋一歪,似乎看了看身后的荣惠,便握着小粉拳,拍了拍自个儿的胸膛,道:“本公主的额娘是皇后是皇阿玛的嫡妻,而你只是妾,有何资格教训本公主?”她才八岁,如此小的年纪就将嫡庶之别看得重,果然啊,有其母必有其女!   想着,我欲开口,却看到荣惠拽了一下怜霜打断道:“怜霜,不得无理!”令小人儿眸光冷淡,寒如冰霜。   “嫡妻……是吗?”听孟古青冷冷一笑,随即,慢悠悠地启口:“依着先来后到,本宫才是皇上嫡妻,某些人算什么呢?”   “可如今皇后娘娘,才是六宫之主!。”   “好哇你,佟晴月!”孟古青就此竟甩了晴月一巴掌,见此,在场的人,似乎都惊得瞪着她们,特别是我,就在同时,几乎屏住了呼吸,待回过神来,望眼看去,晴月的脸上就被印出一个血色的巴掌印,看到此处,我的心揪扯着,手握成拳,不让别人发现我心中那一抹揪心的痛。   静妃挑衅般的看了看晴月,随即,慢慢走到怜霜面前,蹲下身去,脸皱着,显得愤怒,一字一句,道:“我才是皇上嫡妻,知道吗?端敏!”   “皇额娘,怜霜害怕……”身着印花桃花粉宫装的怜霜瞬间崩溃,呜咽起,豆大点的的泪珠儿滚落下。   我头疼地看着她们,片刻才缓缓开口,“静妃你怎么能跟一个孩子斗嘴,传出去颜面何在?”   “本宫说的是对的,有何错?”静妃瞬间不顾规矩,横冲直撞,死死抓住怜霜的手,而晴月却快速地将女孩儿护在身后,晴月与孟古青二人一边抓着一只手让女孩哭着喊疼,“疼……呜呜……”我在脸上表现出干着急的模样。   “给本宫放开公主!”最后,不知是太吵了,还是荣惠心疼自家姑娘,冷冷地叫了一声:“来人,把静妃给本宫拉开!”瞬间,身穿灰色宫服的安嬷嬷进来,将孟古青拉着,仿佛附在耳边与她说了一些话,孟古青冷哼一声,便就此放开怜霜。   片刻,见怜霜的眼泪收住,不过我发现她那恨意正在眼里打转,随即,将晴月推了一下,稚声凶道:“给本公主滚开!”   “好好的请早安,就被你们弄成这般,依本宫看,往后这请安初一十五就可以,其余时辰,就免了吧!”荣惠突然的话,让所有人都很惶恐,至少是我如此认为的。   “臣妾不敢,请皇后娘娘收回成命!”我带头,屈膝而跪,话音刚落,满宫嫔妃们都惶恐地跪了下来。   哪知,怜霜却踢了我一下,且还挺疼,“皇额娘说的没错!你跟婉兮一样都是贱人!本公主讨厌你们!”   “怜霜!”荣惠愤怒地瞪着怜霜,一个巴掌甩在她脸上,貌似让小人儿吓了一跳,跪倒在地,而荣惠大口喘着气儿,手在半空中僵持着,随即又跪了下来,哭的那叫一个凄惨,声泪俱下道:“姐姐,我万万不敢在怜霜面前说姐姐半点不是,这孩子也不知是怎的了……胡说……”说着,还吸了吸鼻子,没说半点儿不是?鬼才信呢!我在心中如此想着,面上震惊中略带平静,紧接着,我屈膝,慢慢将头磕到地上,委屈地轻轻启齿:“请皇后娘娘起来,这要让臣妾担待妃不敬后之罪名吗?”   “臣妾信你就是了!”听到这句话,荣惠貌似顿了顿,随后,我示意她的贴身侍女吉尔扶起她。   “将公主送到墨霜阁闭门思过!”   “呵呵……虚伪!”我与荣惠起身,待怜霜与奶娘出去以后,却听到被人拉着的孟古青突然冷笑。我猛地转身:“静妃,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得,本宫也不说了!省得皇额娘骂本宫,走了!”说罢,孟古青冷冷地盯了荣惠一眼,便扶着安嬷嬷手从而匆匆离去。   随后,除退去的静妃以外,满宫嫔妃都缓缓坐下,气氛凝重而严肃。   我看了看晴月,却见她脸上的巴掌印更红了,“妹妹,我替她向你道歉!对不起!”又开始宽慰荣惠,启齿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回去一定会禀报额娘,让皇额娘对静妃严加管教!”   说罢,我朝着她福了福身,满脸都是愧疚。“严加管教?”这下轮到晴月慢慢站起,拿着手帕擦着脸,沙哑的声音中略带怨恨:“姐姐可真是太后的好儿媳!静妃的好义妹!晴月不怪你,要怪就怪命运,既然你想护着孟古青,那对不起,以后晴月就不会再把你当姐妹了!”   “不是这样的!”我摇着头,在不知不觉中流出了泪,双腿摊在地上,颤抖着声泪俱下:“皇后娘娘,臣妾求求您,跟晴月妹妹说一说……”   “昨日姐姐在永寿宫将我的心凉了半截,今日在这儿我的心已然全部凉了!”   “你们都是我的姐妹,你应该理解我的!晴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我脸上流淌着眼泪,久久未曾滴落,一步一步地走在晴月面前,拉住她的手,用手指示意她推开我。   聪明如晴月,将我的意思了然于心,一把将我甩开,狠道:“让我说几次你才明白?心凉了,从此刻起,你我姐妹恩断义绝!”言罢,从手腕上取下自己戴着的镯子递还给我。   “请两位娘娘息怒!”嫔妃们都跪在我与晴月面前,苦苦央求我二人息怒。   想到之前,我对晴月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摘下。”她坚定地点头,握了握我的手,“这是姐姐额娘给姐姐的,我会好好爱护的!”   如今是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了吗?瞬间,我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儿,很是心酸,颤抖地开口,一字一句讽刺至极,声泪俱下,道:“看来……我以前说的没错,宫中的姐妹之情这么脆弱!”   随即,又看默默流泪的荣惠,似乎她很是伤心,我在心中冷冷一笑,对,就是这样!让我厌恶。   收回目光,慢慢起身,又抽泣了一下,道:“既然,你不想听我解释,那我就不说了,”说罢,我福了福身,装作很是落寞,不愿多说,未得荣惠的允许,便缓缓退出坤宁宫,坐着肩舆无意赏景,回到永寿宫。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云裳来访   自从那日后,我有好些日子未曾去坤宁宫请安了,闲来无事,每日去慈宁宫,陪太后在小佛堂中礼礼佛什么的,太后不需要我陪之后,还可以在偏殿陪苏茉尔,喝喝茶说说话,反正,如今我有空得很,让某皇后尽管放马过来,我不怕她!。   这日子倒是过得很快,眨眼间又是阳春三月,正值桃花盛开的季节。   此时除鹅黄纤嫩的小草,星星点点,桃花花瓣偶尔出现在官道御街,缀满院落,一阵清风吹来,吹得桃树“哗哗”作响,一株株桃树纷纷落下花辨,令人感觉神清气爽。   这几日,福临差上官轩睿与苏询二人,每日来永寿宫为我调理身子,在我看来,他们二人各自都有治病救人的真本事,总而言之,二人在太医院发展得挺好的。   在我闭着眼睛站在窗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路怎么走时,却听夏玲进来,道了一声:“禀小姐,辅国公夫人求见!”   辅国公夫人,那拉云裳?她怎么来了?我不言不语,许久,才慢慢转身,问夏玲:“此番前来,她是什么神情?”   “不太高兴……”闻夏玲言,我摊了摊手,表示甚是无奈,又启齿问道:“秋妍呢?”   闻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说道:“秋妍姐姐,好像在偏殿与子晴小姐聊天呢!”   “差人去叫她!”在这儿,自个儿事情自个儿处理,别人再帮她也帮不了,毕竟以后秋妍嫁给了韬塞,也是她与云裳二人共侍一夫。   随即,我扶着夏玲的手,与她出了门,没几步便来到正殿,见我到了,那拉云裳抬眼,似乎看了一下我,便不缓不慢行礼问安,“臣妇,辅国公夫人,那拉云裳给皇贵妃请安!”想到她昔日在辅国公府中那样为难我,如今又对我畏首畏尾的样子,简直使我舒服至极。   “起吧!”我漫步往正座前走去,缓缓落座,示意她也坐,恰巧春竹将茶上了,上罢茶春竹便缓缓退出去。   见云裳坐下,我才装作很是疑惑,缓缓开口问道:“不知夫人此番前来可有什么事?”   “请皇贵妃恕臣妇唐突之罪!此番前来,臣妇是想见见秋妍姑娘,问问她还有什么需要的。”能听得出她说想见秋妍的语气是很无力的,毕竟,自家夫君要娶别的女人了,自个儿难免会觉得要失了他的宠爱。   不过,若是照云裳所说,她的来意哪会这么简单?只怕是问她需要什么是假,为难她是真吧!想着,我执着茶碗揭开盖,吹了吹,享受地嗅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抿了两口才放下,用不冷不热的语气问道:“就这个?”   “是……”一个字回答得很慢,见云裳垂着眸,似乎思索了片刻,大方道:“秋妍姑娘迟早要嫁入府的,为她置办些东西,是我这个做正室应该做的。”是是是,你是正室,闻言,我心下有些小计较,暗暗地冷叮了她一眼,执起帕子擦拭着自个儿嘴上的水痕,想着,这个那拉云裳是显摆自个儿正妻的位置来了?   “姐姐!”就在此时秋妍缓缓进来,瞄了一眼云裳,福了福身,问道:“不知姐姐找秋妍前来有何吩咐?”   闻言,我浅浅一笑:“不是本宫找你,是……”还未说完就被云裳打断:“是我!”   秋妍疑惑地“哦”了一声,转身似乎斟酌片刻,才行礼道:“请辅国公夫人安!”   “久闻王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由于看不出她的神情,所以不知她的意思是喜是怒。   秋妍得体地笑笑,又福了福身,慢慢启齿:“夫人赞赏,奴婢愧不敢当!”我边喝着茶,边与夏玲颇有深意对视点点头。   云裳慢慢起身,走在秋妍面前,看着她转了一圈,才听着云裳漫不经心地道:“以后嫁入府中,咱们就是姐妹了,你自然当得起!”   “早有耳闻夫人大方得体,而今一见果然如同传言那般。”秋妍嘴角上略带笑意,二人一来一往地夸奖彼此,让我有些无奈。   云裳执起秋妍的手,笑问:“我今日前来是想问问,婚期将近,姑娘可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备置的?”   “府中的大权由夫人掌管,秋妍什么都不懂,一切都按夫人的意思来就是了!”见云裳抚了抚自个儿手,秋妍谦虚地福了一福,笑言。   话是这么说,但在我看来,云裳一副看穿秋妍的模样,秋妍这人心中也藏不住个事儿,真让我不禁为她担心。如今看来,只能让我帮帮她了,我扶着夏玲的手,慢慢站起,走到她们跟前儿,颇有深意地笑着柔声启齿说:“除了子晴,本宫就秋妍这一个妹妹,这丫头啊也是自小陪在我身边,被我宠坏了!”说着,我看着秋妍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截了截她的额头,道:“若她做出什么行为让夫人你不舒服,那你可要告诉本宫,本宫不会偏私,定饶不了她!”我说的一字一句,让云裳顿了顿,拍着秋妍的手,尴尬地看着垂眸的秋妍笑了笑:“怎么会呢?秋妍姑娘这么知趣懂礼,是不会做出什么行为让臣妇为难的!”   “有你这位姐姐指点她,本宫就放心了!”我微微点着头,展颜一笑,趁云裳不注意时,对秋妍眨了眨眼。   这时辰过得倒是很快,午时过后,云裳又稍坐片刻,我便叫秋妍送她离开了,用了些粥之后,进内殿中躺下睡了会儿。   睡到申时瑾瑜就叫我起,我看了看榻边。原来,夏玲已去歇息了,起身罢,我拿了件斗篷披于身,头晕晕的,身体也异常热,喉咙痒得令我忍不住咳了几声,自言自语道:“是受风寒了吗?”   “皇贵妃别担心,奴婢已让人去叫上官太医了!”瑾瑜拍了拍我的背,为我平气儿,见我不咳了才说。   我拿着手帕擦着自个儿的唇,客气地点了点头,笑道:“有劳姑姑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野蛮女子   “替娘娘打算是奴婢的本份,您如此说,折煞奴婢了!”瑾瑜得体地欠了欠身子。虽说是这样,但我心中仍然感到不好意思。   片刻,吴德海进来,恭恭敬敬地打了个千儿,说:“启禀主儿,苏太医来了!”苏询?由于福临知道我与他的关系,所以为了避嫌,我吩咐瑾瑜她们谁生病,都要找上官轩睿。只是如今,他怎么来了?我转了转眼眸,一脸不解地扶着瑾瑜手,随即,又咳了几声,露出贝齿,笑道:“请进来吧!”   “嗻!”吴德海应了声,便缓缓走出去,苏询进来,一番行礼后,我才示意他坐,想问上官轩睿却不知该如何问,便欲言又止。   或许他已经将我看穿了,所以才起身,拱手道:“哦,启禀娘娘,上官太医的额娘临时叫他回家一趟,这便才叫微臣前来!”随即又关心地笑问:“娘娘哪儿不舒服?”闻言,我心下有些小计较,不知是我想多了?还是眼前这个男子真的一点儿都不简单?   “本宫方才午睡起来后,发现头有些疼,喉咙也有些痒,兴许是受了风寒,这才差姑姑叫上官太医……”说到这儿,我又执起手帕,忍不住咳了几声,续言:“却没想到是苏太医前来。”苏询站起,深思中略带柔和,慢慢走近,伸手似乎想抚摸我的额头,我还未来得及躲开,却被瑾瑜一声“大胆”给吓得站起身子,随即,严肃地看着苏询。   “姑姑恕罪,微臣也是一时情急忘了规矩。”瑾瑜听苏询的话后,似朝他冷瞟了一眼才站回我身边,见此,苏询并没有在意,反而心情看起来越来越好,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对瑾瑜说:“烦请姑姑帮微臣抚摸一下娘娘的额头,然后告诉微臣温度的高低。”   “不烫,但是颇有温度,”任凭瑾瑜抚摸我的头,帮我探着温度说。待瑾瑜放下手,我抬眼去看苏询,怎知他一副忧心的样子,站在我面前,令我心有疑惑,缓缓开口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启禀娘娘,照姑姑的话来说,您的确稍微有些发热。”说着,自顾自地将自己带来的药箱里笔墨与纸取出,坐于椅上认真地写着,一身深蓝太医官服衬得他的身子高瘦,一张俊美白净且认真的脸,低下头去,好似有股魔力般的有吸引力,“微臣为您开了一个方子,按着方子抓药,煎药,两日之内,必定药到病除!”   闻苏询言,我顿了顿,感到眼睛酸了,眨一下便点头笑说:“有劳苏太医了!”   “启禀娘娘,静主儿来了!”听了春竹的话,见苏询还在写药方就没打扰他,随即,抬了抬手,示意让孟古青进来。   只见孟古青缓缓入殿,福了一礼,轻浮的语气中略带关心,道:“本宫听说皇贵妃病了,特地来看看!”孟古青今日身穿浅紫的刻丝旗装,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像是一支绽放的桃花,娇艳动人。旗髻上插着玫瑰紫的绢花,更映衬出肤若凝脂。她转过脸,嘴角梨窝隐现,旗头上玫红的蕙穗流苏随着她的举动,盈然一笑,飘扬着。   苏询见孟古青进来,便慢慢站起施了一礼后又坐下,   孟古青缓缓落座,我才轻轻启齿道:“没事儿,只不过是受点小风寒罢了,竟劳你来看我!”   “脸色惨白,这还是小风寒?也不怕病死……”仿佛,孟古青脸色变黑了,走到我身边,猛地坐下嘀嘀咕咕,看起来很是生气。   “野蛮女子,不会关心人就别关心……”闻苏询言,我心一跳,惊讶地看着他,他怎么这样说?孟古青间接不顾我的阻拦,猛然站起身,走至他面前,似乎没听清,问道:“死男人,你说什么?”   “敢问静主儿,微臣说什么竟让您这般生气?”苏询放下笔,将自个儿眼前的东西收拾罢,便站起身子,递给瑾瑜一张纸,待她拿着后抬眼,疑惑地看着孟古青。   “你说本宫是野蛮女子!”孟古青跺了跺脚,指着苏询的鼻头,叫骂道:“本宫关心皇贵妃有什么不妥,倒是你成天无缘无故接近她,是不是对本宫的妹妹打了什么不该有的主意?”说罢,无奈地看着孟古青咬牙切齿,凑近苏询冷冷地瞪着他,二人对视中仿佛有一道闪电悬在眸子中间,他们这般真让人忧心。   片刻,也不知是苏询累了,还是被孟古青闹腾得太无奈,便移开视线,有些束手无策,道:“你这女子,简直不可理喻!”未等孟古青反应过来,苏询便向我施了一礼,提着药箱,朝她冷哼一声便匆忙退下去了!。   “喂!苏询,本宫命令你站住!”见苏询走了,孟古青回过神,塞给我一张纸团后,便追着他跑了出去,见这般情景,我无奈地摇摇头,苏询这一天天的,惹谁不好,偏偏惹孟古青这个最不好惹的草原格格。   随后,我眨了眨眼,示意瑾瑜带春竹下去。她们走后,我才拿着纸团到书桌边,轻轻展开,看着纸上面的字,很漂亮,我能认得出,是晴月的字迹,今夜亥时前来承干宫,务必。看着纸上的话我不由地惊了一下,莫非是晴月发现了什么嘛?这么快就获得了荣惠那女人的信任?放下纸张慢慢起身,想了想,我还是觉得应该去,不管晴月因何目的找我!。   眨眼间天已然渐渐黑下来,如一张很大的布挡在天边,无边无际,令人看不到希望,紫禁城的夜晚很冷,寂静漆黑得让人害怕,除了风声,就是小花园中的树枝摇摆声,用过晚膳罢便让秋妍她们几人离开,殿中只剩我一个。我早已借了秋妍以前做宫女的旧衣服,准备要换衣服时,却发现,福临不知何时就已然走了进来,让我略有些措手不及。   随即福了一福,“皇上万安。”他才回过神儿来,且一脸不解地走到榻边坐下,奇怪地看着我,令我心中有些发慌,片刻他才淡定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夜行承干宫   “晴月约我亥时去承干宫!”   听他问到,我摆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如实回答。抬眸的一瞬间只见福临懒散地坐于小炕,深情地看着我,默默伸手,任我手放到他手上,感到他的手略有些冰凉,我没说什么,只是把他的手捂在我的双手里。   福临反握住我的手,颇有深意地看了看我,道:“朕陪你一同去承干宫。”   他站起身,还未等我回过神儿来,就执我的手出了门,提在手上的走马灯随着摇曳的烛火光,仿佛渐渐转着,随即,福临吩咐立于门口候着的吴良辅不必跟着。   我与他走在冷风中,在这黑灯瞎火的情景中,倒是让人有些新奇感。   在各个角落巡逻的侍卫们见了我与福临,拱了拱手点了点头,然后慢慢走开。   从西六宫之一的永寿宫像是漫步似的向着目的地走着,终于在亥时的时刻来到东六宫之一的承干宫,自从火烧承干宫的事件过去以后,福临虽说是查过承干宫失火的原因,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后来,福临便差人去修,如今虽已然修得差不多,但迁居的日子还未定下。   不过,正好可以,以此看看这儿“修得如何”之理由来见一见晴月。   来到承干宫,推开宫院门,发现里面没有一丝灯火,我与福临对视了一眼,便一同迈入承干宫宫门,走进去。在我与福临疑惑站在原地,还未确定晴月来不来时,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身着一袭轻便的夜行衣为雪蚕丝纺织而成,黑似没有一颗星子的苍穹的人,让福临疑惑地皱眉吼了一声,“谁?”   我愣了愣,不自觉抓紧福临的袖襟,见人往后退一步,随后又摘掉帽子,缓缓行礼:“给皇上请安,给姐姐请安!”看清楚样儿,我方才安心。   “月儿,你怎么这般打扮?”福临似乎感到有一些奇怪,便疑惑地问道。   晴月看似略有些无奈,重重地叹了口气,便轻轻启齿:“启禀皇上,姐姐,臣妾有要事禀报!”   福临伸手抚了抚晴月的纤手,又深情地看向她道:“什么事?但说无妨!”话音刚落,晴月便从自个儿的衣服里拿出一本书,待我拿灯照着仔细一看,上面写着“账本”二字,我不禁疑惑地“咦”了声。晴月看了看我,尴尬地从福临手中抽出手,将账本双手向他奉上,垂眸谨慎道:“皇上,这是皇后娘娘让臣妾销毁的账本!”刚好福临拿在手中慢慢展开,我举灯照着账本看了看,上面有笔账,是顺治十四年到顺治十五年之间花得银子开销竟有三千万两。   福临将账本拿着,加强了手中的力度,令其物越来越皱,由此可见,福临也没想到后宫花的银子这么多,我联想到之前看得账本,是顺治八年到顺治十年时期之间的账,银子开销一年也是一百多万两,如今竟是一下子多了好几十倍,且这些银子竟然在荣惠执掌六宫期间花的?按理说每月皇后一千两,宫中大大小小的嫔妃,上至太后皇帝,下至宫女太监,吃喝拉撒,每月的开销还不到一万两白银,除了日常用度,就是节日了!。   我想这个,福临与我都心中有数,即便是每年节日也花不了这么多银子啊,那是谁花的?如何花的?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却不知哪里不对,想着:是漏了什么吗?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扶灯为福临照着,犹豫了片刻才启唇,问:“皇后那样谨慎的一个人,就这么些天,怎会全信了你?”   “皇后再谨慎,身边也不能缺人吧?”晴月的话,让我顿时恍然大悟,如今淑妃荣贵被禁足,皇后身边也没什么人,只有一个不太聪明的宁贵嫔董鄂氏,至于,杨嫔和陈嫔,看似她们想置身事外,实则,却有想帮我的犹豫,既然如此,那本宫就让晴月帮着,暗自推一把。想着,我点头,神秘地笑了一下,道:“晴月,明日我会带着静妃去请安,到时,需要你见机行事!”闻言,福临奇怪地看着我,像是看不懂我要做什么,我没有解释,脸上却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是,皇上,姐姐,时辰不早,臣妾也该回去了!”   闻晴月言,我点头对她柔声道:“虽说承干宫离景仁宫只有一步之遥,但你回去的时候,定要小心些!”   “好,姐姐放心。”晴月向我们欠了欠身子,便转身缓缓离去,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中。   福临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便紧紧地握着账本,我感觉他非常生气,若不是要查到荣惠做得其他的事,我想,以福临的性子,会果断地再次废后,到那时不仅后宫,朝野上下都会乱了。   其实,瑾瑜试探过太后,虽然她没明说,但是表达得大概意思就是,博尔济吉特家族,只要有静妃这一位废后就够了,除非皇后不幸病死,否则,皇后的位置这辈子就只能是博尔济吉特荣惠的。   我想:如若真到那地步了,为大清爱新觉罗氏与蒙古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百年之好,太后与大臣们会为了脸面儿阻止,福临想废后,估计很困难!站在原地,仿佛在思索,看着他皱着眉,我略有些心疼,片刻,他将账本合起,我与他回去后,将账本藏起来,洗漱一番便熄灯睡了。   次日早晨,福临天还没亮就离开了,至于我,是快辰时才起榻开始梳妆打扮的,打扮好正准备用早膳,脑子里忽然想起什么,便吩咐秋妍去知会一声孟古青,用罢膳还未漱口,孟古青便走了进来,行了一个礼便坐下。   “都还未装扮好,怎的就把本宫找来了?”   “是你来的太快。”我笑了笑,答道。   “本宫这还不是怕你改变想法?”她说话间,我已用杨柳枝,青盐清洁着牙齿,随即,用漱口水漱了漱口,拭一下唇边的水迹,便让奴才们撤了。   我勾了勾嘴角,从盘中拿出手帕,示意春桃先下去后,执帕柔笑道:“姐姐只怕,已等不及闹这出了吧?那么,咱们便走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要皇后闹心   与孟古青来到坤宁宫,都纷纷行礼罢才按规矩坐好,紧接着宫女们便上了茶点,有各式各样的糕点,就是不知道碗中的茶是什么茶。再看看对面嫔妃,除了晴月与宁贵嫔对我冷冷淡淡,其他的嫔妃态度还算得上善。   见孟古青启齿,正欲说什么,荣惠却看着我,打断道:“前儿听皇上说你病了,如今在本宫看来,你身子已然大好,本宫就放心了!”   “皇后娘娘的体恤,臣妾有愧。”闻言,我起身,施了一礼。   “坐吧皇贵妃,哪会有那么多礼数?”荣惠的话,让我缓缓坐下的瞬间,还抬眼心痛而不舍地瞧了瞧晴月。她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宛如拒人于千里之外,我轻声叹了口气,示意孟古青说话。   孟古青了然,便执起一块糕点,放到鼻前嗅了嗅,问道:“前儿,本宫奉皇贵妃之命,去冷宫探望贞妃,姐妹们知道贞妃说什么了吗?”   “一个疯子的话何必当真?”荣惠续言:“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要信就是。”   随即,孟古青将糕点捏碎,放在盘里,拍了拍手,把上面的糕点碎拍掉,露出贝齿,颇有深意地笑:“贞妃说,咱们姐妹间有与她交好之人,且在宫中的地位比较高,在场的嫔妃应该能猜得出她是何许人也吧。”   “皇贵妃?”陈欣妍不禁惊呼,继而用谨慎的语气,问道:“总不能是皇后娘娘吧!”   孟古青站起身,拿着手帕,轻轻地拍着手说:“是陈嫔说的,可不是本宫说的哦!”   “啊?皇后娘娘恕罪,皇贵妃娘娘恕罪!”只见陈欣妍被自个儿吓得,跌到在地,发抖的身子趴于地上。   我觉得陈欣妍这女人太蠢,不知言多必失这般道理。继而想想,民间不是有句俗语吗?一孕傻三年,二胎傻半生。我看啊,陈嫔这傻劲儿都快赶上我了!在我诞下四阿哥一个月后,顺治十四年十一月初四日申时,陈欣妍便诞下五阿哥,福临晋她为陈嫔,五阿哥?赐名常宁,自小养在阿哥所,如今已三岁。   在孟古青用咳嗽声的提示下,我看着荣惠脸上浮现出委屈的模样,随即回过神儿来,赶紧阻止,故作怒地叫了一声,“静妃!”   “不说了不说了,什么都不准本宫说!”孟古青漫步走于自个儿的位置上,猛然落座。   荣惠还未发声,晴月却起身,屈着膝道:“皇后娘娘,静妃多次不守规矩,以下犯上,臣妾恳请您惩罚于她!”   “呸!佟晴月!你敢!”孟古青像是吐了一口唾液,听到她那边“啪嚓”的一声,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待我扭头,定睛一看,原是孟古青愤怒时将糕点盘儿摔在地上,气氛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然变得紧张而僵硬。   “本宫乃堂堂贵妃,有何不敢的?”见晴月慢慢立起身子时,我也起身及时打断她:“皇额娘让我照顾静妃,若是罚她,岂不是会拂了皇额娘的面子?”随即,我忧伤地对上她那双清亮而冷淡的眸子,慎之又慎,想了想,如今只能伤害晴月了,但愿她能够明白我的苦心吧!。   想毕,便站了起来,启齿柔婉道:“照着在这宫中的资历,静妃比你康贵妃虽然地位有些悬殊,但静妃入宫的时长早了那么两三年,你还是不能罚她,人与人之间,都要来个先来后到!”这话虽在其他人的眼中可能我是说给晴月听的,可从始至终,这句话我是说给荣惠一人听的。   “皇贵妃说的对,凡事要讲究先来后到!”久未开口的荣惠就在我说完话后,浅笑启齿,然后像是示意什么似的看了看旁边的婢女乌兰,等等……乌兰……乌力吉都有一个“乌”字,那乌兰和乌力吉二人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听到好几声“啪”地打脸声。   待我回过神儿来,竟看到晴月的脸瞬间被乌兰打肿了,晴月只手捂着脸,不知是何表情,气氛也随着乌兰打晴月的举动,更加的僵硬,瞧着晴月脸上的巴掌印儿,我非常心疼,却只能隐忍,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收拾乌兰这个狗奴才!。   “大胆!”却看到荣惠愤怒地瞪着乌兰,冷冷地叫了一声:“下去!”乌兰应声“是”便退至屏风处,随即,荣惠赶紧走到晴月身旁,执起晴月的手,安抚着她,温柔地道:“这奴才也是愚蠢,冲撞了姐姐,望康贵妃姐姐别介意!”   我在心中冷冷一笑:她皇后博尔济吉特荣惠,阿拉坦琪琪格,表面一片好心,其实就是杀鸡儆猴,乌兰若不是接到自家主儿的暗示,敢如此吗?谁给她的胆子打贵妃?   “皇后娘娘客气,乌兰姑娘也是为臣妾好!”晴月摸了摸自个儿的脸,十分委屈地说着。   却听荣惠冷哼一声,笑得很是尴尬,说:“先不说这个,本宫这就让人叫太医来看看!”说罢,摆了摆手,像是在示意人去传太医。   “皇贵妃,端妃,咱们走吧!不要在这儿碍谁的眼!”孟古青就像是一阵风,猛然起身,慢悠悠地开口:“让某些不知好歹的小嫔妃,在这儿看戏便是!”   待听了孟古青的话,我态度轻蔑,欲走到她身边拽走她。   倒是诺敏像旁若无人般,严肃地教训起孟古青,“静妃姐姐,您这话就错了,人家就算是小嫔妃,也是皇上的女人,总比某些人徒有虚名强吧?”   “哦,说的对呀!”听着孟古青恍然大悟的话,我抬头,只见荣惠那儿还是一如既往,温柔地安抚着晴月,仿佛无关自个儿的事儿。   “哎!皇后娘娘……”孟古青像是想到了什么,欲要开口时,却被我与诺敏二人拖着离开,“臣妾告退!”   我们二人都觉得,她不能再说下去,否则,会出大错的,所以,才用了些许力气将她拖出去。   “放开!”将挣扎半刻的她拖出宫院门后,我们才听话放开她。 第一百一十六章 苏父惨死的真相   “难道你想暴露?”走在回永寿宫的路上,见四下无人,而后面只有我们三个的贴身侍女,瑾瑜、安嬷嬷以及诺敏身边的洛嬷嬷。   我与诺敏才松开孟古青,我小声问了这句话,让她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随即,我略有深意地与诺敏对视了一眼,她了然示意我安抚孟古青。   我淡然一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孟古青,柔声启齿问道:“姐姐,你可知小不忍则乱大谋,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知道!但是这又如何?我只是想证明她是错的,这难道有错?”   在我们刚离坤宁宫不远时,孟古青突然说了这句话。   我沉默了许久愣是一句话都没说,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绕着孟古青走了两圈,伸手拍了拍她的左肩:“你当然没错,不过,你这次着实是太冲动了,要知道狗急了也会跳墙!”   稍是顿了片刻,方才继续说:“你暂且忍上一忍,相信过不了多久她便会露出她的庐山真面目……”我话儿还未曾说完,突然,我眼前一片漆黑,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梦中,我仿佛回到了初进宫那天,与众秀女走在宫道之上,突然,阿玛,额娘,嫡母,静怡,四阿哥,采蝶,宛颜,乌云珠,一张又一张熟悉的脸,在眼前闪过,瞬间,子明出现了,向我伸出手说:“别入宫了,咱们走!”   “我不去,大仇还未得报,我怎么可以离开?”我伸了伸手,心想:不对,子明了解我,还让我好好的活着,怎么可能说要带我走?我用尽力气想缩回手,却被他拉住不放,   “救命,阿玛,母亲,额娘,静怡姐姐!”纵使我叫了在旁边的人几声,他们也没说话帮我,只是微笑地看着我。   “不要,子明……”仿佛梦中,梦外的我同时叫了一声,迷离的眼神,离开了那些熟悉的幻影,用力睁开眼睛,视线回落在光芒中,那些景象一下子飞散了去,与梦境一起消失了。   当我在醒来时,我发现,我已在永寿宫,寝殿中床榻之上了,旁边还站着福临,子晴,诺敏,孟古青,苏询,上官轩睿,金太医,以及吴德海,秋妍他们。   转了转眼珠子,只觉我眼角的泪水,久久未掉。   “你醒了,渴不渴?”福临面不改色,仍然微笑着关心道,我欲起身却没力气。福临坐在榻边,伸出手,用肩膀支着我。   我摇了摇头,柔声道:“没事!我不渴。”随即,又启唇问:“金太医,苏太医,上官太医,本宫这是何故?”   “回娘娘,据微臣所知,您是这几日太劳累了,故而才昏迷的!”金太医拱了拱手,谨慎道。   话虽如此,但我总觉得,这几日头晕的缘故,并不是累的,却不知什么地方不对劲。直到,瞧见苏询肩上的药箱,我心一跳,险些跳到了嗓子眼,手抚胸口,方才想起,在江南时吃的冷香丸,里面可能参杂得不好的药引儿。   不过,具体怎么查明呢?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沉思。   “姐姐,姐姐,二位娘娘要走了!”见眼前有手在摇晃,我回过神儿来,惊讶地“啊”了声,随即,他们都讶异而疑惑地盯着我。   我并没有在意他们的眼光,尴尬地“呵呵”笑了几声:“要走了?”随后,又严肃地吩咐道:“你们二人莫要忘了我今儿说的!”   “知道了,你好好养身子就是!”孟古青用没好气的语调说。随即与诺敏福了福身,便同时退了出去,紧接着,福临只让苏询留下,其余之人了然,都匆匆退出去。   “苏太医!”福临叫了一声,使苏询停下来,将我放躺下,令气氛严肃至极,看来,他也猜到我吃的冷香丸里面有问题了。   我握了握福临手,示意他先别说话,斜头,客气地开口问:“苏询哥哥,我的头这几天总是很晕,是怎么回事?”   “哦?”苏询走过来,为我把了把脉,续而检查一番,才笑了起来,问:“皇上可还记得在江南时,娘娘用的冷香丸?”随后,轻蔑地看了一眼我们,又道:“冷香丸解毒是快,但有小作用也在所难免,轻者头晕,昏迷,严重者脱发,吐血,皇贵妃这样也算是好的。”   闻言,我疑惑问道:“真的?”   “骗你我有什么好处?”随即,他又恍然大悟,问:“莫非你觉得,我想为父复仇吗?”   “难道不是?”不对啊!苏询若是想为父复仇的话,可能会将我折磨至死,让福临生不如死的!怎么就只是让我头晕呢?我还未反应过来,福临便缓缓开口,感叹道:“你的父亲不是先帝害死的,但却是因先帝而死!”   清初时期,先帝皇太极是抓了一些汉人,却对他们以礼相待,处处为他们着想,有收他们入清的意,结果,他们可能误解了先帝的意思,认为先帝想利用他们入关,于是想要逃之为快,先帝已然猜到他们的意图,却不曾想苏父杀了许多官兵,随即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大明万岁!”   明朝哪还有什么“万岁”?毕竟那时大明已旱灾严重,百姓民不聊生,农民起义,爆发势不可挡,而先帝又是爱才之人,就放了苏父,至于回去的路上,发生了什么,远在盛京的皇太极他们还真不知道。   而朱由检,也是大家所熟知的崇祯,据历史所写,崇祯是一个非常敬业的皇帝,兢兢业业,勤俭节约,可谓是一代明君,明朝灭亡,并非是他之过!而是,天要灭明!。   听到这儿,我慢慢起身,疑惑地问道:“那后来呢?苏伯伯的死查出来了吗?”   “唉……”福临重重地叹了口气,又恶狠狠地道:“是朕的十四叔,多尔衮做的好事!”   我猛然坐起吃惊不已,看着站在桌边的苏询面浮遗憾,我想:虽然多尔衮已死,但苏询的爹也已回不来了,如此所说,的确是爱新觉罗家对不住他们苏家。   我略带疑惑,问道:“那十四叔为何要害死苏伯伯?”   “谁知道他那时发了什么疯,非要暗中杀死苏询的爹!”福临没好气地说,随即,安慰似的拍了拍苏询的肩膀。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再见宛颜   “民间传闻,皇太后下嫁皇父摄政王……”   “那是传言,不可信!”苏询话还未说完,便被福临冷冷打断。   我愣了愣,心想:民间传闻,皇太后下嫁皇叔父摄政王,所以多尔衮才会获得“皇父摄政王”此称号。   我隐约记得,当初听阿玛说过,登基时只因福临还小,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那时因为有济尔哈朗与多尔衮二王辅佐,才避免很多不好的事。   一年又一年,多尔衮的野心越来越大,不仅越来越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且越发的无法无天,不仅硬闯皇太后寝宫,还先后封自己为叔父摄政王,皇叔父摄政王。   至于,皇父摄政王,是多尔衮那边的大臣为了拍他马屁,主动请缨,一开始孝庄皇太后是不同意的,结果,多尔衮那边的大臣以“兄故弟娶”的习俗,一再要求让孝庄皇太后下嫁!和硕礼亲王代善那边的大臣不同意,毕竟,兄故弟娶的习俗,是在女真族部落实行的。   如今的大清,不是以往的后金,所以,让皇太后下嫁这事,关乎皇室一族的声誉,是万万不可的。   后来,经过两宫皇太后与代善,济尔哈朗的商量,便同意了多尔衮那边大臣的请求,加封皇叔父摄政王为皇父摄政王。   按理儿来说,“太后下嫁”之事,到此应该结束了,可不知为何,民间传得越发热闹,还有些没头没尾的闲话,例如,福临其实是皇父摄政王之子,不是先帝之子,这等荒唐无稽的话,我想,这朝廷肯定有人乱传,至今已有差不多三四年了!因为此事,福临还惩罚了很多人,却还是没有平息,时光流逝,福临对这些事也早已麻木,就随他们去了!。   前面我是听生前阿玛说的,后面是福临所讲,听完,我才知道那些年福临有多么不容易,不止要与多尔衮斗智斗勇,还要整日面对百姓与宫里人的流言蜚语,面对那么多的大臣的质疑,想想都累。   解释罢,福临吩咐我好好注意休息,便与苏询出去了,看情况,仿佛他们二人有什么事要说,我就没有拦着他们。   几日后一个早晨,秋妍跟我说,她想去冷宫,毕竟自个儿不日就要离宫了,所以,她想去冷宫跟采蝶道个别,无论她祝不祝福自个儿。   闻秋妍言,我只是点了点头,就想我陪她去!正好,我想问采蝶一些问题。   叫了两肩舆就朝着紫禁城最深处走去。   紫禁城最深处,是一些废弃的宫殿,里面住着的无非就两人,董鄂宛颜与采蝶,因为,自从宛颜害我中毒那天,福临便吩咐吴良辅将董鄂宛颜与那拉采蝶赶到了紫禁城最深处,一些破旧的宫殿,总而言之,就是不让她们住在长春宫了!她们也不配。   片刻,来到冷宫,见树影婆娑,我与秋妍头上的流苏被风吹着,下了肩舆漫步走去空楼,千头万绪思索着,故人也已欢尽,她二人终究是一报还一报。   阳光点碎,桃花盛开,万里春来,迎眸萧条,见朱门紧闭,我缓缓伸手推开,环顾四周,让我想到几句诗词,绿芜墙绕青苔院,几曾华殿不复前。秋妍感叹说:“看来,这二人过的也算清闲!”   在我看来,她是觉得采蝶无辜受了牵连,若没有跟着宛颜胡作非为,相信采蝶会像以前一样,温婉可人,落落大方。   我拍了拍秋妍的肩膀,“进去吧!”秋妍点点头,与我一同进去,冷宫中没有奴婢,吃喝拉撒都得靠自己,刚入殿,鼻间就被浮进一股难以忍受的气味,环顾四周,里里没有想象中那样混乱不堪,只有两张软榻,几把椅子,除此之外再无任何陈设,可却空无一人!在我二人疑惑不解时,瞬间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语气疯癫,模糊不清:“别碰我……我要去给姐姐请安了!”说着还发出“嗯嗯嗯”的声音,我瞬间懵了,看着秋妍那不安的模样,点头示意跟我过去看看。   寻着声音,我们竟在角落里看到几个太监围绕在两个女子身旁,对她们肆意侮淫,我愣了愣,什么也看不清,听不得。   “姐姐,是贞妃与采蝶!”闻秋妍言,我回过神儿来,仔细看了看,还真是她们二人,见这一幕,我心中很不是个滋味。   我淡淡地叫了一声:“来人”!让外面的侍卫“咔嚓”一声破门而入,那些个太监听到声音,也瞬间停住,见我好似见到了鬼,慌得跪下,连连磕头,恐惧地道:“娘娘饶命!奴才们也是一时糊涂!”糊涂?糊涂就可以如此?我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盯着角落里那神志不清的宛颜与采蝶。   “将这些不知死活的太监,拖出去斩了!”不知不觉中,我竟冷冷的扔下这两句话。   见他们连连磕头,我别过头去,待那些太监被侍卫拖了出去,秋妍欲将疯疯癫癫的采蝶拥进怀里,采蝶推了推她,随即,将身子缩成一团。   倒是宛颜如同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被侍卫从角落里拖出来的她,仍然是不为所动,眼神呆滞,莫非这二人,都疯了?   移了目光,我便吩咐道:“你们出去吧,一会儿本宫有事找你们!”   “是!”得令后,乌泱泱的一屋子人瞬间走完,只剩我与秋妍,宛颜与采蝶四人。   见董鄂宛颜头上满是荒草,身上也脏兮兮的,还用手在地上画圈圈,我心中并未起什么骚动,默默启齿道:“秋妍,你先将采蝶带出去吧!让侍卫传太医来给她看看!”   “是,”话音刚落,秋妍便将采蝶边哄着,边扶着走了出去。   此时就剩站在地上的我与趴在地上的董鄂宛颜,表面上是神志不清,但其实我知道,她比谁都清醒。   “别装了,人都走了!”见她要吃杂草时,也不知我从哪儿来的力气,瞬间将她拽了起来,冷冷叫道:“董鄂宛颜!”   她发呆盯着我,渐渐的,展开笑颜,“嘿嘿”,笑个不停,伸手摸着我头上的珠花,“姐姐……姐姐……花,好漂亮呀!”   我呆呆地看着董鄂宛颜,此时的我也不知道为何,仿佛,对她已没有了恨,反而,只觉她甚是可怜。   随即,我脑中突然回想起她做了很多的错事,充满了恨意,觉得四阿哥因她而死,同样,她也差点害死我。   “皇后……不要……我不要伤害姐姐!”渐渐地,她便泪流满面,伸出手握起拳头捶打着我,脸上的模样甚是绝望。   起初,我没听清楚,而如今,我突然想起什么,恍然大悟,不由紧紧拽住她的胳膊问:“你说谁?再说一次!”   “疼,我错了,别打额娘,阿玛,我会乖乖的入宫,争宠……”话到此处,还抽泣了一下,见我松开手,便即刻跪在地上,嘀咕道:“皇后娘娘,害姐姐的事,臣妾真的下不了手……”   莫非,宛颜以前说自己不想入宫是真的?忽然之间,看到她脸上的泪水,我竟无言以对。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成婚〔上〕   今儿我想知道的事,大概已全都明了!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董鄂宛颜虽可恨,但那些事儿十有八九,都是被人逼的。   顿了片刻,才扯着沙哑的声音,道:“无论你是真疯,还是装疯,四阿哥与静怡也都是因你而死,我不会救你,同样也不会杀你……”   说着,我心有些被火烧的感觉,咬牙切齿,对上她那迷离的眸子,继续启唇讽刺道:“我什么都不会为你做,只会看着你自生自灭!”说罢,我轻轻将董鄂宛颜推开,续而轻蔑一笑,便看着她向门口后退几步,随即,转身开门走出屋外,在关门时从门缝中,看到宛颜傻笑着在与我挥手。   发呆片刻,我听到秋妍对采蝶说的话才转身。   见秋妍坐于台阶上,有些感叹地说:“如果,你还在姐姐身边多好?”   “姐姐……姐姐……”采蝶像是明白了什么,坐在秋妍身旁她用痴傻般的语气念叨。   本想再给她们一点相处的时辰,可是,我突然想到明日秋妍与韬塞的婚礼,天还未亮就要起身,梳妆打扮,然后就是各种各样繁杂礼数,要整整忙上一天,便打断她们,叫了一声:“秋妍,走了!”秋妍仿佛愣了愣才回过神,依依不舍地摸摸采蝶的头,心疼地看着她,随即起身先一步走开。   走前,我轻描淡写扔下一句话:“好好照顾自己!”走出冷宫的大门,扶着等在冷宫门口的瑾瑜手上了肩舆离开冷宫。   路上我思索片刻,今儿个秋妍这丫头可能对我有所误会,便看了看坐在另一架肩舆上,不理我的秋妍,我缓缓开口,语气意味深长:“在这个偌大的紫禁城中,我们都身不由己,永远都做不了自己的主,这也恰恰表明,赢家永远都比输家累!”   随即抬眼看了一眼秋妍,又问瑾瑜:“姑姑,咱们宫中的宫女还有哪些?”   “回娘娘,除了夏玲,冬儿,春桃,春竹,我身边墨翠和墨香一干人等,其余的都是新来的了!”瑾瑜谨慎瞅我一眼,续而轻轻地开口问道:“是否从内务府拨些人来照看她们?”   闻言,我一口回绝:“没必要,从辛者库将寒香与青青调来可以!况且,采蝶与寒香是好姐妹……”随即,我又看向听了我的话,在另一架肩舆之上愣着的秋妍,续言:“而青青呢是从前我给贞妃的宫女,还算尽心,只是,长春宫没落后,她便被皇上发配到辛者库了!”我淡淡一笑,移开目光,双手玩弄着手上的护甲,用轻蔑的语气说:“所谓患难见真情,如今也该看看她们品行怎么样了!传本宫的话,将她们发配到冷宫,照顾贞妃她们!”   “是!”瑾瑜略带笑意,点头应下。   秋妍像是一下子没回过神儿来,激动地唤了我一声:“姐姐……”随后,我对她笑了笑,既然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剩下的,就让她们待在那儿一辈子吧。   不知不觉中,就到海棠开的时节了,瞧着那娇嫩的海棠,让人的莫名开心许多。   次日傍晚,忙碌了大半天,秋妍已完成所有的婚嫁礼仪,正殿房间,被瑾瑜她们几个布置得欢天喜地。   整座永寿宫上下也染上一种特别的气氛,秋妍已穿上杏红旗装,外面披着同一样颜色的披肩,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长发盘髻,从头到脚都显得喜气洋洋,不过,今日秋妍刻意打扮,或许是为了掩盖,脸上那淡淡的忧郁吧。   我拍了拍秋妍的肩膀,想给予她勇气,哪知,她却起身,张嘴就道:“姐姐,我不想嫁了……”   “你以为这场婚礼,只是一个简单的纳妾仪式?”我简直不敢相信自个儿的耳朵,秋妍撅撅嘴,还想说什么时,我好像猜到了她为什么要如此,一脸严肃地伸手按着她肩膀,打断她说:“它包含着你与韬塞两年多的辛苦,不容易,你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   “可是,我昨夜做的梦都是关于采蝶的!”她冷不防的将我轻推了一下,令我不由得后退几步。   “采蝶的疯病,是她执念太深,咎由自取,不是你与韬塞造成的,让我说几次你才明白?”我简直被秋妍的态度,弄得崩溃了,早知道见了采蝶就会改变她的想法,就不同意带她去见采蝶了,可如今也没别的法子,只好继续道:“秋妍,我告诉你,这场纳妾仪式,不是你与韬塞说了算!你要想想太妃克伊克勒氏!她多喜欢你啊!”   见秋妍的倔劲已然缓过去,我将她紧紧抱住,温柔抚慰,她却趴在我怀中呜咽着。   哭罢说罢,听着外面鞭炮齐鸣,奏乐四起,接新娘子的人已到,我让冬儿进来为秋妍补妆。   我走到门口,挑起水晶帘迈出门外,听着声儿,迎亲的队伍与花轿,什么的都已进来,哦,好像还要绕一圈,不知不觉中,我在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如此极好。   想着,面前出现身穿龙袍正装的福临,回过神儿来,便瞧见一群人在地上屈膝行礼,“皇上万福金安!”我赶紧甩帕,屈膝行礼。福临扶起我后,转身一脸悦色,和气续言:“免礼!”   “谢皇上!”我浅笑,福了福身,在他身后走着。   “都各自去忙吧!”得了皇帝的旨意,奴才们都继续忙碌起来,只不过,没方才那般随意了,动作反而变得战战兢兢。   见此越来越紧张,手忙脚乱的气氛,我简直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笑说:“迎亲队伍还要绕大半个紫禁城呢,要不先移驾西偏殿?正好我有点事要跟你商量!”   恰巧,见子晴从东侧殿出来,我立刻将她叫到身边,在她耳边小声谨慎道:“晴儿,今儿秋妍的情绪不太好,你帮着照顾点儿她,总而言之呢别给她机会乱想就对了!”   子晴听了我的话,脸色似乎变了一下之后,便平静地点点头。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成婚〔下〕   西偏殿是从前杨嫔身为贵人时所居,进门的槛很低,进门后,淡淡的檀木香仿佛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从外射入斑斑点点的烛光,细细打量一番,窗前的桌子上洒满了灰尘。   与福临进门后,我还未开口就被打断,他似乎轻蔑地看了一眼冷宫的方向,用淡淡的语气问道:“是不是关于小董鄂氏与那拉氏的?”   “不是,”我摇了摇头,既然知道她们所做的事情,那我就再也不会对她们心软了,至于,派人照看她们,是念着以前与她们的情分,毕竟是自小就认识。   我屈膝,慢慢启齿,开口道:“皇上,臣妾想给秋妍讨个恩典,望皇上同意!”   “哦,”福临严肃的表情,瞬间转化为颇有深意的笑,才扶起了我,我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此次笑的含意。   见我有些懵,他却伸手捏了捏我的鼻,“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说罢,从袖里拿出明黄密函,递给我,我缓缓展开密函,目瞪口呆地看着上面写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二等侍卫巴哈塔之女,那拉氏相意,秀外慧中,知书达礼,特赐予辅国公韬塞侧夫人,与其喜结良缘,共谐美好生活!钦此、   不错不错,这道旨意,我很满意!不过,我总觉得好像哪儿不对,到底是哪儿呢?不管福临如何奇怪地看着我,我都在想:到底哪儿不对呢?   “等等!那拉氏?”终于,我再一次看向密函,发现了旨意上的姓氏,疑惑不解地看着福临问:“这姓氏会不会有些不妥?”   “朕是觉得秋妍以妾室嫁过去,难免会受云裳的气,所以,才想秋妍以那拉氏云裳族妹的身份嫁过去,”福临眯着眼睛,继续笑着说:“轻车都尉虽是爵位,但没有实权,而二等侍卫呢是正四品官位,总归来说,比较好一些!”听了他的话,我瞬间明白,紧接着,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其实福临决定得也不错,就这样吧。   随即又想问什么时,却被门口吴良辅打断,语气中略带喜色,道:“启禀皇上,娘娘,吉时即将到,秋妍姑娘就要上花轿了!”闻言,我顿了顿,看向福临,随后他点点头,便与我一同走出去,来到正殿,福临仿佛要与吴良辅说什么,便走到了一边。   而我却站在镜前,看着秋妍已然整理好情绪,也修补好了妆容,一切的一切都在正常发展,只是我感觉,原本应该有的喜庆气氛,已渐渐转化为沉重,大概是因为秋妍的顾虑吧。   “请娘娘,给格格戴吉祥如意锁!”闻喜婆言,我回过神儿来,一个微笑展现在嘴角,从喜盘中拿着锁给秋妍戴上,可秋妍却还是愁眉不展。   无奈我缓缓伸手到她眉中间,想要抚平她的眉头,续而在她耳边,略带威胁的语气对她笑说:“高兴点,今儿个你可是最美丽的新娘子,如若你再不开心起来……”看着她我顿了顿,又笑道:“那姐姐我就要找在冷宫的那位算账去了!”   闻言,秋妍哀求似的握住我的手,我明白,这是拿住她的软肋了,随后,我慢慢移开头,反握住她的手,她柔声启齿:“姐姐,我嫁出去后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少与皇上生气,最好不要……”   又要听秋妍开始唠叨时,却听到子晴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哎呀!我的好秋妍,你可别操心这宫中的事儿了!姐姐这儿,夏玲会好好照顾的,再说,还有我嘛。”随即,我们三个都笑了起来,这婚礼上应该有的喜气,终于随着欢歌笑语回来了!。   片刻,听见敲锣打鼓,奏乐的声音,喜婆与丫鬟们拿来苹果与镯子,盖头等物品给我,见秋妍莞尔娇羞,一袭杏红色嫁衣映着她桃花般的容颜,目光流盼之间闪烁着绚丽的的光彩。红唇皓齿,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动人的娇媚,白皙的皮肤如月光般皎洁,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头戴的凤冠和身上点缀的明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宛如正月十五满街的花灯。   我轻轻启齿,唤了一声:“秋妍,”   听到我的叫唤声,秋妍立马便抬起眸来疑惑地看着我,我从喜盘中拿出一对镶金玉镯,说:“秋妍,今儿你就要嫁做人妇了,这往后可不比从前在我身边伺候着,今儿个我把这对镶了金的玉镯子送给你,一来是希望往后你能与韬塞和和美美的恩爱一生,早生贵子!”   不知不觉,我的眼泪模糊了双眸,秋妍站起与子晴安慰似的为我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我才勉强笑道:“二来嘛,也是希望你能与你夫君的正室夫人和和睦睦的,切记一点,家和才能万事兴!”言罢,我不舍地将她拥入怀里,之后给了她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替她盖上红盖头,送她外出上了花轿。   站在永寿宫门口,看着迎亲时韬塞那张笑脸,我想秋妍这一嫁,从此便不用整天待在永寿宫为我担惊受怕,只是会很累,尽管与自个儿最爱之人双宿双飞了,他是她的唯一,而她却只是他的侧室,他们之间有他的正室,在未来,他也会有其他女人……哎!我这是在瞎想些什么?未来的事儿,未来再说吧!没准儿,他只会有云裳和秋妍两个女子!我叹息着,摇了摇头。   送了秋妍出嫁后,子晴就回了偏殿,没一会儿,大概是刚亥时的时候,福临忙完,一脸笑意慢慢向我走来,执起我的手,问我:“今儿韬塞他们完婚,当作庆祝,要不要去喝一杯?”   我没说什么,就只是点点头,随后,跟着他缓缓进了屋,见瑾瑜与夏玲她们已将酒菜备好,先服侍福临坐,我才慢慢坐下,见这满满一桌菜都是我喜欢吃的。   我不知不觉浅浅一笑,瞧着小太监试毒罢,福临摆手示意他们都下去,随后他用清水净了手,为我剥蟹,看着他熟练的动作,我都有点痴迷了!。   我只手捧着脸,另只手执起酒壶,往酒杯里倒酒,欲执酒杯灌肠时,福临抢先一步拿开酒杯阻止,将一块蟹肉喂到我嘴边,宠溺地笑道:“先吃点东西再喝,”   闻言,我轻轻张嘴,将蟹吃下,细细品着,这蟹好生鲜美,还有一股甘甜的味道,吃了几口时,福临便不让我吃了,说什么蟹性寒,不能再吃。 第一百二十章 婚后请安   不吃也罢,反正,眼前桌子上还有许多菜呢,我笑了一下,点着头,“这杯酒我祝秋妍与韬塞幸福美满!”说罢,我执杯灌肠,紧接着又喝了几杯,福临却没阻止,只是默默地在一旁为我夹菜,为我续酒。   半响我的脸好似喝了酒的缘故烫起来,绯红了双颊,眼花缭乱,迷迷蒙蒙的,却还是保持着清醒,担忧地说:“福临,你知道吗?秋妍进府的时候就像婉兮那么大点儿,这么多年我都没拿她当过侍女,而是拿她当亲妹妹,如今秋妍嫁人了,我真的怕秋妍嫁过去会受委屈,那拉云裳那个女人可不是好惹的,翻脸真的比翻书还快!”   说罢,不知为何,我的心情竟难过起来,含在眼中的泪顺势掉下,吸了吸鼻子。   “可是在朕看来呢,秋妍善解人意,聪明娴雅,定会与云裳好好相处的。”福临的温手捧着我的脸,为我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双温柔的眼睛注视着我,启唇轻声安慰,我迷糊地看着他,慢慢地靠在他身上,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次日清晨,我在瑾瑜的叫声中,睁开朦胧的双眼,缓缓醒来,起身洗漱梳妆打扮,瑾瑜说福临很早就已经上朝去,特意让她天亮再叫我。我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指了前几天绣房刚做好的那身橘红旗装,洗漱一番罢,夏玲便与墨翠服侍我穿上,衣裙上绣着一小朵一小朵浅绯的栀子花瓣,伴着银线杏色浅翠的蝴蝶,精绣繁巧,宛如展翅,栩栩如生。   三千墨发绾起,脑后余发绾成燕尾,再插上两支金步摇,长长的珠饰与流苏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已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珊瑚链与凤血玉镯在腕间比划着。我在镜前打量自个儿,随即浅浅一笑。   见已然打扮得差不多了,便来到外厅用膳,吃饱漱口罢,便让他们备上韬塞与秋妍爱吃的东西,还有赏赐的东西,漫步来到小仓库中打开箱子翻来翻去,终究是找到几十尺蜀锦,还有这几年福临与太后皇后赏赐,以及各宫嫔妃所送的东西,布料,发簪,发钗,环,链子,坠子,镯子,龙华,玛瑙,珍珠等等都得仔细选择,不能马虎。   余下些大大小小,又贵重的东西,我打算给子晴留一些。   边整理着要赏给秋妍的东西,边吩咐小厨房多做些秋妍爱吃的,子晴刚好进来,我让她坐着陪我说话聊天,与我一同等着韬塞他们来,待等到快未时的时候,陆绿才急忙进殿通报,打了个千儿兴奋说:“辅国公与侧福晋已在门口等着了!”   “快让他们进来!”   “嗻!”在小炕上的我已经高兴得坐不下了,扶着夏玲的手下地,只对旁边的墨翠道:“墨翠,你快去看小厨房做的菜好了没有!”   “是!”墨翠应罢,便面带喜色快速地跑了出去。   “姐姐别急!”子晴启齿,轻柔的声音让人十分安心。   而就在这此时,却听到韬塞用调侃的语气说:“秋妍,你看,这般风风火火的气势,已属皇嫂宫中特色了吧!”   “是啊。”话到此处,一个身穿紫红长袍的男子后面牵着一个身穿粉红织锦缎绣兰花团纹旗装的,妆容极美女子缓缓而进。   “给皇嫂请安。”他们一同行礼,面上挂着很甜的笑容,可,秋妍的眼中却含着一丝失落。   我没说什么,走到他们面前,执着秋妍的手,扶起她,笑道:“免礼!”   “给辅国公请安,给侧福晋请安……”子晴福身行礼,秋妍也朝着子晴福了福。   就在此时,吴良辅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我们赶忙去迎,一番行礼罢,将福临迎到殿中来,墨翠也走了进来,说膳食已然做好,福临背着手对吴良辅说:“传吧!”   “嗻!传膳!”   见秋妍略带拘谨地站在原地,气氛开始微妙起来,福临扯了扯我的衣服,我了然,拉过秋妍,示意韬塞扶着她坐下,道:“坐吧,不必拘礼,就像在江南。”   “谢皇上,谢姐姐!”秋妍施了一礼,便与韬塞一同坐在椅子上。   片刻,菜已摆满了一桌子,永寿宫的小厨房的厨子不比御膳房中的那些御厨,一时还真做不出那么多花样,只能尽力做到精致好吃,差陆绿去叫子晴与婉兮,她们来了我们才开始用膳。   待用罢膳,我让吩咐奶娘将婉兮带走,与子晴拉着秋妍就进了昔日她所住的房间,自从她昨日出嫁后,我就吩咐夏玲她们常来打扫,因为,万一以后秋妍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也好来住一晚,只盼秋妍永远都不会有受气的那日。   “秋妍,来,你看,自从昨儿你出嫁,我都吩咐每天进来人打扫呢。”待三人坐下后,我执起秋妍的手,问道:“这里只有咱们姊妹三人,秋妍,你和姐姐说,你在府里是不是受委屈了?”   看起来,秋妍本想自己按下去的,奈何还是被我发现了,于是她只能实话实说。   “今日去请安,夫人私下……”秋妍还没说,泪水便涌了上来,泪流不止,略带为难地说:“夫人说我,说我就是个妾,掂量好自己有几斤几两,别以为换了一个身份,从宫里嫁出来的就了不起……”   我还未说什么,子晴就抢先道:“你说什么?辅国公夫人,当真说了这些话?”   我听了秋妍的话就静静地愣在那儿,那拉云裳,她,真当秋妍好欺负吗?   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我一定要将她好好的收拾一通,老虎不发威,她当我董鄂思雪是病猫吗?我将哭泣的秋妍佣进怀中,安抚着她,心中却是在琢磨要如何整治那拉云裳那个女人。   一直待到傍晚,与子晴,秋妍说完话,韬塞说要秋妍回去时,我才附耳对福临说,方才秋妍说的话,可福临却阻止了我想留下秋妍的意思,我叹了口气,只好目送他们离开。 第一百二十一章 秋妍受委屈   日子过得很快,秋妍已嫁过去一个月,虽然秋妍经常高高兴兴的入宫请安,但在我内心深处总觉得她藏着什么委屈似的,端午节的时候,天也渐渐闷热了起来,这日我与诺敏刚从坤宁宫请安出来,带着夏玲与几个丫头漫步在御花园中,出现在周围的花花草草,绿意盎然,亭亭玉立,婀娜多姿,微风四起。   “快走吧,要不是太后和太妃召见,你怕是不能这般得闲,回去还有事做,且,我们辅国公府不养闲人。”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那个女人在府中一直都拿秋妍当丫鬟?靠在一棵树旁边的我,略有些疑惑,扭过头去看着身边的诺敏用沉默掩饰着脸上的不悦。   走在那拉云裳旁边的女子弱弱的说:“是,夫人,妹妹知道了!”   “嘶!”见此场景,我真不想再说什么了,这还是秋妍吗?不就是那拉云裳那个女人有孕了吗?干嘛这般委屈自个儿?当时我的脑袋”嗡”的一声,愤怒的心在胸口中燃烧着,拽了一片树叶,边向那儿踏步走去,边嘲讽地说:“本宫和端妃还以为一大早上是谁在这儿叽喳,原来是辅国公嫡福晋与侧福晋啊!”跟别人说,别人也未必能信,就这么几句话把她们给镇住,着实不是我的气场。   “臣妇给皇贵妃请安,给端妃请安。”那拉云裳仿佛斜眼看了一眼秋妍,拘谨地与她一同行礼,我并未和云裳说话,只是执起秋妍的手,扯着嘴唇,笑说:“本宫这一个月没见你,正打算召你入宫陪本宫,没成想,你竟溜到这御花园了!”说着,我还略冷淡地瞟了一眼秋妍旁边,脸上略带尴尬的佳人,继续挑眉道:“说吧,这是打算有了你的云裳姐姐,就不要本宫这个姐姐了?”   “请皇贵妃恕罪,实在是相意妹妹……”云裳还未说完,诺敏便冷冷地略带针对般插了一嘴,问道:“福晋,听闻您已有喜四个月,希望您看着点路,若是没事,站在那儿不动就是,否则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我垂眸瞟了一眼云裳的手,不自觉地握了握,她手里的丝帕竟被揪成皱。我勾着嘴角,慢慢走上去,将头附在那拉云裳耳边,清冷的声音响起,好奇地问:“福晋,你最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见她一脸疑惑,我脸上渐渐展现出一抹淡淡的忧伤,轻抚腹部,温婉地启齿:“本宫想着,这身子着实虚弱得很,可能也不会生了,只能从宗室里选几个,不知福晋若是诞下小阿哥或小格格,能否割爱啊?”   “皇贵妃娘娘,您不会在开玩笑吧?”   面对她那尴尬而又不失礼数的微笑,我不紧不慢地抬手,抚了抚髻上的玉簪,认真地盯着她问:“福晋觉得本宫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儿么?”说着,附在她的耳边,淡淡笑说:“如此一来,若是秋妍在府中受了什么委屈的话,你懂本宫意思……”说罢,我将手上的叶子放在她嘴唇上,眯着眼睛挑逗着她。   “你……”   “福晋这般愤怒,怎的?是心虚了?”说这话时,我勾了勾嘴角,强拉着身旁的秋妍,走到诺敏身边,颇有深意地看着她,说:“江南官员刚好上贡了一批水果,太后赏了本宫些,其中还有你们喜欢的樱桃和枇杷,走,诺敏,秋妍,与本宫一同回宫尝尝去!”   诺敏笑着应下,欲踏步与我一同离去,倒是秋妍静静地站在原地,脸上写满无奈,见此,我这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却还是忍着,握住她的肩膀,“秋妍,我是说过让你跟云裳好好相处,可,是可忍,孰不可忍!”说着,我决然地拽着走一步回头一下的秋妍离开,最后,撂下两句话:“奉劝福晋好好养着别给本宫闹出什么事,还有,您好好想想怎么跟辅国公交代吧!”说罢,我与诺敏带着秋妍与夏玲一干人等离开御花园,向永寿宫走去。   “啪嚓嚓……”回到永寿宫的我心中仍是愤愤不平,坐在小炕上拿起手边的茶碗往地上扔了去,声音清脆而刺耳,也让原本完好的茶碗碎裂得不堪入目,而我的手上也沾了水痕。   “太过分了……真是气死本宫了!”见此,诺敏让夏玲她们都退下,只留下她自己与战战兢兢站在我面前的秋妍。   看其叹息着一言不发,诺敏却淡定地为我擦拭着手,说:“我也觉得福晋太过分了,可又能怎么样呢?”话停在口,稍是斟酌,仿佛抬眸瞧了一眼,“秋妍既已嫁给辅国公,那就是爱新觉罗家的人,以后的情况无论有多坏,她都得独自一人面对呀!”   是啊!诺敏说得对,我也不能护着秋妍一辈子,终究是要看她自己的,况且,那些被荣惠害死的人,我还一直没来得及为他们复仇呢!我思索片刻,便让夏玲安排秋妍回房去休息,因为,我刚才说话间,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个法子。   我招了招手,示意诺敏凑过来一点儿,她凑了过来,我附耳上去,启齿小声道:“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无论孟古青如何闹,荣惠都大方得体,让人抓不到一丁点错处,与其这样僵着,不如,咱们主动出击吧?”   “若真要如此,那怎么向康贵妃那边传达?”诺敏略带疑惑地抬眸看了看我,有些不解,顿了片刻才附耳对我说出顾虑。   诺敏犹豫许久又问:“姐姐难不成是想……?”   “当然了,这次,我让她自己露出破绽。”诺敏犹犹豫豫,似乎看不懂我的意思,我没说什么,只是魅惑一笑,执盏喝茶。   让吴德海去知会吴良辅一声,告诉他秋妍的事儿,然后,他自然会明白。   紫禁城的傍晚,斜阳似血,霞光满天,风吹得让人神清气爽,格外微凉,   福临下朝后,未换衣服便来到永寿宫,随着这尊贵的男人到来,院子里站满了宫女太监,行过礼罢,我瞟了一眼他,他身上穿着一身明黄色九龙戏珠朝服,那镶金嵌玉、让万人称羡,代表着九五之尊的威严冠帽正戴在他的头上,顶戴花翎,真是好不威风。   在他身后的韬塞则穿着一身补服豹九蟒五爪蟒袍,头上戴着蓝宝石及蓝色琉璃顶戴帽,见我冷冷盯着他,他拘谨地拱手施了一礼:“皇嫂!”   “秋妍在房间,你去看看吧!”我顿了顿才对他平静道。   韬塞看了看福临,得到许可后拱了拱手便退下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送端敏离宫   待宫人们也都退下去,福临抱胸走至正座上,轻坐下,邪魅一笑:“秋妍的事,你打算如何?”   “我能如何?让韬塞与秋妍自个儿解决吧。”毕竟,是韬塞家后院的事儿,自然是让他自个儿解决了,细想一下又郑重地启齿对他说:“我跟诺敏打算对付她了!”   福临疑惑地“哦”了声,随后,勾了勾嘴角,似乎很是期待,“你们打算如何对付她我都不管,不过你得答应我,莫受伤就行!”   “好!”我慢慢走过去坐于他下首,看着他许久才点点头。   不一会儿,我与福临正在说我的计划时,韬塞便牵着脸红扑扑的秋妍来到正殿,我看出端倪却不说破,他们想要向我们告辞离开时,我却想到了什么,立刻站起,温声叫住秋妍,“过来,我叮嘱你几句话。”随后,秋妍仿佛看了看韬塞,松开他的手,向我缓缓走来。   待她至我面前,我淡淡的说道:“从今日起你什么活儿都不要做,关键是……”见前面的韬塞也正在与福临交谈,我低头附耳说:“离那个嫡福晋远点!”   听到此,仿佛秋妍的黑眸中充满不解,更是显得不知所措。   随即眨了眨双眼,好似又明白了什么,平静地说:“放心吧姐姐,我知道的!”言至此处,我点了点头,然后与福临走至院门口,目送他们离开,见他们渐渐走远时,我失落地垂眸看着手中的帕子,这是秋妍给我绣的丝帕,上面绣着的图案是桃花,粉粉嫩嫩的,及其好看,启齿问:“我在想,我同意他们成婚,是否错了?”   闻言,福临执起我的手,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却转身拉我走至里面,“感情这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由不得半分强求,故,是他们二人要相爱,是他们要成婚,终究也是他们在一起过日子的,而你只不过是成全他二人罢了!”   “可是……”还想说什么时,就在此时,被下学回宫的婉兮打断,“皇阿玛,额娘,”我与福临转身,竟看到站在我们面前的婉兮,稚气的大眼睛闪烁着黑宝石一般幽深的光泽,笔直的鼻梁显露出与我一样倔强的性格。圆圆的脸上,蝌蚪似的两只黑亮的眼眸一闪一闪的,显得可爱灵动。往身上看去,她的衣服仿佛被人给撕破了,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的头发也乱了!   “谁干的?”福临看了看抱着婉兮的我之后,冷冷的声音响起质问送婉兮回来的蔡嬷嬷。   蔡嬷嬷慌得立马跪下,连连磕头说:“皇上恕罪,是我家格格不小心把端敏公主的裙子弄脏了……”   “够了!端敏公主是公主,柔嘉公主就是个格格么?”福临将婉兮从我手里抱起,冷笑道:“那朕以后要立皇贵妃为后的话,那如今的皇后岂不是就一无是处了!”   听到这儿,我的手不自觉地握了握,有些惊了一下。   “奴婢不知皇上的意思!”仿佛,吴良辅已然明白福临意,便带了人进院,随即不顾蔡嬷嬷的求饶,押着她离开。   而后,福临抱着婉兮,牵着我慢慢走进殿,吩咐了夏玲与其他人为婉兮梳洗。   用过晚膳罢,看天色,时辰还早,福临让吴良辅他们去搬奏折,待奏折搬来,我在旁边为福临研墨时,见他未曾看折子,也不提笔,略带疑惑地向他看去,却不料他拿着佛经正在修习佛法。   见此景,我叹了一口气,便想到几个月前,福临命钦差司吏院张嘉漠赍帝敕书,至武康金车山的报恩寺,诏玉林琇第一次奉诏进京,在万普殿将佛法,后来,福临亲临听问,赐玉林琇“大觉禅师”之号。   以禅门师长礼待玉林琇,自称弟子,还让大觉禅师玉林琇为他取个法号,玉林琇再三推辞,福临不许,并要用丑些的字眼命名。   听说,玉林琇写了好几个字,福临选了一个痴字,所以,他的法号就叫行痴。   上个月时,玉林琇请求回去,福临立刻赐给他黄衣、金印,并派官员送他回去,并令使者召玉林琇弟子茆溪行森来京师。   估计,行森如今正在路上,再过几个月就到了!。   若不是我在,还不知道福临会做什么傻事。   “爱妃,你在想什么?”福临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出,我的手竟不自觉湿了,待我往手上看去,发现已沾上了墨汁,我不慌不忙将墨碇放下,走到面盆前净了手,又走回去坐下,随便扯了一个借口,平静启唇说:“就是在想婉兮,今儿发生的事。”   “虽然是小孩子们的吵闹,但你还是很介意吧?”闻言,我稍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不可否认,我的确是挺介意的,“本来是小孩子们之间的吵闹这也没什么,可荣惠也太过于放纵怜霜了!”   福临放下佛经站起,走至我身旁,低头深情地看了我片刻,待他轻轻用手将我的头靠在他的身上,他才启齿道:“我觉得,是时候让她回到济度与荣琪身边了!”   “嗯?”我抬头,略有些担心地看着他,问道:“那怎么向皇额娘和荣惠那边交代?”   福临笑着摸了摸我的鼻子,令我感到痒痒的,我凝视着他,他才正儿八经说:“正巧,今儿下朝后济度专门来找我,说荣琪思女过度生病了,恳请我让怜霜回王府住几日!”说着,他慢慢移开我的头,执起我的手,坐于我旁边,慢慢启齿:“本来,我是想让她小住几日的,而今看来,跟着荣惠那样的养母学的都是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除了害人还是害人,根本就是不学无术,所以得让她回王府长住了!”   福临与我说得这些话里,多少带着许不满,也就是说,他早就对端敏公主怜霜的礼数与教养失望了,只不过是因为济度和荣琪,忍了又忍,终于在这次怜霜仗势欺人的事中忍无可忍,但看在她父母的面上,打也打不得,骂则骂不得,只能送她出宫,让荣惠没了依仗,尽快露出狐狸尾巴。 第一百二十三章 皇后也是朵莲花   说完怜霜的事儿,福临批阅完了折子后竟还要看佛经,我好说歹说,苦口婆心,终于将他劝上榻睡觉,差不多睡了有两个时辰,天还未亮,我便发现在身旁躺着的福临已经起身了,由吴良辅与两个小太监服侍穿戴。   我在迷迷糊糊中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看着灯火阑珊,疑惑地“嗯”了声,随即启齿,柔声问:“你要上朝了?”   “吵醒你了?”福临没回答,慢慢至前,由于龙袍在身,并未坐下。   忍不住困意的我,用手掩着唇,打了个哈欠,摇摇头才问:“你等会儿下朝回来要吃什么吗?我给你做。”   “朕不挑,你做什么朕都喜欢吃。”我还要说什么时,就让帐外的吴良辅打断,听他恭恭敬敬地对福临说:“启禀皇上,软轿已到!”   我正要下地送福临,却被他阻止,他温声言:“你别下来,再睡会儿。”听罢他的话,我轻“嗯”了声,再次躺下,闭上双目,一直等他走后,我才缓缓睡去。   待我再次醒来,天已大亮,赶紧起身用了些粥后,唤人备水洗漱,洗漱罢,夏玲叫来了冬儿与刚来的蔓音,黛儿等人,为我梳妆,穿衣,打扮,命夏玲打开衣柜,我刻意指了,那套符合我皇贵妃身份的湖蓝丝绸直筒旗装上有荷花与团绣,外罩一字湖蓝坎肩上纹着整幅鸳鸯戏水图样托起。   换好衣服,便叫冬儿和蔓音为我开始梳妆打扮,三千墨黑青丝分成两撇,一撇乌发攒顶为圆髻,上顶头板中央一捧橘黄绢花,两侧湖蓝流苏垂下,另一撇梳于脑后宛如燕尾,缨红宝石点缀着灿灿步摇,双耳上戴着三对宝石点缀金耳坠,待都穿戴完毕,抹罢胭脂水粉,执眉笔,浅浅的在眉上画了一下。   待睁开眼睛,一双明眸闪射在镜中,看到脖子上除了一条龙华,什么都没有,于是我又在首饰盒中选了一串长珍珠项链戴于脖上。   “禀主儿,端妃娘娘和静妃娘娘在门口候着了!”   听到吴德海的话,我从红木盘中随意拿了一块帕子,边踩着花盆底往外走,边说:“本宫这就去!”说罢,我带着夏玲与几个小宫女出门,跟孟古青诺敏在门口会合。   在我出现在孟古青和诺敏面前时,却引来她们异常惊艳的目光,不过这孟古青眼中的惊艳保持不了多久,眸中的光芒很快便成了嘲讽,执帕轻笑:“妹妹今儿这身,还真符合你皇贵妃的身份!”   听得孟古青的话,我仔细打量了一番,她身穿嫣红宫装,令其身段尽显妖娆,衣服上锈着白色的花纹,三千青丝绾成一个架子头,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镂空飞莺金步摇,斜插金簪,脸庞两边的流苏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发出阵阵叮咚的响声,衬得别有一番风情,动人心弦,可人之姿。   “妹妹怎比得上姐姐今儿穿这身?”说罢,我与孟古青诺敏并肩走着,看孟古青不接话,诺敏叹了口气,打圆场说:“嗨!要说这宫中谁挑得衣服最美,静妃姐姐说第二,绝对没人敢说自个儿是第一。”   闻言,孟古青的嘴角缓缓展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哼”了声,便不再说话,我与诺敏对视了一下,勾勾嘴角表示搞定。   片刻,我们来到坤宁宫,向正座上的那位请安罢,便坐下喝茶吃糕点嗑瓜子了,只是荣惠那虚弱憔悴的模样儿,宛如一身之病,脸上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博尔济吉特荣惠这样,不就是想让人觉得我欺负了她吗?我看破不说破,启齿疑惑地问道:“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就在此时,荣贵站起怒气冲冲地向我走来,趁我不注意时,抢了我手中的茶碗,怒道:“做了好事儿,还有脸出现在我二姐面前,董鄂思雪,你这个卑鄙小人!”说罢,她欲将茶碗中的水泼在我脸上,见此,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令她一脸茫然,抢走她手中的茶碗放下,也不知是没站稳,还是我稍微用了力,就这么一推,令博尔济吉特荣贵摔倒在地,她眼中充满惊吓,随即,夹带了些许不服。   “皇贵妃!”在荣贵摔倒在地的那一刻,我听得很清楚,即使在场的嫔妃也在喊我,我还是能听到久未开口的荣惠弱弱地叫了我一声。   我装作没听到,反而一跳,故作惊讶,问道:“哎呀!妹妹?你怎么摔倒了?来,快起来!”说罢,我缓缓伸出手,也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打算扶她。   “皇后娘娘,康贵妃娘娘,皇贵妃她目无礼法,欺负臣妾啊!”听到此,我冷冷地瞄了一眼坐于我对面喝着茶,满脸淡定自若的晴月,随后,移了目光,见荣贵在地上趴着,身子不顾身份礼数,像发疯似的趴到荣惠身旁,哭得那叫一个可怜:“姐姐,董鄂思雪……她欺负荣贵!”   闻言,我暗中观察了一下其他嫔妃的神情,谁都不理荣贵,眼中反而充满了看戏的意味,我勾了勾嘴角,当作在笑,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巴掌声,“淑妃,你这样成何体统!”令荣贵捂着半边脸,整个人就此安静下来。   “皇后娘娘,臣妾也是心疼你和公主被迫母女分离……”哪知,荣贵还没说完就被荣惠硬生生地打断,道:“淑妃荣贵,以下犯上,罚其禁足抄经三月,没本宫允许,不得踏出宫中半步!”随即又道:“来人,将淑妃带下去!”话音未落,两个宫女出现在我们面前,荣贵就这么挣扎着被人带下去了。   在荣贵被带走后,荣惠正要对我说什么,坐在晴月身旁的孟古青缓缓起身,边拍手,边阴阳怪气地说:“这出好戏,真让本宫看得津津有味!”   “静妃,别以为你是本宫的姑姑,本宫就不敢罚你了!”不知是荣惠因为端敏的事忍不住,还是彻底被孟古青的话激怒,只听她淡然中带着些许愤怒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静妃,我服了   见此,孟古青丝毫不示弱,气势强硬,略带狠意:“你就是不敢动皇贵妃,才拿本宫开刀的!”说着,扯了扯嘴角,又认真地道:“话不多说,端敏公主的教养都知道,甚至闹到慈宁宫过,如今端敏公主若是再由你养育,只怕会像你那样心狠手辣,还不如趁早出宫与父母团聚。”   孟古青说的这番话,让人心中甚是舒服,但我还是慢慢走到荣惠面前,喉咙中发出轻柔的声音,启齿楚楚道:“淑妃说的那些话,臣妾真是无比冤枉,怜霜的事儿,皇上昨夜才跟臣妾说,福晋思女过度病了,所以王爷才请旨让公主回去探亲。”   就在此时,坐于我对面的晴月慢慢站起身,像是使了一个眼神给荣惠,“皇后娘娘,福晋这病得太巧了吧,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此时病了!”   伸了伸手指,示意孟古青坐下,待她坐下后,我才启齿问道:“康贵妃何出此言?王爷和福晋难不成会欺骗皇上与皇后娘娘?”骗她?济度和荣琪能骗得了恶毒,又长着很多心眼的荣惠?   “皇贵妃做了亏心事,又何必装作不知?”   孟古青听了晴月的话,喝着自个儿手中的茶,噗噗笑道:“给某些毒妇做狗做上了瘾,哪来的理由说人话?”   晴月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手颤抖地指着孟古青:“你……你……”   “静妃姐姐,这就过分了啊!”在我位置旁边坐着的诺敏站起身子,意味深长,缓缓启齿,软声温语,道:“皇后娘娘千金贵体,还请多保重才是,万万不可思虑过度,对凤体不好!”说罢,屈膝而跪。   “本宫知道,都散了吧!”荣惠的语气很重,声音也有些颤抖,显然是被孟古青与诺敏她们二人气得不轻。   我与诺敏前脚刚拉着孟古青退出来,后脚晴月也出来了,站在离我们不远处,冷笑说:“事到如今,本宫终于知道皇上为何要废某些人了,头脑如此简单之人难成大器!”   “你……”孟古青有些急了,抬手就要打晴月,却被我紧紧拉着,虽说随时要准备假戏真做,但我绝对不可以让孟古青真伤害到晴月。   叫了孟古青贴身宫女荷夜,见她呆呆地看着我们来回拉扯,这宫女都没点眼力劲,我很是生气地说:“还在那儿愣着做什么?快把你家主儿拉走!”   荷夜与其他宫女慢慢上前扶住了她家主儿,晴月正作势就要打荷夜,使孟古青差点推倒身旁的宫女,去打晴月。   此时,没走远的嫔妃都围了上来,在一块嘀嘀咕咕,让我甚是心烦。   或许,在一旁好言相劝的诺敏,已观察到我脸上的神情,她微怒道:“康贵妃娘娘,请您别欺人太甚!”诺敏话音刚落,突然间,荣惠身边的乌兰出来,生气地说“都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随后又抬手,甩了晴月几个巴掌,让在场的人有些惊讶,有的人还笑,见此,我心里很是难受,脸上却不得有半分关怀的情绪,只听乌兰气势磅礴,淡淡地说:“康贵妃挑起事端,奴婢奉皇后口谕,特来惩治,贵妃娘娘可服?”   “臣妾服!”晴月捂着脸,像是咬了咬牙,撅嘴又道:“可臣妾不服静妃!”   闻言,我想说什么时,就被孟古青的话给塞下去,“不服本宫,有本事来打一架啊!”   今儿闹的已经够多了,再闹只怕会引起荣惠那女人的怀疑,以后再说,想着,我拽了拽孟古青的袖子,小声说:“静妃,这次已经够了,来日方长!”听到此处,她愣了愣,启齿说:“乌兰,告诉某些人,善恶终有报,让她等着吧!”说罢,摆脱掉我,扶着荷夜的手快步离开。   片刻,见孟古青走得没影儿,我示意她们都散了,而自己也想与诺敏回宫时,乌兰却拦住我,我疑惑地看着她,只见她欠了欠身子,恭敬地道:“皇贵妃娘娘请留步,皇后娘娘有请。”我脸上立即显露出一丝丝惊讶,点点头,转身使了一个眼神给诺敏,让她去安慰一下孟古青,然后,才随乌兰返回坤宁宫。   正殿中,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荣惠见我入殿,微微地笑笑,我福了福身,“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姐姐坐吧!”闻言,我慢慢走近离皇后宝座不远的位置上坐下,用随意的口气问道:“不知皇后娘娘找臣妾,有何要事?”   “本宫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替淑妃向姐姐赔个不是。”   我疑惑地“哦”了一声,嘴上含着笑道:“淑妃不懂事,臣妾自然不介意,倒是康贵妃与静妃二人平日里吵吵闹闹也就算了,今日来请安,还在这儿胡闹,真是不对。”   “她二人早已不和,与咱们无关。”嘴上温柔的话说得很好听,心中还不一定怎么想呢。   “倒是怜霜的事儿……”荣惠欲说还休,模样儿十分委屈,颤抖着声音说:“姐姐能否替我求求皇上?”   我眼珠子一转,平静地起身,慢慢向荣惠屈膝,谨慎道:“怜霜的事儿,请恕臣妾无能。”   “姐姐不肯帮我?”听了话,我抬头,只见坐在座位上的荣惠慢慢站起,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   我垂眸,感觉双眼已满含泪水,瑟瑟抖动的长睫毛,像在水里浸泡过般,一脸愧疚地看着她,“对不起,皇后娘娘,臣妾帮不了您!皇上决定的事都改变不了!臣妾也是。”说罢,我在心下冷笑,博尔济吉特荣惠,你以为我会让你继续利用怜霜,来牵制简亲王权利而保住你的皇后之位?你做梦吧,我董鄂思雪绝不会让你再胡作非为的!   “你都不行,那谁能帮本宫留下怜霜呢?”荣惠低声叹息着,一脸惋惜的神情。   我假意皱了皱眉发着愁,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展颜一笑:“娘娘莫怕,您其实可以去求皇额娘的。”   “这法子没用。”她摇摇头。   原是试探,结果老天爷却没让我失望,我心存侥幸,但还是装作很是惊讶,“怎么?皇额娘不肯帮您?” 第一百二十五章 往事随风   她愁眉不展点头,委屈地向我看来,我淡淡一笑,扯着帕子,福身,启齿道:“整个紫禁城最有权贵地位的两个人都让怜霜回王府,那臣妾也就没法了!”见她神情恍惚,茫然无措。   我拍了拍额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添了几句:“这会子皇上应该还上着朝呢,皇上今早上朝前说想让臣妾做糕点给他吃,这一来二去的都快忘了,皇后娘娘要是没什么事,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说罢,我没有去看她,而是福了福身,后退几步。   退出殿外时,夏玲上前,我搭上她的手,恰巧,看到乌兰忙完,向我行了一个礼后正要入殿,我立即勾了勾嘴角,随后,带着宫女们,漫步走着,回到永寿宫。   听闻端敏公主怜霜回府的时候,是哭着的,而荣惠自打那起就病了,我知道,如今,在外人眼里,我已经与荣惠决裂了,不管他们怎么样,我已经决定,要狠心与荣惠斗上一斗。   又过了几日,见天气好,还不算热,我正在端着鱼食,与子晴在永寿宫的小鲤鱼缸边,喂鲤鱼吃食,还不忘与子晴聊天时,忽然,吴德海上前来,打了个千儿说:“启禀主子,吴总管派人前来禀报,皇上正在干清宫大发雷霆呢,让您去看看。”   我不慌不忙,将鱼食端给子晴,示意吴德海起身,问:“有没有说,皇上生气所为何事?”   “回主子,好像是因为皇太后下令小选秀女,”他起身后,小声谨慎答道。   我惊了一下,怎么这么快就要选秀了?随即又想到,距离上次选秀的日子已过去快三年,也到时候了呢。   虽然这次是小选,却也是宫中头等的大事。   本是不愿去管任何事情的,可我再三思索,明白福临这是因为我才不愿意选秀,所以说,这事儿理应我亲自去劝他。   我对旁边的子晴说:“晴儿,我去去就回,”见她点了点头,我又启齿,对她说:“婉兮回来,她功课若是有不会的,你就教导她。”不知怎的,我提起婉兮,又将唠叨个没完。   子晴一一应下以后,我才放心地离开永寿宫,抄近路来到干清宫,吴良辅一看是我来了,便向我迎上来,打千儿行礼道:“奴才参见皇贵妃主子。”   “吴公公不必多礼。”我抬抬手,听到里面“咚”地一声响,像是摔了什么,吴良辅似乎吓了一跳,定定神,敲了敲门,却惹来福临的一阵痛苦地尖叫声,“都给朕滚!还皇帝呢,选秀都不让朕取消,朕想去哪儿也不让朕自己做主,朕真窝囊!”听到他这样发泄着,说着牢骚话,我略带感叹地想到,这不是他窝不窝囊,而是命该如此,就如他决定不了自己要不要做皇帝,亦完成不了,曾经对我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待福临不闹腾,吴良辅弯腰,轻咳了几声,小心谨慎地说:“启禀皇上,皇贵妃来了!”   见福临没说话,我顿了顿,吩咐人都下去之后,推开门,进去后关上门,我转身,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我定了定神,轻推了推,欲启齿,却被福临打断,说:“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   声音嘶哑,语气中显得那么的无助,有气无力,像个小孩子将头埋在我肩膀上,委屈地抽泣,看来,他真的因为选秀的事儿,又和太后吵架了!想着,我叹了口气,无奈伸手将他紧紧抱着。许久,他才松开我,气氛就此安静下来,认真的看着我问:“若是我不做皇帝了,你会不会跟我走?”   我连想都未曾想,深情地抬眼望着他,启齿道:“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陪你,天涯海角,不离不弃。”   “雪儿。”福临的目光中,仿佛多了一层雾气,鼻子紧了紧,略带感动地说:“你知道吗?我这一生,只想跟你在一起!别人再好,再貌美又如何?她们都不是你。”   “那茜语……”由于我太好奇,也太介意,是啊,有哪个女人不介意自己丈夫心中有别人,即使那个人还是自个儿的好姐妹,也已经不在世了。   正要开口,问他如今对茜语的感情,是什么样的时,他的手执起我的手,放到他心的位置,认真地看着我启齿道:“你是我一生挚爱,而她是我年少时的欢喜,我不否认,也有一部分,是因为皇额娘和孟古青。”   年少的情意,如清水般纯净,可在从前她被冤枉时,他为何不肯相信她,我能感觉到他的心很狂烈的跳动,随即,轻轻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皱了皱眉,他伸手抚了抚我的眉间,遗憾地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以前她被冤枉时,将她打入冷宫,我不是无能为力,而是想保护她。”   “保护?”只见福临松开我,转身抬头,仿佛,神情感伤,沉沦进一段追忆的时光。   那年春天,微风习习,空气中带着湿润的芳香气息,茜语被太医诊出有孕没多久,孟古青跟笔什赫给皇太后告密,说“茜嫔,博尔济吉特茜语”并未有孕在身,只是因为名位,欺骗皇帝的。   福临当然知道这事儿其中的利害,孟古青和笔什赫那两个女人若是一心想搞垮茜语,自然会有一手准备,福临迫于无奈,听了太后的话,将茜语打入冷宫,随后,私下找来自己信得过的太医证实,茜嫔已有孕两个多月。   虽然,福临很开心,几乎忍不住喜悦,但却因为要保护茜语和她腹中孩子,只好隐忍着,也不让太医告诉茜语自己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整日以酒浇愁,便没有接她出冷宫,无奈,那时皇太后总是往他宫中塞人,而他身边已经有晴月。   就在此时他听说,笔什赫经常去冷宫讽刺茜语,她很难过,认为痴心错付,一个快要成形的胎儿就这样流掉了,福临伤心欲绝,并且下令严惩笔什赫,最后,她突然被太医诊出有孕,也因为皇太后的阻拦,便由此躲过这一劫。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合格的宠妃〔上〕   那一年是顺治十年,那一天是四月十三,几个月后,也就是同年十二月十三笔什赫诞下了皇三女。   听了福临讲的故事,我才发现,原来,曾经,福临与茜语,他们之间的情感,是那么的刻骨铭心,那么的艰难。   心莫名地痛起来,很是感伤,茜语她终究是成为了,政治的牺牲品。   “那后来呢?”问至此处,眼泪忍不住从眼眶之中一滴接着一滴掉,才发现脸上已泪流满面。   福临似乎也哭了,抹了抹脸上的泪,叹着气转身看着我,启齿,声音嘶哑地说:“后来的事儿你应该都知道。”   “那茜语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曾经跟你有过孩子?”   福临上了台阶,只见他轻轻坐在台阶上,点了点头,“那时,怕她伤心,所以我下令不让他们说出去,不过,她那么冰雪聪明,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我也觉得,茜语或许早已知道了!只是,她的心已麻木到什么都不在乎,甚至于,连仇都不复,所谓哀莫大于心死,我想,茜语的心定是觉得,反正他们的孩子已回不来,再做什么,也是徒劳无益。   “那些年,你有没有去看过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她一眼?”   问完这句话片刻,福临没立即回答我,只听他叹息一声,我默默走到他身边,轻轻坐下,两手无奈地揪着手帕。   “我有,我看到她被巴氏欺负,嘲笑,即使,我为她暗中罚了巴氏,却没让她知道,因为我不敢面对她!”福临的话,让我略有些伤感,看来,他二人一切的错过,都早已注定了!   想到此,我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去看他,没想到他脸上流淌着两滴泪,伸了伸手,想要抹掉他脸上的泪,却还是缩回手。   福临闭着眼睛,停顿了一下,才默默地垂下头,道:“思儿这个名字是我为她所取,可我真的,真的没有把你当过任何人的替身,对不起,没想到伤害了你……”   “你已经道过歉了,从今以后不犯错就是给我最好的爱!”闻言,我抹着泪,立即,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或许是哭的缘故,声音嘶哑,边起身,边无奈地说:“走,咱们去给皇额娘道个歉吧,说你同意选妃。”   “不去!”在我看来,他是在闹小孩儿脾气,拉不下面子罢了!   我定了定神儿,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他认真地问:“你确定不去?”   “不去!”   “那我等会儿就收拾东西,带着子晴回董鄂府,我也不要皇贵妃这个位置了!”说罢,我冷哼一声,不再去看他,明明知道我小气,介意他纳妃,却碍于情面,又让我为他做主,劝他纳妃,有谁替我考虑过吗?   “好!”待我反应过来,不知福临何时就已来到我身边,头轻轻放在我的肩膀上,手紧紧地环绕着我,脸往我脖子上摩擦了一下,令我痒痒的,片刻他才温柔地说:“我听你的。”闻言,我点点头,伸手摸着他的脸:“乖啦!”   整理好思绪,任由福临有千万个不乐意,可我还是将他拉着,去了慈宁宫,只是,皇太后不见我们,让我们吃了闭门羹,就这样,我与福临跪在门口,等着她见我们一面,忽然,苏茉尔打开门,挑起珠帘,迈着门坎缓缓走出,今日的苏茉尔身穿一件褐色的斜襟坎肩旗袍,领口与袖口带有青色花边,脚上一双淡紫绣鞋,发髻上的褐色流苏和装饰,令她雍容华贵。   她慢慢走过来,一双深邃的眼眸复杂地看着我与福临,福了福身,轻轻启齿,柔声劝道:“太后娘娘累了,还是请皇上与皇贵妃回去吧!”   福临不耐烦地扯了扯嘴唇,一声不响欲起身,却被我紧紧抓住,他无奈之下,只好垂眼眸说:“姑姑,朕这次前来,是想给皇额娘道歉,希望她原谅朕的不懂事罢了!”   只见苏茉尔转了转眸子,仿佛已然看出端倪,却仍然看破不说破,将福临与我扶着站起来,渐渐展露出慈祥的笑,道:“皇上,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姑姑,您是我从小除了额娘最亲近的人,所以哪有什么话当不当说,您有话就说。”福临态度无比诚恳,言语中满是尊敬。   “苏茉尔知道您与皇贵妃情比金坚,那又怎么样?您若是生在普通百姓家,大可以像您对太后所说的与皇贵妃一生一世一双人,”说着,仿佛,见福临脸上没有一丝改变,苏茉尔续言:“可您是皇帝,这儿又是皇室,为了延绵子嗣,迫于无奈须有很多嫔妃,那就不可以像普通百姓那般为所欲为了!。”   我觉得苏茉尔说得很对,就微笑着点了点头,毕竟,大家的本意都是好的,他是皇帝,理应为皇室延绵子嗣,而延绵子嗣,第一步是要选妃。   仿佛,福临知道我在想什么,扭头看了看我,皱着眉头的他眼中尽是愧疚感,握了握我的手,或轻或紧。   许久,福临没说同意,亦没说不同意,只是说了一句:“朕懂了!”片刻,便往里扬声,道:“额娘,儿子错了……”   “苏茉尔,让皇上回去吧!”福临还未说完,太后便冷声驱赶他。   苏茉尔无奈地摇了摇头,“万岁爷,您看……”瞧着她轻抿着嘴唇,看似略有些为难。   “皇上,请先回去,”听了这句话,见福临神色渐渐地黯淡了下来,像是要生气的前兆,紧接着,我小声对他道:“让臣妾和额娘聊聊。”   正是初夏时节,福临松开我的手时,因着闷热,彼此握着的手悟出了汗,所以,感到手略有些黏湿,福临一脸不解地看着我,随之瞧着他怔了一下,便转身离开。   见福临走了,我随着苏茉尔缓缓入殿,入目所见尽是肃穆与严谨,那些金铸的佛像,一尊又一尊,湮没在烟影之中,仿若的的确确是仙境之中的神明,我仰望着那雨雾缭绕的佛像,心中不禁升腾起一种莫名的哀伤。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合格的宠妃〔下〕   也许,命运早已用它那看不见的丝线操纵着一切,让我们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无奈,像傀儡一般,浑浑噩噩,不知所措。   我不知,对于荣惠我还能有耐心等多久,也不知,若是真的到了最后一刻,她会不会后悔,后悔遇见乌力吉,后悔成为皇后,终究没有得到自己夫君的疼爱,反而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儿,我不知道。一切都是未知,模糊渺茫,像极了这氤氲层层的檀香。   愣了愣才回过神儿来,放眼看去,只见太后垫着垫子跪在佛像前,敲着木鱼,随着木鱼响,殿内一点儿都不安静,却还是连谁掉了一根发丝都能听到,更别说太后在嘴里念经的声音。   “皇贵妃,太后娘娘她在念经,得等一会儿,您要不先坐下喝杯茶?”   闻苏茉尔言,我想都未曾想就摇了摇头,苏茉尔说这话是考验么?太后她老人家在佛前跪着,我怎么可能在一旁轻松地坐着喝茶?于是感激地笑笑,轻声说:“谢苏姑姑好意,思雪不渴。”   苏茉尔微笑着应了声,轻松地看了看我,便慢慢走开。   过了许久,木鱼声渐渐消失,太后仿佛示意我过去她身旁,我步履轻盈,慢慢至前,与太后一样跪在佛前,双手合十放在胸膛之前。   “看着眼前这一座座的佛像,你看到了什么?”太后没说话,过一会儿才启齿问。   我默默地抬了抬头,眼前的情景,是垂目视苍生的佛像,虽是泥造的死物,却是在昔日梦里与清凉寺里看到的佛像一般无二,我没来得及思索,瞬间了然于心,“儿臣看到了苍生的苦难与诸佛渡化的世人慈悲心!”   闻言,太后点了点头,不置一词,伸了伸手,我了然她的意思后,边扶着她边稳稳当当地站起。   她的手反握住我的臂膀,将我拉到门前后放开我,脸上显露出凝重,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宫殿问:“那你看着殿外那重重宫殿,可又看到了什么?”   “人与人之间的算计,以及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战争,虽然不见战火纷飞,但却更残酷百倍千倍。”我被太后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是,转念又想想,这宫中之人如若看不到这点的话,根本就活不到这么长的日子。   闻言,她轻轻笑了:“你能看得清这点儿,哀家很满意。”   不过,话又说回来,太后她什么意思?这番话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你觉得雅纯是个什么样的人?”博尔济吉特雅纯,是多罗额尔德尼郡王博罗特的小女,年幼时阿玛带我去科尔沁,每次见她,她都会说,希望有朝一日能入宫为妃,甚至为后,习习微风吹过,仿佛回到那时科尔沁,感到了风和草原,那么的清新,美好,更是令我回想起幼时在科尔沁与荣惠诺敏玩的情景。   “雅纯吗?”我仔细一想,眸子随意一转大胆道:“她从小就想入宫为妃,甚至为后……”   太后的身子好像僵住一般,随即又冷笑着说了一句:“你倒是挺了解她的。”   “儿臣不明白皇额娘的意思,”   “不,哀家知道你明白,”太后紧接着说。   我心一跳,垂眸仔细想想,又慢慢抬眸,看着太后那看破沧海桑田那脸庞片刻,语气中略带疑惑,才问道:“皇额娘莫非是,想让儿臣帮皇后娘娘稳住后位?”   “思雪儿,你记住了,哀家还是那句话,科尔沁只能有孟古青一位废后,绝不可以再有其他人了!。”   这是太后第一次正式叫我的名字,而且,还是我自从入宫后唯一一次的。她说的这些话,我自然是懂,可是,荣惠做的那些事儿连福临都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我顿了顿,手指紧紧捏着帕子,强制镇定,片刻才隐忍着,道:“儿臣知道了,定会在暗中辅佐皇后娘娘。”   太后“嗯”了一声,又添了一句:“你觉得苏询,苏太医是个什么样的人?”丝毫看不清她问这个问题的神情。   我思索片刻才如实回答:“儿臣觉得,苏太医才智与医术并存,可是,我与皇上在江南时,他看皇上眼神是仇视着的。”   “哦?”太后略带疑惑地问:“为何?”   “儿臣不知。”关乎苏氏一族,就算知道也不能说,说出来太后当即会将苏询抓起来,还是让太后自个儿查吧!也许,能借太后之手了解了解苏询的秘密,但愿其背后不会是我想象得那般复杂。   “罢了,你先下去吧。”   太后说我可以走,我轻轻地松了口气,福福身,出了门,后退几步,欲要离开时,却又被她叫了一声,我愣了愣抬起头。   她看着我,脸上浮现出一抹赞赏,浅笑说:“谢谢你帮哀家劝说福临让他同意选秀,这叫哀家不得不承认,你已是一名合格的宠妃了!”   闻言,我微点了点头,随即,发自内心地笑笑,出了殿门,由苏茉尔亲自送出宫院门。   回到永寿宫,夏玲告诉我说皇上在书房,进门后,见福临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我没有叫他,只是轻轻踏着脚步往他身后去,抬手为他揉着太阳穴,一时半刻无话可说,气氛十分安静,虽不说话,却能感觉得到他的累与无助,也是,做皇帝哪有不累的?。   也不知揉了多久,福临才睁开眼睛,执了我的手,让我坐到他的身边,轻声问道:“额娘跟你说了什么?”闻言,我顿了顿,就将方才在慈宁宫,太后对我说得那些话,一字不漏的全部都说给福临听,听得他脸是一阵黑一阵白,拳头往书桌上重重一捶,“果然,科尔沁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儿。”   “所以,万一雅纯真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她入宫会耽误我们的计划吗?”   闻言,福临手撑着头,保持着平衡懒懒地靠在椅子上,过了一会儿冷笑,道:“据探子的传达,跟荣惠比起来,她啊,不足为惧!” 第一百二十八章 流言四起   福临的话,让我瞬间恍然大悟,如今,荣惠才是整座紫禁城中最可怕之人,别人就算再厉害,也都是装模作样的小虾米,可是,怎么才能避免雅纯成为第二个宛颜呢?距离选秀,也就还剩两个多月的日子,怎么办呢?   “怎么不说话?怕了?”忽然听到福临的打趣儿,我不禁翻了个白眼,“谁怕了?我只是在想别的事。”他叹了口气,便不再说什么了,摸摸我的头,将奏折从桌子上捡起来,随后,神情专注地看着,而我怕打扰他,只是缓缓站起,向小厨房走去,为他做了点儿吃的送去。   不知不觉,都已度过一个半月,日子过得略微平淡,但与子晴,诺敏孟古青做伴儿却异常安稳。   秋妍从四月后,也来过几次,陪我唠唠嗑,发发牢骚,喝喝茶,聊的呢基本上都是一些家常,还有辅国公府吃穿用度账目之类的话,除此之外,这些日子,我与诺敏正在吩咐可信的人暗中查探荣惠身边的人,发现,除了那个名叫肖永奎的小太监与乌兰,其他人都是荣惠入宫后,太后派给她的,不过,   若是她做了有辱皇家之声誉的事情,太后也早就发现了,至少,不会包庇她,而我问过诺敏乌力吉的长相与身长,通过她的描述,如今,我敢断定,肖永奎就是与荣惠私通之人,且,他便是与她青梅竹马,很久未曾回过科尔沁草原的乌力吉!。   尽管,有了这个肯定,我也不会鲁莽行事,告知诺敏瞒着孟古青,不然,依着孟古青的性情她非要将计划打破,那样的话一切就完了!所以此事,定要非常小心谨慎。   因为,一旦让荣惠那个比妖还精的发现,后果肯定会特别严重的。   眨眼间,已到炎夏,这些日子的天气闷热得要命,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像是凝住般似的,御花园的树叶随微风摇摆,连绵不断,似海浪起伏,更美的是,到处开满了各色小花儿,到处翠色欲滴,轻轻流入云际。   永寿宫一如既往地热闹,我靠在摇椅上喝着茶,赏着景,听着婉兮在旁边背着功课,不时我还指点指点她。   婉兮聪明伶俐,还十分好学,这让我想到,在我从小到大,额娘与大夫人也是如此望女成凤,希望我能够德才兼备,知书达礼,为我找了好几个师傅,教了我很多,不仅四书五经,还有六艺,例如,诗,书,礼,易,乐,数等等,他们使劲教我,而我也愿意学,日子长了也感觉学的东西什么的,早已与我融为一体。   见婉兮做完功课,跟着子晴与瑾瑜出去玩耍,我刚要继续闭着眼睛养养神儿,却见吴德海走来,打了千儿,“启禀娘娘,安亲王福晋来了!”   “让她进来吧!”我思索片刻,才道。   安亲王岳乐,原本是郡王的他,顺治十四年正月十五,被福临进爵为亲王,而他的福晋赫舍里蓁蓁,也自然是称安亲王福晋。   我与她的结缘,是在福临找我回宫后的那几日,赫舍里蓁蓁入宫探望我,曾听晴月说,我失踪的那些日子,都是赫舍里蓁蓁时不时,入宫照顾婉兮的,而婉兮也渐渐接受了她,我开始对她佩服至极,作为一个十七岁妙龄女子,对自己夫君与前夫人所生的女儿耐心等待,大度包容,终于有一天,皇天不负有心人,婉兮接受了蓁蓁,从那时起,她们二人好得跟亲母女似的,我看着也欢喜,婉兮每次见她都很高兴。   忆至此处,我起身坐好,让夏玲与冬儿收拾一下桌子,确定干净利落后,我轻咳了一声,待她站在我面前时,眼前映入的是一张清丽的面容上挂着不失大体的浅笑,她身穿吉服褂,不看也知道,上面绣着的是五爪金龙四团,前后正龙,两肩行龙,头戴吉冠,七颗东珠衬得如云般的青丝乌黑亮丽,端正的发髻上点缀了金银翠珠钗,颈部还戴着好几串珍珠,可以说,这装扮衬得人华而不贵,还清丽脱俗。   只是,这次见蓁蓁,好像比我上次见她时,她脸色难看了些,看来她心里是藏了什么事儿,一会儿问问看吧。   “臣妇给皇贵妃请安!”赫舍里蓁蓁温婉得体地甩着帕子,福了福身,   我虚扶一把:“不必多礼!”她坐下后,客气问好罢,我才从桌子上拿起婉兮这几天写好的字给她,   见蓁蓁拿到手中婉兮的功课,看了好一会儿,我启齿轻声道:“这几天兮儿写的字!”   蓁蓁仔仔细细地翻看了几页,不禁感叹,宠溺地笑,说:“兮儿如今,字写得好,礼仪也学得熟练,那是你教得好,我与王爷甚是欣慰。”   “你好像瘦了点儿?怎的?病了?”我点了点头,顿了顿才问出我所疑惑的问题。   看她那样儿,她好像有话要跟我说,示意夏玲她们先下去后,我执着茶碗抿了一口,放下茶盏,只见她摇摇头,一脸关心地问:“有些话,皇后不让我说,可是,我还是得跟你说一下,让你留个心眼。”   “什么?”我一脸不在意地问,可是,待她将欲言又止的那些话跟我说完,我大吃一惊,脑海中只有两句话,谁的想法,那么肮脏?   听蓁蓁说,昨日辰时民间居然流传起,当今皇贵妃在江南时与莫家大少爷有了夫妻之实的谣言,一瞬间,流言四起,引得朝野上下动荡不安。   “咚”得一声拍着桌子,震得我手麻了些,却忍着,平静地问道:“可有查到那些话从哪里出来的?”   “并没有,传的人太多了,一时半会儿可查不到。”蓁蓁摇了摇头,答道。   不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要陷害我?若让我知道了,定不会轻易地饶了他去!等等!我愣住了,脸上未有多大的波澜,心却是在想:既然是荣惠让蓁蓁不要告诉我,那这件事儿,十有八九是跟她有关系!。 第一百二十九章 猜忌   又聊了几句,见天色渐黑,蓁蓁未等到子晴领着婉兮回来,便离开了!   傍晚时分,子晴和瑾瑜才带着婉兮回来。   接近夜里的永寿宫院,凉爽安静,院中花盆里的栀子花香味转瞬蔓延到空气中,接着,满院都是栀子花的清香,就连我衣服上也沾满这股味道。   三人回来后洗漱一番,开始用膳,用膳罢,我便挥了挥手,让瑾瑜带婉兮去休息,她们告退后,子晴也匆忙告退,说困了要去睡,不知她是否听说了什么,从御花园回来后脸色就很是不好。   烛火下映得她那张俏丽的小脸颇有光泽,精致又显清丽脱俗,娇靥晶莹如玉,肌肤胜雪,冰肌玉骨,仿佛吹弹可破,只是,脸上那一抹忧伤,甚是明显。   见我坐在椅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子晴略带疑惑地看着我,随即回过神儿来,福了福身,勉强笑道:“姐姐,若没什么事吩咐,我就回房休息了!”   “等等。”我叫住了子晴,问:“看你脸色有些不好,刚陪着婉兮去御花园,你是不是听说了那个谣言?”我刚问完,她那张小脸上已经泪流不止,一颗颗透明发亮的泪珠顺着脸颊滚下,滴在她的嘴角上、衣服上,她蹲下去抱着自己,因抽泣的缘故,肩膀微微颤抖着,哭着说:“姐姐,对不起,让你的日子这么难熬!”   我轻轻起身,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到子晴身边,将她慢慢扶起,执着手绢边为她擦拭,边柔声说:“傻晴儿,真是傻晴儿,说什么对不起,要不是你哥哥救了我,我可能早就死了!何至于有今日的思雪?”说着,我将她扶坐下,坐下后,她就在那愣在那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续道:“就是那么好的人,如今却因为我,在九泉之下也得不到安息!”   “姐姐……”子晴用担心的语气唤了我一声,我摇着头,苦涩地笑了笑,表示没事儿。   子晴情绪稳定下来,我便叫了兰玲进来吩咐她,扶她家小姐去休息,她们下去后,我刚换好衣服,摘掉自己身上的钗,簪,镯,护甲之类的东西,洗漱没多久,欲要上榻睡觉时,面前出现了福临的身影,他身着一件月白锦袍,腰间挂着一条白玉佩,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及其异常说:“你睡得倒早!”   “没有,就是想躺着罢了!”我愣了愣,摇摇头,复又疑惑地看着他,“你来,怎么不差吴总管跟我说一声?”   福临坐到榻边,呆呆地盯着我,像是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重新启齿:“朕来看自个儿妻子,还用通传?”   闻言,我立即就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这死男人竟还没个正形?真是气死我了!   在他爬上榻,打了个哈欠,欲要在我身后躺下时,我翻了个身,死死盯着她,淡淡的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瞒我?”   “你都知道了?”福临丝毫不慌,淡定地将我拽到怀中躺着,温声言语:“我是你的夫君,理应让你依靠,这事儿你不用管,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只是……”说到最后,他便开始吞吞吐吐的,用多疑的目光看着我。   怎的?福临……他是不相信我吗?想到此,我心中满是失望,移开目光,不再与他对视,慢慢从他胳肢窝边起身,沉默了许久,才失落地道:“我明白了!”我冷冷一笑,原来,他还是像从前那般多疑,对我有猜忌,果然是帝王!   感觉到他的手不老实,往我肩膀抚摸着,我再也忍受不了,他这么猜忌我,却又变着法子想挑逗我,我转身,没想他竟坐在那里,略带期待地看着我,像是在等着我对他解释。   我也懒得重新将前因后果再说一遍,只是叹了口气:“我早就知道你会在意,即使我和他除了那个吻以外,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还是这样猜忌,我最后再说一遍,你听清楚了!”我冷冷盯着他,使他的眼睛有些闪躲,不过,他越是这样,我就越要说,一字一句,很是认真地道:“除了那个吻以外,我董鄂思雪没有再做过半点儿,对不起你爱新觉罗福临的事!”   言至此处,不管他有没有听明白,只见他猛地躺在软榻上,气得我直抹泪,为何,为何不相信我?难道,在他眼里我就那么不堪?   夜色浓重,从外而来的凉气,令殿内的气氛,突然由沉重变得安静下来。   哭罢,我从屏风上取下斗篷,默默地走到门前,打开门迈出去,复又关上,一人独自在弯月下走着,他就如此躺在榻上,一夜没出来寻我,同样我也没再进去。   这一夜,我在冷风中一直等着天亮,不知为何,脑中总是浮现出,从前在闺阁中的日子,没有情情爱爱,更没有后宫争斗,也没有凡尘俗事,只有那数不尽的天真无邪与对未来满怀期待的憧憬。   那时,我再也回不去了!想着,眼中不由地流了几滴泪,吸了吸鼻子,我皱紧眉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泪往下掉,可是,眼睛却已被泪水模糊一片。   突然想去找熟人说说话,哪怕只是待着也好,却发现这宫中没有我半点容身之处,晴月与子晴,诺敏还有孟古青那儿都去不得,秋妍在辅国公府。   独自一人走走好了!我叹了口气,如此想着,随即,戴上斗篷上连着那顶帽子,欲迈出门,却被在门口巡逻的侍卫与吴良辅拦下来,见是我便打千儿行礼:“奴才给皇贵妃请安!外面更深露重,还是请皇贵妃回去吧!”   “公公为何栏我?”我一脸平静,心中真的很恼火。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担心娘娘。”   我沉吟片刻,才努力地平静道:“得了,你若真不放心的话,跟着就是。”说罢,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我只身往前走。   想是我发了话,他也不好意思跟着,走了几步将灯递到我手上,又无奈退回去,许是去告知福临了吧。   我刚离永寿宫不远,便看到一个黑影从翊坤宫那个方向鬼鬼祟祟地离开,我很好奇,便小心翼翼地跟着,用灯照着,瞧那身形好像是个男人。   这黑灯瞎火的,谁啊?也不知是不是被发现了,眨眼间那人就消失了。   这里好像是通往太医院的必经之路,不知怎的,我又联想到了苏询。   方才那个身影是苏询吗?可是他有理由这么晚了去翊坤宫吗?   可在我的潜意识里,仿佛已经认定,就是他似的。 第一百三十章 谣言止于另一个谣言   我无奈地摇摇头,欲要转身离开时,忽然感觉到一个东西,在我腰部顶着,令我再也不敢乱动,我脑子里一团乱,糟糕!被发现了,若不是苏询的话,这人只是要杀我灭口了,在我越想越害怕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是谁?为何跟着我?”听到此处,声音真是苏询的,我放下了胆子,转身抬手用灯照着,他看到我很是惊讶,放下手,随即拍了拍衣袍,慢慢跪下,赶忙道:“微臣苏询参见皇贵妃!”   “苏询哥哥,这儿没外人,不必多礼!”   夜里黑,有些看不清他,即便照着灯,也只能看个大概,他身穿紫色官服,肩上挎着的是药箱,手中拿着一根簪子,想是我方才没看错,他就是刚从翊坤宫出来。   “你还好吧?”苏询语气中带着关心,看着我问道。   闻言,我茫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摇了摇头,续而仰望着夜空,笑道:“区区一个谣言还打不垮我!”今晚的夜色不错,星星很多,几乎是满满的一夜空,不禁令人猜想,天上的神仙会不会也能遇到这种事?那他们是怎么解决的呢?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你喜欢安静的生活,这个皇宫并不适合你。”是啊!身为一个局外人,苏询都明白我适合什么,那福临为何不明白?   “可是入了宫就没有退路,即使前面是悬崖深渊,再难也得走下去不是吗?”说罢,我手中的劲不禁紧了一下紧,叹了口气,心中甚是感伤。   苏询就这样安静地陪我向永寿宫的方向走着,灯下照着的二人形影不离,他叹息一声,开口道:“若是我三年前就回来,你会不会遵守幼时的承诺?”   我停下脚步,眼中满是愧疚,对他欠了欠身子,不好意思地说:“幼时那是不懂事胡闹的,而非如今的我,若是给哥哥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还请哥哥见谅。”   “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苏询的一句话,让我心中有些无奈,他欲伸手握我的肩膀,使我不禁后退几步,但他却还是深情款款地看着我续言:“那个防我跟防贼一样,生怕我对她的丈夫有所伤害的董鄂思雪,那个……”   他还没说完,我立即察觉到有人跟着我们,打断他的话,温婉地摇摇头,说:“苏询哥哥,对不起,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如果说普天之下,除福临以外,我还对谁动过情的话,那便是莫子明了吧!”   苏询看了我半响,张张嘴,并没说什么。   这一夜发生太多的事了,从福临的猜忌,到苏询对我说的这番话,令我心中一点点准备也没有,很乱很乱,他只是摇摇头,在不知不觉中,无奈地随我走了大半个皇宫,天也快亮了。   最后,他将我送到距离干清宫和永寿宫不远处,我嘴唇略带笑意:“苏询哥哥,我回去了!”   “好,”苏询拱拱手行了一礼,后退几步,便离开了。   我抬了抬手,走了半天,也累了,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不用刻意去坤宁宫请安,我打着哈欠伸着腰,回去定要好好睡它几个时辰!我边想边漫步,感到身后还是有人,我勾了勾嘴角,抱胸说:“皇上,跟了本宫一路,可累了?出来吧!”   “你怎么知道朕在你们身后?”原本以为福临是不会这样的,结果一看还真是他。   福临像是做错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挠了挠头,我冷哼一声,没说什么转身离去,他扔下一句“女人心海底针”,我翻了个白眼,他追了过来,与我并肩走回永寿宫。   回宫后没多久,福临便上朝去了,临走前让我安安心心地睡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都交给他,折腾了一夜,我也累了,他还没离开我便沉沉地睡下,一夜无梦至天明。   直至,在夏玲的叫唤声缓缓醒来,发觉天已然亮起,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金灿灿的朝晖,染红了天际,高高的屋檐,仿佛被灿烂的云霞染成一片绯红,有些躁动,蝉鸣掀起浪潮,起起伏伏,和风抚动门外的树梢,绿意欣然,鸟儿展翅划过低空。   既然还有希望,那我何不努力去把那些痛苦与谣言还给荣惠,让她没法还击呢!   这几日福临与大臣们正在想法子,如何消除谣言,可这谣言怎会平白无故地消失,总要有人站出来说这一切是假的,不过,谁都没想到谣言会在一个月后不攻自破。   这要从顺治十四年开始讲了,孙可望发动的内战,出兵攻打李定国之后战败降清。   大清得孙可望之助,于顺治十四年十二月起兵三路,进军西南,之后随着吴三桂攻入云南,永历逃亡缅甸,永历南明宣告灭亡。郑成功盘踞东南沿海继续与清对峙,郑成功再次北上,夺取定海,破瓜州、陷镇江,逼近南京。   一时,大江南北群起响应,徽州,芜湖,巢县,当涂,太平,铜陵,宣城,无为等地依次归附,急调清兵支援,终于在几天前,也就是七月初二那天击败郑成功。   此后,他们凯旋而归,身为皇帝的福临亲自出宫迎接,并且犒劳三军统帅。   顺治十六年七月十五,清晨刚过,去坤宁宫请安才回,我陪诺敏孟古青正在进早膳,顺便跟她二人聊聊,刚请安时,荣惠说得那句“谣言止于另一个谣言”的意思,她们二人只是疑惑地看了看彼此,忽然,我想到什么时,欲启齿,永寿宫的一个小厮就前来跟我禀报,说大觉禅师玉林通琇的徒弟行森已到达京城,这会儿想必在干清宫面圣觐见。   想到福临昨晚还对我说,大觉禅师玉林通琇的徒弟行森过几日就到了,我一直在想,行森到底是什么来路,能让福临如此大费周折请他入京,这般日思夜想,真是令人猜不透。   想到此,我摇了摇头,如今最为重要的是对付荣惠的事儿,回过神儿来使了个眼色,看着小厮走远后,我轻声默念着:“谣言止于另一个谣言……” 第一百三十一章 福临依赖佛法?〔上〕   瞬间恍然大悟,随即,冷冷的语气,很是生气地说道:“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想法?这个女人一心盼着皇上……”欲言又止,却不知该如何下去。   “什么?”诺敏与孟古青几乎是同时发声的,只不过一个声音里带着忧虑,另一个声音里带着愤怒。   “本宫这就去找皇太后!”说着,孟古青猛地起身,抬脚就要离开,见此,我赶紧叫住她,气愤填膺地盯着那气急败坏的孟古青,冷冷地问:“这样冒冒失失去找皇太后,你说她会信?”   诺敏站起身,走到孟古青身旁,拽了拽她的衣服,仿佛想到什么,赶紧看着她摇摇头。   孟古青甩掉诺敏的手,令诺敏有些尴尬,随后,孟古青看似焦虑地走来走去,冷哼一声,道:“这不行那不许的,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莫非还要去打她啊?”   原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却没成想孟古青懊恼地说:“若不是答应你要守着这破规矩,我倒真想替哥哥狠狠地揍她一顿!”说罢,走到凳子旁边,猛地坐下。   “打人……”抬眼只见诺敏勾了勾嘴角,淡淡笑笑,说:“又未尝不可呢?”   仿佛,孟古青明白了什么,启齿道:“本宫差人这就去准备。”说罢,她欲要起身,却被我按了下去,淡淡问:“准备去做什么?”!   “打博尔济吉特荣惠那个虚伪的呀!”   闻言,诺敏坐回位子上,头疼地拍了拍自个儿的头,脸上立即浮现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我觉得听了诺敏的话,我都能明白,孟古青怎么可能不明白?无奈地摇摇头,平静地道:“诺敏说的打人,并不是皇后,而是她身边的人!”言至此处,就算不解释她也明白了!   “你们是说,打那个没根儿的狗奴才,来逼荣惠出手?”   我勾着唇,欣慰地一笑,这女人还不算太傻。   “将他的头往麻袋里一套,”孟古青脸上浮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儿,缓缓开口又问:“然后呢?”   我正玩着自己手上的护甲,盘算着要不要故意给她留线索,好好与她斗上一斗,听得孟古青的言,我撅了撅嘴,冷冷一笑,说:“待得了手,你们都不要出声儿,毕竟,她恨的是我,与其这样僵持着,倒不如让她放马过来!。”   话音刚落,孟古青就快言快语地应下:“放心吧,我们会在旁边看着!”   我点了点头,看向诺敏时,她的脸上却显出怯弱担心的神情,我想,如今能让诺敏这样担心的便是过继给她,采蝶的女儿燕燕了,我疑惑问道:“公主怎么了?”   “这几日她总是不好好吃东西,不仅如此,昨夜还发烧了!”   虽然母亲做错的事儿与儿女无关,但是对于采蝶,我还是很介意,久而远之,我也就疏远了燕燕,例如不逗她,再例如不抱她,不知为何,看到她自个儿就心慌。   我淡然开口:“那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燕燕这病是打娘胎里就有的,若是能够熬过这几年,平平安安的长大也就好了,可若是……”说着,诺敏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抹着眼泪,“熬不过的话,也就在这一两年了,最少几个月……”   这些话,连孟古青听到都忍不住抖了抖身子,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冷嘲一笑:“呵,自己的亲额娘凭着令人作呕的手段上位,你们说她的身子能康健?”   闻言,我又看向诺敏,她痛苦地用手捂着脸,抽泣着问我:“你说,我是不是不配做额娘?”   我伸手拍着诺敏的背,示意她坚强点儿,还未发言,孟古青便旁若无人,轻松地对我说:“当初,你若是跟姑姑说,将燕燕养在我膝下,如今她生病便生病了,我才不为她担心呢!”   “行了!少说两句,没看到她伤心着吗?”头脑如此简单,还这般没心没肺,孟古青啊孟古青,你做了两年皇后,究竟学了些什么?我不禁瞪了孟古青一眼。   孟古青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表示闭嘴不说了。我抚了抚诺敏的背,安慰她片刻,帮助她平静下来。   忽然,我想到了苏询与上官轩睿,启齿对诺敏说:“我觉得,你可以让苏太医和上官太医来给公主看看,他们二人的医术很精湛的。”   “本宫去太医院找他,”说罢,孟古青站起身子,眼中闪烁着那不自觉的光芒,没再说什么,只是飞快地向宫门外走去,我看着诺敏,同样,她也看着我,眼里尽是不可思议,孟古青这到底是怎么了?一脸不解。   几日之后,一个早晨,我去慈宁宫向太后请安,见她精神儿不太好,也不好意思当面问她,临走前,苏茉尔借着送我出门的由头,告诉我自从行森和尚到来后,福临便开始撒手不理朝政,整日就知道与那行森礼佛,前两日还特地吩咐人做袈裟,搞的朝中上下都人心惶惶,甚至有的大臣跟太后说,皇上要是再如此,真的考虑一下新君的人选,另立新君。   太后本来就身子不好,结果一听说这事儿,便头疼地险些昏过去,虽然后宫不得干政,但我还是觉得,我得去劝劝福临,毕竟,这不只是前朝之事,这更是后宫的事儿。   又与苏茉尔说了一会子话,我便不顾天热身子不爽,扶着夏玲的手领着几个小宫女离开了慈宁宫,来到干清宫,见吴良辅在那迷迷糊糊的打盹儿,看到我后像是没看清楚,揉了揉眼睛,才重新看我,紧张得不行,迎了上来,打了个千儿,道:“奴才给皇贵妃请安!”   “皇上呢?”此时正是六七月的天儿,这么热打盹也是情有可原的,如此想也就想通了,于是废话不多说,而是直言问他福临在哪儿。   “皇上在殿内……”听到他吞吞吐吐的,让人不禁生疑,福临那死男人该不会又在里面私会美人吧?要是真的是这样……   还未来得及胡思乱想,就被吴良辅的声音打断了,“皇上吉祥!” 第一百三十二章 福临依赖佛法?〔下〕   “你怎么来了?”我抬眼只感觉心一惊,呆呆地看着他,他身披袈裟,手持佛珠,眼里尽是平淡,仿佛,只差一步他就是别人口中的和尚了!。   “进去吧!”我还未说话,他就拉着我的胳膊,让我跟他进去。   我却后退几步,鼻子一酸,泪水竟险些从眼中掉下来,随即生生挣脱掉他的手,我又恢复礼仪姿态,静静地福了福身,道:“臣妾就是来看看,若是没什么吩咐,那臣妾便告退了!。”说罢,又是后退几步。   此时,吴良辅似乎挥了挥手里的佛尘,示意夏玲她们下去后,自个儿也跟着下去,而我欲要转身叫她们等我,却听到福临用着急的语气,说:“听我跟你解释,行不行?”   “好啊!你跟我解释清楚,你这些天不上朝是为了什么?”见吴良辅他们走远,我不缓不慢地转过身,虽然离福临不近,但还不至于远,冷冷地抬起眸子盯着他,语气中带着敌意:“还有这袈裟从哪儿来的?”倒不是讨厌袈裟,且我也对佛教略懂一二,也懂袈裟对一些僧人是重要的,可我就是看不了福临穿袈裟,是,穿袈裟有十种功德:   一以之覆身,离羞耻而具惭愧,二离寒热,蚊虫,恶兽。   三示现沙门之相,见者欢喜,离邪心。四是人天宝幢相,可生梵天之福,   五穿着之时,生宝塔想,灭除诸罪。六染为坏色,断离五欲想,不生贪爱。七袈裟是佛净衣,永断烦恼而作良田。   八消罪而生十善。九如良田,能增长菩提之道。十如甲胄,烦恼之毒箭不能害。   佛家的“三皈”就是性、心、身。   性存天理就是皈依存,心存道理就是皈依法,身尽情理就是皈依僧。   可这些,都不是身为皇帝的福临,应该做的事儿,况且,如今,不仅要面对天下所有的大小事儿,面对的还有荣惠的阴谋,可他这样怎么行呢?   看我冷淡,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嘲讽一笑,甚是失望,什么人就应该做什么样的事,况且,他不是一般人。   “你若是简单的宠信和尚我不反对,”说着,我顿了顿,却一眼也没看福临,继续说:“但你若是胡作非为,我定不会轻易原谅你!”语毕,我转身欲移步,他竟抓住我的手,缓缓才问:“就这么不信任我?”   我未曾转身,挣脱掉他的手,淡淡地道:“因为行森的到来,你几日不曾上朝,令大臣们说要废了你,皇额娘因要护着你,被大臣们闹得都闹病了!”   越说越激动,“而今你身披袈裟,像和尚似的站于我面前,让我如何信你?”听着我说完,还没等我喘口气,他便气势汹汹将我往殿里拖,“咚”的一声关上门,他紧紧拉住我的手臂,也不管我的手疼不疼,我挣了挣,使他放开我。   此时的福临,早已那袭金闪闪的袈裟从身上解掉,“啪”的一声,放于放奏折的桌上,抬眼审视着我,片刻才拍着手,语气中带着挑逗地说:“夫人,你可真厉害啊!”   “少来,我可没跟你开玩笑!”我嫌弃说了一句,抬眼看向福临,今日他身穿一件明黄锦袍,除了头乱糟糟的以外,精神较饱满,半点儿都不像压力很大的样子,颇有深意地说:“朕也没跟你开玩笑!”   “你确定要如此胡闹下去?”我“咚”的一声,用力拍了下桌子,令桌上的折子都倒翻在地,却还是不管不顾,认真地问他。   谁曾想,坐在椅子上的福临,竟一把将我拉坐在他的腿上,为了不让我站起身,一只手便控制住我的身子,另只手轻轻地刮了刮我的鼻梁,随即将我紧紧抱住,感叹地说:“行森大师才来几天?我还不至于听他的话,真的要出家,只是如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听了这话,我没有将他抱住,也没有将他推开,只是任由他抱,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大着胆子问道:“这几日,你闹这一出,不会是因为荣惠吧?”   “我就说,董鄂思雪不愧是我爱新觉罗福临的红颜知己。”听他略带激动地说,我轻轻地推开了他,起身,盯着他不禁疑惑,都到这时候了,这臭男人怎的就一点儿都没个正形呢?   “可你知道吗?荣惠的目的就是想诋毁你的名声!傻子!”我无奈地摇摇头,担心地说。   福临缓缓站起身,背着手失落地离开桌边,走到燃熏香的香炉旁边,连连叹息,许久转身看着我,才说:“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必须借着行森大师来这几天,装作对所有的事儿都已变淡。”   “我觉得你这样……”还没说完,福临便冷冷打断,说:“虽然,我这样瞒着额娘是不好,但是,额娘知道了就是对她好的吗?”   “福临,你……”   忽然,福临走过来,将我揽入怀中,我抬了抬手,将他紧紧拥住,而他的下巴夹着我的肩膀,喘气声听起来他很疲倦的样子,安静了好久,才道“雪儿,信我这一次,最后一次,过了这些时日,之后我再也不会让你担惊受怕!”   闻言,我无声且无奈地笑了,他如今说,再也不会让我担惊受怕,可是,只要他一日是皇帝,就会让我担心一日,况且,他还有那么多不省心的嫔妃,还有那么一个恶毒的皇后,再过不久,肯定还会有很多引起事端的女人要入宫,让我如何的不担惊受怕?   却不得不沉默地说出一个字:“好,”听完我这一个字,他便将我搂得越来越紧。   因为,用过苦肉计去对付董鄂宛颜,所以,我们就不会用同一个计策去对付博尔济吉特荣惠了,福临说了,既然要让荣惠相信,那他必须得做出令人不可置信的举动才行,似乎沉默地想了想,他才将我放开,重新拿起袈裟披于身,盘着腿打座说:“三皈依,皈依佛,法,僧……”后面没听清,不知他念叨着是什么。   然后,我看着他这样,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一些办法,随后,我扯了扯嘴唇,荣惠,你等着吧!我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第一百三十三章 荣惠的诡计   我是让福临从干清宫轰出来的,在门口敲了敲门,见没人开,我蹲了片刻,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儿,抬起头,仿佛,有滴泪在眼里始终都流不出。   与夏玲她们一同回到永寿宫时,不知怎么的,荣惠来了就坐在院子里,我未来得及问瑾瑜,不知她什么时候来的,我没想太多,进了宫院,淡然地走至她面前,福身行礼说:“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说着,还瞄了一眼她旁边的乌兰,乌兰得体地向我福了福身。   “姐姐快免礼,本宫看着这院子好生别致。”话至此处,我抬眼打量了一下,便快速移开目光,荣惠身穿一身正红绯罗蹙金刺五凤旗服,三千青丝绾成两把头,再用千叶金牡丹钗装饰,枝枝叶叶缠金绕赤,一对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置定于发髻两边。   另支好像是珊瑚番莲花钗,别于右边那条正红流苏旁,脑后鬓发绾成燕尾,斜插的仿佛是碧玉瓒金钗,腰间用了一条蝴蝶结长穗带系着,衬得她身姿婀娜,修长无比。   我一脸淡定,心中却很是疑惑,她这是来示威的吗?   至于,这院子里与其他宫的院子摆设,几乎都一样,石桌,椅子,凳子,摇椅,比较特别的,也就是前几日差人将莲花从莲池中,移了几朵到莲缸里放在院子里,如此我与婉兮也不会,因为天气热又懒得动,赏不成莲而失落。   见我未开口发言,荣惠转过头来,像是犹豫片刻,才启唇问我:“皇上怎么样了?”   “他身披袈裟,臣妾跟他说这几日的情况,被他骂了一顿,他让臣妾滚。”说着,我吸了吸鼻子,一滴泪坠落。我也是服了自己的演技,装作如此地伤心难过。   “皇上那么宠你,怎可能如此待你?”她依旧疑心着问道。   见此,我执着手绢,抹了抹眼泪,模样十分不甘心,又汪汪滚下泪来:“臣妾不知道,怎么那个行森来了以后,这一切都变了?”   “本宫认为,皇上定是受了那个妖僧的蛊惑才会如此对待姐姐的,姐姐不必担忧!”妖僧?蛊惑?普天之下,也就是荣惠会把人心想得如此险恶吧。   我立即表现得慌乱不已,不知所措地问:“那怎么办呢?”   “姐姐别急,本宫帮你想想法子。”   “谢谢皇后娘娘,还有上次,怜霜的事儿……对不起,臣妾帮不了您……”我低着头,支支吾吾,抹着眼泪一脸的不好意思。   荣惠拿着自己的红手绢为我擦拭着眼泪,打断我说:“其实,后来本宫也想通了,那事,连皇额娘都不能插手,你我身为后妃也更不能让皇上为难了!”   “皇后娘娘……”   “对了,姐姐,本宫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定可以让皇上回心转意,并且远离那个行森!”她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人汗颜,她该不会是想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吧?   结果,荣惠一跟我说,我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她表面上的意思是想请行森到宫里来吃一顿斋饭,然后,趁着他吃饭时灌酒给他,连夜将他送回去,如此一来,福临再怎么生气也不会继续说什么,还会继续恢复以前的性子,一举两得。   犹豫片刻,我装作被鬼迷了心窍,终究是答应了,又说了一会子话,她执起我的手拍了拍:“天色不早,本宫要回宫了!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言罢,她便执着自个儿身旁乌兰的手,缓缓起身,向门外走去。   “是,恭送皇后娘娘!”见此,我起身,半蹲着送她离开,待她走没影儿了,我才立直身子,吩咐人烧水,因为刚才回来的路上出了一身汗,令身上又臭又脏,所以我要舒舒服服的洗个澡。   很快,水烧好,见夏玲为我倒好水,又服侍我脱掉衣服,我伸着无暇如玉的脚尖试试水温,随即,将身子浸没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浴盆中,墨黑青丝漂浮在水面宛如一张妖异的网。   见热气在整个浴盆中蒸腾,散发出缭绕的云雾如仙境一般,玫瑰浓郁的香味沁人心脾,传入鼻中,有一种舒适,放松的感觉,让人不禁放下戒备,全身心的沉醉其中,我摆了摆手,让夏玲去歇着,不让她打扰了我的思绪,待她走后,我想到了荣惠刚才说的话,我仿佛明白了。   她的背面意思,就是想福临看到他最爱的女人与自己信任的朋友行森苟且,行森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离开皇宫,而福临呢,从此远离我,最好能赐死我,如此便是一举两得了!她博尔济吉特荣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用想,也再清楚不过。   我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听荣惠的,不过,是让她自食恶果!   泡好了澡,天色已晚,瑾瑜早已为我点了灯,我穿上一身水蓝盘扣寝衣,上面绣着的是比较淡雅的紫色小花图案,显得自个儿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乌黑如泉的长发在雪白的指间滑动,用帛擦干头发后,恰巧,瑾瑜在门口问我:“晚膳已备好,娘娘可要用膳?”   “婉兮和子晴呢?”我照着铜镜,执着梳子理着自个儿的头发,不经意间问。   闻言,瑾瑜轻声答道:“回娘娘,格格在房间里,已吩咐人去叫格格了!公主刚做完功课回来在洗漱!”   我哦了一声,梳理好头发,便放下梳子,拿起玉簪将青丝简单地盘髻,用粉嫩珠花装饰了一番,看着镜中的自个儿,还真有种汉家女子的风韵在身上,拿了披风披于身,随后,打开浴室门,只见等在门口的瑾瑜抬起眸子欲要说什么,可抬眸看到我时目光中散发着惊艳,我在心中甚是不好意思,就扯了扯嘴唇,说:“瑾姑姑,今日小厨房可做了子晴最爱吃的西湖醋鱼?”   “回娘娘,您吩咐过的,奴婢都让小厨房做了!”   今日是子晴十六岁生辰,往年是子明陪她过的,可今年子明不在了,便由我陪她过了!就是得想着法子让她开心。   瑾瑜掌着灯陪我走过长廊,入了正殿。   灯火通明衬托着桌子上各种美食佳肴,芳香四溢,香味飘入鼻中,没等多久,子晴与婉兮也来了,不过,子晴似乎没想过我会记得今日是她的生辰,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她红了眼眶,激动地想哭。   不得不说,婉兮这孩子真的很聪明,尤其是在看出子晴想哭时,便跑到桌边,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肴,随即惊喜地笑说:“哇!还有我爱吃的熘鸡脯,今日真是托晴儿姑姑的福了!。”   “瞧瞧,兮儿这话说的好像平日里额娘没让你吃似的!”知我在开玩笑,婉兮便调皮地笑着吐了吐她那粉嫩的小舌头,转身走过去将子晴拉过桌边坐下。   吃长寿面时子晴忍不住哭了,执起手绢捂着嘴,流着泪颇为感动地说:“姐姐,兮儿,谢谢你们!”闻言,我对她浅浅一笑,点了点头,夹了熘鸡脯与什锦豆腐给婉兮,又夹给一块西湖醋鱼与炒竹笋给子晴,看着她们吃,我很开心。   只是,荣惠说赶走行森那件事,吃饭时我想了半天,在婉兮不小心将筷子掉落在地时,我终于是想到办法了,那便是,通过婉兮帮忙造一次谣!此目的虽然表面上有些不光彩,但是除了此法,也没别的了,让婉兮到处造谣,不仅要说我如怨妇般的恨死福临了,还要传我整天怪那行森有巫蛊之术让福临出家,如此,或许能获得荣惠的松懈。   我跟婉兮简单地说了一些,她听完愣着笑笑,转瞬两眼放光,小奶音中散发着明媚,说:“儿臣知道做什么了,额娘放心。”   闻言,子晴放下筷子,坐立不安,吞吞吐吐,终究还是启齿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应该出宫去吧?”   “晴姑姑,您说得没错,如今看这情景出宫对您好,同样,也对额娘好。”   我笑了笑,“兮儿说得不错,”吃罢膳,就哄着她去睡了。   天还未亮,我就叫婉兮起身了,她正用膳,我就将计划写在纸条上,放进她的鞋里,为了不会掉落,再为她垫了一层鞋垫,吩咐她如常行走后,我才放心地去睡了个回笼觉。 第一百三十四章 晴月来访   这日,不用去请安,我正拿着剪刀整理着自己院子里的花,嗅着栀子花的香味,抬眼见一个身影,我甚是奇怪,她怎么来了?   没错,来人正是康贵妃佟晴月。   “你怎么来了?”我语气异常平淡,“是不是来看本宫笑话的?”   她缓缓跪下,低头,楚楚可怜,说:“没有,姐姐,晴月是来求你原谅的?”   “原谅?你以为我傻吗?”我依然警惕。   “不会,姐姐聪明着呢!”晴月开始用阿谀奉承的语气说。   闻言,我才扔下剪刀,莫名地笑出声来,续而盯紧她,“晴月啊,你何时也像原先的贞妃学会了阿谀奉承的作风?”随即,淡淡的问道:“还是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在皇后娘娘面前装作什么都不想要,等时机一到,你就会同我们争,同我们夺?”   “晴月万万不敢捷越,如此对待娘娘与姐姐!”她惶恐地摇了摇头,随后头磕在地上,令永寿宫的奴才与外面的奴才,时不时地将眼睛望进院子里看一眼,搞的好像是我在欺负晴月似的,其实想想,也是,她自入宫开始就与人为善,今儿在我这儿受了如此的待遇,于情于理我都是坏人。   感觉站着累了,我缓缓坐在石凳,右腿搭在左腿上,此时,自我感觉很是高傲,问:“那你如何可以证明?”   “我以我的玄烨发誓,如若我背叛了娘娘……”   她还没说完我就悄悄作了一个手势,禁止了她要开口的嘴,真是越说越过分了!虽说是演戏,且我也不信这个,可是,演戏归演戏,真的没必要这样,让她的心感到不安,但需要我配合的,一样都不会少,“誓言这东西就是骗人的,康贵妃又何必自欺欺人呢?”语气仍然很冷漠。   感觉到不仅乌兰在暗处观察,还有一些太监宫女侍卫趴在门口,都往我们这里看,吴德海与陆绿便自觉地驱赶他们,关了宫门,   拿起石桌上的茶碗摔落在地,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刁难晴月片刻,看他们示意没事了,我笑着扶起晴月,执起帕子帮她擦拭着在脸上流淌的泪水,抱了抱她表示安慰,随即,我不紧不慢地启齿:“看来,待过了这段日子,宫里就需要清理清理门户了!”   我又看向晴月,拉了拉她,示意跟我进殿中,进入殿中,晴月才告诉我荣惠劝她与我和好的目的,原来,自从晴月投靠了荣惠,一开始她对她是不相信的,晴月也说,若是获不得荣惠的信任,对于那事也就算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那次,荣惠让晴月透露一下知道茜语的死讯之后我的态度,晴月告诉她,茜语的死,包括其他的坏事儿,我一直以为那都是贞妃董鄂宛颜所做的,自始至终,我一直把她当作很好,很善良的家人朋友。   不知荣惠是信了还是没信,晴月只觉她半信半疑。   没想,就在这时,荣惠将一本帐簿交给晴月,让其保存,当然了,这只是试探,晴月为了不露破绽,百般推辞,却被荣惠拦住,无奈,她只好收下了,可从那开始,晴月好几次都发现,只要她一出去就有人在身后跟着,自小自由惯了,这样让她很是不舒服,终于有一天,晴月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拿着账本去坤宁宫,还给荣惠。   她语气冷冷地说:“既然皇后娘娘不信任,那臣妾将账本完好无损地奉还便是。”说罢,把账本放在桌子上,福了福身,欲走出殿,荣惠这才叫住她,一言不发地将账本交到她手上。   直到那次,孟古青在坤宁宫闹着,要打怜霜时,晴月的做法,使荣惠对她改观。   再者,晴月一直对荣惠说些针对我的话,日久天长的,她也就视晴月与荣贵为左膀右臂,只是,淑妃荣贵这个人有些势利,仗着自个儿是皇后亲妹,没少刁难晴月,而晴月在她们被孟古青闹得难堪时力挽狂澜,反败为胜,如今,也对她颇为信任,有什么心事,都会告诉她。   晴月跟我说,前几天荣惠突然召见她,谈了很久,说起那个计策,听完,晴月便觉得很妥当,便将我告诉她的,转告诉荣惠,所以就有了外面流传的“当今皇贵妃在江南时与莫府少爷有了夫妻之实”之话题。   昨夜,晴月又被荣惠召进坤宁宫,说起白日她要帮着我对付行森的计划,晴月知道她实质上是要毁了我,因为假意怨恨,推脱片刻,答应帮她看着我。   听了晴月的话,我思索片刻,勾了勾嘴角,端起夏玲刚上的茶,轻抿了一口才说:“她这样,正好让我将计就计!”   “莫非……”晴月似想到什么,看着我,展着笑颜,柔声轻道:“那我便助姐姐一臂之力!”   我放下茶碗点头,伸手抚了抚自个儿头上的橘红流苏,说:“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不过,你得等过几天再说给她听。”   “妹妹觉得,姐姐如今还是不要说了!待过几日再说!”我正欲开口时,晴月却快速站起阻止。   我想了又想,也好,这样她也不会让荣惠看出她有事儿,于是轻呼了一口气,点点头。   晴月一时借着帮荣惠试探我的理由与我说了好些话,片刻便告辞了,走前还抹着眼泪,那模样楚楚可怜,像是我欺负她似的,夏日里的午后总是骄阳如火,炎热的太阳逼得人抬不起头,桃红柳绿美丽缤纷,树上蝉“知了知了……”叫个不停。   “姐姐,”站在窗边,看着晴月出了宫门,发呆片刻,转身只见子晴从门外走了过来,欠了欠身,说:“我已跟费扬古哥哥说好了,明日就出宫!”   我欣慰地点头,笑了笑:“好,”看出她略有些不开心,我摸了摸她的头,对上那双灵动带着无数疑惑的黑眸,启齿又道:“出宫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也帮我好好照顾费扬古,另外,别在意太多,他们想说什么就让他们说什么。”   她张了张嘴,还未说什么,我便打断她又说:“毕竟嘴长在他们脸上,尤其是那些不知轻重的丫鬟,你只需要记得,你是董鄂费扬古的福晋,是我董鄂思雪的弟妹,虽然你们还没成亲!”   “姐姐的话,我铭记在心!”闻言,我抱住她,不舍地流出泪来,呜咽着说:“这次,姐姐真的放心了!”   对于子晴,我想,我是真的可以放心了,毕竟,这一年多以来,她见过朝堂上的风云变幻,还有后宫里女人的勾心斗角,见识长了不少,心态亦变得成熟,有她陪伴着费扬古,我这个姐姐真的很放心。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夕颜   说了一会子话,子晴便回房间收拾包袱了,没有多久,婉兮也下学了,进门后从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我,我展开来看,上面写着:吾与其说,望汝心安。夫,富宁,字、   夏日的天,暗得有些慢,等彻底暗下来,在殿门口仰望着天,才知今儿又是一个星光璀璨的夜。   片刻小厨房送来饭菜,夏玲等人帮着上后,便出去了。   见满满的一桌子饭菜,我们都围着桌子坐下去,可饭桌上异常沉默又安静,与昔日里的饭桌上不一样,子晴迟迟不动筷,就连一向进门后就喊饿的婉兮也扶腮叹息着,没有一点点要吃的欲望。   见她们这样,我就更吃不下去了,看看子晴又看看婉兮,轻轻放下碗,执筷,边给她们夹菜边说:“快吃,饱了才有力气想事儿啊!”   “姐姐,一想到明天要离开你,我就什么都吃不下。”子晴双手扶腮沉默地说。   “没事,只要过了这段时日,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说罢,我头转向婉兮所在的方向,她嘟着嘴,一脸不开心的样子,“皇阿玛跟我说,为了额娘能演好戏,让我回府去。”   回府去?转念一想,也好,婉兮终究还是要回到王府去的,倒不如如今回去与蓁蓁培养培养感情,我在心里如此想着,却不曾想,婉兮将头埋在我怀里,可怜巴巴,流泪说:“额娘,兮儿好舍不得您!”   “我也舍不得姐姐!”婉兮话音刚落,子晴也开始了抽泣,清泪连连,泣不成声。   我无奈地摇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道:“好了,又不是不相见了!”   拥着婉兮,另只手还执帕为子晴擦拭眼泪,笑着启齿道:“还有,出了宫你们二人还可以经常聚啊,比如一起逛逛成贤街,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回来也好跟我说说。。”   “嗯……”许久,子晴和婉兮才同时应下,不过,我能感觉得到她们很不情愿。   山川无言,日月无声,日子过得很快,福临终究是被索尼,鳌拜,遏必隆,苏克萨哈,洪承畴,范文程他们求出了干清宫殿门,想必,福临从小得他们辅佐,而他们,自然是有办法将福临这个少年皇帝叫出来的。   距离子晴婉兮与我道别的那天晚上已然十八日,也就是说,子晴与婉兮已然出宫半个月多一点,再过几日便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想来,子晴与婉兮在宫外过得很好,因为我暗自差人问过岳乐和费扬古。   前几日,我想将那些对皇后有利的管理六宫之权当着太后面儿,全部都交还给她,一样也不留,并且直言近些时日我身子不爽,受了风寒,也没心思管,明里暗里表示是因为荣贵消费的账目,堪比孟古青以前,所以不好再管。   没想,太后冷冷地看了荣惠一眼,继续看着我说:“你不想管的,让皇后去管,可,协理六宫之权你还是得拿着,皇后再有能力,也不可能一个人管那么多的事务!”   “是啊,皇贵妃,既然皇额娘都发话了,那这协理六宫之权你还是拿着吧!”荣惠柔声轻说,大方的样子真真像极了贤妻良母!如此作风也只能是这个虚伪的女人会做的了!   不过,自从我跟晴月说起我与子明真正的关系后,于我有害的那些传言,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我感觉荣惠在收集一些可以致我于死地的东西,这一定是暴风雨前的安静,看着吧,荣惠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我!   中秋节过后,便是八月二十,小选秀女那日,秀女们几乎都是从蒙古与江南,京城,这三个地方来的,因着十六,十七,十八,三天之间她们已然将三个阶段,初选,复选,殿选,完成得差不多了,虽是小选,但也不可以马虎。   最后,精挑细选,嫔妃只选了两位,就等着皇太后与皇帝定位份了。   福临这些日子很忙,说是为了九月的尊兴京祖陵为永陵的事儿,没空来慈宁宫为秀女们定位份,不过福临已将定位份,全程交给皇太后与皇后,还有我这位位同副后的皇贵妃来决定了!   聪明如孝庄太后。她又是经历过四朝三帝的强大女人,想来,定多大的位份这事儿她早已想好了吧!   “宣,多罗额尔德尼郡王博罗特小女,浩齐特博尔济吉特雅纯,吏部侍郎石申之女石夕颜觐见!”我还没反应过来,便闻太监刺耳尖细的声音,我渐渐抬头,往门那儿看,一会子眼前便出现两个长相极美的女子,慢慢向我们走来。   待她们走近,除了雅纯,我竟看到一个容貌较为熟悉的女子,忽然,想到在江南时,有一次和福临他们去吃饭,在街上,福临面前,眉间略有一些仰慕与略有爱慕之情的姑娘身穿一袭蓝色石榴裙,上身穿着件淡蓝的棉衣,裙上带有蓝色的绸带,美丽的秀发用一个小巧紫蓝色琉璃簪子盘上,带着一条蓝色的丝带,风吹着丝带上还有着兰花的香味,同样带着一个玉手镯和一条白色玉坠,身上还散发出淡淡的胭脂香,我还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她后来问的一句话,让我替福临回绝了!。   那天,福临做东,我与子晴本来是在酒楼上等着福临费扬古苏询三人,没想子晴突然想吃糖葫芦,安顿好她,我便下楼去找费扬古给她买好,送上去。   忽然,那个自称夕颜的女子,想问福临什么。看到我跟福临亲昵的动作后,眼中略闪过一些失落,双颊却还是红扑扑,胆怯地问:“敢问公子……”眼见此场景不妙,我赶紧打断她说:“不好意思啊,这位姑娘,我家夫君呢他不纳妾的!”一听这话,她立马,脸红扑扑地跑了,就因为这个,我被福临与费扬古他们当作好玩的,嘲笑了好些天。   回忆慢慢从脑袋里浮现出,历历在目,气氛也变得非常奇妙,回过神儿来,便看两位女子浅浅一笑的谢恩,才知道,太后已然册封她二人,雅纯和夕颜皆为福晋。   随后,住处也定下来了,博尔济吉特雅纯,被安排在延禧宫一个小阁楼里,与她同住的还有杨霓裳与笔什赫一干人等。 第一百三十六章 石福晋   至于,石夕颜嘛,看太后那意思,是要将她安排在我的永寿宫东厢房了!我倒没什么意见,只要她安分守礼,我自然是欢迎的。   哪知,我还未说什么,却被皇后身旁的乌兰用话堵了我一嘴,“还真别说,奴婢看石福晋与皇贵妃还有七八分的相似呢。”   话音刚落,在场的宫人像看到什么奇珍异宝似的,看看我,又看看夕颜。   我被她们看得有些不自在,心中便计较起来,言多必失,难道,身为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连这都乌兰不懂吗?   夕颜瞧见我尴尬,便端端庄庄地福了福身,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柔声说:“这位姑娘说笑了,若能同皇贵妃相像,那可真是嫔妾的福气呢?不过……”随即,她似乎顿了顿,才启齿笑道:“皇贵妃是万岁爷的心头肉,又是大清数一数二的才女,嫔妾可不敢与皇贵妃攀比呢!”   “伪善!”声音虽小,但听这二字说出的方向,仿佛是从雅纯嘴里说的。   闻言,乌兰笑笑不语,用余光看去,仿佛她被荣惠瞪了一眼。   “罢了,容颜这事儿乃是天定的,由不得自个儿,”就在无人敢发言,四处安静时,皇太后发言了,叫了我一声,令我扶着夏玲的手站起,福身道:“儿臣在!”   “哀家还有事跟皇后说,你带石福晋与博尔济吉特福晋回去休息吧!”说罢,好像还冷冷扫了雅纯一眼。   “是,”我走到夕颜与雅纯跟前儿,身子向着太后皇后福了福,甩着帕子道:“臣妾告退!”随后带着夕颜雅纯出了慈宁宫门,吹着风走在官道上,试问,一座座的宫墙锁住了谁的心。   我正想安静一下,却听到雅纯清脆嘹亮,活泼的声音:“思雪姐姐,这儿可真漂亮,”   “哦?是吗?”我转头浅笑着问她,见她点头我才目视前方,就像我第一次来请安,也觉得这里很漂亮,可是,当我真入宫为妃,住久了也就不觉得了!。   不一会儿便到达延禧宫,瞧着十三衙门已将宫女与东西送来了,按规矩来说,庶妃只能有四个宫女,可雅纯这儿却有六个宫女,这让我替夕颜感到很是不公平,即使我还不了解她,但不满并未在面上表现出来。   发现后面有一个宫女并没有什么动作,却还是用她那双眼睛东张西望,鬼鬼祟祟,见此,我用纤指上的护甲指着她转了转,“你过来!”她仿佛愣了愣,没反应过来,我继续启齿道:“别看了,就是你,过来!”此时在场的人,并不知我要做什么,也不知这小宫女因何惹我不开心,能感觉到她们都很担忧,气氛十分安静,甚至能听到喘气声。   她胆怯地走了过来,小声地说了一句:“不就是一个皇贵妃吗?神气什么啊!”虽然很小声,跟没说似的,但还是让我听见了。   “参见皇贵妃!”   我笑了笑:“叫什么,多大了?”   “阿香,今年十七岁。”回话时连“奴婢”二字都不带,真真是懂规矩么?着实是心高气傲!   “嗯……倒是挺漂亮的。”我随意一说,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   “我,我愧不敢当!”她倒是有虚荣心的,我心想,若是将她留着,只怕会生出事端,我斜眼观察着雅纯,能看得出,她的目光中略带嫌弃,我心中下定决心,将计就计,把这女子赶走罢。   我冷若冰霜,一副严厉的眸子向她那儿看去,说:“将阿香带下去,好好教她何为尊卑,何为体统!”   “娘娘为何这么对我?”闻言,我也没心情说什么了,示意夏玲告诉她。   “阿香姑娘,你我身为伺候主子的宫女,自然是称自个儿为奴婢的。”说着,好似意识到什么,便将那个求饶的阿香带了下去。   气氛越来越安静,安静得连谁掉了根头发丝儿都能听到,使人感到敬畏。   我启齿道:“今儿闹这一出是十三衙门挑的宫女不妥,该罚!具体如何罚,就交给皇后娘娘罢!另外……”我转头认真地看着雅纯,叫了她一下,待她应声,我才说:“这几个人伺候着不得力的话,可以命内务府再送来几个!”   “嫔妾多谢娘娘,”雅纯脸色惨白,好似被吓到了,不过,一个从小就想当皇后的女子,我才不相信她会被吓到。   倒是夕颜,脸上却是这个年纪少有的从容镇静,保持着一副这事儿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态度。   交代罢,处理好一堆事,我与夕颜便回到永寿宫,吴德海说宫女太监人多手也快,东厢房已打扫好,我柔柔一笑对夕颜说:“要去看看吗?”   “谢娘娘,夕颜信娘娘,也信这永寿宫中的人,就不用去了!”   我点了点头,看着她,脑中不免浮现出在江南的尴尬回忆,笑道:“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入宫,更没想到你能与我同住在这永寿宫。”   “这都是娘娘与夕颜的缘分呢!”夕颜微微一笑,从举止言谈中,我能感觉到,虽然她对福临有情,但绝对是一个进退自如,可以信任的人。   我和她聊天聊的很是投缘,聊着聊着竟忘了时辰,若不是十三衙门来送人,送东西,都不知天儿已然渐渐暗了下来,我欲要开口说道说道,却被夕颜拦下来,说:“明儿翠竹与翠兰就来了,且十三衙门人多事也多,难免会忽略这儿,姐姐就不必为了妹妹而迁怒他们了!”   闻言,我转怒为喜,笑说:“得,今儿你刚来就依你!”本来,我也没生气,只是替感到不公平罢了,既然人家那么说,我也更不会矫情了!   想留夕颜用晚膳,却没想她因着规矩死活不留,还有就是她要回房整理十三衙门送来的衣服首饰,贴身用品,以及分配的宫女等。   用膳罢,将环,佩,还有钗,簪,坠子什么的都从身上取下,洗漱一番,穿好寝衣在镜前看着自己,还想着夕颜的容貌,不禁猜想,好像这一切太过于巧合了,且仔细想想,她还真与我像个七八分。 第一百三十七章 苏询与孟古青?   我正坐在椅上,感到肚子有些疼,伸手欲轻揉着时,竟见铜镜中福临挑着水晶珠帘,渐渐出现在我眼前,他身着明黄锦袍,那头上莹莹的水珠在烛光的照射下,发出隐隐烁光。   抬起目光仔细向他脸上看去时,看到他的双颊已绯红,眼神略有些迷离起来,上身无规律地摇晃,我忙起身,忍着疼痛,颇有些嫌弃地扶住他,“你又喝酒!”   “喝了点儿,没事!”福临一边跟我比划,一边走着路推着我,我强行将他扶到小炕上,待他昏睡后,叫夏玲进来道:“夏玲,吩咐小厨房,煮点醒酒汤给皇上。”   “是!”她乖巧地往后退几步,随即走了出去。   片刻,夏玲端着醒酒汤进来递给我,吩咐她去休息不到一会儿,便听吴德海在门外禀报说吴良辅求见,我瞧了一眼福临,猜不明白他为何喝得这么醉醺醺的,很想问,可他的样子早已不省人事,为免他突然糊里糊涂地动起来将醒酒汤洒了,我起身将此放在一旁,取了斗篷披于身上,无奈启齿:“吴德海,让吴公公进来回话!”   话音刚落,吴良辅便匆匆进来,打了个千儿,说:“奴才给皇贵妃主子请安!”   “起身吧,”我坐在福临身边,小声应着。   他伸着脖子,认真地看了看福临,“万岁爷在娘娘这儿,奴才就放心了!”   我不语,却不免有些疑惑地盯着他。   “今日,万岁爷原本是想与娘娘共用晚膳的,却走到半路无意中……”   “怎么了?”我追问。   “撞到苏太医跟静妃娘娘正在……”没听完吴良辅的话就已明白了,可想而知这是多么重大的事儿,一瞬间,我竟有些恍惚,转念一想,不行,我得问清楚,紧接着才启齿:“此事有多少人知道?”   “:回娘娘,就奴才与万岁爷。”   闻言,我愣了一愣,心存侥幸,终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皇上今日喝酒也是因为这事吧?”   “是,原本,万岁爷喝完了酒就想着来的,可走到半路,万岁爷说怕身上的酒味儿熏着娘娘,所以,特地回去沐了浴更罢衣才过来!”   回完话,我给了吴良辅一块玉佩以表心意,没想他却没收,并且,自觉地退下去关上门。   此时,殿中灯火阑珊,烛光摇曳,气氛很是温馨,从我眼中看到昏睡的福临,偶尔说一句梦话,竟有些可爱,从榻上取了被子帮他盖好,然后,我慢慢上榻半躺着,静静地靠在枕头上,思索着孟古青与苏询的事儿,忽然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一夜,见到苏询从翊坤宫出来,我还没来得及问就遭到他对我表明心意。   难道,他们早就开始了?我有些不太明白,依孟古青的性子,这事早让我知道了,如此瞒着,便是苏询不让她跟我说。   见福临睡得很香,我不由地笑了笑,往里翻了个身,忽然,在心中打定主意,想着,明日我去找她谈谈,不管怎么样,都要等过完这段时日,我与福临说说,看看能不能放了孟古青,让她去过自己的日子,就这样想着,在不知不觉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次日,天还未亮,睡梦中仿佛我就听着动静,吴良辅小心翼翼地叫着福临,生怕惹得他家万岁爷不悦,福临好像说了句什么,便脚步放轻,起身上朝去了。   福临走之后,我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待夏玲叫我时,醒来我才发现天已蒙蒙大亮,我打着哈欠,心中很是疑惑,想问什么时,却听夏玲颇有些紧张地说:“主儿,不好了!皇上……皇上将苏太医抓起来了!”只见夏玲喘着气儿向我禀报。   听了夏玲的话,脑袋“嗡”的一声响起,瞬间懵了,欲要问什么时,一个人突然从门外走进来,定睛一看竟是孟古青,如今的她没有昔日的明艳动人,华服在身,有的只是蓬头散发,衣衫褴褛,她皱紧眉头,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很是心疼。   抛了一个眼神,示意夏玲守在门口,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来,夏玲得令,退出去后带上门。   此时,整个屋子因门关着,有些暗暗的,孟古青欲跪下,却被我扶住了,让她坐下后,我颇有些无奈地启齿问道:“如今,你想怎么办?”   “原本,我与苏询说好了,要离开这里,可是……”   “你们二人是如何在一起的呢?”不是我好奇想打探别人的私事,而是了解以后才能想出办法帮助他们。   瞧着孟古青的精神上不好,失魂落魄,才一会儿便像是老了十岁,我心里有些不忍,却没成想,她还是开了口:“我与苏询初次相见是在你宫中,那时他说我是野蛮女子,在你面前,我不想跟他见识,可是,回去后我越想越气,就借病刁难,此后他来一次我就借病刁难他一次……”   孟古青有些伤脑筋地拍了拍自个儿的脑袋,说:“谁曾想一来二去,我与他竟生出情意,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昨日傍晚约好在重华宫附近商量着分开,却偏偏被皇上看见了……”   闻言,我愣了愣,此事很严重,若是没人发现也就罢了,可如今苏询被福临抓起来,想必不会关进刑部和宗人府之类的地方,依我对福临的了解,他肯定会将苏询关在紫禁城某个房子里,只要太后不知,所有人就不会知道。   想毕,见孟古青似想到什么,欲要往外冲,我急忙拽住她,冷冷地问道:“你如此跑出去想找死么?”   “思雪妹妹别拦我,我要去救他!”   她越是心急如焚,挣脱着我的手,我就越不撒手,随后,将她抱住轻轻安抚,温柔地说:“没说不救,救人也要找到关他的地儿!你说呢?姐姐。”   孟古青抱着我,哭的撕心裂肺,从这一刻起,我才突然明白,再骄傲的女人,遇到那个让她真正心动的男人后,会变得温柔,甚至多愁善感起来,只要他出点什么事,即使自个儿之前是多么洒脱,和他在一起后,会变得越来越不像原本的她。 第一百三十八章 皇帝新宠   此后几日,尽管我多想求见福临,他却避而不见,看这情景,令孟古青很是着急,甚至冲动得想去找太后,不过为了不让荣惠抓到把柄,被我拦了下来。   福临与大臣们筹备半月之久的兴京祖陵之事,于九月十五那日,尊兴京祖陵为永陵。   想起八月二十一那日,福临在我眼皮子底下召夕颜侍寝,仅半月她便成了皇帝的恪嫔,除我董鄂思雪以外,皇帝最宠的女人。   知道他这是故意气我护着孟古青呢,所以,我并不计较,反而跟夕颜该怎么就怎么,一点都不生分。   光阴似箭,似水流年,日子过得说快也快,说慢呢,也慢不成多少,只不过一日复一日,显得极为无趣罢了!。   这日,我与夕颜正在用膳时,听到外边有吵闹声,与身边的佳人疑惑地对视一下,欲开口有人瞬间就闯了进来,定睛一看,原是孟古青,旁边的春竹翠竹二人一脸不好意思,表示没拦住她。   我摆了摆手,让她二人都下去,翠竹似看了看夕颜,得到默许才随春竹离开。   此时,就我与孟古青夕颜三人在殿中,似乎可以清楚的听到孟古青与夕颜的呼吸声   感到风大了些,又不好叫春竹进来关窗,只好我亲自去,起身欲走到窗边,哪知孟古青“啪”的一声拍了桌子,仿佛,令夕颜吓得不自觉地跳起。   我做了一个手势,让她先坐下,见孟古青似明白什么,停住了动作,我笑笑不语,继续走到窗边,在不经意间,看到外面朱红的宫殿,露出一片片琉璃瓦,恰似座座金色的岛,我愣了愣,心想:苏询会不会,真的被福临藏在紫禁城的某个宫殿中?   正思索着,却被孟古青的声音从思绪中拉了出来,她说:“皇贵妃,本宫要与你谈谈。”   “你说。”我转身抬眸竟看到她浑身发抖,脸色铁青,仿佛憋着一肚子气,眼光却往外门抛像是示意什么,我瞬间了然,启齿道:“夕颜是自己人,不必避着她。”   孟古青气势汹汹,“啪”的一声用力拍了下桌子,令桌上的碗盘发出声响,随即她猛地坐于凳子上,我与夕颜对视了一下,表示没辙。   “静妃娘娘,嫔妾斗胆,不知能否请教您一个问题?”在我走回去坐下时,便见夕颜立起身子,行了一礼儿后,才缓缓开口。   闻言,孟古青愣了一愣,轻抬手拿起盘子里的芙蓉香蕉卷,边瓣边吃,却仍是盛气凌人,道:“有话快问!”   “那日究竟是什么情况?还有,皇上有没有说要将苏太医怎么样?”   闻言,只见孟古青嚼着东西,似乎想到什么,将嘴里的东西嚼烂咽下去后,说:“那日清晨,本宫正在用早膳,忽然,安嬷嬷说苏府的下人前来禀报,苏询卯时就被皇上的人带走了,本宫这才明白皇上他真的什么都看到了,只是。苏府的人前脚刚走。后脚吴良辅就带来我送苏询的玉佩……”   “娘娘,据嫔妾大胆猜测,皇上不会做什么伤害苏太医的事儿,否则就不是送还静妃娘娘玉佩那么简单了!”夕颜稳稳地立起身,福了福身,方才启唇一口气说完。   仔细想了想,也对啊!若是福临想对苏询做什么,不会只是如此平静地将苏询的玉佩送还给孟古青。   孟古青仿佛从我的脸上看出端倪,放下手中的食物,淡中带急,说:“那你们说本宫现如今该怎样?!”   “姐姐您说呢?”   我托着腮正平静地听着她们二人的话,忽然,夕颜问我话,我便回过神儿来,“皇上的脾气,咱们都知道,如今你装作什么都不在乎,便是保护苏询最好的办法,该吃吃该喝喝,和从未见过他一样,如此一来,我想皇上就不会为难苏询了!”   “姐姐说得是!”夕颜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说:“如今我们该做我们自己的事儿了!”   我仔细想想,仿佛明白了,趁着最近福临冷落我,时而召夕颜陪驾,时而和行森大师留在干清宫礼佛,我可以装作伤心欲绝,向皇后哭诉,然后,让她帮我实施前些时日,她说的那个计划。   突然,听夕颜用试探性的语气问我:“姐姐,难道,不怕夕颜将你们的图谋,告诉皇后么?”   听到这句话,连平日里嚣张跋扈,天不怕地不怕的孟古青,惊的跳起,恐慌不已,紧接着,一副想杀人灭口的样子,拍着桌子,问着满脸平淡的夕颜说:“你敢吗?”   我拽了拽孟古青,平静地按她坐下,也不管她多么不情愿。   随后,慢慢起身,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妹妹想说,早就与皇后说了,何须要等到今日呢?说白了,妹妹与我都是一样的人,都想有岁月静好的日子!”   “承蒙姐姐信任,”夕颜从凳子上起身,走来我身旁,屈膝轻声道:“只要日后需要夕颜,夕颜定会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帮助姐姐。”   闻言,我竟有些感动,微微点头扶起夕颜,让她坐下。   既然把话都说开了,日后,我们便是真正的好姐妹。   孟古青缓缓开口:“既然是想帮我们,那妹妹不如替我们试探皇上,也好让我们知道苏太医是否安好?”   “静妃,你真是太急功近利了!”我颇有些生气,淡淡的开口,随即,无奈看着孟古青,认真地说:“姐姐,我知道,你救人心切,可是我们不能让皇后抓住把柄,那样对我们都不好!”瞬息之间,见孟古青缓缓站起,有些恍惚,夕颜再添一句:“对苏太医更不好!”令孟古青冷静下来。   此后几天我去御花园逛,都会听宫女们嚼舌根说,“延禧宫那位福晋有意跟永寿宫恪嫔争宠”,我听了,不由地为夕颜捏了一把汗,很是担心,不知雅纯会用什么手段来争宠呢?   感到有些冷,我正要说回宫,天上一下子就滴起了点点小雨,夏玲与春竹等人着急地叫人,可是,这御花园的人,一看这情景,都各跑各的,哪有什么闲心帮我们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过年   说实话,还真有些后悔今儿来御花园,我举着手不顾礼仪体统,慌乱地与她们跑着,还未跑出,雨便下大了些,令人有些措手不及,深秋时节的天气不好,雨水更多,多得是蒙蒙细雨,一阵阵的,密密麻麻。   最后,感觉众人衣服都湿透了,只好听她们的,去御花园旁边的小亭里躲雨。   瞧着这蒙蒙细雨,我心中颇为忧伤,瞬间,想起子晴次次下雨都会哭泣,仿佛,我忘记她已回董鄂府了,迷糊间对夏玲与春竹说:“咱们快回去吧,如今,看这情景,我怕子晴又要难过!”就这样急急忙忙地盯着二人,任她们奇怪地看着我。   正要出亭下台阶时,春竹却将我叫住,我转身竟看到她颇有些为难,用小心翼翼的语气来道:“格格不是已经回董鄂府了吗?”   闻言,我愣了愣,慢慢缓过神儿来,未曾说话,看着绵绵细雨打落在地。   在小亭中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雨才小了些,我们不顾礼数地抄近路跑着回宫,夕颜与她的陪嫁翠竹正好撑着伞站在门口,见我回来,她们立即上前。   “姐姐,你们身上怎么都淋湿了?”说话间,夕颜在翠竹手中拿到另一把伞,边打在我头上,边递给夏玲,“快进去!”言罢,执起我的手往殿中走去。   夕颜吩咐人为我烧了洗澡水,然后我跑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又让瑾瑜身边的墨翠端来了姜汤,趁热喝完,身子也就暖和了些,但喷嚏还是打个不完,不用想,我应当是受了风寒吧!   瞧着夕颜吩咐吴德海等人去请上官轩睿,又忙进忙出的,颇为感动,我想,亲妹妹也不过如此吧?   “妹妹,坐,”见她疑惑看了看我,垂眸坐下,我放下碗,又说:“我有话对你说。”   “姐姐请说!”她默默笑着,将我的新帕子执着,为我擦拭。   我想了想,便将在御花园听过的话跟夕颜说了,并且叮嘱她让她小心点儿,没想,听了话,她先是愣了愣,随即,吃吃一笑:“普天之下,只有她们才以为,争来的东西会长久!”我呆呆地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有许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姐姐,我想跟你说,”夕颜犹豫了很久,目光坚决才慢慢开口,说:“我与皇上都没有发生什么,自始至终………”   “是你的原因还是他的原因?”   只见她脸上略带伤感,“都有。”   我对此有些不太懂,每个人的幸福只有争取了才有,她……这又是何意?   “皇上说他只爱姐姐,还有,我始终记得在江南时,姐姐说过的话。”   想起在江南时我对她说的话,竟无言以对,拍了拍她的手,随即,我叹了口气,又说了几句,直到,上官轩睿来了,为我把了脉确诊无误,开药后才离开。   因为受风寒的缘故,此后几日很忙,为了赶快好起来,我都待在殿中睡觉,不知不觉,已经十一月了,也就是说,苏询已经失踪快两个月之久了,这两个月,孟古青没少来找我闹,不过,如今福临不见我,我也只能抚慰她,说她几句,让她安心。   在十一月时,福临猎于近郊,先后两次汤泉,三营屯,遣官祭祀明帝诸陵,并增陵户,加以修葺,禁止樵采。   再次出去,已是科尔沁王公按照班次进京陛见的时候,在这一场“骨肉”大团圆中,端敏公主的终身大事被决定了。   入京的是太后一母同胞的四位兄长中最小的一个,科尔沁左翼中旗的掌旗扎萨克多罗达尔汉郡王,满珠习礼。   说起来,这个郡王的身份实在很特殊,他的女儿是茜语与乌云珠,过世的前福晋是先帝崇德帝皇太极,收养在宫中的世袭克勤郡王岳托的女儿。   所以,他既是太后的哥哥,又是福临的岳父大人,还是先帝的女婿。   与皇家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和嫡子的出身都令满珠习礼,有着比科尔沁其他王公更加尊崇的地位。   而太后嘛,瞧那样,她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兄长更是礼遇有加,心心念念维系满蒙联姻关系,便在此时,将年仅八岁的端敏公主许配给了满珠习礼同样年幼的长孙班第,从此,端敏公主怜霜,亲上加亲,成为了科尔沁部未过门的媳妇。   十二月,定世职承袭例,加公主封号,正式区分了固伦公主与和硕公主的等级。   年前,顺治十六年腊月二十九,云裳诞下一子之后血崩而亡,孩子取名为托富,托由秋妍抚养。   历经大半年,承干宫火烧的殿宇终于在过年前修好了,修好后,整理了一番,我便搬回去了!因为,一宫两个主位那是不妥的,所以只能我回去,毕竟那里面有我很多回忆,美好的,不好的,开心的,悲伤的,不管怎么样,在我脑海中,所有的回忆都是独一无二的。   转眼,已回到承干宫三日,大年初一,雪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整个紫禁城被雪笼罩着,就好像书里所写的月宫,每个宫门口都是张灯结彩,贴着红纸金字的对联,鞭炮烟花齐鸣,好不热闹,就在这样一个日子里,福临自我火烧承干宫后,再次踏入了这里,特别不巧的是,孟古青也在,行过礼罢,我颇有些为难的看着他们二人。   见此,我避开宫女太监们,福临坐下,孟古青却要走,我含笑启齿道:“今儿过年,就在承干宫用膳吧!”说着,我又看了看福临,示意他将孟古青留下来,福临了然于心,边示意她坐下边说:“今日你在这儿,正好皇贵妃也在跟前,朕要好好跟你说说苏询的事儿!”   一听苏询这个名字,孟古青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缓缓落座,仿佛愣了愣,才用不冷不热的语气问:“不知皇上想要跟臣妾说什么?”   “朕今儿就想问你一句话,”听福临这么说,我在心中略有些疑惑,他到底想跟她说什么呢?   “请问!”   我实在是琢磨不透,福临到底想问什么。   他就像是看异类似的,盯着孟古青许久,回过神儿来,才用沉重的语气问道:“你是不是真的对苏询产生了感情?不是因为要引起朕的注意?” 第一百四十章 直爽的孟古青   “呵……”孟古青冷冷一笑,缓缓起身,很是无奈地说:“好,那我也问皇上一个问题!”福临点点头,作出一个想听的动作。   “你是潘安吗?是宋玉吗?”在我胡思乱想时,就听孟古青问出这句话,见福临一愣,而我却差点笑出了声儿,都知道潘安和宋玉他们都是有名的十大美男之一,潘安,虽说书上并没有详细记载他到底五官如何如何、身高几尺,但他的美貌却是件毋庸置疑的事儿。   倒是宋玉,传说他善属文而识音,他是历史上著名的美男子,是与潘安齐名的美男,他风流倜傥,潇洒不羁,反应敏捷、谈吐不凡,所以楚王经常要他近身伺候,或者游于兰台宫,亦或者游于云梦泽。   孟古青问这些话,着实是打了福临一巴掌啊!普天之下,也就她敢问这些了!   福临轻咳一声当作缓解尴尬,慢慢起身,开口道:“朕怎么可能和他们比,更别说容貌。”   “既然都不是,那我为何要浪费自己最好的年华等待着老死宫中呢?”孟古青缓缓起身,拍着桌子一脸认真地盯着他,片刻才说:“皇上,今儿当着妹妹的面儿,我就问你一句话,放了苏询行不行!”我很佩服孟古青的勇气,以前那个刁蛮任性科尔沁的格格不见了!如今的她是为自己和苏询而活。   见她如此说,我很怕他们二人会吵起来,没成想福临却异常平静地,叹着气,开口道:“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上苏询了!”   “不是喜欢,是爱,我爱他!”闻言,孟古青摇了摇头,仿佛,冒着危险将她与苏询的感情,与随时要给福临的性命,启齿。   听到孟古青如此说,我欣慰极了,以前,茜语的心愿终于成真,她的堂姐孟古青,如她从前所希望的那样,有了让自己牵挂的人。   对于释放苏询,福临没说可以,亦没说不可以,只是让她耐心等待,毕竟如今,我们都对外声称,说我体内的毒尚未清完,苏询回江南找药了,得过些日子才回来。   用罢膳,见我只和孟古青坐着聊天儿不理会其他人,仿佛福临很是不屑,便用难得温柔的语气哄着她回宫了!。   哄孟古青回去后,福临便打量起承干宫的环境,我坐于凳上不说话,他也不发声,只是漫步走着,幽静而尴尬的气氛一下子就浮现出来。   不如,还是让他先回去吧?因为他在,我就会看着如今的承干宫不免有些害怕,想起那一年,那一日四阿哥夭折时。   福临停下脚步,仿佛看了我片刻,淡淡一笑,突然认真地说:“你觉得我让孟古青假死离开如何?”   我看着他,起身端庄地站着,用认真而恳切的语气说:“若你真的决定了,那就去做吧!只是,绝对不能伤害他们!”   “我何时伤害过他们?”福临问这句话,顿时显得有些生气。   他还是不懂我说的是何意,渐渐地,我淡定摇摇头,轻咳一声,试着缓解了尴尬,不由温柔地解释,说,“我说的并不是身体的伤害,而是心里的!”   福临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我听着外面的风声以及雪落下的声儿,还有鞭炮声,过了许久,才听他用冷淡的语气说,“难道,你就不问问我和恪嫔……”   “那是你的事,我没心思,也不擅管!”没听他说完,我便用冷冷的语气打断他,说:“若是没什么事,皇上便移驾吧!”   听了这句话,福临忽然停住脚步,转身将我的手扣住,像是碰了底线似的,问道:“是不是你生气了?还是你根本不在意我有任何一个女子!”   “呵呵……”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异常肆意,连眼泪也掉下来了,说:“我若不在意的话,那当初我为何回来?难道仅仅是为了查清楚真相,为他报仇?”   见福临目光中略有些多疑的神色,他手中的劲儿有多大就使多大,越握越紧,最后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便用力甩掉他的手,用疑惑而冷淡的目光看着他,平心静气地问他:“福临,你想听真话吗?”   福临只是死死盯着我,绝望般的情绪像狂潮涌上我的心头,让我感到浑身冰凉,但我还是努力控制好情绪,道:“真话就是你比我的生命更重要,即使你一直伤我的心,可如今你这样,我也不想再在意了,随你吧!”   说完这些我本想让他离开,谁曾想他一把抓过我的肩膀,猛然吻住我,感受到那温热的唇,那熟悉的味道,我都喘不过气了,捶打着他的胸膛,想让他松手,见此,他竟然控制住我的手,愈吻愈深,我并未去回应他,许久他才用手环绕着我的身子,在我耳边轻声说:“对不起,”仿佛,他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低声细语道:“原谅我,好吗?我保证,从今日起,我定会顾虑你的感受的!”   我想要的并非如此,你空口说再也不会这样了,而是你说出来的话能做到。   我顿了顿欲开口,却被门口吴良辅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语气喜悦:“启禀万岁爷,方才有人来禀报,京师文庙已建成。”   “好哇!”福临将我推开,却未松我的手,笑声爽朗,轻声道:“随朕过来,研墨!”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却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我的头,说:“朕要下诏啊,笨蛋!”   我“哦”了一声,跟着他走到书桌前,见他还是没放手,又问:“一只手也可以?”   福临点了点头,得意地说:“当然!”   “别闹了!”我轻轻挣脱掉他的手,“正事儿要紧,还有,我要研墨!”我都如此说了,他自然会依着我。   见福临认真地写着诏书,我边研墨边看着诏书上大概内容,意思就是说:以御极十七年以来,天下未治;本月十五,祭告天地,太庙,社稷,抒忱引责,自今以后,元旦,冬至,寿令节庆终止所上表章,并颁恩赦。 第一百四十一章 计谋〔上〕   写完,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福临便将诏书给了吴良辅去下诏,而看样子他自个儿便也没想离开的意思,为了气氛不那么尴尬,我便开始替孟古青启齿问:“苏询怎么样了?”   “好着呢,比做太医时还好!”福临将我揽入怀中,笑说:“等咱们解决了眼下的事,我就带你去别处玩可好?”   闻言,我靠在他的胸膛上,慢慢点头应下。   过了许久,我方才想到眼下在演戏,他不能久留,万一让荣惠看出来了,所做的都一切前功尽弃怎么办?   “不行,我们好像还在吵架。”我突然将他推开,一味地赶他说:“你快回去吧!”   “好,我听我家夫人的!”说着,在我额头上轻吻一下,便恢复了平时见外人时的庄严模样儿。   随后,对着外面恶狠狠地说:“别给朕矫情,朕宠你爱你,你还在心里想那个人,朕就问问你,那个人有什么好?朕和他到底谁才是你丈夫?”   听到“那个人”三个字,我便明白了,这是借我与子明的事,来引起怒斥的,我立即拉下了脸,不知为何只要他提起子明我就会生气,可能在我心里,我是把他放在一个,别人永远都不可触碰的位置吧!也就是说,他在我心里只是一个默默怀念的人。   闻言,我仿佛,真的被激怒了,随即又冷冷道:“哦?你不说丈夫这二字,我倒没想起来,你一说我还真想问问,你一天到晚与行森在搞什么?”   “你应该叫他大师,可知?”福临冷冷地盯着我说。   “大师?”我忍不住笑了,但更多的是愤怒,续而屈膝道:“臣妾还真不知道,那就不拦您回宫去请教大师佛法了,臣妾恭送皇上!”   见此,福临伸手点了点自个儿的太阳穴,一个耐人寻味的表示,好像就是说此事他记得,让我等着他算账,随后摔门而去。   福临走后,我瘫倒在地上,泪,已在不知不觉中流出,心里不由地在想:看来,那件事要尽快做了!。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日子已到元宵佳节时,正月十五早晨,秋妍作为辅国公府的侧福晋随着她的夫君韬塞入宫了,如今云裳不在,她就是辅国公府的女主人,凡事都要管。   在家宴上见到她时,将近一个月她就像是成熟了好几岁,以前活泼开朗的性子,与婉兮打打闹闹,如今变得唯唯诺诺,很识大体。与各王公贵族家的福晋相处得还算融洽,看着她这样,我心中真是欣慰极了。   听说,那日吵架的内容,传到了荣惠耳朵里,宴开前她让晴月告诉我,今日便是赶行森出宫的机会。   然后,我与夕颜,孟古青,诺敏商量了一下,开始布置,决定在众目睽睽之下揭露,荣惠那丑陋嘴脸。   今日因是家宴,并不严谨,我只是身着一件嫣红丝绸直筒斜襟旗装,押彩线绣蝶舞芍药纹饰,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像支在冬日里绽放的杜鹃,娇艳动人,旗髻上插着杜鹃的宫花,更映衬出肤若凝脂,嘴角梨窝隐现,旗头上栗红流苏,煞是好看,刚进去,就引来福临惊艳的目光,与嫔妃们的仇视。   我领着众嫔妃,屈膝行礼请安,“臣妾给皇太后请安,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不知为何,太后看到我后,脸上有了难得的笑意,边向我招手,边说:“思雪儿,来哀家这儿!”   我愣了愣,疑惑地走过去,福了福身,笑说:“不知皇额娘有何吩咐?”   “哀家想听你唱的歌儿了!”闻言,我呆住了,斜看一眼福临,这时雅纯站起身,说:“思雪姐姐是不是不想给太后娘娘唱?”   “自然不是,”随后,转念想想,如此一来,可以看看荣惠她们到底想干什么,我渐渐展露出一抹得体的笑,说:“儿臣遵命!”说着,避开了福临的目光。   片刻,瑾瑜便将古琴给我拿了出来摆在众人面前,,“臣妾献丑了!”我神情淡然走过去,将琴放好,调好琴声,慢慢坐好,轻抚琴弦,弹出了丝丝悠扬音韵,伴着乐声,或浅或深,或疏或密,或缓或急地唱了出来: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这首词是五代十国时,南唐著名词人,冯延巳所写的《长命女·春日宴》,被我伴了曲子唱出来之后,没想到还真好听,婉转歌声随着泠泠琴声停了下来,我起身时,竟看到雅纯往酒里放东西,在心中冷笑:果然,今儿有好戏看呢!   “好一个岁岁长相见,思雪儿唱的真好听!赏!”   “谢皇额娘夸奖!”我站在原地,福了福身。   抬起头,注意到太后含着笑,说:“去皇帝身边坐吧,”说着,使了一个眼色,   见此,我了然于心,明白刚才雅纯的动作,皇太后也发现了!   这时,建宁忽然起身,来到我身旁,搂着我的胳膊,撒娇道:“哎呀,皇贵妃嫂嫂,你就别犹豫了,再犹豫,孩子们就都饿了!”   “是,儿臣遵命!”我执起帕子,柔声笑了笑,随即,便走了过去,上了台阶,坐到福临身边时,我还冲他另一边的荣惠笑着点了点头,她转头嫣然一笑,   “开宴!”随着这二字,大家都开始用膳了,这时,琴音渐响,有三四个舞娘拖着绮丽的舞裙,一跃而起,眼前好似有无数蝴蝶伴舞,经若翩鸿,婉若游龙,曲子如流水,舞蹈却似在山涧,宛如天上的仙子……   正吃着汤圆,便见雅纯来到福临身边,略带怨恨地看了我一眼,对福临缓缓说道:“皇上,这杯酒是谢谢您,让臣妾如愿以偿做您的嫔妃,幼时是臣妾不懂事,愿您别介意,敬您!”说罢,双手敬福临酒,奈何他只是在看歌舞,或者直接当作没看到。   我装作一脸为难看着荣惠,想说什么时,也不知是雅纯没端好,还是故意的,竟然将酒洒在我身上,令我惊讶地站起身,福临也站起冷冷地盯着她,只见雅纯无辜地看着我的裙子,也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于是,我什么都没做,随即,尴尬地启齿说:“皇上,皇额娘,臣妾先去更衣!” 第一百四十二章 计谋〔下〕   “好,你去吧!”只见太后不屑地瞪雅纯一眼,用慈爱的目光扫了我一眼后,便继续看着歌舞。   我看了一眼荣惠,她也看着我,像是在示意什么,我福了福,转身从后面,悄悄地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扶着夏玲手,看有人跟着我,我勾了勾嘴角,当作在笑,直接进入偏殿。   偏殿是福临与行森修习佛经的地方,里面烟雾缭绕,宛如仙境,有些呛鼻,很多佛像摆在眼前,我双手合十,诚恳的祷告,夏玲也学着我的动作不变,片刻,却听门“吱”的一声开了,我转身一看,原来是行森大师进来了!。双手合十地给他行了一礼儿后,便开始打量他,行森身披袈裟,有着和颜悦色的面容,一双明亮睿智眼睛中透露着种与世无争的态度。   “有劳大师了!”我再行一礼,笑了笑说。   行森手持檀珠,平静如常,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谨遵皇帝陛下旨意,尽力而为,娘娘又何须如此客气?”   我轻轻点了点头,站在一旁,就等荣惠她们将皇太后带来了!想罢,我双手合十,合上双眼,念着“阿弥陀佛”这四字,静观其变。   过了许久,有一阵风吹过我脸庞,忽然我感觉,自个儿的脸上痒痒的,好像是被人用发丝捉弄着,隐隐约约在檀香中,我嗅到一股熟悉的龙延香气味,先是睁开一只眼睛,待看清面前的人,双眼都缓缓睁开,定了定神,方才疑惑,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朕若不来,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最爱的女人被冤枉?”没错,来人正是我的夫君,整个大清的统治者,爱新觉罗福临!   闻言,我心下有些感动,却展露出一抹轻松而不失大体的微笑,疑惑地问:“你怎么过来的?”又问:“又是怎么甩掉荣惠她们的?”看了看身后,夏玲已不见了!。   福临作出一个“嘘”的动作,表示以后再说给我听,随即,像是在行森耳边说了些什么,才双手合十,往里走去。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挠了挠后脑勺的底下,转身一脸疑惑地看着行森。   而行森呢,仿佛意识到外面有动静,便将袈裟脱掉,躺到地上。   他用两只手支撑着头,与方才的他有些不太一样,问我:“娘娘,平时就是如此伺候皇上的嘛?”   看到在佛像后面的福临,对我招手示意,我立即态度诚恳,点头说:“是呀!”声音十分温柔,对行森说:“不如以后,我也如此伺候大师?”此时的行森已站起身子穿好袈裟,就等着荣惠她们上钩了。   “你们在做什么?!”果不其然,行森还没应下,门就被“咣当”的一声猛地推开了!太后与荣惠。荣贵,雅纯,晴月等人,瞬间进来,一双双异样的眼光,像杀人似的盯着我与行森,太后还未说什么,雅纯等不及,便先开口了,急问:“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吗?”   “皇额娘,儿臣没有,儿臣只是在看经书!”我手执金刚经屈膝道。   行森双手合十,感叹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与皇贵妃在这儿讲经,却不成想竟引来了如此大的误会,真是罪过!”   皇太后还未说话,荣惠便略带为难地缓缓开口:“皇贵妃,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在这与一个和尚私会?”   “皇后娘娘,您不是说要与臣妾合作……”   “合作什么?”闻言,荣惠疑惑而冷冷打断我欲要说出口的话:“本宫真是万万没想到,皇贵妃你是这样的人!”   “不是您说……”还未开口,我就已经表现得越想越明白了,“我终于明白皇后娘娘的用意了!”渐渐冷静下来,启齿与太后坦白和荣惠她们策划的所有事儿。   “此事当真?”太后的眸光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一丝精明。   我屈下膝,认真地说:“儿臣可以以我董鄂家族的名义发誓,儿臣说的,绝无半点虚言!”   “思雪姐姐,您别胡说了好吗?皇额娘,此事,儿臣并不知情!”荣惠见被我拉下水去,心急如焚,双腿跪下,说:“您若不信恭嫔,大可以问康贵妃!”   “请相信臣妾吧!太后娘娘,”仿佛,一瞬间,雅纯意识到太后对她的偏见,   久未开口的晴月,仿佛已经想好所有与荣惠对质的准备,屈双膝,头磕在地,又缓缓抬头,坚定地道:“太后娘娘明鉴!”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闻太后言,我激动地说:“皇额娘,儿臣是什么样的人,您是最清楚的呀!。”   “阿弥陀佛,让诸位误会是贫僧的不是,贫僧惭愧,但出家人不打诳语,太后娘娘应该相信贫僧才对。”行森在一旁解释着,可看眼下这情景真是越解释越乱,晴月欲出言解释,我一如既往地说是皇后的错,最后,太后怒了,便说要将我打入天牢。   我对太后说:“儿臣要见皇上!”   “皇上不想见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雅纯幸灾乐祸地勾了勾嘴角,伸手,将我的下巴抬起,瞬间打了我一巴掌,令我的脸火辣辣的疼起来,随即屈膝道:“臣妾失态了!”   在那些侍卫破门而入,即将要压我去天牢之时,听到突然的一声:“谁敢动朕的女人,朕斩了他!”福临终于用他那威严的声音,来阻止侍卫们把我带走,从佛像后面慢慢走过,来到我面前,伸手抚摸着我的脸,一副心疼模样隐约表露出来,“怎么样?疼吗?”   闻言,我哀伤地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臣妾没事!”   “皇帝,这是怎么回事?苏茉尔不是说,你在御书房吗?”   “皇额娘,朕等一会儿再跟你讲清楚!”福临将晴月扶起,将我与她护在身后,晴月着急地问我怎么样,我摇了摇头,给了她一个心安的眼神,随即,我转眼看着那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而在我眼中的荣惠她们一脸讶异,可脸上浮现得更多的是怨恨。   “浩齐特博尔济吉特雅纯,是你方才打了皇贵妃的吧!”听福临问自个儿话,雅纯的模样儿表现得很是害怕,连说三个“我”字。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证人   “皇帝……”太后刚要开口,便被福临硬生生地打断了,冷冷地说:“皇额娘,朕不是说了?等会儿跟您解释!”   太后欲说还休,却被雅纯打断了话,“皇上被董鄂妃如此迷惑,如今连太后都顶撞!臣妾斗胆请皇太后处死皇贵妃董鄂氏!”   “好你个浩齐特博尔济吉特雅纯!”说着,福临抬手怒扇雅纯好几巴掌,似乎,冷冷盯着她,淡淡地问道:“知不知道,朕为何打你?”   雅纯的脸上带着恐惧,含着泪水,瞪了福临一眼,摇摇头,未曾发言。   “你挑拨皇后与皇贵妃,这是其一!”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无奈而俊美的脸上,此时浮现出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对侍卫说:“去御书房,叫吴良辅把人带来。”侍卫应下,欲要大步离开。   “不必了,皇上,臣妾与吴公公已将她带来了!”   闻孟古青的声音,我定睛一看,她与吴良辅带来的人原来是乌兰,我疑惑地看了看晴月,只见她淡定一笑,很显然她是知情的。   久久未开口的太后,好似明白了什么,站在对面,疑惑地说了一句,“皇帝,在这儿难免脏了清净之地,不如,咱们去东侧殿吧!”   “听皇额娘的!”就这样,侍卫们压着雅纯与证人跟我们到了东侧殿,   东侧殿是福临所居,分内殿与外殿,平时召嫔妃侍寝,或处理一些政务都在这里,龙延香从炉子里燃着,散发阵阵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福临安排我坐在他与太后旁边,让我推脱了,毕竟皇后还站着呢!而我身为皇贵妃怎好坐下?福临只好,让我与晴月站在旁边。   福临闭目养神,气氛静得像潭水,这夜注定无法安歇,从我眼中看去,一切显得都那么诡异。   “皇后,谁允许你站着的?跪下!”福临一句话,仿佛让荣惠忍着怒气,慢慢屈膝。   闻言,太后似乎看出端倪,咳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见行森站在旁边,福临语气中带着敬意,心平气和地开口笑道:“行森大师,请坐!”待他坐下,福临便启齿说:“此事,多谢你了!”   “无碍,贫僧也是为皇上,为这大清的江山社稷!阿弥陀佛!”   听了行森的话,福临点点头,片刻,恢复了方才的冷漠,威严,王者的气魄,露出他那整齐的牙齿,对荣惠与雅纯道:“说说吧!你们究竟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儿?!”   “臣妾没有!”   “主子,您还是坦白吧,别隐瞒了!奴婢已对康贵妃娘娘与静妃娘娘说了!”乌兰屈膝跪在地上,就这样小心翼翼地说了一段话,让荣惠瞬间失了分寸,眼中充满了惶恐与不安,“乌兰,本宫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了?竟让你如此背叛于本宫!甚至要帮着别人害你的主子!”   “皇上,姐姐她是冤枉的呀!”闻荣贵言,福临的眉皱得更紧了,说了一句“闭嘴!”使她乖乖的闭上嘴巴,此后不再发言。   乌兰咬了咬唇,像赴死一般的跪在我们面前,磕了一个响头,“奴婢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如今皇贵妃和行森大师的事儿,其实……其实是恭嫔娘娘的计策!”   恭嫔浩齐特博尔济吉特雅纯出的计策?乌兰从自个儿袖子里掏出一些很厚的纸张,然后交给吴良辅呈上来,我与晴月孟古青对视了一下,很是奇怪,见雅纯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我脸上的心虚了了可见,我想,我大概已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见福临的脸早已青一阵白一阵,将那些纸张看完,仿佛更气了,然后将信递给太后,太后神情复杂地看着纸,随后将那些信扔给雅纯,言辞渐厉问:“这信是你所写对吗?”   “不……不,这是她们捏造陷害嫔妾的!”雅纯抓起地上的信,看了一眼竟失了理智,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儿,在她说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荒唐时,孟古青突然说话了,冷嘲热讽道:“你一没帝宠,二没位份!我们为何要陷害你?”   “还有某些人,自个儿有皇后之位就够了,竟想有皇帝的宠爱?你要知道,古往今来,天妒红颜,思雪妹妹受宠的背后受着怎样的煎熬!”孟古青这话说的我竟无力反驳,的确那么一回事,若福临可以少给我一点宠爱,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斜眼看去,只见福临像是平静地瞪了孟古青一眼,随即起身,背着手走到荣惠面前,捏着她的下巴,令她吃痛地“嘶”了一声。   福临语气冷冷地问:“这不是你陷害别人的理由!是否还有什么瞒着朕与皇额娘的?说!”   见福临如此,太后叫了他一声,听到额娘叫自个儿,他回过神儿来,便狠狠地甩掉了荣惠。   “皇额娘,儿臣也是一时糊涂才听信谗言的呀,除此之外,再无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儿!”荣惠爬起来,抬手作出一个发誓的动作。   福临听了这话,冷笑一声,启齿道:“对老天发誓有用么?老天若是收拾得了你,你早已不知死多少回了!”   就在此时,乌兰跪在地上又磕着了一个响头,脸上满是真诚,泣涕涟涟,说:“奴婢可以作证,娘娘只做了这一件糊涂的事儿!”   “你!”在我旁边的晴月听了乌兰的话,略有些气愤,我拽了她的袖子一下,摇头示意她冷静。   在我回过头来,想继续听着他们说话时,乌兰突然站起来,眼神坚定而绝望,道:“既然皇上不信娘娘,那么奴婢只好,以死来挽回我家娘娘的尊严了!”听罢,我们仿佛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咚”的一声。   只见乌兰把头撞在柱子上,整个人的身子倒在地,仿佛额头撞出血,不知是死是活,福临差侍卫们过去查看,却听荣惠连滚带爬至不省人事的乌兰身边,半抱着她慌忙而惨烈地唤了一声:“乌兰!”随后,荣惠泣不成声。   “启禀皇上,这个宫女已经……”侍卫们检查了一遍,吞吞吐吐地表明乌兰已然咽气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怀疑   见此,福临叹了口气,与太后在那儿看着这个情景,有些感叹,而行森可惜地闭着眼睛,念着经。   孟古青向我走过来,与晴月有些无奈地看着我,仿佛已然没辙了!雅纯坐在地上呆呆的,似乎看完刚才那一幕,已吓得失了魂魄,哪还有从小就想做皇后的样子。   只见荣惠在那儿抱着乌兰的尸体哭着,乌兰死了,带着她对荣惠的忠心,离开了人世间。   这个结果,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我被气得险些失了理智,手握成拳,甚至有些汗流浃背,几次三番,想把在自己身上静怡写的信给福临他们看,却不得不忍着,只能告诉自己,一定还有机会!。   协商片刻,最后,太后将雅纯打入冷宫,而福临呢,停了荣惠的中宫笺表,将其禁足,至于,管理六宫之权皇太后接下了,我与晴月帮着协理。处理好这件事儿,太后称累了,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临走前,还复杂而无奈地看了我一眼。   得到福临的命令,侍卫们不顾荣惠的阻拦将乌兰的尸体拖了下去,紧接着,我们也退了下去,出门后我吐了一口气,仰头看着那夜空中的一轮明月,夏玲与吴德海掌着灯来接我,吹着冷风正要与晴月她们分别离开,却见荣惠荣贵姐妹二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背信弃义的小人!”荣贵充满怨恨的眸子,拦着晴月抬手就要打,却被我拦住了,我一脸平静地握住她的手臂,若不是她只是被利用,依着她的脾气与自作聪明,我倒真想将她甩下台阶去,瞧瞧能不能就此摔醒她。   我目无表情地看着脸上满是不甘心和愤怒的荣贵,启齿问道:“想打人是不是?可这里是干清宫,你们若是真的动手的话……”随即瞄了一眼她旁边的荣惠,就算不掌灯也能看出,简单来说她的目光很冷,我这才明白,原来之前那样温和的目光,真的只是装的!想着,我轻蔑地一笑,说:“那你们就真的完了!要想清楚。”说罢,我笑着将荣贵放开,与晴月孟古青她们缓缓离开,只剩她们两姐妹满眼怒气看着我们离去。   此后几日,我们过得异常平静,福临不仅将苏询放了回来,而且还继续在太医院当差,他回来后直奔我这儿来,巧的是,孟古青也在这儿,刚进门就与孟古青眉目传情,我知道,他们甚是想念彼此,就没有说话打扰他们。   片刻,我问苏询这么久他去哪儿了,他说回江南了一趟,去以前所在的大药房取了些东西,直到十六那日福临差人送去了消息给他,随后,他就快马加鞭回来了!我点了点头,看到他温柔地看着孟古青,我突然有个很大的想法,打算等过了这阵子见到福临时,就跟他说孟古青和苏询的事儿,相信他肯定会同意的。   时光飞快,如落花般的时日转瞬即逝,过得很快,弹指之间已是二月初一,福临定了每年孟春合祭天地日月及诸神于大享殿,并且,谕礼部,向来孟春祈谷礼于大享殿举行,今既行合祭天地日月于大享殿,以后祈谷于圜丘举行!。   三月,福临定了王、贝勒、贝子、公妻女封号。更定王公、侯、伯以下,章京以上盔缨制,并谕礼部:“朕载稽旧制,岁终祫祭之外,有奉先殿合祭之礼。自后元旦、皇太后万寿及朕寿节,合祭于奉先殿。其详议礼仪以闻”。   几日后一个晚上,批阅完奏折,福临突然气势汹汹地跑来,像是出了什么大事,行礼罢,我便跟着他进了殿里,见一旁陆绿小心翼翼地给福临递茶,我将茶接过手,摇头示意让其退下。   陆绿退下去后,我坐在福临边上安静地待着,未曾说话,因为在下知道情况下,他主动开口比较好。   “朕派人查到一些事儿!”许久才听到他说这句话,语气中带着失望。   闻言,我颇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那张愁眉不展的脸,张了张嘴却未发言,只是在心中疑惑地问:莫非是苏询的事?许久才启齿问:“何事?”   “我发现,苏询可能没有我们想象中那样简单!”福临这么一说,我沉默不语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听福临叹息一声,面色凝重疑惑地道:“之前我在江南中箭,刚好他出现了,他有救你命的冷香丸,难道说,就只是碰巧?”   “其实……”欲说还休,我两手交叉,吐了一口气,咬了咬牙终是开口说:“其实,我怀疑你中箭那事是他和洪门串通好的……”   福临点了点头,小声启齿道:“这宫中必定有洪门的人,且就在我们身边!”   “你指的是谁?”我双手托着腮,认真地问。   “朕一直都觉得是皇后身边的人。”福临转身看着我,一股清新的茶香随着他开口进入我鼻中,我慢慢别过头去,不再看他,起身轻言:“是与不是,试试不就知道了!”见他一脸不解,我勾了勾嘴角,表示保密。   只是,我有点担心孟古青,若查出来的结果,真是这样,那她,岂不是大受打击?   许久,我才重新,含情脉脉地看向福临,叫他一声,说:“答应我一件事,无论最后的结果会如何,你都要好好善待孟古青,毕竟,苏询所做的跟她没半点关系!”   福临缓缓起身,伸手将我揽入怀中,轻揉着我及腰的长发,等我反应过来伸出手搂着他,他才温柔地说:“我知道,我答应你,无论这件事如何发展,我都不会降罪孟古青!”闻言,我叹息一声,点了点头,彼此抱得越来越紧,几乎要揉入骨子里。   “启禀万岁爷,大事不好了!”准备换衣服与他休息时,就听到门外的吴良辅突然慌慌张张,语气极为紧急,福临一听这话,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有的只是严肃认真的神情,冷冰冰地问道:“是不是皇后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玄烨见喜   “回万岁爷,方才康贵妃娘娘身边的小林子前来禀报说……三阿哥见喜了!”   “福临……”听到这句话我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忧伤,很是担心,见喜指的是得了天花,而这病便是不治之症,玄烨怎会得这种病呢?只见福临慢慢起身,仓皇失措地放开我的手,仿佛方寸已大乱,片刻才失魂落魄地道:“我要去看看,你先睡吧!”   “我陪你去,晴月如今最需要的人就是你我,所以,我们必须得去陪她!”我想与他一同去,他拧不过我,只好同意了!前提是我不可以进殿中,我点头应下,拉着他出了门。   半响,我们才来到景仁宫,进入宫院门时,就看到宫女太监端着脸盆忙进忙出的,而几个宫女拦着晴月不让进殿,见我们来了,晴月不顾礼数地向我们跑来,“皇上,玄烨他……”就此扑进福临怀里,仿佛,豆大点儿的泪水夺眶而出。   “月儿,放心吧!咱们的玄烨会没事的!”福临并未松手,只是抚摸着她的背,给予她最好的安慰。   这宫中,今日之前好像无人得过天花,昨儿子晴让人捎信给我,信中说因为西城与南城都有得天花的人,好几万人了,费扬古不让她出去,更不许她离开他的视线半步。玄烨会不会去过南城或西城了呢?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带玄烨出宫的那个人是谁?   我招手让刚才拦着晴月的那几个宫女过来,急问:“这几日谁照顾的三阿哥?”   听了我的话,众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不知道,还是晴月的贴身宫女沫兰言语拘谨地答:“回皇贵妃,奶娘孙氏家的儿子生病,她便回去了,这几日一直都是新来的乔嬷嬷照顾三阿哥!”   我问:“乔嬷嬷呢?”   “乔嬷嬷……哦,她出来了!”沐兰像是看到了那个所谓的乔嬷嬷颇有些激动地说。   我从容地抬眸,向乔嬷嬷的身影看去,看似三十多岁的她身着暗绿的长袍从容而淡定屈膝行礼,不知是我看错还是怎么,狡猾的眼神总能在她脸上浮现。   “乔嬷嬷,接下来本宫问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是,奴婢一定如实回答。”耳闻此处,我不再犹豫,抬手示意沐兰扶起她。   我走过去,颇为严谨地问道:“你是不是带三阿哥出宫玩了?”   “是,可三阿哥的命令奴婢不敢不从啊!”她又跪下了,吵吵闹闹的令人有些烦,   我赶紧作出一个停的手势,让她闭上嘴巴,启齿问道:“你们去了哪儿?西城还是南城?”   “西……西城……”   听到这句话,我完全蒙了,皱了皱眉,一团怒火不由从两肋窜上来,问:“你不知西南两城都得有天花的人吗?你如此的作风!究竟居心何在?”   见听了这话,晴月哭到已经不能自己,福临在一旁安慰她,我顿时也觉得自己的心好疼,若是……玄烨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那晴月该怎么活啊?!   “奴婢知错,请娘娘恕罪啊,实在是三阿哥他……”   她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冷冷问道:“阿哥人小不经事儿,你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懂么?”   “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知错,下次不敢了!”闻言,我轻轻一笑,觉得她实在是太可笑了,到如今了还在与我分辨,我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此人拖下去打三十大板,赶出宫门去吧!”   “娘娘,饶命啊!是皇贵妃指使奴婢的!”   闻言,我脑袋“嗡”的一声,响起来,看了看众人,福临与晴月倒是没说什么,倒是沐兰先是惊呼一声,随即说了句:“皇贵妃?”又像是得到谁的示意,便转了转眼眸,问道:“皇贵妃指使你做什么?”   “皇贵妃指使奴婢害三阿哥,奴婢不敢不从……”她还未说完,我便想了想,启齿问:“皇贵妃派了谁与你说的这事?”   “是她身边的宫女,”   “是采蝶还是灵若?”原本是想试探一下,就刻意说了几个名字,没成想,乔嬷嬷竟然就真的就上了当,说了已死的灵若的名字。   听了这话,我欣慰地松了口气,沉吟片刻,才平静道:“你连宫中的人与事都没摸清,皇贵妃可真放心呢!”   “奴婢也是没办法!”   “得了,别废话了!嬷嬷你可知你口中的灵若已死了?”   顿时,她瘫倒在地,似乎愣了愣,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哦”了一声,便启齿道:“奴婢记错了,是采蝶!”   “确定吗?”直到她慌而肯定地点了点头,我才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   “采蝶是皇上的嫔妃,而且人神志不清,如今身在冷宫,怎会与嬷嬷串通呢?”看乔嬷嬷的脸色完全变了,欲要爬起来,我却不想给她爬起来的机会,欲要推她一下,正巧,吴良辅带来了侍卫,欲将她拖下去,她却恍然大悟,惶恐地开口问:“你是皇贵妃?”   “是的,本宫是皇贵妃!”我点了点头,示意让他们带她离去。   就在此时,太医们出来了,见福临在,慌忙打千儿跪下,行礼道:“微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   “三阿哥怎么样了?”见他们跪着,福临也不说免礼,就只是问玄烨的状况。   我慢慢走到晴月身旁,轻轻抚了抚她的背,又看向脸上绑着布的上官轩睿与苏询等四五个太医,虽在夜空下,却能感受到他们眼神凝重地对视了一下,许久苏询像是叹了口气才说:“回皇上,三阿哥是天花之毒没错,但三日之内只要不发烫,水痘消下去就无碍!”   “朕命令尔等好好诊治三阿哥,否则提头来见,朕相信朕的孩子一定会好的!”不知福临想到什么,竟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无疑是警告,让我不禁替太医们捏了一把冷汗后,更为玄烨担心了!若是苏询真的有问题的话,那他必定对三阿哥玄烨下毒手!。 第一百四十六章 坤宁宫艳事   闻言,除上官轩睿与苏询之外的太医们惶恐不安地连连磕头,上官轩睿似乎与苏询对视了一下,上官轩睿便启齿道:“请皇上下令,调侍卫守在门口,不许人随意进出,殿中留微臣与几位太医照顾三阿哥即可!”   最后,福临下达两条命令,一,禁止人们随意出入城!二,禁止所有人去西南两城!!   这场天花来势汹汹,搞的民间人心惶惶,听说连街边的乞丐都没剩多少了!可想而知,这场病是多么的怪异。   一连三日,太后带领我们在佛堂祈福上香,直到太监来禀报说三阿哥身上的水痘渐渐消失,脸上虽说被自己的小手挠破了,但却是不多。   听了太监的话,我们欣慰极了,尤其是太后与晴月,太后一副大喜的模样,晴月激动得忍不住掉眼泪,发抖得握住我的手,一直在问我,她是不是在做梦,直到我说,她没有做梦这是真的时,她才心存感激,双手合十地朝佛像跪下去。   然而,我想不明白的是,苏询为何这么快就治好了三阿哥?莫非是我们又误会了他?   可是,不管怎么样,三阿哥玄烨得了天花没事,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   从佛堂出来以后,我看向了坤宁宫的方向,忽然觉得心“咚”得一声跳了跳,随即又叹息一声,休息休息再去坤宁宫看看荣惠,因为,有些事儿,也该折腾清楚了!。   眨眼间,玄烨得天花事件已然过去快半个月,天儿也渐渐热起来,五月初五端午,过了午后,我歇息了片刻,随即,取了几个自个儿包好的粽子和两壶雄黄酒,想要去一趟坤宁宫看看荣惠,正要与瑾瑜出门,福临便来了,身穿一袭明黄绣着金龙的袍子,倒也衬得他有了些许诗意,且身后还跟着吴良辅等人,好不威风。   行罢礼,福临来到我面前扶起我,轻笑着问道:“上哪儿?”   “找皇后算账,”不知说什么,只得说这五个字,因为,我并不打算隐瞒他。   福临终是想到了什么,便摆摆手,示意让吴良辅与瑾瑜除外之人都退下,将瑾瑜手上的食盒与酒交给吴良辅拿着,携了我的手,轻声说:“我陪你一起去!”话音刚落,奴才们就抬来两架肩舆,我疑惑地看着他,心中很是奇怪,莫非他早就知道我要去哪儿,特地来堵我的!不经意间我看向了瑾瑜,她的目光有些躲闪,我心明了,突然,心下有些小计较,不禁想:这个人,果然是皇太后身边的人,这是防着我,怕我伤害荣惠。   “好,一起去!”我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各自上了各自的肩舆,坐好之后,任他们抬去坤宁宫的方向。   一路上,因着瑾瑜在,我们并没有说什么要紧的事儿,只是闲聊了片刻,例如近日的天花事件,再例如是秋妍与韬塞二人将日子过得很是和美,一生一代一双人,让我打心眼里羡慕,还有子晴与费扬古,想到,费扬古正准备请旨赐婚时,身子忽然颠了一下,一看原来是肩舆落了地,我才知已然到达坤宁宫的门口了!。   福临将我扶下肩舆,作了一个“嘘”的动作,随即,让吴良辅推开门后,又携我进去。   由于,皇后在禁足身边不可留下很多人,所以,坤宁宫中的宫女太监都被福临散了,只留下了太监肖永奎与宫女苏锦伺候,刚进来的时候,感觉这气氛好像阴森森的,不知人到哪儿去了!我与福临默契地对视了一下,便漫步,悄悄地向殿门便走去。   我们就这样偷偷摸摸,像做贼似的放轻脚步走在院中,忽然发现一抹血迹还未干,我蹲下去,看了看,最终,我与福临都认为,这抹血迹应该是刚留下不久   突然,听到里面有声音,殿中不只有女子细腻的娇喘,还有男子粗鲁的呼吸声,就在此时,我发觉身旁的福临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福临,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有些气着了,随即,猛地推开门,他前脚刚进去,我后脚就跟上他的脚步,示意吴良辅瑾瑜与我们一同进去。   没成想,这一趟来的真是巧,进去之后,我们慢慢走向内殿,由于怕惊动他们,所以我们便放轻了脚步,竟看到衣服什么的都在脚下,可想而知,床榻上的场景,是多么不堪入目的一幕,也不知他们太投入了还是怎么的,竟没发现我们在床榻边。   直到,我扯了扯身旁人的衣服,福临才回过神儿来,见他早已气得手握成拳,嘴角仿佛抽了一下。   “奸夫**!”闻言,荣惠与那人慌得坐起时还颇为紧张地叫了一声“谁?”   一看是我们,他们便就此傻掉了!愣了愣爬着下榻。   “皇上……皇上,都是他勾引臣妾的……”荣惠惶恐地指着身边的人,披头散发仪容不整,脸上却异常红嫩,拽着福临的衣服急道。   福临将荣惠推开,打了她一巴掌,道:“朕亲眼所见,你还说是他勾引你的,荣惠啊荣惠,朕不是傻子!”   “瑾瑜,去叫皇额娘!”说这句话时,完全看不清福临的表情,却能感觉得到,他的语气冰冷得可怕。   瑾瑜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地出了殿。   “阿拉坦琪琪格!”在荣惠身边的肖永奎,简单来说是乌力吉,起身不知从哪儿拿了一把匕首,语气中恨意浓郁,说了句:“狗皇帝,拿命来!”向福临刺去。而我意识到福临遇到的危险后,在不知不觉中,不顾一切地挡在他身前。   “万岁爷,皇贵妃!”   “雪儿!”在匕首将要刺入我的胸膛时,福临及时的把我拉到身边,随即,狠狠地一脚踹开肖永奎,说:“吴良辅,交给你了!”   吴良辅“嗻”了声,然后将粽子和两壶雄黄酒放下,那架势,似乎早已准备好要活捉肖永奎。   见福临还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关切地问:“你怎么样了?”   “没事,”我摇了摇头,又问:“你呢?”   他摇头表示没事,就在此时,荣惠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欲向我刺来,我惊呼一声,不知该如何,心想,这下完了!真的要被荣惠刺死吗?我不甘心,我还没给那么多无辜的人报仇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荣惠的恨意   就在此时,福临缓过神儿来,将她手上的匕首踢飞,以免让她刺到无辜的人。   不得不说,肖永奎的武功还挺高,不一会儿,影子暗卫匆匆而进,只见他们长刃挥动,迸射出夺目的凶光,每一次利刃的光芒一闪,都有血珠喷洒,随着血珠四溅带着血花,四下飞溅,终于在黄昏前将肖永奎扣住了!。   “乌力吉!”只见荣惠的脸色变得煞白,泪珠不断地从眼里流出来,瞬间泪流满面,似乎都忘了去擦拭,眼睛越瞪越大,眼珠子几乎,都要从眼眶里掉落出来,浑身剧烈地颤抖着。   看到荣惠这样,我才意识到,之前与晴月她们猜的没错,这个太监肖永奎,就是从小与荣惠一起长大的乌力吉!   吴良辅走过来,打了个千儿,垂下眼说:“启禀皇上,娘娘,奴才完完全全地检查过了,这个人并不是太监!”   话音刚落,肖永奎,哦不,是乌力吉,便启口承认,说:“是,我并不是太监!”没想,乌力吉刚承认自己的身份,太后便来了,不仅带着苏茉尔,还带着翡翠,一番行礼便跟着太后来到正殿,正巧此时暗卫们,在一口井里找到青木的尸首,打捞起来时听他们说已被水泡得不成样子了!   太后坐于正座上,似乎在瑾瑜那儿听了此事的来龙去脉,便冷冷开口问:“皇帝,如今荣惠做了这等丑事,你的意思呢?”大概,荣惠太让她失望了吧,所以在她眼里“皇后”的称呼已然不配荣惠这个人了!   “回皇额娘,儿子看,她做的丑事可不止这一件!”福临想都未曾想,便直接开口。   闻言,跪着的荣惠突然愤怒地站起身子,说:“爱新觉罗福临,你可不要含血喷人!”听到这话,福临一句“闭嘴”,想让荣惠乖乖闭上嘴,可她的心气儿那么傲,怎么可能就此屈服。   “你说皇上含血喷人?对吗?”我将静怡的遗书与茜语写的那个字,从自个儿衣服里拿了出来,“那死去的人写的遗书呢?”   不管荣惠如何拒绝地摇头,我都会将手上的东西呈上去,借福临之手,将遗书递给了皇太后,便与她说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太后听了这些事,看了遗书,精明的目光仿佛从她眼中闪了一下,像是深思熟虑了,片刻才冷漠地说:“来人,将这个男人拖下去五马分尸!待问清楚后,再决定如何处置荣惠!”   “不关阿拉坦琪琪格的事,所有事都是我逼她的……”乌力吉挣扎着,身体却被侍卫们拖着欲要出门,荣惠泣涕涟涟,跑着将手伸过去,似想要拉住乌力吉的手,不让他被人带走,这时,吴良辅突然将她拦住,颇有深意地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竟让她缩回了手,狠狠地说:“算你爱新觉罗福临狠!”   “朕狠?也没有你狠,为了名位,权利,竟抛弃与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福临冷冷一笑,站起身,摆了摆手示意让侍卫们,快点将乌力吉拖下去,等乌力吉出去以后,荣惠眼中的绝望与难过全部浮现出来,取下头上的钗子,青丝散了下来,垂于胸前,脸上再无眼泪,有的,只是阴狠,不知何时就已来到我旁边,说:“你要是敢动乌力吉,我就让你最爱的女人陪葬!”   “阿拉坦琪琪格!你切勿一错再错!”不听太后话的荣惠,快速地朝我跑来,看样子是想劫持我威胁福临,见此,我并不害怕,反而在心底冷冷一笑,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在此时,荣惠突然倒下,我惊慌失措,颇为疑惑地看着福临与太后。   “啊!我的腿!福临,你真卑鄙!”   待我回过神儿来,竟惊讶地看到荣惠在吴良辅脚下,只见她痛苦地嘶吼,而福临却不知从何时来到我身旁,将我的手紧紧握住,我怔了怔,却听他用颇有深意的语气说:“卑鄙?为了保护她,我为何不能卑鄙呢!”   “你!”荣惠困难地伸手指着我与福临,再指向了坐在正座上的太后,“如若不是你,孝庄太后,我的亲姑祖母,整个大清最为高贵的女子,我能与乌力吉分开吗?”   都到这个时候了,荣惠,却还是在执迷不悟怪别人!   我着急地想打断她,话到嘴边,却被苏茉尔抢先一步,说:“皇后娘娘,恕奴婢插一句,太后当初属意的儿媳人选的确是您,可太后为您着想,甚至,还为了这事儿,征求过您的意见!”耳闻此处,我朝太后那儿看了看,她用手扶着额头,仿佛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伤心难过的样子,忽然,感到自个儿的手有些疼,我垂眸,随后,小心翼翼看着福临,他好像也看出太后的不对劲,所以狠狠地将我的手越握越紧,我自觉地将手强行收了回去。   此时,众人的神情也异常变幻,如荣惠,脸上浮现出的是非常痛苦的神情,就像是压抑了快八年的情绪,即将要爆发出来。   安慰了太后片刻,苏茉尔接着启齿对荣惠道:“您想想,入宫,太后有逼您吗?没有!入宫时,可是您自个儿欢欢喜喜的从紫禁城大门一步一步地踏进来的!”言至此处,她福了福身,“奴婢捷越了!”随后回到太后身旁,安慰着她。   没成想,荣惠沉思片刻,伸着双手,捂住脸“呜呜”大哭起来,泪滴顺着指缝流下,且是从胸腔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声音,说:“为何我那时非要抛弃真心对我好的乌力吉呢,之前的我,应该是因为名位权利而接近你,见到你时我自以为,凭着我的容貌与温良恭俭,能得到你爱新觉罗福临的宠爱,可是,一切都错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随即将手放下来,悔恨与痛苦,统统浮现在脸上,道:“没错,茜语与诺敏那个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都是我杀的……”话至此处,趴在地上的她狂笑不止,似想到了什么,用略带恨意的眼光看着我,随即,笑得很是刻意,启齿道:“哦对了,还有莫子明!你的那个……” 第一百四十八章 废后?   听到子明的名字,我欲开口,却听到旁边,久未开口的福临抢先一步,说了“闭嘴”这二字,我扭头,小心翼翼地看向他那阴沉沉的脸上,冷峻的目光,令人恐惧,若不是太后在这儿,我都觉得他会立即走过去将荣惠灭口。   这时早就被逼疯的荣惠,哪还有一点冷静的迹象?只不过腿疼得站不起来了,却还是不断大笑着道:“真可笑,没想到,你也有怕的时候!”   “朕告诉你,这并不是怕,而是因为,听过了她说的真相,所以,就不想再听别人说的了!”我欲启齿,却见福临冷冷一笑,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太后,而太后却是一副了然的模样,随即,福临缓缓开口说。   “你就那么相信她?”   闻言,福临转过头来,伸手抚摸着我的头,情深地看着我,语气却极为冷淡启齿说:“因为爱她,所以信她,算了,与你这种恶毒的人是说不清楚的!”   “你们只知我恶毒,却不知我也曾是……”她好像很想说什么,可话说到嘴边,还是未说出口,却只听她冷冷地说了句:“罢了,你们既然已经知道真相,那要杀就杀,废话我就不说了!”   听到这儿,太后由苏茉尔扶着站起身轻咳一声,略带伤感,颇为头疼地说:“哀家累了,先回宫,至于翡翠,既然已找到杀茜语的人,且荣惠已然招认罪状,传哀家懿旨,即日起,翡翠晋为慈宁宫大宫女,与苏茉尔身边的青柳,青玉等人平级,自由出入慈宁宫替哀家办事!”   “谢太后娘娘!”闻言,翡翠赶紧屈膝,浅笑着,却平静地磕着头。   走前太后还颇有深意地看了看我,像是在示意什么,随着太后她们离开,荣惠骂人的声音,一次比一次高,一句比一句恶毒,她说让福临有本事就杀了她,就算他不明白,我也明白她的意思,她是看乌力吉被五马分尸,是想和他一起死而已。   福临似乎咬了咬牙,轻轻笑着,眼中却是冷血无情,一字一句:“放心,朕不会杀你,只不过是让你断腿断手,哪也去不了,也不能再继续兴风作浪罢了!”   闻言,我还以为我听错了,惊讶地看向福临,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会这般狠心呢?万一科尔沁的人知道了怎么办?万一以后他们入京觐见的时候想见荣惠,该如何交代?欲要开口说什么,却被福临一下子就打断,说:“行刑!”   话音刚落,吴良辅一跃而起,使出武力,不管荣惠如何退缩,他直接伸手重重地拍了她的腿一下,令她不禁疼得大喊起来:“啊!爱新觉罗福临,你不得好死!”骂着骂着就痛哭起来。   只见荣惠无比惨白的脸上,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声音嘶哑着,悲痛似使她有些气短,甚至身体都有些颤抖:“我的腿!”   “来人!”听到福临的话,侍卫们冲了进来,待他们站好,福临这才急着启口:“吴良辅,传朕旨意,废除博尔济吉特荣惠后位……”   “万万不可!”未等福临说完,我思虑再三,觉得关于废后这事儿不妥,于是扯着他的衣服,赶紧启齿,“关于这件事,我想跟你谈一下好吗?”   福临似乎顿了顿,眼中再无冷淡,有的只是温柔,才执起我的手,轻声说:“好,你也累了!我们先回承干宫,回去再说吧!”   我点了点头,待他交代完事留下吴良辅才与我离开。   出了坤宁宫宫门,与他一同坐着肩舆,任奴才们将我们抬着走在官道中,有时,我真的很不喜欢这样让他们抬着,可是,在如此一个无奈的时代,皇帝也做不得主,更别说我,一个小小的宫妃了!。   到达承干宫,我们还未进殿,福临便挥了挥手示意瑾瑜她们先退下,急忙问:“你要说什么?”   “我要说的是,你不能废除博尔济吉特荣惠的后位!”闻言,福临看了我一眼,像是早就想到我会这么说,语气中略带急切,疑惑地问:“为甚?”   “因为,博尔济吉特氏家族,已有孟古青这一位废后了!”   早就猜到,福临听了我的话,可能会有一些气怒,却没想,他会推我一下,令我防不胜防往后摔了去,见此,我慌得闭上眼睛,首先在心中想到的是,这下真要丢人丢到老家了!不想突然有一股力量,仿佛,拉着我向前走了几步,随即,我就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感觉没摔倒,我却在心下颇有些小庆幸,稳稳站好,不禁松了一口气,随即,缓缓睁开双眼,只见福临用疼惜的目光看着我,看样子很是心疼,而我就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下意识地推了推他,待他放开我时,不管他如何道歉说对不起,我都没有理他,转过身去,平复一下心情,   平复好心情后,我才转回身,认真地看着福临,像是初次认识他一般,有些陌生,他用柔情似水的目光看着我,默默地伸出手想要抚摸我脸时,却被我躲开了!   “我吓到你了吗?”福临关切的语气,让我颇有些汗颜,呆呆地看着他,冷静下来想了想,他的性子里虽说温柔,有着胸怀大志,富于进取的气质,可却又存在着浮躁易怒,任性放纵的顽症,若是刚才,我不惹怒他,他是不会这样的,至少不会如今对我这样。   想罢,我慢慢展颜一笑,摇了摇头,说:“没事的,”顿了顿,见石桌上放着红色的玫瑰,红得如同火焰那般,欲伸手抚那花,又想到什么,缩回手去,听到粗鲁的叹气声,我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是我,说错话了!”   福临那明亮的眼睛中,荡漾着一池清波,清波上漂荡着聪明和智慧,“你说的其实也不无道理!只是……”说着,他犹豫了,只见他颇有深意地说:“我想立你为后!”   他那渴望的神情,令我瞬间清醒。愣了愣,才说:“如今就挺好的,真的没有必要折腾!” 第一百四十九章 责怪?   “可我想给你更多啊!”他这执念可真深,我心想,怎么办呢?   最终,我还是柔声地说了一句:“因为有你了,所以我不在乎什么皇后的宝座!”   听了此话,福临颇为感动,将我紧紧拥住,忽然,感到空气中阵阵微风吹着,令整个人变得凉爽,直到,太后派人来召我们二人去慈宁宫。   坐着肩舆来到慈宁宫,一进院中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环顾四周,定睛一看,只见洁白如玉的花,仔细看似乎每片花瓣的根部都沉积着红色,犹如在花中央点了胭脂一般,我点了点头,原来是木槿花。   宫院中异常冷清,只有太后,苏茉尔,我与福临,想必,召我们之前,太后早就散去了奴才奴婢们,行过礼罢,得到允许,我们便坐于太后旁边的石凳上,只见她面上浮现出很阴沉的神情,像是很生气般,启齿问:“原本哀家觉得你们能处理好荣惠的事,结果你们倒好,将荣惠的腿弄折了!如今该怎么办?哀家如何跟科尔沁交代?”   我心想:大概,太后知道怎么办,只是,她是想试探福临有没有立我为后的心思。见福临未曾说什么,倒是我,仔细思索,片刻才站起来,福了福身,说:“启禀皇额娘,如今看来,这情况不得不与科尔沁实话说了,然后找一个人替代荣惠做皇后,总而言之,科尔沁绝对不可以出两位废后!”   “说得倒轻巧,此事就算瞒得住史官,也瞒不住宫中的所有人,因为,他们从不是傻子!”闻言,太后似乎看了看福临后,带有些发火的模样,很是无奈。   坐在石凳上的福临仿佛明白了什么,站起身,一字一句,启口说:“启禀皇额娘,依儿臣看来,皇贵妃的意思是说,在宫中众人面前,明着改立皇后,然后交代史官,不要把这事写进史中,皇后的名字在族谱里,还是博尔济吉特荣惠!”   闻福临言,只见太后像是用极为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眼自个儿旁边的苏茉尔,缓缓起身,我也跟着起身,淡然而恭敬地垂眸,能从背影看得出太后的无奈,稳妥而沉重的步伐至木槿,花旁,不知她在想什么,就在这时,她抬手似乎折了一枝花,片刻才转过身来,目光坚韧地盯着我,忽然,认真问我:“你愿意吗?”   “儿臣,”能感觉得到,在身后福临和苏茉尔的担心,还有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瞬间我感到了压力,却还是坚定地摇摇头道:“不愿意!”   “能否告诉哀家为何吗?”   闻言,我即刻屈膝,很坚定地说:“回皇额娘,儿臣才疏学浅,但却觉得这不是一个推脱的理由!”说着,我咬了咬嘴唇,又认真地说:“儿臣只觉得皇后这个位置适合一个温婉贤淑,胆大心细,遇事冷静有责任心,果断处置的人,而不是适合像儿臣这样有一些懦弱,遇事不冷静,且不果断的人!”   “那你认为谁可以担任皇后一职?”太后又接着问。   方才我说的,好像都是晴月的长处,随即,我毫不犹豫说了“晴月”的名字,之后,抬眸想看看太后态度,没想竟看到她用欣赏的眼光看着我,又像是在她意料之中的答案,没有很多惊喜,缓缓走到我面前,将我扶起,满意地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很聪明!”随即又问福临:“皇帝,你的意思呢?”   “儿子觉得甚好,”久未开口的福临,仿佛就在这一刻站起,慢慢走过来,“只不过,儿子要问问月儿,毕竟这个皇后只是取代荣惠,并不是以她“佟晴月”自己的名字写进族谱,所以,只有她同意了才行!”   闻言,我赞同地点了点头,同样为晴月开心,他终于学会设身处地替她着想,也终于会顾虑到她的感受了!唉,真的很不容易!我微微叹息一声,在心中如此想着。   片刻,福临便急匆匆地被吴良辅叫走了,像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如今,院子里就剩我与太后还有苏茉尔三人,她们很冷静地盯着我,让我不敢抬头,诡异的气氛,令人略感不舒服,我很紧张地拽着自己的袖子,不知我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见我尴尬,太后似乎明白了什么,想法子支开苏茉尔,说:“苏茉尔,哀家有些饿了,去吩咐厨房弄些粽子和奶茶吧!”   “是!苏茉尔话音刚落,便福了福身转身向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思雪儿,坐吧!”   听到太后的话,我紧紧握着手上的帕子,随即,坐于石凳上,只见太后用她那双能洞察一切的眸子看着我,谨慎地问道:“为何要推辞?”   “皇额娘要儿臣说实话吗?”我垂眸,没来得及思索,却淡定如常,对太后说:“做了皇后的确可以与皇上生同衾死同穴,却要贤良淑德,劝皇上雨露均沾,要管理后宫,与其这样,那儿臣还不如像如今这样,时不时地陪在您与皇上左右……”说着,我停了停,抬头,发现太后用她那双独特的眼眸,凝视着我,或许,是已然看穿了我。   我想了想,态度诚恳再启齿道:“至于,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臣相信晴月她有办法能够做好!也相信,她必定是一位出色的皇后!”   “你总说你遇事不冷静,不果断,有些懦弱,”太后叹息一声,便站了起来,走到我身旁,认真地盯着我,片刻才继续说:“可在哀家看来,你是不在乎那些个虚名,因为,你在乎的,福临已经给你了!”   闻言,我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心想:是的,我在乎的,福临用他毕生的精力,全部都已给我了!所以,我不打算再奢求什么,只想陪着他从青丝到白发,不离不弃,终此一生!。   在慈宁宫院子里,趁着凉爽的天气,陪太后坐了一会儿,说了好一会子话,还尝了科尔沁人最爱喝的奶茶,直到傍晚时分,吴德海与夏玲来接我。 第一百五十章 皇后册封典礼〔上〕   回到宫中没多久,吴良辅特地来回话说,皇上今日要在景仁宫留宿,让我别等了!我心中竟有些莫名其妙的难过,却不得不含笑应是,让吴德海送吴良辅出门,感觉肚子饿,恰巧,瑾瑜备了碗面条给我。   晚膳过后,吃饱喝足的我心中终是舒畅了些许。   就在我要叫夏玲为我备水,准备更衣沐浴时,孟古青与诺敏突然就来了,大概,她们已听说今日在坤宁宫发生的所有事了,特地来找我问清楚。   行礼罢,让她二人坐,烛光摇曳下,我看着诺敏颇有些心疼,想起曾经她对荣惠也是很好,总是姐姐长姐姐短的。   与她二人闲聊片刻,才一脸认真地对诺敏说:“诺敏,我想跟你说件事,但是你要答应我,听了后,定要冷静!”   诺敏疑惑地看着我,看样子,有些不明所以,却十分严肃。   “其实,你的孩子……”边说,边打量着她的神情,见她的脸上未曾起多大的波澜,有的只是冷静。   “你那个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其实,是荣惠一手害死的!”我一口气说完,只见孟古青听了我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诺敏脸上仿佛,还是面不改色,可手却在颤抖,抬眸很冷静地看着我,静静开口:“姐姐,这事,我知道!”   原本我已经准备好该如何安慰她,对她说什么,没想,她早就知道,这下,轮到我与孟古青不解了,   “怎么?此事本宫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闻孟古青没好气的语气,我一愣,赶紧说:“没有没有,这事儿晴月还不知道呢!”   言罢,我们三人沉默着,又像是想安静一会儿,忽然,凉爽而清新的夜风却突然从窗外窜进来,险些吹灭烛火。   “你为什么不做皇后?”见孟古青直截了当的问着这句话,语气甚是疑惑,而诺敏呢,虽然没说什么,但我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到,她也是很想知道。   我勾着唇角,微笑启齿,认真地道:“我如今真的不想要什么,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完下半辈子!”   “姐姐,你啊!”诺敏起身,走过来拍着我的手,语气中有些无奈,说:“还是太傻了!什么也不图。”   我顿了顿,反握住诺敏的手,轻轻拍了拍,心里却在想:唉,我图什么呢?不就是图那一点点安静吗?若我做了皇后,这宫中注定是不能再平静了!因为这宫中大多数女人都是母凭子贵,可我没孩子,只有,福临给我的宠爱,而古往今来,成为皇后,不能只靠皇帝的宠爱,还要看自身情况能否胜任皇后一职,以及太后的态度。   又闲聊片刻,诺敏与孟古青便先回去了,我站在窗边看着满天星河吹着夜风,随即,洗漱一番上榻睡觉。   次日,阳光透过淡淡的清新的雾气,喷洒在尘世万物上,别有一番令人赏心悦目的感觉,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天儿。   夏玲正伺候着我用早膳时,春竹进来通报说康贵妃来了,我赶紧招手,示意她让晴月进来,又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便命旁边的夏玲将碗筷都撤了,漱口后执着帕子擦拭下,稍微等待片刻,面前出现一抹湖蓝。   待我抬眸仔细看去,见晴月身着湖蓝榴花旗服,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三千青丝绾成一个两把头,脑后余发绾成燕尾,左侧戴着典雅的浅蓝宝石花簪,“姐姐万福金安!”右侧鬓上的金步摇与那两支流苏钗,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微颤。   “妹妹不用客气,快坐吧。”   “谢姐姐!”闻言,晴月苦着脸,慢慢坐于我旁边那个凳子上,见此,我让春竹她们先出去后,才柔声地问:“怎么了?”   没想,她什么也没说,垂眸,又像是想到什么,只问了一句:“姐姐,你为什么不做皇后啊?”   “因为,我觉得如今就挺好,不想再改变什么了!”我仍然温柔地对她说,她瞬间满脸泪水,很是激动,泣涕涟涟,随即,用责怪的语气说:“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容易知足呢?看来方才太后娘娘说得没错,这样的你真的不适合这宫中尔虞我诈的生活!”   我只是默默一笑,随即,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并未说话。   而后,经过我一番努力,快要说破嘴皮儿时,终于将晴月给说服,也就是说,她终是同意做皇后了!   经过钦天监的推算,最终福临与太后都决定,五月十五那日举行册封大典,虽说日子有些仓促,但五月之内就十五这一日吉利,宜册封。   很快,在十天内,科尔沁那边收到了信儿,并且,快马加鞭来了几人,来的不是别人,乃是孟古青之父卓礼克图亲王与荣惠之父贝勒,太后与福临用心接待他们,听闻,他们知道将有人代替他们的宝贝郡主之后,很是生气,所以,太后就私下讲了荣惠那见不得人的丑事。   开始他们也是一脸不信,经过太后与孟古青的解释,还有乌力吉的名字,吴克善与绰尔济,终于无可奈何地相信了,只是,他们父子二人说,到死都不会再见荣惠。   其实想想,荣惠也是可怜得很,就为了做皇后,抛弃了最爱的男人,同样也抛弃了以前的自己。   或许,她若是没有入宫,没有成为皇后,也就不会变得这么的偏执。亦或许,她原本就是这样的。   晴月的封后典礼,并没有让宫外的人知道,也没有叫多少人,只是叫了些重要的大臣,皇亲国戚他们,比如,索尼,鳌拜。苏克萨哈,遏必隆他们。   再比如费扬古,安亲王岳乐,辅国公韬塞,辅国公高塞,镇国将军叶布舒等人,且,都是携家眷而来的。   礼毕,我叫了秋妍和蓁蓁,子晴,还有荣琪,孟古青与诺敏,夕颜她们,想要跟晴月热闹一下,正穿过人群,跟她们一同去晴月那边,荣贵却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拿着一把匕首想要桶向我,幸亏她的父亲绰尔济及时阻止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皇后册封典礼〔下〕   见此,身穿朝服的福临不顾礼仪地立即向我跑了过来,急忙地问我要不要紧,我摇摇头表示没事,随即,我看到他眼里浮现种冰冷与愤怒,我暗自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冷静,此时,在坤宁宫中的所有人目光都在我们和绰尔济父女身上,身穿正红吉服的晴月牵着小小的玄烨走了过来,想是阻止我们吧!却没想还要保护自个儿身边的小人儿。   绰尔济挨个儿向我们鞠躬行了一礼后,将荣贵拉到一边,责骂她:“博尔济吉特恩和!你个蠢丫头,又在胡闹了!”恩和是荣贵的蒙古名字,蒙语含义是平安,与她姐姐的名字不大一样,可见,比起美丽,她的阿玛绰尔济,更想让她平安一生吧!。   “额祈葛……”荣贵抽泣道:“二姐就是她董鄂思雪陷害的!”   这时,吴克善站起,很是生气地说:“绰尔济,管好你的女儿!”转身羞愧地看了我一眼后,背着手缓缓走出去。   我在福临身边垂眸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什么都不说。   荣贵不顾后果地想冲过来时,久久未开口的孟古青不知从哪儿端过来的一碗水,泼了上去,令荣贵没反应过来,只是怒视着孟古青。   “醒了么?”孟古青泼完水,将碗“啪啦”一声摔在地上,说:“荣贵,若是你没听懂,本宫不介意再说一遍!且,是你姐姐自个儿做错的事,干她董鄂思雪什么事?”   晴月将玄烨交给奶娘孙氏之后,就踩着花盆底,走了过来,似乎边打量着所有人的神情,边在孟古青耳边说了话,令孟古青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安安静静地退到我身后。   最后,经过绰尔济的哄劝,荣贵也就不闹了,可她也说了,她是永远都不会承认晴月这个冒牌货是她的姐姐!。   然而,就在这刻起,我看着晴月那尴尬的神情,突然莫名其妙的心疼起她,我不知,太后选她代替荣惠成为皇后,究竟是对还是错?也不知,以后会怎样,至少如今,我看到她的眼中没有半点儿喜悦。   待福临解释完,大家也开始用膳了,这顿酒席吃得是异常尴尬,另一边,索尼他们正在喝着酒议论纷纷,像是在说什么。   这边,我正与晴月说什么时,身旁福临也不知听了什么,他貌似动怒了,我心中无奈,但面上还是平平静静,将他拉住,不让他离开。   吃完席,我们都撤出来了,蓁蓁却提议趁着天气凉爽,在官道上走走,我们倒是没什么,就是秋妍担心奶娘没有照顾好孩子,所以,她想回去,我示意子晴将她拦住。   然而,我像是初次认识她一般,打趣了一番,惹得旁边的人嘿嘿笑着。   随即,我笑罢,便拉过秋妍,启齿对羞愧的她道:“放心吧,奶娘会照顾好你儿子的。”我们走在凉风中,蓁蓁与子晴她们二人轻轻启齿,说着这京城中有趣的事儿,整条官道都盛传着我们的欢歌笑语,场面十分热闹,就连路过的太监宫女们都在笑。   六月初一开始,福临命翰林官于景运门入值,增祀商中宗、高宗、周成王、康王、汉文帝、宋仁宗、明孝宗于历代帝王庙。罢辽太祖庙祀及宋臣潘美、张浚从祀。以祈雨步至南郊斋宿。祀天于圜丘。命修举天下名山大川、帝王圣贤祀典。   六月二十七,一位女子入宫了,福临昭告天下,以他之兄承泽亲王硕塞之女抚养宫中,封为和硕和顺公主。   六月二十九,和硕和顺公主下嫁平南王尚可喜第七子尚之隆。   自从荣惠被囚禁于钟粹宫后,这宫中便清净了不少,我与各宫嫔妃的日子过得也算是充实,闲来无事在院子里种种花草,刺刺绣,做做饭,做做糕点,煮煮茶,例如福临最喜欢喝的西湖龙井,他一来就要喝,我有时会忙不过来。   这日午后,天空湛蓝,纤云不染,明媚的阳光下,到处都是清新的空气,而,今日便是一年一度的七夕佳节。   原本觉得,今日应该会好好热闹一番的,可,这宫中却异常安静,我差吴德海去叫晴月与孟古青,诺敏夕颜等人。   没成想,晴月与诺敏夕颜到了,孟古青却没来,陆绿说,她也不在翊坤宫,我与晴月疑惑地对视了一番,我感觉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待等到天黑,直至灯燃起,也没见孟古青来,等着等着,却等到福临的到来,行礼罢,只见福临一脸轻松地坐于晴月身旁,挑眉问道:“爱妃们可是在等着朕?”   闻言,我只是笑着,没说话,却见夕颜福了福身,说:“回皇上,臣妾只是在等静妃姐姐罢了!”   “不用等,她不会来了!”福临嗑着瓜子,抿着夏玲刚上的茶,轻松自在地说。   我茫然不解,脱口而出:“为何?”   “因为她偷人!”福临冷冷盯了我一眼,责怪地说,看他那样,我才感觉孟古青是出了什么事,不……不可能的,他不是那种人,险些站不稳,紧张问:“你……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福临仿佛愣了愣,才重重地放下茶碗,良久脸色一变,有恼羞成怒之状。   我愣看向晴月与诺敏,她们及其不相信地摇摇头,又无可奈何。   听了话的夕颜,首先表现得很冷静,随即,仿佛已然明白什么,后退几步,及其不相信地问:“皇上,您骗人的吧!”似乎,又见晴月与诺敏在那忧伤地落泪,说:“不许哭!怎的都还未问清楚你们就哭上了!”   “他们死了!你们可满意……”福临猛地站起身,怒目而视,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闻言,我慢慢上前,疑惑地看着他,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他,熟悉又及其陌生的模样,我皱着眉,不禁心想:福临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无情无义?不守信用呢?他可是答应过我要放了孟古青和苏询的!   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眼里却总是落下泪来,突然觉得头晕晕的,握着拳头,任指甲钳进手心里,努力保持清醒,却还是有些站不稳,险些跌到,福临伸手想要扶我,可我却打落了他的手,终于,我再也忍不住了,清泪连连,声音颤抖地说:“你明明……你明明答应过我说会放了他们……”说这句话时,我还在哽咽。   气氛越来越沉重了,仿佛我们,四个女人都怀着一样的心情。   他欲言又止,抬了抬手,想要擦掉我脸上的泪水,“这是我好不容易在玛法那里拿到的。”   我快速地躲开,忽然,我在胸口摸到那年七夕福临送我的怀表,从那时起,我便日日佩戴,想起他曾对我说过的话,为我做过的事,我垂眸,不再看福临,将那怀表慢慢取下,决绝地递回到他手里,随即,眼中一滴晶莹陨落。   从此以后,一直到我死,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他爱新觉罗福临!。 第一百五十二章 钟粹宫里的谈话〔上〕   此后几日,我都待在承干宫,不哭不闹,不吃不喝,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任人摆布。   由于我整日不理人,也不许别人说话,福临让秋妍与子晴回来陪我,还特许她们在宫中长住,以免我做出什么傻事。   听晴月她们说,太后知道福临做出来的那些事,愣了片刻,随即,竟是那轻松无比的姿态。令我不禁怀疑,科尔沁的人刚走,孝庄皇太后难道不怕科尔沁知道后,返回来要人吗?还是,她根本就不在乎自个儿侄女的死活?   直到,七月十五中元节那日,我的心情好似差不多了,与晴月诺敏夕颜她们仨人商量,找了一个道士为孟古青与苏询做法事,算是以慰,在天之灵的他们吧。   法事刚做完,就听一名侍卫说,在钟粹宫的荣惠要见我,还特地要求我带子晴过去,我思索片刻,才决定要独自前往,因为,我不想让子晴知道我拼了命想要隐瞒的秘密,从而,使她变成一个心中充满仇恨的人!   瞧着今日这天儿很是闷热,太阳像是一颗大火球,静静地烤着一座又一座的宫殿,更让不远处树上传来知了的声音。   我任底下人用肩舆抬着,瑾瑜和夏玲跟着,手执圆扇轻轻摇晃,片刻,我们就来到了钟粹宫,门口站着身穿黄马褂的侍卫。   自从茜语死后,这儿也无人管,便成了一座荒芜的宫殿,没有一点点人烟气儿,看着那朱红色又掉漆的大门,我突然明白,福临为何不惜与太后作对,要让荣惠住在这儿了,因为他想让她体会到那种孤独的绝望与无奈,甚至,每日来给她送饭的人都是一些耳朵有毛病,喉咙里发不出声音不能说话的,是的,这种环境,这种生活,足以让从前很骄傲的一个女人绝望了!   到达钟粹宫,扶着夏玲手下了肩舆,我踩着花盆底走至门前,什么都没说,不经意间望着天空,一片寂静,只有燕子飞过的痕迹,瑾瑜在后面为我撑着伞,夏玲拿出令牌示意侍卫们开门,他们知我身份,万不敢阻拦,在踏入钟粹宫后,随着侍卫的指引,我独自一人向殿中走去。   来到殿中,推门而入,环顾四周,那熟悉的角落,与茜语在时一般无二,只是,蜘蛛网和苍蝇,几乎布满整个房间,难闻的气味也笼罩了一切,我执帕捂鼻,忍着往内殿走去,见榻上一个女子躺着,仿佛听见动静,她慢慢坐起身,悠悠道:“来了……”说话之人正是昔日的皇后娘娘,博尔济吉特荣惠,乌力吉口中的阿拉坦琪琪格。   闻言,我并未给她好脸色,只是冷冷地问:“找我做什么?”   “还真让我猜对了,姐姐果然没有带子晴格格!”见我一人前来,在榻上坐着的荣惠,伸着手似乎在抠自个儿头上的虱子,从我眼中看去,荣惠她如今的模样是真的连乞丐也不如,可即使如此,也弥补不了她做过的一切错事。她的头上似乎有虱子,很痒,挠着头,嘴角勾了勾,展现出一抹纯净的笑容,仿佛想到什么美好的事物,放下手才问:“有兴趣听故事吗?”   我不信她冒着危险,让人找我前来是这个目的,张了张口还未说话,她便缓缓启齿,给我讲了她与乌力吉的故事。   崇德六年,十一月初五,博尔济吉特荣惠,也就是博尔济吉特阿拉坦琪琪格,出生于科尔沁部左翼扎萨克,察罕家族,父亲是为孟古青二哥,科尔沁博尔济吉特绰尔济,不过,那时候的绰尔济,只是父亲吴善克手底下一个无名小卒罢了!若不是自己三个女儿带给自己的荣耀,哪有今日镇国公的风光?阿拉坦琪琪格,含义是金色最美的花朵,可见,她父母对她的期望是很高的。   荣惠自小就与父亲的兄弟巴图之子乌力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乌兰等侍女眼里,乌力吉与荣惠他们是一对璧人,总是形影不离,曾经,十三岁的她在草原上,开着玩笑问他:“若是有一天,我嫁给别人了,你会怎么样?”   没想,一向腼腆的乌力吉,突然将荣惠抱住,很深情地对她说:“无论你嫁给谁,我都会是新郎!”   可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让他们二人吃尽了苦头,亦尝尽了甜蜜,顺治十一年三月,科尔沁接到了皇太后的懿旨,宣阿拉坦琪琪格与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恩和入宫选秀,亦给她们取了汉名,荣惠与荣贵。   听说,这次选秀,可能会成为皇后,荣惠被额吉爱新觉罗氏以死逼迫让她与乌力吉分开,她犹豫不决,若不做皇后,额吉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若做皇后,自个儿与乌力吉的感情,岂不是无疾而终了?她想了半天,还是决定选择自己最爱的那个人,想去找乌力吉,与他商量离开的事。   恰巧,额吉爱新觉罗氏,让人送来一张荣惠即将要入宫服侍之人的画像,没想展开一看,上面的人英俊潇洒,气质非凡,再加上自己额吉的态度,令情窦初开的女孩,瞬间忘记自己的青梅竹马,乌力吉,并且,此后见面的态度,荣惠都一次比一次冷淡,直到她对他说出分开,他都还在卑微地挽留她。   顺治十一年四月初二,满怀懵懂的荣惠姐妹启程进京,二十天后,二人终于来到姐姐,简郡王济度的福晋,荣琪时常在信中所说的繁华京城了!   二人举止娴雅,落落大方,深受太后喜欢,因为长得美又懂礼数,先后被封为妃,尽管如此,她们并没有受到福临的喜欢。   况且,那时候的他,身边早有晴月与笔什赫,心中还放着茜语,所以,其他女人对福临来说,只是一根越截越深的刺罢了!   顺治十一年六月,福临在太后与大臣的胁迫下,立荣惠为后,可就在新婚之夜,太监回禀,福临去了笔什赫小福晋那儿,荣惠委屈至极,却并未像昔日的孟古青一样气急败坏,而是安静地赶人出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钟粹宫里的谈话〔下〕   就在荣惠一人在坤宁宫默默哭泣时,面前突然出现那个她弃之不顾的男子,一看是乌力吉,她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体统,扑进他怀里,他对她说:“我说过了,无论你嫁给谁,我都会是新郎!”   而在那一夜,她变成了他的女人,从此,乌力吉一直以陪嫁太监的身份陪着荣惠,这日子一过竟是七年,直到,他二人丑事被我与福临撞上。   故事听完,我心中竟五味杂陈,并未开口,只是接着听荣惠说乌兰被福临喜欢,想要封她为小福晋一事,她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可惜与歉意:“至于,乌兰,她是真的待我很好,为了我,放弃成为皇帝的嫔妃,甘愿做我的宫女,一直陪在我身边!”   闻言,我心中已起波澜,咬咬牙,将情绪藏于心中,不让她知道我被激怒,安静地问她:“那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你有没有做错什么事?害过什么人?”   “当然,”她坦然地开口道:“我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害了诺敏的孩子还有茜语姑姑……”   听到她没有否认,反而大胆承认了,我一惊,握紧手中的帕子,险些没有站稳。“就连莫子明也是我……”说着,她似乎想到什么,含笑:“哦不,是你我共同害死他的!”明白她要说什么时,我让她闭嘴,不然,我怕我真的会疯的。   仿佛,荣惠已知道我的弱点了,疯疯癫癫地笑着,爬下榻,声音由低到高,渐渐地咆哮起来,说:“董鄂思雪,你就是个祸害你明白吗?凡是与你有关系的人都是死路一条!你阿玛额娘,孩子,茜语,以及所有跟你有关的人,都会被你克死的!”   听着荣惠说的话,我瞬间想到孟古青与苏询,心中很是难过,若我没有中毒的话,也不会回江南,千绾也不会被刺激疯,更不会遇到苏询,他也不会跟着来到宫里,亦不会与孟古青相识,他们也不会死在一起。   忽然,温热涌上双眸,渐渐地已泪流满面,仔细琢磨,觉得荣惠她说的没错,所有的事,都是因为我!若不是我和福临相遇,入宫后宠冠后宫,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的男人,姐姐,他不过是一个利用完就把人抛开的伪君子,他丢弃棋子跟扔掉垃圾一样的毫不在意!”   不……不是这样的!紧接着,我皱着眉头,双手捂住耳朵,不敢再听荣惠的话,却无可奈何,只见她勾唇,肆意地笑道:“至于你,在我看来,你不过也是可怜的,所以你,你算什么东西呢?戴着我茜语姑姑的名字非人非己,你真以为你有多了解那个只会利用人,高高在上的混蛋吗?!”说罢,她肆意地笑了起来,声音异常瘆人。   “住口!”福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立即打断她那瘆人的笑,“我不许你侮辱他!”   “哎呦!我的好姐姐,都这一步了你还要替他说话吗?我告诉你,你自身都难保了。只不过是你曾经是我那个傻姑姑在意过的人,所以我才可怜可怜你,不过现在看来竟是大可不必。”随即,荣惠又换了一种不在意的语气,说:“董鄂思雪,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荣惠,你……你就不怕万劫不复吗?”   “万劫不复?我两个姑姑,我与恩和都被他们母子利用到万劫不复了,我若不反抗,迟早比如今还惨!思雪姐姐,你那么聪明,总该知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句话吧?”   闻言,我转身想要离开,走到门前时,突然咳嗽不止,浑身动弹不得,想要抬手,可就是无力,想要叫人进来,却叫不出声儿,直到,身子不听使唤得倒下,看着我虚弱的样子,荣惠用帕子捂着嘴狂笑不止,我恍然大悟,原来她让我来这里,是这个目的呀!我真傻,刚才,险些真的相信她变了!   躺在地上的荣惠,似乎努力爬到我身边,肆意地笑道:“我既然会告诉你,又怎么会放你出去毁了我的大计呢?”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还未说完就开始咳嗽,随即,便吐了一帕子血。   荣惠执起帕子捂着唇,斜着眼睛,脸上满是恨意,笑道:“一点点夹竹桃花粉而已,虽不致死,但让人说不出话,身子动弹不得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我狠狠地瞪着她,心中立即想到了福临,你若是如今就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听你的解释,见荣惠拿着发簪正往我这儿爬来的时候,我挪着身子往后退,绝望地在心中喊着他的名字,福临,你快来啊!快来啊!   突然,“咚”的一声,门忽然像是被踹开了一般,明亮的门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那里,带着独特的王者的气息慢慢走近我蹲下来,“你怎么样了?”福临怜惜的话语在我耳边响起,不知何时,他已打横抱起我无力的身子,我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随即,就听到荣惠恶言恶语,骂人的声音。   福临稳稳地将我抱着出了殿,恰巧瑾瑜和夏玲迎了上来,见我这样她们又担心又急躁,直到我摇摇头表示没事了,福临让她们去传太医,她们方才清醒,急忙地跑了出去。   随后,福临抱着我离开钟粹宫之时,背对着侍卫们冷冷地勾起唇,邪笑着高声说:“里面那个女人就交给你们了!记住,不要把她弄死!朕要让她生不如死!”侍卫们仿佛很是惶恐,低下头,而福临便毫不在意地抱着我走出钟粹宫,很显然,他是发了狠。   “爱新觉罗福临!你个卑鄙小人……”里面的荣惠越骂越凶,直到,完全听不到她的声音,我才发现,自个儿已被福临抱着离开了钟粹宫,任由他抱着我走在官道,我与他靠的很近,紧贴着他的胸口,他身上那龙涎香的香味熟悉而陌生,让人不禁想闻,又让人心生敬畏。   微风拂过,让我们二人身上的衣服,仿佛无声无息地缠在了一起,路过的宫女太监慌忙跪在地上毕恭毕敬,低着头也不敢抬眼,却是偷眼看我们,最后,我昏昏沉沉地倒在福临的怀里,昏迷之前只知,他抱着我向承干宫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婚礼   不知昏迷了多少个日夜才醒,睁开眼睛时,只见福临在榻边守着,眼睛红肿,像是很久没睡似的,见我醒了,他又惊又喜,直到我起身,环顾四周,原来是在自己宫里,随即,又好似想到什么,冷冷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我……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这就离开……”   还不跟我解释吗?到底因为什么,要将孟古青和苏询杀了,他们的尸体在哪儿?福临默默起身,头也不回欲抬脚离开,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便转身,说了句:“他们还活着!”   “什么?!”闻言,我懵了,不由得叫出声,只见福临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对我说:“苏询与孟古青还活着,所以,你放心吧!”说罢,福临背着手转身,另只手挑起内殿门上的水晶帘,缓缓离开,背影落寞而忧伤。   难道,福临真的放了苏询与孟古青吗?想起福临说过的话,我点了点头,会的!因为,他在意我的话。   这时,我在心中有些后悔,为何不问清楚就怪福临?瞬间温热涌上双眸,心里五谷杂粮不是个滋味。   我又误会他了?好怕,他以后都不会原谅我了?泪,瞬间流在脸上,心中甚是懊悔。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便病倒了,或许是,在我对付董鄂宛颜,选择吃下上官轩睿研制的药,又或许是,不小心被宛颜强行喂下那颗药丸时,又或许是,从知道孟古青与苏询被福临杀了的时候,后来却亲耳从福临口中听到,他只是将他们都放了!让我顿时,百感交集,不知是何感觉。   自从我生病后,瑾瑜每日都会为我煮一碗汤,她说这汤是太后吩咐她煮的参汤,喝了能补身体的,   就这样,我喝了差不多半个月,脸色越来越不好了,如今的我动不动就咳嗽,吐血,昏迷。   但我却不曾告诉福临,也不曾传过太医,因为我隐约觉得,既定的命运已无法改变,如此,我便不再执着,将珍惜每一寸时光的寂寥,直到这一切的一切,都消逝成一场似曾相识的幻梦。   八月初一,黄道吉日,秋风吹来,远处的树叶“唰唰”作响,今日是费扬古和子晴的婚礼,晴月她们说这场婚礼来的迟了些,我却觉得刚刚好,毕竟,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能看着他们在一起,是上天给我的恩赐。   听从外面而来的小撕说这场婚礼,有着数十里的红场,马车可以从皇宫排到董鄂府,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玫瑰花,微风卷着花香,就连满城各家各户的门口,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蓝衣侍卫。   喜气洋洋,张灯结彩的承干宫中,见冬儿为子晴装扮好,换好衣服,子晴巴掌大的娇小无暇脸蛋,吹弹可破的肌肤,精致的五官有着宛如黑珍珠般的最纯净的黑色双眸,身着一件正红拽地长裙,外罩一件镶金银丝绣五彩桃花的席地宫纱,额间仔细贴了桃花花钿,显得更面色如春了!   樱唇凤眼,头发高高地绾成一个髻,鬓发如云。两边各簪了两只支掐金丝镂空孔雀流苏簪,每只孔雀嘴下又衔了一串红玛瑙珠子,脖子上戴着吉祥如意锁还有红色的翡翠珠,既贵气又不张扬,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   我不禁惊叹,这也太美了,见我惊艳地看着她,子晴害羞地垂下了眸。   忽然,喉咙忍不住欲要再咳,我勉勉强强地忍住,随即示意夏玲将我一早就准备好的镯子用喜盘端过来,柔笑道:“晴儿,这两个镯子给你!”里面的镯子是一紫一红,紫的那个是紫玉镯,是曾经在江南时,子明给我的,是他娘留给未来的儿媳妇的,可惜没用到。如今将它给子晴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至于那个红的,是翡翠镯,就是额娘曾经送我的那个,不过由于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所以我没要,后来,偶然见子晴在手腕上戴着一个,也没看清,只是觉得甚为熟悉就随口一问,子晴说是费扬古在成贤街的那家首饰铺买的,直到前儿费扬古入宫与福临商量婚礼的事物,才让吴良辅转送给我,并且转了一句话,“以姐姐之手给晴儿”!。   想到此处,我让夏玲出去守着,眼里温热,很是动容地执起子晴的手,拿起那个紫玉镯给她戴于手腕,认真地凝视着她,轻轻启齿说:“这个手镯是你哥哥曾给我的,他说这是你娘给自家儿媳妇的,如今,你要嫁给费扬古了,也就是说你由我妹妹变成我弟妹,是真正的一家人了……”还未说完,豆大的泪水早已从眼眶中流出,眼见子晴也抽泣起来,我默默地执起手帕给她擦干净,继续道:“他们是没机会看到你出嫁了,就让它陪着你,就像他们还在一般好吗?”   闻言,子晴点了点头,瞬间将我抱住,轻声抽泣道:“姐姐……你一定要……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我会的……咳……”说着,我忍不住咳出了声,让子晴极为担心地看着我不说话,为了不让她担心,我破涕而笑,用尴尬的语气说:“被呛着了!”   随后,福临与晴月也兴致勃勃地来了,我欲行礼却被晴月扶住,语气中略带嗔怪道:“姐姐又行礼,不把晴月当妹妹了么?”   “没有没有,”我连连招手,随即向福临福了福身,唤他一声:“皇上,”不知怎的,他听了我这两个字,脸色惨白,猛地将身子转到门那边,像是很生气的样子。   生气?他生气做什么?就因为我对他生分了吗?我不禁觉得莫名其妙,既然不理我,那此生就不要理我好了!想着,便听到外面那吹吹打打的声音,冬儿进来,仿佛看了看子晴,欠了欠身子,脸上满是尴尬地笑道:“启禀皇上,二位娘娘,听着吹打声与鞭炮声,花轿就快进来了,而如今新娘子妆都花了!容奴婢给新娘子补一下!”   见我们同意后,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子晴身边,拿着胭脂水粉为即将离开宫中的子晴补着妆容。 第一百五十五章 时日无多   补完妆容,时辰已然差不多了,这时,迎亲队伍也到了,一番繁杂礼数后,宣读完迎书,为了不让子晴感到孤单,福临刻意为其找了些贵族的格格们刁难费扬古,例如新娘子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结婚后谁管家,最最重要的问题是,新郎和新娘何时初见的。   就这样,无论那些贵族格格怎么刁难费扬古,他都照接不误,将问题答得认真至极,模样很是深情。   不知是闹了多久,喜婆对我们说,吉时到了,子晴开始泪流不止,我默默招手,示意夏玲瑾瑜她们把东西都拿过来,例如,吉祥如意锁,苹果,盖头等,统统都不能缺少。   我给子晴戴好吉祥如意锁,之后将苹果也给她,最后,我给泣不成声的她盖上红盖头。   看着子晴由喜婆扶着上了花轿,而她的陪嫁,落樱和兰玲两个小姑娘紧紧跟随在旁,随后,身穿喜服,骑在马上的费扬古看着我们点了点头,眼里带着尊敬与感激,我与福临晴月一行人,站在迎亲队伍身后瞧着他们离开,走在幸福的路上。   我不禁喜极而泣,站在门口,望着蓝蓝的天儿,思索着:此时此刻,在天上的子明是否也看到此场景了呢?直到我忍不住咳嗽,听见我的咳嗽声,福临终于不顾礼仪地将我拥入怀中,嗔怪地道:“怎就这样不好好爱惜自个儿的身子?”   “没有!”见晴月在这儿,我不敢捷越,更不想让她多想,默默用力推开他,不管他如何黑脸,我都只是不卑不亢,启齿道:“皇上多虑了,臣妾是一时激动才会咳嗽的!”   最后,福临什么都没说,气势汹汹拉过我身边的晴月就走。   “姐姐……”见此,晴月眉头紧皱,急切地唤了我一声,随着福临的步伐越来越快,她别过头去,又像是在劝他。   直到二人的身影越来越远,我心里很是难受,片刻,才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到殿中用膳,今儿这一个早上因为要帮子晴穿衣服打扮,肚子饿得都没有用膳。   结果,还没吃一口就咳得不行,随即,竟又咳出了血,且,这次,比上次严重了许多,瑾瑜忍着慌乱,吩咐夏玲传上官太医,另外告诉她,不许惊动皇上。   一番吩咐后,扶我走去内殿上榻为我盖好被子,从我眼中看到在她的脸色如常,但眼里还是有一丝丝慌,我有些不太明白,既然是太后让她给我喝那些补药,那她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为何还要这么慌呢?这个样子,真让我越想越不懂。   没一会儿,夏玲便将上官轩睿带来了,还未来得及行礼,我的嘴里又喷出了血,他只好将礼数什么的全都抛之脑后,在榻边为我诊脉。   正诊着脉,忽然间,上官轩睿疑惑地“嗯”了声,像是不确定,又诊了许久,眸中终是浮现出了惊吓,惊慌失措:“这……这……”说了半天,终究还是未说出口,紧接着又跪下带着急切的语气叫了一声:“娘娘……”   见上官轩睿如此的态度,我愣了愣,突然明白了什么,心隐隐约约地疼起来,难道真的要离开了吗?那福临怎么办?倘若我什么都不做就离开,或许,他会大闹一场,做那些曾想过的却因为我,他不得不打消做的念头。   瑾瑜揪着帕子,仿佛,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夏玲愣着摇了摇头,脸上只有呆滞和痛苦,“不……”随即,便捂着嘴哭了起来。   见此,我面上倒是淡定,心中却不禁担心起夏玲的后半生,若是将她留在身边,那么,等我离开,她在宫中会不好过的。可,若是托付给上官轩睿的话,那这辈子,也许会很幸福吧!   于是,我抬了抬手,示意瑾瑜带夏玲出去,“你们先下去!”并且吩咐她们,此事不能张扬后目送她们离开。   “还有多少日子?”待殿中只有我与上官轩睿的时候,我用不在意的语气,缓缓启齿问。   “最多两个月,最少二十天!”闻言,我无声地笑了起来,更多的是无奈,“那就好,不然,我就做不到与他道别了!”   没想到,一向注重礼数的上官轩睿,竟问了我句:“他在你心中竟然重要到这个地步?”   是的,很重要,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没有回答,是因为我相信,上官轩睿已明白我的答案,同样,也会明白我的苦衷!。   犹豫了许久,我便说起自己的想法,没想,上官轩睿愣了愣,才一字一句,认真地说:“其实,我早就已经想将她娶回家了!”我略带惊讶地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上官轩睿,夏玲他们二人什么时候……   仔细一想,去年,在江南的时候,他们就玩的很好,几乎形影不离,他上山采药,她背框在后面跟着,如同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想到此,我忽然,觉得自己很笨,竟到如今才发觉,既然两个人都有情意,那今日便是最好的日子了,想着,我似乎忘记了自己的病,脸上微微展现一抹浅浅的笑容:“既然如此,那今日你就将她带走吧!”   “今日?”上官轩睿脱口而出这两个字,显然是觉得日子有些仓促,似乎思虑了一下,便用疑惑地目光看着地上,说:“微臣怎么能说得动夏玲呢?”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抬起手示意他去叫夏玲进来。   片刻,才见夏玲独自一人缓缓进殿,脸上满是泪水,声音嘶哑地唤了我一声:“小姐!”   “夏玲,你坐。”我拉她坐在榻边的凳子上,执起手帕,无声笑着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宠溺说:“不哭了,乖,”   随即,又慢慢启口说:“你在我身边这两年,我也很少关心过你,因为我觉得,你很稳妥,比在我身边的春竹她们好多了,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将什么事都交给你的……”说着,我又咳了几声,使她急忙为我拍着背,体贴入微地抚了抚胸膛,为我顺气。   拍了片刻,见我好多了,才走到旁边,为我倒水,之后,将水端给我,急道:“小姐,您别说了!”   “你是一个好姑娘,你家少爷走后,无奈才跟着我回宫,不久后我也要离开了……”言至此处,却见夏玲又抽泣起来。   许久,她才点了点头,表示都懂,我凄然一笑,就算我不说她也明白我的意思,吩咐了很多,夏玲才随着上官轩睿离开,临离开前,我刻意让瑾瑜到小仓库为夏玲挑了一盒子珠宝,珠花,玉簪,还有一对镶金玉镯!。 第一百五十六章 说开   自打夏玲离开后,就只剩下瑾瑜与春竹冬儿她们仨人轮流贴身服侍我了,由于我这几日身子不适偶尔吐血,她们仨人都忙前忙后,脸上都憔悴了不少。   费扬古与子晴婚礼的第二日,他们其乐融融地入宫请安过后,整整几日,我都在床榻上躺着,哪也没去。   除了用膳时下榻,其余都是在床榻上度过,直到…初六那一日,突然,不知怎的,福临就来了,只见他身后还带着晴月,夕颜,诺敏她们三人,只见原先进来的福临着一件天青色色镶黑边袍子,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人,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觉。   然而,在他身旁的三人呢,却没有再像平日里的那般复杂,身着淡红色曳地对襟纱装,外罩浅粉色双带流苏淡袍,手中轻捏着一方自绣的粉蝶戏花的手帕,打扮得似是汉家女子般温婉可人,精致灵动。   约莫一会子,待我请安过后,福临轻轻地扶起了我,看了看身后,像是在被谁示意什么,他才微微笑道:“想来,你们久居深宫,定是倦了,今日天色正好,也适合出去玩,”说着,将头附在我耳边,小声说:“还有啊,朕要带你们去探望两位故人!”   听到福临的话,我呆呆地看着晴月她们好奇的模样,还未等我反应过来,福临笑着将我推给了瑾瑜她们,边看着他们四个人一脸期待的模样,边在心下思索片刻,我终于想通,既然结果已然这样了,那我也该开开心心的走完这最后一段日子,直到那日的到来。   只是…一口气不来,该往何处安身立命?这个谁也不知道,却希望,在那日到来,能够不吵不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离开。   我坐到梳妆台前,任由着冬儿她们为我梳妆,打扮,换衣,折腾了一会儿,终于打扮好了,只见我内着一浅蓝湖水镶紫装,外衬一月牙白锦织琵琶襟大褂,腰间轻束一淡粉嵌钻坠流苏腰带。   三千青丝绾一简单流苏发髻,上方戴一蓉紫玄黑扁方,坠浅黄流苏,后方镶一景泰蓝流苏发绾。   在门开的那一瞬间,他们惊讶地看着我,尤其是福临,边静静地看着我边走过来将我的手握住,我欲挣脱,却被一只手给阻止了,是宝蓝衣袖,我抬眼看去,原是晴月,见我尴尬她转了转眼眸,似乎想到什么,才柔柔笑着说:“姐姐,你不要总是为了我们的看法疏远皇上,皇上是后宫嫔妃们的丈夫没错,但他更是你的丈夫啊!”随即,晴月附在我耳边,又添了一句:“他需要你!”说罢,她离开我的耳边,认真地看着我,又像是看了看福临,那清明而沉稳的一双眸子,宛如清澈的湖水。   最后,因为福临的坚持与晴月她们的强攻,我拗不过他们,只好跟着他们走了,不过,还好,方才我梳妆之余,吃了上官轩睿研制的止吐血,止咳的药丸,可以维持几个时辰。   今儿个天气较好,秋高气爽,天空随着太阳发着柔和的光辉,澄清而缥缈,我边走边伸手放在阳光下,光芒透过手,使手变得更加白嫩,如此美好的天儿,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感受到了吧。   就这样,我们几人来到神武门外,只见身穿便服的一群侍卫,还有停在面前那三辆马车,晴月她们都走向后面的那辆,我慢慢走过去欲要上车,却被前面的福临叫住了。   “雪儿,你的位置在这里!”闻言,趴在车窗的晴月也不知是示意了什么,令诺敏与夕颜她们二人上去,就吩咐车夫将门给关了,趴在高高的窗前笑着指了指前面那辆华而不贵的马车,随即将车窗关了!。   车内的人说说笑笑,根本没有一点点昔日的端庄样儿,我在下面呆呆地听着她们说笑,这三个女人?就把我扔这儿不管了?直到福临再唤我一声,我只好吐了一口气,慢慢地走过去,见福临伸出手,我愣了愣,踩着板凳儿,由他拉着上车。   也不管我同不同意,他将我拉到身边,我无力反抗,只好瞪他一眼后,移开目光在车内坐下,听到马车“哒哒”的声音,感受到轮子缓缓动着,我才明白我们已经出发了!   我想到两年前的乞巧节,那天,也是这样和他一起出去的,他送我那能看时辰的表,安排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那时,四阿哥还在我腹中,我还觉得我能陪着他长大,可一切的一切,随着福临被宛颜下药,变了!。   时过境迁,即使,我不是这样,我和他,也没法回去以前那段时光了!   忽然,福临伸手,霸道而有力度的将我肩膀搂过,我愣住,定定地看着他,不知他要做什么,又很期待他可以主动跟我说话,我欲要开口说话,却见他另只手也不知是从哪儿拿出一块怀表,放到我手里就此握住我的手,扯了扯嘴唇,苦笑道:“我和玛法好不容易将此物修好,如今物归原主,不知这位主儿可还要?”这个傻子,原来为我做了这么多事,即使我误会他!   我再也不想忍了,扑进福临怀里,心中的酸楚就此爆发,不知何时,脸上已流淌着泪,我泣不成声地骂他,“傻子,福临你这个大傻子!大笨蛋!”感觉他的手已紧紧地抱住我,轻轻抚摸着我的头,令我感受到久违的温柔。   “我都那么对你了!你为何还要对我这么好?”我流着泪,窝在福临怀里,用轻柔的语气,泣涕涟涟问道。   “傻丫头,我知道,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三个女人,除了茜儿和月儿,就是你了!”福临将我紧紧地抱着,用手抚摸着我的头,抱歉地说:“茜儿离开,就剩你和月儿在我身边,月儿呢有玄烨不会那么难过的,而我们却只有彼此,从今日起,给我们一次机会,好好珍惜彼此好吗?”   闻言,我再一次坚定地点了点头,目光深情地看着他,几乎能看到他人中上那不太明显的胡子,说:“其实,福临,我对你的感情不比你对我的少……唔……”还未说完,温热的唇已覆了上来,我慌张失措,看着他正忘情地吻着我,眼中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调皮,见我正在看他,他仿佛勾了勾嘴角,片刻我才反应过来,缓缓闭上眼,用手圈住他的脖子回应着。 第一百五十七章 苏询的身份   许久,福临的唇才离开我,却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好像想到了什么,带着埋怨,对我厉声说:“从今日起,你不许离开我半步!”   什么情况?这男人真的是说变脸就变脸,真的是没有任何预兆,我呆呆地看着他,心生哀怨,他为何要这样说?难道他已猜到我要离开了?转念想想,还是觉得不可能,只要我不跟他说,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哽咽,泪缓缓滑过脸庞,慢慢的滑到嘴角。   “你别哭啊!”见我又哭,福临急了,伸手拉过我的肩膀将我拥住,为了不让他担心,我轻轻地推开他,他眼里带着疑惑看着我的眼睛,我“扑哧”一笑,对他说:“我没事,”终于,我想到了苏询和洪门的关联,还有孟古青的事,福临到底什么时候发现的?又到底什么时候决定的放掉孟古青的?   福临让我的头贴着他的胸口上,几乎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一股专属于他的气息,围绕着我,入了我的鼻中。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最后,福临为了让我安心,在车上跟我讲了些,后来到了城外,孟古青又跟我讲了!   原来,苏询九岁那年,苏母为了生存,不得不从湖南,嫁去扬州一个五十多岁姓袁的地主鳏夫家做正妻,袁家乃是有名的行医世家,祖上从前朝永乐年间就开始行医,至今已有百年的光景。   按理儿说,他娘嫁到袁家,身为遗孀之子,他应该备受冷落的,可是,那个姓袁的鳏夫恰恰对苏询特别好,待他如亲子,大概是因为膝下无子,才拿苏询当亲子,教他读书,写字,学医,针灸,将其的毕生所学,全部都传给了苏询,别人家的孩子有的苏询也会有,而袁地主这个儿子苏询并未让他失望,反而超出期望。   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苏询的见识日日在长,偶尔会想起一个小小的女孩,说要嫁给他。   可自从听说我入宫,便打消了对我的念头。   一次机缘巧合,苏询被袁老爷派到了江南寿仁堂磨练,恰巧,遇见一个病人,并用他的学识与智慧,研制出了那神奇的灵药,冷香丸。   直到,我中毒后来到江南找药,巧的是那时,我们去骑马,福临中箭,费扬古出去找曼陀罗花汁,偶遇苏询,他便错把费扬古当成年轻时的我们的父亲鄂硕大人,而费扬古,似乎从额娘嘴里听说过苏询,二人一拍即合,并将所有的事儿一字不差地告诉苏询,然后苏询就将他研制的药给带来了!。   就在这时,苏询知道了,自己亲父是因福临的阿玛,崇德皇帝皇太极死,于是产生了恨意,想让福临父债子偿的同时,又不忍心让我难过,毕竟,福临是真的对我好,经过福临与费扬古的解释,并且邀请他入宫做太医,苏询左右为难,内心纠结,见福临的诚恳,苏询终于同意。   之后入了宫,在我那里见到了静妃孟古青,看到她的举止与说话的样子,竟叫她野蛮女子,经过那日,苏询便躲不过孟古青的追赶与刁难,偶尔还会对他撒娇,日久天长,他看到了她的可爱,她亦是爱上了他。   直到,那天傍晚,福临撞见苏询进了翊坤宫,又不像是为孟古青请平安脉,俗话说,皇帝向来多疑,所以苏询与孟古青的关系就引起了福临的怀疑,恰巧,那天,给皇太后的药,缺了一味重要的药,福临将计就计,派苏询去江南取药,目的是想看看,苏询的人品到底怎么样,还有孟古青知道苏询被抓起来后,态度会怎么样。   果然,如他所意料的那样,苏询真去了江南,而孟古青呢,知道苏询被抓走后,真急了,直到自己亲自问她是否真的喜欢苏询,福临才明白,孟古青是真心爱上了苏询。   七月初六那日,福临向苏询承诺了,次日寅时定送孟古青出宫,并且已给他们安排了宅子,却被苏询推辞,说父母年纪大了,他只想带着孟古青回扬州给她一个名分,好好地孝敬父母。   福临无奈,只好同意了,就这样,孟古青跟苏询离开前与福临说,让他对我说,静妃博尔济吉特孟古青已死,从她离开的那一刻,便是苏询的妻子“傅雨遥”了!所以,才有了后面我与福临吵架,一系列的事情。   我到如今才明白,原来是我心胸狭窄,想多了,苏询并不是洪门中人,这一切都是我误会了!。   听完福临的解释,我抱歉地窝在他的怀里,轻轻在他的腿上蹭着,福临一脸无奈地伸手捏着我的脸,用宠溺的语气,笑着说:“都多大了还这么撒娇?”   “即使我七十岁,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那个十七岁认识你的董鄂思雪啊!”我仍然在他面前表现得如三岁小孩一样,未听到他说话,我浅笑嫣然地看向他,只见他温柔地看着我,眼中带着悲伤与心疼,这样的目光,就这样,我们互相凝视着。   片刻,我们来到一个熟悉的地方,下车后,一看才想起,这是醉仙楼,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许多沉在心底的回忆,又渐渐浮起。   终于,跟在我们马车后,那辆神秘的马车也停下了,待我看清楚从马车下来的人,没想到竟是两个极为熟悉的,我在心底直犯嘀咕,咦?上官轩睿?金太医?他们怎么会跟来?难道,上官轩睿已将所有的事都告诉福临了?所以,福临要带我私奔?!我被自己这个荒唐而不切实际的想法吓了一跳,   跟在福临和晴月二人后面上楼梯时,我装作不经意间看向上官轩睿,用眼神问他,是否将我的病情告诉福临他们了,见我这样,他了然于心摇摇头,我才放心,走到诺敏与夕颜身边,跟她们一起说笑。   店小二恭敬地带我们入了雅间,没想,竟见孟古青和苏询靠在窗前,微笑地看着我们,只见孟古青身穿一套粉色长袍、淡雅的粉色,竟透露出她的一点点可爱,而旁边的苏询则穿着一身灰色的衣袍,和孟古青比起来,他的穿着很是成熟稳重。   “孟古青?”   “静妃姐姐!”我,晴月,诺敏,夕颜,慢慢地走了过去,而这个时候福临他们已经出去了,就剩下我们五个女人,看着孟古青,我们仿佛忘记开口,走过去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一百五十八章 送苏询与孟古青离开   “骗子!”终是晴月呜咽着先开口。   只见孟古青一如既往地掐着腰,举止高贵,傲娇地说:“本宫哪是骗子了?”   “你不是死了吗?现在又出现,就是骗子!害我们白白为你难过那么久!”说着,晴月推了推她,随即又哭着抱住她,而在旁边的我见此,喜极而泣,却对孟古青开起了玩笑,欠了欠身子,温婉中带着一丝调皮说:“傅姐姐久仰大名!”   孟古青推开晴月,走过来抬手就要打我,笑骂道:“好哇你个小蹄子,跟我来这一招!”我点点头,欢笑地对她瞪起了眼,   随即,孟古青追着我跑了两圈后,而我,就这样配合着她闹着玩,却被久未开口的诺敏拦住,对她说:“姐姐,看在你走后,她难过又跟九爷闹别扭的份上,就饶了她吧!”   旁边的夕颜婉婉点了点头,应和着:“是啊是啊!”   “好吧,看在你还有点良心的份上,就放过你!”孟古青没好气地说,伸手点了点我的头。   我就此抱住了她,随后,另外三个人都慢慢凑上来,五个女人抱在一起,只言片语,笑着祝福孟古青与苏询。   而后,我们说笑着都坐下来,许是一同入宫,又发生了那么多啼笑皆非的故事,久别重逢孟古青与晴月都特别欢喜,二人坐在一起竟说起了悄悄话,另外两人在旁安静地喝着茶水,时不时跟着孟古青她们笑。   而我则开始打量起这个熟悉的雅间,与之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地上铺着红地毯,桌案上亦铺着一张红色的布,水果,酒,菜,还有碗筷,酒杯都摆满了桌子,还没吃就被香气吸引了,待孟古青与晴月说得差不多后,她才站起,大方得体地介绍道:“这家醉仙楼的糖醋鲤鱼,脆香羊肉可都是招牌菜呢,你们快尝尝!。”说着,便挨个的往我们碗里夹菜,不知怎的,她又问起太后的安恙:“姑姑还好吧?”   “噢?对了,”诺敏似乎想到什么,便从腰包里拿出一对玉镯给了孟古青,   我皱着眉,有点纳闷儿,心想:难不成,太后她老人家一直都知道?   “太后让我将这个给你,她说姑姑永远祝你幸福!”   闻言,孟古青竟没心没肺的笑了,“嘿嘿,回去告诉姑姑,有了苏询,我自然会幸福!”说罢,我们聊起了她和苏询,整个雅间都充满欢歌笑语,用过膳,我们几人同游玩了一番,才流着泪不舍地送孟古青和苏询出城。   在回去的车上,我依偎在福临胸膛上,深情款款地说:“福临,谢谢你,还有,对不起!”哪知,福临什么都没说,只是握紧了我的手,另只手则紧紧抱着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好似很欣慰的样子。   回到紫禁城,福临不顾众人感受,随我入了承干宫陪我,本想推脱掉,可我却发现,我这一辈子都在为别人着想,临了,我只想自私地让他陪我度过最后这段日子。若干年后,福临想起我,也不至于后悔没有好好陪我,就这样,我留他在承干宫过夜,正巧,吴良辅送来了各路大臣的折子,见他赶着批奏折,我在旁边坐着替他研好墨,取了一册还未读完的《心经》,继续读着。   瞧着天越来越晚,晚膳过后,瑾瑜为我端来了上官轩睿特制的止咳药,为免福临怀疑,我骗他说这是补身子的药,并且当着他面喝得碗见底,随即,他喂我吃了一颗酸梅,便让瑾瑜退下了!。   这一夜,我未让人守夜,点点烛光的殿内,只有我与福临,见他睡着后,我竟无半点睡意,只是窝在他的怀里,静静地看着他。   慢慢的,我再次流下了眼泪,心中的苦涩几乎布满了全身血液,为了不让眼泪滴在福临身上,我只好起身。   夜静悄悄的,却能听到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令人伤感,回想起我这一生,爱过,恨过,哭过,笑过,痛过,累过,拥有过。也失去过,对于我来说,这一生虽然短暂,但却也是很珍贵的,再多的东西都比不上。   我坐于梳妆台前,在不知不觉中看到镜子里福临正站在身边,我愣了愣,才默默抬眸看着他,只见他一脸疲惫,却还是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   我看了看福临,很想扯出一个笑给他看,却总也笑不出来,执着他的手,放到胸膛上,然后靠在他的身上,任由他抱着,我闭着眼睛,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笑说:“自从我听你的话,看《心经》来打发时日,心里平静了许多!”可心中,却又有了许多解不开的迷,看《心经》之前,觉得人死如灯灭,生老病死,是件很平常的事。   看《心经》之后,就悟出了这些,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无明指的是,行,识,名,色,触,受,爱,取,有,生,老,死,亦是十二因缘。   所谓,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   仿佛,他点了点头,随即又低下头,吻了吻我的头发,柔声说:“我们睡吧!”   “嗯!”我应了声,顺着他拉着我的力慢慢起身,虽然,我睡不着,但是,不能让他陪我一起胡闹,毕竟他明儿要上朝。   来到床榻前,他先让我躺下,然后自己躺在边上,让我躺在他的胳膊上搂着我,轻轻地在我耳边,说:“我决定了,从今以后,你睡在后面,我睡在边上,免得你半夜三更又下榻,害我还要找你!”   “好!”我无奈地对他笑笑,轻应了声,任他抱着,缓缓闭眼,沉沉睡去。   此后几日,福临都歇在我这儿,除了偶尔下朝后,会去书房关心关心二阿哥福全,三阿哥玄烨的功课,也会随陈氏,唐氏,钮祜禄氏等三位福晋去阿哥所看看五阿哥常宁,还有诞下快一年的六阿哥奇授和诞下快四个月的七阿哥隆禧,且福临跟我说过,让我从这三个孩子之间选一个孩子养育,听话后,我笑了笑,便以“身子不好”之理由,推脱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前世??〔上〕   时光荏苒,去而不返,日子过得很快,甚至,对于我来说,快得有点吓人!因为,这样的话,在不久以后,我就会离开人世了!所以,我如今,对我爱的人与爱我的人,真的很不舍,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人总要经历生离死别!。   在不知不觉中,又是一年中秋,本来,今日是计划着像往常那样直接举行家宴的,无奈,福临偏偏要让我穿上吉服戴上吉冠,带我来到画院,让画师为我画像,   就这样,经过,六个多时辰的忙前忙后,画师终于帮我画完了,看着画师为我画得像,我颇为惊艳,差点想把这张画像带走,眼睛,嘴巴,神情,怎么可以这样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看过画像后,我觉得坐了差不多一日,腿酸头也疼,咳嗽又重了许多,于是福临便牵着我的手,一路走回承干宫,路上看见一轮圆月,悬挂在这黑兮兮的夜空中,让人心情不禁有些莫名伤感。   “为何受风寒却不跟我说?”福临停下脚步,伸手拍了拍我的背,一副颇为生气的模样看着我,用嗔怪的语气问。   “哎呀!不是怕你担心嘛?”我强忍着咳嗽,抬头痴痴地看着明月,随即,将他要继续说下去的话打断,莞尔一笑,赞叹地说:“你看今夜的月光,多圆多亮啊!”   闻言,他仿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开始用严肃认真的语气,问道:“有没有认真听我说?”   “有,”眼看着福临要生气,我赶紧移目光,谨慎小心地看着他,摇着他的胳膊,撒娇地对他说:“从今以后,我会注意的,不要生气嘛!”福临一副无奈的样儿,抬起手捏了捏我的脸,脸上终是高兴了些,笑了!。继续走着,回宫这一路,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又好像什么都不说的话,我们更懂彼此此刻的心。   次日,趁着阳光正好,精神不错,刻意让吴德海和瑾瑜他们去歇着,而我坐在书桌前再三思索,刚打算执笔给福临留下一封信,便咳得不行,甚至喉咙微甜,让我感觉又要吐血,如此,还未拿起手帕,鲜红液体便从口中处渗出,一口鲜血喷在桌子上,染红了纸张。   “娘娘!”或许,瑾瑜听到我的咳嗽声,急忙进殿,见我吐了血,便叫来了吴德海与陆绿说:“你俩一个去传太医,一个去叫皇上过来!”   “瑾姑姑……”我咳得已然上气不接下气,虚弱无力地叫了一声,但她好像未曾听到,只是冷静地对着站在原地的吴德海与陆绿说:“还不快去!”见他们急急忙忙地走了,瑾瑜紧接着来到我身边,欲使劲将我扶起,可我就是倔强,偏不让她扶,我很生气,甚至于失望,她为何要叫福临过来?   “娘娘是想问奴婢,为何要告诉皇上吗?”闻言,我冷冷盯着她,张了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仿佛,瑾瑜已看出我的疑惑与不解,将我脸上的鲜红血迹用手帕擦干净,静静地说:“其实,皇上早就知道了!”   “是从何时知道的?”我疑惑地看着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启齿道:“莫非……”我想到孟古青跟苏询走的那一天福临突然带我与晴月她们出宫送他们,到后来,福临想着法子,夜夜留宿,莫非,在那时他就已知道了?只是,他是如何知道的?装了这么久,肯定很辛苦吧?!   想着,又是一阵咳嗽,原以为咳过后会好些,哪知我“噗”的一声,再次喷出鲜红液体,又喘又咳,十分难受,终于,我再也坚持不下去,倒在桌子上。   “皇贵妃娘娘!”瑾瑜着急地叫道,这也是我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也不知睡了多久,梦中,我来到一个陌生又感到熟悉,奇怪的地方,到处都是奇物,有会跑的大盒子,就像马车能坐人,也能拉人到处跑。   还有,很高又很奇异的房子,虽然,让人不禁有些害怕,但还是很好奇,这莫非是阴曹地府?!可却又是这么熟悉,好似我来过这里。   眼前的一切,慢慢幻化,仿佛,我不受控制地来到一个奇怪的房子里,到处都是怪东西,摆放却极为整齐,不知怎的,门突然开了,从房间内走出的是一个熟悉的女子,好像在哪里见过,使劲想就是想不起来。   见她好像在蹦跳,怪异的动作,怪异的装扮,露肩露背的奇装异服,栗色的头发长及齐腰,有些伤大雅,“滴咚滴咚”突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从栗色大门那儿响起的,她停住脚步,启齿,用谨慎的语气问:“谁?”   “我,你哥,慕容承宇,慕容思雪,给我开开门!”慕容承宇?是谁?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哦,不对,我是董鄂思雪,而她叫慕容思雪?闻言,那女孩脸色惨白地走到门那边,我也跟着她去了门前。   本以为她会为她哥哥开门,哪知她却勃然大怒,抬手“咚”得一声,捣了下门,皱眉冷言骂道:“滚!再者说,我姓梅,不姓慕容,想让我为你们慕容家与宋家联姻,门儿都没有!”   “思雪!”无论,外面那个人又“咚咚”敲了好几次门,慕容思雪都没给他开门,等等!她流泪的样子好像一个熟悉的人,我忽然想到什么,我?像我吗?她是我?那我是谁?   过了许久,门外没有声音了,她回到房间,拿了一个奇怪的箱子,将衣服什么的都放进去,一拉又神奇地封了口,可我始终都很疑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里的人真的好奇怪!   然后,又拿着一个红色直板放在耳边,自言自语,客客气气地说:“喂?白萍,我正要出门呢,好,北京我很熟悉,不会有事的!”随即,她提起箱子打开门,走了出去,却不知为何,灵魂被她吸了过去,此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没了一丁点感觉,像是被操控一般。 第一百六十章 前世??〔下〕   又一次来到北京出差了,我拎着行李,向机场旁的地铁站里走去,我叫慕容思雪,父亲是慕容集团董事长,母亲是他第二任妻子,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叫慕容承宇,我毕业于纽约一家著名的设计学院,出社会后,我并未回国去自家公司上班,而是自食其力,在美国皇甫集团做签约设计师,而从小到大,北京都是我最爱的城市,其中最喜欢去的地方还是故宫。   不知为何,我对故宫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眷恋。又一次来到了故宫东六宫之一的承干宫,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笼罩了我的全身。   手机响了起来,静谧而又古老的空气中散发着欢快的曲调,接起电话,就听见妈妈温柔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中。   “妈,我现在在北京。对,过几天就回去了!”听到妈妈很担心哥哥会将我强迫嫁到宋氏集团,我温柔地安慰起她:“他们不敢,别担心,我知道了啦!您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虽然唠叨,却也是一种别样的温暖呢。   挂掉手机,听着导游抑扬顿挫的清晰讲解,那种熟悉而又不安的感觉再次包围了我。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指引着我,我缓缓走向那棵梨树,苍劲的树干,碧绿的树叶,我凝视着它,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我不禁觉得莫名其妙。   我试着伸出手,刚触摸到它。我就感觉,我的灵魂被一股来自虚空的力量吸了进去,恍惚间,看到了一个面容和善的女人捧过一碗清澈,却又浓稠的汤,说:“喝下这碗孟婆汤吧,忘掉前缘往事,投向未知而又虚空的未来!”   我转过头去,这就应该是孟婆了吧,那这就应该是孟婆汤了。不…不…我还有那么多要珍惜的人,未做完的事,怎么就可以就此一忘皆空了呢?“不。我不要。我不要喝。”   没想到孟婆却没有劝阻,在那里独自呢喃着:“也好,毕竟是董鄂家那个善良孩子的转世,哎,老身到如今还记得她走过奈何桥时的情景,好吧!”她接着转过身来,对着我说,“好,不过如此一世,你是有使命的人啊,好好活着,只是你得忘记前世的一切,若想记起来就看造化吧!”   语毕,便挥了挥手,让我过奈何桥,转过身去,再也看不到她的面庞。我心里一阵迷茫,什么转世?什么使命?就这样,我无心留恋冥间的景色,缓缓走过奈何桥,开始了一段新的人生……   忽然间,我就像回过神儿一般,来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地方,环顾四周,这是?额娘的卧室?我看到额娘曾经给我讲过的一幕,说我不到十个月就出生了,腹中的胎儿还未足月,生我之前,肚子疼得像要裂开了一样。   如今亲眼所见,心疼得不行,额娘死死握住贴身侍女的手,早已大汗淋漓,头发被湿透了,随意的放在光滑洁白的额头上,额娘不断地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吼叫。   而旁边的稳婆,使劲的呼声一声盖过一声,额娘跟着稳婆的节奏使劲,   突然,我隐隐约约,看到了慕容思雪的身影,好像能感觉得到她的感觉,一个苍老的声音指引着她,说:“过去吧!”让她如傀儡一样,昏昏沉沉,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去,一道白色且极为刺眼的光芒,进到了额娘的肚子里。   突然“哇”的一声,传来了婴孩的啼哭声,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个漂亮的小格格!”稳婆抱着清洗过后的孩子,对着额娘说。   额娘一脸疲惫地对婴儿说,“孩子,你阿玛出征前,早就为你取好了名字,取自《诗经:采薇》的那句令我来思,雨雪霏霏。从今天起,你就叫思雪,董鄂思雪!”   脑子里不断重复着额娘与慕容承宇的话,董鄂思雪……慕容思雪……   忽然间,我头剧烈地疼痛起来,想起了未穿越之前的事,呢喃着:“我是慕容思雪吗?我是董鄂思雪吗?”不,或许我如今谁都不是,只是一个来自未来虚空渺小的灵魂。   “孟婆?”在我痛苦不堪,泣涕涟涟时,一个老婆婆出现在我的面前,知道是孟婆,我忍着哭泣,紧盯着她,痛苦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董鄂思雪的一生?”   孟婆拄着拐杖走过来,一脸慈祥地对我说:“傻孩子,因为你是董鄂思雪的转世啊!所以要经历本来该你经历的一切!”   “可为什么,董鄂思雪的人生这么悲剧?为什么让我想起来?”   她说:“一切皆有因果,当你去故宫的承干宫时,就注定这不平凡的经历,回去后好好道别吧!”说罢,我还未反应过来,她便挥了挥手,眼前的情景瞬间变黑,我也不自觉地倒在黑暗中。   再次睁眼,发现我还在承干宫,身旁站着福临,费扬古,子晴,夏玲,还有,韬塞与秋妍,晴月与诺敏夕颜他们几个。   “姐姐醒了!”听到晴月的声音,恍然大悟,我来这一趟,是改变了很多的,比如,让原本的孝康章皇后与孝惠章皇后互换身份。再比如,让历史上的一废就消失掉的静妃,放下福临爱上他人,前往幸福的路上。还有费扬古与子晴,韬塞与秋妍,上官轩睿与夏玲都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就是可惜了诺敏和夕颜,一辈子都未有孩子,孤苦伶仃,红颜薄命,最后,采蝶生的女儿燕燕也死了!。   费扬古声音嘶哑地唤了一声“姐姐,”想是非常担心吧!   “雪儿,雪儿,”福临往我眼前摆了摆手,见我没反应赶紧吩咐人叫太医。   我忙握住福临的手,阻止他,顿了顿才启齿:“我睡了多久?还有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你昏睡已三个时辰了!”什么?我昏睡了三个时辰?那在现代呢?我仔细想了想,就是六个小时!。   看来,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十七,十八,十九……不算今日的话,还有整整两日了!。我被吓了一跳。   “雪儿,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越发惨白了?”   闻言,我摇了摇头,勉强笑笑,说:“没事,就是突然觉得肚子好饿,想吃秋妍做的枣泥酥饼和夏玲做的桂花饼了!”   “好,姐姐,我们去帮你做,”说罢,秋妍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拉着夏玲走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交代后事   秋妍与夏玲走后,只见韬塞仿佛没什么事,用不到他了,便拱了拱手,也跟着她们出去。   福临心疼而疑惑地握住我的手,却被我挣脱掉,拍了拍他的手,启齿道:“你先回避一下,我有事跟他们交代。”福临愣了愣,勉强笑着点点头,随即,起身离开殿中,背影极为落寞。   在旁边的子晴哭着将我从床榻上扶起,见此,夕颜走了过来,从我背后拿了个枕头让我靠着,我就半躺在床榻上,环顾四周,与福临在一起的日子,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仿佛就在眼前,看着这些有点陌生。亦有点熟悉。   “姐姐你喝水,”晴月亲自帮我倒了点儿水,又吹了吹,然后慢慢地端过来,递给我。由于太渴,所以我喝得急了些,导致剧烈的咳嗽,鲜红的血宛如在现代的喷泉,一瞬间不自觉地喷了出来。   我头晕地晃了晃身子,吓得晴月她们不知该怎么办,费扬古上前细心地为我擦拭着嘴边的血迹,皱着眉头的脸上略带心疼与痛苦。旁边的四个女人脸上仿佛,浮现出心疼难过的模样,似乎各怀心事。   我捂着嘴又咳了片刻,才说:“你们先别忙了!我有话跟你们说!”见他们愣了一下,随即,示意让我说,只有站在费扬古旁边的子晴哭着摇摇头,表示她不听,也接受不了,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她总要长大的。   我又咳了一声,“我如今说不了很多,长话短说吧!”然后,我就将以前的事儿重新讲了一遍,例如选秀完毕,跟诺敏的误会,例如我与晴月为对付荣惠而策划的计谋,再例如,在江南时与夕颜初相见。   荣惠,宛颜,雅纯,她们。   还有那个温柔的女子,采蝶,也许,她……本就不适合跟我入宫吧?   随即又提起了,那个脾气不好,态度又傲娇,却爱恨分明的孟古青,也不知今日她与苏询走到哪了!。   还有莫子明,那个纯粹爱我的男人,虽说,他已然离开很久了,但他的身影,仿佛还在我的眼前,久久未离开。   子晴听到我说她哥哥,流着泪水,跑了出去。   见此,以免子晴出什么事,便示意费扬古出去追她,我知道,她受不了身边的亲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可这就是人生,要面对的事儿统统都逃不过!我如此,他们更是如此。   “晴月……”我抬了抬手,有些喘不过气来,晴月听到我唤她,便伸手握住我的手,走于床榻边流着泪坐下,泣声唤了我一声“姐姐”。   我伤感地打量着她,这就是历史上的孝康章皇后佟佳氏,却取代了孝惠章皇后博尔济吉特氏,因为我的到来,才有这样的改变,可这样,是否会影响历史的走向?   “晴月,你还记得第一次我们在一块说话的时候吗?”那是我入宫后过的第一大年,福临寿辰上,晴月突然求我劝劝皇太后让她见见三阿哥玄烨,也就是未来的康熙爷。   我思索片刻,同意后,尽力说服皇太后,将她把玄烨还给当时还是佟妃的晴月,没想,太后果然同意了,将还是四岁的玄烨还给了佟妃,从此,我便与她互相依靠,她也是拿我当亲姐姐,直到至今。   “我记得……”她哭着点了点头,将我的手紧紧握住,激动地说:“当年姐姐若是没帮助晴月的话,也就没有今日的晴月!”   我脸上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浅浅的笑意:“应该说是皇额娘理解你那种思子之心!”   “晴月一直都知道,在这宫中除皇太后之外,就只有姐姐将晴月当家人了!”闻言,我惨然一笑,伸手示意让在旁边泪流满面的诺敏与夕颜,将手伸过来,她们瞬间了然,将两个人的手放到我手中。   我将三只手放进双手中,咳了几声,却又咳出了血,说:“妹妹们,以后我不在了,你们可要彼此依靠,相互信任,知道吗思雪此生有你们这些姐妹,是思雪的福分!”   “姐姐……”诺敏唤了一声,她们竟同时泣不成声。   我“嘘”了一声,便缓缓开口,打断她们说话,“如今,荣惠在冷宫里,虽说连行走都是问题,可我还是得劝你们,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就不要招惹她!!否则,就会像我上次那般,若不是皇上,我想,我已然死在那儿了!”   “是……姐姐,我都听你的!”晴月应和着,其他两个人也点了点头,   我抬眼看向诺敏,有些担心她,我知道历史,采蝶那拉氏生的女儿,在顺治十八年的时候会死,很担心诺敏受不了!毕竟,母亲失去孩子是最悲最痛的一件事。   “诺敏,你要好好照顾燕燕,还有冷宫里的那两个女人……”言至此处,我将头转到后面,一瞬间,咳得很是难受,   “姐姐,我懂……”诺敏抽泣道。   见此,夕颜用手拍了拍我的背,仿佛,释然一笑:“姐姐,我,就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会自请出宫到白云观修习佛法!”   我叹了口气,很是感慨,或许,这样的结局,对夕颜来说,才是最好的。   “我们……噗!”在毫无防备下,一瞬间就喷出了血,我快速地低下了头,令盖在身上的被子,染上了血迹,   晴月与诺敏泪流不止地帮我擦拭着,显然不知该怎么办,只有夕颜冷静地唤了一声:“太医!你们快来!姐姐又吐血了!”   话音刚落,福临仿佛也顾不得什么了,带太医大步走进殿。   见我吐得越来越凶,他慢慢走近,坐了下来,拥我入怀,让我的身子背靠在他的身上,就这样,我几乎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他不顾在场后妃的感受,语气冰冷地说:“朕命令你们!无论如何,都要给雪儿治好!”   “这……这……”太医们十分惶恐地重复着这一个字。   场面,变得越来越混乱,气氛亦变得很沉重,猜到后面的他要说什么时,我狠了狠心,忍住咳嗽勉强坐起身,却仍是上气不接下气,缓缓说道:“晴月,诺敏,夕颜,请你们帮我将皇上劝出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画像被毁   “姐姐!”晴月着急地唤了我一声,神情显得伤感又无奈。   福临仿佛已明白我的意思,便将我慢慢放在他的身上,示意那些太医离开,冷静地低下了头,小声说了句:“从今日起,我哪里都不会去,定要陪在你身边!”   “我……”我半睁着眼,昏昏欲睡,然后,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感觉自个儿清醒了些,或许,这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我竟感觉不到疼痛感与想要咳嗽的感觉,慢慢坐起身,令他们震惊地看着我,若不是亲眼所见,不知道的肯定会以为我是装的。   我突然想起,上个月刚刚薨的简亲王,推了推他,说:“你今早不是说,要安顿简亲王一家的吗?”   听见我的话,晴月仿佛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自个儿的头,懊恼地说:“哦,臣妾这脑袋,差点忘掉刚奉皇额娘懿旨,接和硕公主怜霜回宫!”   “这宫中谁人不知和硕公主被教坏了?所以,为免发生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姐姐还是让太后娘娘亲自派人去接吧!”夕颜一语惊醒梦中人,好像听了她直来直往的话,晴月眼中颇为怀念,就连我看着夕颜,也有种看着孟古青的即视感,除了性子和容貌。   在一旁诺敏,正要说什么,还未开口就被在门外的吴良辅打断,急急忙忙的语气中参杂着些可惜,说:“万岁爷,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啊?如此慌慌张张的!”福临用嗔怪的语气,朝门口一字一句地问。   听吴良辅用小心翼翼的语气,回答道:“皇……皇贵妃娘娘的画像被毁了!”   闻言,我心又是一跳,莫非这,就是那张没有脸的画像的来源吗?   “什么?”几乎能听到福临咬牙切齿的声音,他慌得猛站起身,将我放着躺下,转过身去,冷冷地问:“是谁吃了熊心豹胆竟毁掉朕心爱之物?!”   我慢慢坐起,扯了扯福临的衣袍,安慰着他说:“别生气,”   “没事,”见我扯着他的衣袍,他转身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   “查到了吗?”仿佛大家都在关心毁我画像之人,没有看到这一幕,却听到晴月大大方方地插了一句。   只听吴良辅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奴才问过了,侍卫们说,昨夜就看到陈福晋一人进了画室,另外……”说着,他仿佛想到什么,很激动地说:“另外,方才奉太后娘娘懿旨去搜了陈福晋的住处,奴才还发现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请皇上还是出来看看吧!”仿佛吴良辅很为难,却还是谨慎地说,福临愣了愣,边安顿好我,边吩咐旁边的晴月她们衬步不离守着我,随即,不放心地离了去。   “陈氏这个贱人!若不是看她长得像皇长女的生母,她能入宫为妃?”许久,我们竟听到福临在痛骂陈欣妍,等等!皇长女的生母?好像是顺治九年三月十五生,顺治十年十月殇,生母是陈氏,可是,那个陈氏生下孩子就血崩而死……   想到这儿,我不禁叹了口气,哎!我说呢,这样来说,她俩的身份在历史中很有可能被弄乱了!?怪不得,在二十一世纪,历史上写的顺治帝只有一个陈氏庶妃,并且给他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只不过,长女未养大,生下才一年多就死了!   而常宁呢?却是顺治十四年十一月初四日申时生,庶妃陈氏为生母,这其中的时间隔着四五年。   那在福临眼里,陈欣妍是什么?是那个陈氏的替身吗?   我抖了抖身子,缓缓回过神儿来,只听晴月启口,气愤地说:“姐姐,你听到了没有?陈氏给你用了巫蛊之术!”   “巫蛊之术?!”我听到这句话,竟有些无奈。而后,福临将晴月叫了出去,并且命诺敏与夕颜看着我,守着我。   片刻,子晴,秋妍与夏玲便端着点心缓缓前来。后面还跟着她们的守护者,费扬古,韬塞,上官轩睿。   看着精致的点心,我拿着吃了一口,夸赞秋妍的手艺越来越好时,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便缓缓开口说:“若陈氏真做了害我的事,就算皇上念着她是常宁生母的身份,也必定将她打入冷宫无疑!这样的话,常宁就没人教了!”我叹息一声,抬眼看了看诺敏,仿佛她也疑惑地看向我,片刻,失落地低下了头,像是在想些什么。   “哎,我的傻姐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担心别人?”我还未来得及回答费扬古说的这句话,倒让子晴红着眼,泪流不止,用肩膀碰了碰他,没好气地伸手抹了抹自个儿脸上的眼泪,说:“费扬古哥哥,姐姐她只是想在最后的日子里为端妃娘娘与恪嫔娘娘多争取些依靠罢了!”说着,仿佛,子晴颇有深意地瞥了诺敏一眼,诺敏好像并没发现,只是往前来,为我盖了盖被子。   此后一日,晴月来了几趟,可我都未见到福临,倒是次日皇太后派苏茉尔过来了,从她嘴里,我知道了陈氏的事,经过,太后与福临一番追问下,陈欣妍将她做过的两件事都吐出来了,她说她恨我,从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就羡慕我,然后从我受宠,被封为皇贵妃的时候,便开始嫉妒我,后来,我生下四阿哥时,福临竟称这个孩子为“第一子”,过了差不多一个月,常宁出生了,福临对他们母子却是不屑一顾,令她委屈,甚至恨死我了的感觉,所以才做了这些糊涂事。   我忽然明白了,原来,这就是现代人常说的,典型的羡慕嫉妒恨,从羡慕,到嫉妒,再到恨,然后会被这些东西蒙蔽了双眼,渐渐,走向不归路。   经过,与福临一番商量,陈欣妍被太后打入冷宫,而五阿哥常宁呢,自小就在阿哥所,很少会见自己的生身母亲,对生母陈氏更是陌生得很。   而陈欣妍仗着自己为皇上诞下了龙子,像条疯狗似的大吼大叫,但她这样只会让他更加厌恶。   为了自己的孩子,他下了旨,跳了一级,晋夕颜为恪妃,随即,将五阿哥常宁交由端妃诺敏与恪妃夕颜共同养育。 第一百六十三章 离开   自从那日听苏茉尔说的之后,福临一来,我都在想着法子避之不见,或许是因为恢复混乱的记忆后,不敢面对吧!   我这几日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与福临是不是,真的不该相遇,不该相爱,不该相伴,更不该有那么多的奢望,若是没有那么多的奢望,若是福临可以少对我好,我不会惹人嫉妒,同样,我的孩子也就不会死!。   想到这,我懊悔不已,很难过地怪起自己来,为何要穿越到清朝?又为何让一个痴情皇帝爱上我?明明就知以后的结局,却还要如此执迷不悟!我顿时讨厌起自己来,泪流满面地抽泣着。   痛哭过后,子晴与秋妍她们端来了膳食,服侍我用的时候,她们仿佛已然看出我哭过,便安慰了我一番,我顿时也觉得好多了,坐在榻边,执着秋妍的手,将她与子晴的手握在一起,勉强笑说:“秋妍,子晴,待我走后,你们选好的,将这些东西都拿走吧!”说着,我朝那些早就收拾好的东西伸了伸脖子。   一共十二个大箱子,箱子里面是珠宝首饰,衣服,圆扇,手炉,披肩,项圈,绣品,上好的布料,等等。   光簪,钗,步摇,珠花什么的,足足得有两百多套,有的还是没戴过的。   秋妍愣了愣,便从我手中抽出手来,眼睛红了起来,低声道:“姐姐,我不要!都给格格吧!”   “不,秋妍,这些东西我们留一半,”子晴禁止了秋妍的话,继续安抚着她,说:“剩下的全给吴德海他们!毕竟他们也是认真而真心地服侍姐姐的!”   那倒也是,我点了点头,仿佛想起昨日,跟晴月她们商量,我离开后,让服侍过我的人,去她们任何一个人宫中的当差,也是最好的打算,临离开前,我为他们找好新主子,才不枉我们主仆一场。   这两日,每日都会有人来看我,可我因身体的缘故让他们离去,因为,我素来不喜欢让生人看到我的软弱之态。   而且这些日子,几乎每日都会吐血不止,昏昏欲睡,身体憔悴状况,仿佛已到了极限,却仍是想着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见什么人,便拜托晴月下道懿旨处理。   尽管我拜托晴月拦住其他人,可她总也拦不住福临,思念反而让他变本加厉的往我这承干宫里闯,而我只好接受他来看我。   顺治十七年八月十九,承干宫中,我坐在小炕上。吹着风,环顾院子里,天气甚好,秋风漫卷着枫叶,看着那一片片飘落的枫叶,不禁感慨万千,落叶终究会归根,人终究会散。   我拿着小铜镜,看着镜中的我,披头散发极为邋遢,映出来得是一张病容,脸上蜡黄,没有一丁点儿血色,轮廓也不如少时美艳动人。   听到脚步声,我紧张得提高警惕,看清来人时,我忽然就清醒了,忍住咳嗽,片刻才轻声道:“我这些天才想明白,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我们不该相遇,不该相爱,不该相伴,更不该有那么多的奢望……”   “或许,我们最大的错,就是未能生在平常人家!”看不到福临脸上的神情,但我能听得出,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哭过一般。   片刻,拿了写的诗给我观赏,让吴良辅与吴德海展开纸张,一看竟是那首,《顺治皇帝赞僧诗》   天下丛林饭似山,钵盂到处任君餐。黄金白玉非为贵,惟有袈裟披身难。   朕为大地山河主,忧国忧民事转烦。百年三万六千日,不及僧家半日闲。   来时糊涂去时迷,空在人间走一回,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   长大成人方是我,合眼朦胧又是谁?不如不来亦不去,来时欢喜去时悲。   悲欢离合多劳虑,何日清闲谁得知。若能了达僧家事,从此回头不算迟。   世间难比出家人,无牵无挂得安宜,口中吃得清和味,身上常穿百衲衣。   五湖四海为上客,皆因宿世种菩提,个个都是真罗汉,披搭如来三等衣。   金乌玉兔东复西,为人切莫用心机,百年世事三更梦,万里乾坤一局棋。   禹开九州汤放桀,秦吞六国汉登基,古来多少英雄汉,南北山头卧土泥。   黄袍换却紫袈裟,只为当年一念差,我本西方一衲子,为何落在帝皇家?   念完,我凝视着他,仿佛第一次才认识他一般,既熟悉又陌生,才气过人,写的字也好看,是呀!在我眼里,他是真的很完美,甚至让我觉得我一个现代人,在他面前非常渺小,   福临摆了摆手,让他们将诗收回去,见我看着他,他欲起身,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在福临起身时,我及时拉住他,随即靠在他的胸膛上,静静思索,亦听到他那“砰砰砰砰”真实有力的心跳声,片刻,莫名其妙地问了他一句:“一口气不来,往何处安身立命?”   “山水间!”福临的手一颤,叹息一声,紧紧地抱着我,像是怕我瞬间消失一般,抽泣着对我说,泪水却滴落在我手上。   我默然仰头看着他,抬了抬手,为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他却就此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随即,我的手将他紧紧拥着,泣不成声地对他轻轻说:“嗯……那我就在山水间安身!”   然而,我慢慢开口,打破了得之不易的安静,“福临,我不是董鄂思雪……”   “那你是谁?”闻言,福临抱着我的手,仿佛动了一下,有些激动。   我忍着咳嗽说:“我是慕容思雪……”   随即,我跟他说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儿,例如我从哪儿来的,再例如,为了对付荣惠与宛颜,我做了哪些事,我有多爱他,还有,我对子明子晴兄妹的抱歉与愧疚。   仿佛,听到我的话,他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问了我很多很多的事。   说完,我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勉勉强强地开口,说:“我们再背一次朱淑真的《蝶恋花》吧?”   福临抽泣着点了点头,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地说:“楼外垂杨千万缕。欲系青春,少住春还去。独自风前飘柳絮,随春且看归何处。”   “绿满山川闻杜宇。便做无情,莫也愁人苦。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这是我身为董鄂思雪喜欢的词,亦是福临最喜欢的。   福临,你知道吗?我曾经无数次想过,若有朝一日,我们老了,我会祈求上苍让我先走一步,因为我受不了你先一步离开我,还有,我想让你记住我,亦是想让你记住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可是,如今得逞了,却又为何,我会如此不开心呢?   想着,我喉咙又不舒服了,手赶紧捂着嘴,以免吐血的时候又吐到福临身上。   随着自个儿剧烈的咳嗽声,我赶紧将头伸到炕边,不久,便吐鲜红液体,吐得越来越凶了。   见此,福临显得慌了神儿,急忙叫道:“快,快传太医!”   “不……福临,你听我说,”他抱着我的手似乎又紧了一些,可能是怕我就此消失掉吧!   “我离开后,一定要禁装金玉之物,丧礼从简……还有……还有……皇额娘年事已高,不能让她过于哀伤悲痛……”   闻言,仿佛,福临哭得越来越凶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冷……”我几乎已然被死神震住了声音,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丝丝拼命往身体里钻的冷,几乎要冷到骨头里去。   每一块骨头都好像被冻得脆了,每动一下都好似骨头碎掉的疼,疼得异常钻心。阴寒的冷,冷得入骨。   只觉福临有力地从小炕上将我抱到床榻上,帮我盖上被子,盖了一层,两层,三层……最后,我还是忍不住打冷颤,紧紧握住福临的手,想要用他的手来温暖我的手。   隐约中,福临仿佛上榻将我紧紧抱住,只听他悲戚地抽泣,哀求道:“雪儿……我……我求你了……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后面福临说了什么,我已完全感觉不到了!仿佛,我握着的福临手,也慢慢掉落到被子上,缓缓闭眼。   闭眼之前,身体开始失重,几乎要飘起来,掉入黑洞般的感觉,瞬间,变化成泪水从眼中夺眶而出,而脑海中重复着昔日那些难忘的回忆,无论是开心的,还是悲伤的,我想,我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顺治十七年(1660)八月十九,一代佳人董鄂氏香消玉殒,病逝于东六宫之一的承干宫,顺治哀痛至极,他以超常的丧礼来表达对爱妃的哀悼,董鄂氏临终前曾嘱咐:“去世后禁装金玉之物,丧礼俭素”还未说完便亡,顺治帝仍以皇后礼葬。   董鄂氏去世后第三天,即八月二十一,顺治皇帝谕礼部:“皇贵妃董鄂氏于八月十九日薨逝,奉圣母皇太后谕旨:‘皇贵妃佐理内政有年,淑德彰闻,宫闱式化。倏尔薨逝,予心深为痛悼,宜追封为皇后,以示褒崇。’朕仰承慈谕,特追封,加之谥号,谥曰‘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惠端敬皇后’。其应行典礼,尔部详察,速议具奏。”在礼臣们拟议谥号时,“先拟四字,不允。至六字、八字、十字而止,犹以无‘天’‘圣’二字为歉”。顺治欲将太监、宫女30名悉行赐死,“免得皇妃在其他世界中缺乏服侍者”。[后被孝庄阻止]   顺治十七年(1660)八月二十七日,孝献皇后董鄂氏的梓宫从皇宫奉移到景山观德殿暂安,抬梓宫的都是满洲八旗二、三品大臣。这在有清一代,不仅皇贵妃丧事中绝无仅有,就是皇后丧事中也未见过。孝献皇后董鄂氏的梓宫移到景山以后,顺治为她举办了大规模的水陆道场,请108名僧人诵经祈福超度亡魂。十月初八日,顺治皇帝第五次亲临寿椿殿,为后断七。当年十一月,顺治皇帝以董鄂氏的遗愿,下令停止下年秋决。还在顺治十七年十一月初八西苑广济两山同时举行孝献皇后仙驭道场继续为逝者超度祈福。 第一百六十四章 现代   “医生!医生!病人有点不对,她的眼皮在动!”恍惚间,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哦?什么?”然后,不知是过了多久,我仿佛被医生折腾了番,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药味。   片刻,医生用惊叹的语气说:“恭喜你,慕容小姐已拖离了生命危险,并且马上就要苏醒了!”   “谢谢医生!”那些个嘈杂的声音让人心烦,可好像又很想听见。既熟悉却也很陌生,一声接一声的呼唤在耳边响起。   “思雪,思雪……”耳边的声音好熟悉,是在叫我吗?我叫思雪?那怎么没有人唤我雪儿?别叫了!好吵……   眼皮好沉,我勉勉强强地睁开眼睛,面前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睁开眼睛后,他扶我坐起来,环顾四周,我才发现,原来我真的回来了!   “哥……”我轻声唤了一声,抽抽噎噎,没错,他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慕容承宇。   承宇走过,坐了下来,很心疼地拥我入怀,用他那坚定刚柔的唇薄发出的语句,愧疚地轻声说:“思雪,对不起,哥错了,哥不该逼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所以才让你寻了短见!”   寻短见?我使出劲儿推开了他,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仿佛,有些记忆错乱,我不是去北京出差找灵感了吗。可又为什么?哥说我寻了短见?等等!不对,这好像又不是美国,我慌忙地拽住承宇的胳膊,“我这是在哪儿?还有,我睡了多久?”   “这里是北京市人民医院,你睡到今天,已是第二十二天了!”承宇不解地看了看我,淡定地回答,仿佛想起了什么,又嗔怪地用手指点了点我的头,说:“你这丫头,寻短见也就罢了,竟然还跑去人家故宫博物院的承干宫撞树,幸好工作人员将你拦下了,你说你要是毁破相了,我该怎么向MomandDad.交代?”   撞树?我有那么傻?都什么年代了?不想嫁人就撞树?而且还撞到了承干宫的那棵树上?我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想抛开这个话题,愣了愣,才装作恍然大悟,紧张地问他:“爸妈呢?不知道吧?”   “他们要是知道了哪还用我唠叨?”承宇笑着揉了揉我的头,说:“爸妈年纪大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我就没告诉他们!”   还好!听了承宇的话,我松了一口气,片刻,我谎称肚子饿了,便拜托他帮我买些吃的喝的,送他出去后,我从白色简洁的床头柜上,执起我那宝石红的手机,解了锁后,我立刻打开搜索引擎,咬着下嘴唇,输入“顺治皇帝”这四个字,立即显示出他的人物生平。   清朝第三位君主,清朝定都北京的首位皇帝。清太宗第九子,生母为孝庄文皇后博尔济吉特氏,出生于沈阳故宫永福宫。   福临六岁登基,由叔父摄政王和硕睿亲王多尔衮辅政。顺治元年,清兵入关,入主中原。同年,迁都北京。   顺治七年,多尔衮出塞射猎,死于滦河,十四岁的福临提前亲政。面对全国出现新的抗清高潮,福临同大臣经过反复筹商,决定采取抚重于剿的策略,一方面实行“招降弥乱”的怀柔政策。   另一方面重新起用洪承畴经略湖广、广东、广西、云南、贵州等处。使局势逐渐好转,为日后进攻云贵,统一全国,奠定了基础。顺治十年,为了恢复战乱破坏的农业经济,顺治帝采纳范文程等人的建议,设立兴屯道厅,推行屯田。   顺治十四年,又积极鼓励地主、乡绅招民垦荒。对地方官员制定《垦荒考成则例》,按垦荒实绩,分别予以奖惩。同年,编成《赋役全书》颁布天下。   这些措施,使濒于绝境的农业生产开始有了转机,顺治帝对整顿吏治甚为关注,派监察御史巡视各地,惩治了一批贪官污吏。为了提高官僚机构的办事效能,顺治帝比较注意发挥汉官的作用,到顺治末年,除东南沿海之外,全国的领土基本得到统一。   顺治十八年,顺治帝驾崩,终年二十四岁,庙号世祖,谥号为:体天隆运定统建极英睿钦文显武大德弘功至仁纯孝章皇帝,葬于清东陵之孝陵,遗诏,传位第三子玄烨。   再输入“董鄂妃”三字,点击搜索,显示出孝献皇后这四个字。   董鄂氏,满洲正白旗人,内大臣鄂硕之女,大将军费扬古之姐。   顺治十三年,董鄂氏入宫,深受顺治帝宠爱。同年八月二十五日,封为贤妃。仅一月有余晋封皇贵妃,升迁速度之快实为少见,其父亦进三等伯。顺治十七年八月十九日去世后追封为皇后,谥号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惠端敬皇后,不附帝谥,是中国最后一位独立谥号的皇后。   董鄂氏为满洲八旗着姓,满语中意思为一种生长在水边的美丽小草,清崇德四年出生,董鄂氏是满洲正白旗人,她的父亲鄂硕是正白旗的军官,顺治二年以后,鄂硕随军南征,此后的五六年间,都在苏州、杭州、湖州一带驻扎,这使得他的子女自幼受到江南汉族文化的影响和熏染,对孩子们的一生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董鄂氏天资聪慧,好读史书,精书法,有一种独特的风韵温柔而善解人意的娴静气质美,而且悟性极高。   董鄂氏的才学在当时入关之初的满洲世家女中,可谓是寥若晨星,已经熟读经史子集的少年天子,又焉能寻觅到知音,顺治十三年,八月二十五日董鄂氏被册为“贤妃”,仅一月有余,顺治以“敏慧端良、未有出董鄂氏之上者”为理由,晋封她为皇贵妃。这样的升迁速度,清代历史上十分罕见。   十二月初六日,顺治帝还为董鄂氏举行了十分隆重的册妃典礼,更为董鄂氏颁诏大赦天下。大清近三百年的历史上,因为册立皇后妃嫔而大赦天下的,这是绝无仅有的一次,后代皇帝立后也仅是颁发恩诏,这一年顺治十九岁,董鄂氏十八岁。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尾声:幸福还在原点?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中保存了册立董鄂氏为皇贵妃颁行天下的《诏书》。按常规,皇帝只有在册立皇后的大礼上,才会颁布诏书公告天下。董鄂氏享受到这种特殊礼遇,表明她得到了顺治不同寻常的宠爱,   之后便是看到福临有意立太子,和他将四阿哥追封为和硕荣亲王的资料,到董鄂妃死的那一天。   看着这些资料,心中像是缺了什么似的,我手一僵,差点将手机掉落在地上,随即泪流满面,彻底崩溃,捂着胸口,断断续续的发出轻轻的抽泣声,福临,如今,我已经在我的时代了,那么,你呢?你是否在某个角落里看着这一幕,还有,我想你了!   一周后,我恢复了正常状态,出院后住进了酒店,且,美国皇甫集团一直在催我回去,我一方面想着,这个城市既然也和我没什么关系,那我不如早点回去。   另一方面,我又想去故宫看看,毕竟,那里曾经是我与福临共同住过的地方,有着特别的意义。   我身着一件米色风衣,内搭一件白色印花雪纺连衣裙,长筒袜,配上高跟长靴,两耳戴上珍珠耳钉,温婉而可人,细腻白皙的脸颊不化妆都显得白里透红,胳膊上还提着一个文件夹包包,左手托着自己的设计图纸,右手执笔。   在天安门那边买到门票后,我直接走去了承干宫,今日天气较好,人亦颇多,为了不丢失图纸,我早就将画好的图纸放到包里,边走边看那熟悉的角落,一幕幕的回忆就像电影一般浮现在脑海,久久不散。   福临……我真的很想你……   站在熟悉的环境中,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鼻子一酸,眼泪不自觉地掉落。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了,我收拾了一番,提着行李箱,踩着高跟长靴走出去,与承宇坐车去机场,坐飞机回美国。   经过,十三个小时的时间,我和我哥慕容承宇终于回到美国。   在家休息一天,第三天,我就回皇甫集团上班了!   一个月后,我听说董事会新任的总经理要来上班了,听公司的八卦人员说,这位总经理可是董事长的独生子,从小娇生惯养,养成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根本就不知道努力,董事长急得跟什么似的,一天到晚不是打就是骂。可就在一个月前,这位独生子发生了一场很严重的车祸,连医生们说他都快要死了,就在这时,他突然醒了过来,身体好后便一改以往玩世不恭的风格,从而变得性格温和,守礼懂事,学习较快,区区半个月便得到董事会的肯定。   想到这,我不禁对这人有点好奇,一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到底是因何改变的?   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后,正要上楼,忽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打着电话,他好像是在说:“我不听你说,反正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慕容思雪!”   闻言,我觉得不可思议,不自觉地瞪大眼睛,叫出了声:“福临!”   那个人转过身来,静静挂掉手机,看着我,冷漠的眸子瞬间变得温和,疑惑地看着我,然后慢慢向我走过来,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无奈,身着定做的昂贵西装,质地优良的绸衫,打着丝领带,长相俊美的他朝我走一步,我不禁疑惑地后退一步,我是在做梦吗?“你是?”   在我还在犹豫不决后退几步,脚底一滑,心也突然重重的跳了一下,脑袋蒙了,心想,完了完了,这下要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了,有一股力量拉着我向前退去,然后我就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陌生男子霸道地将我揽入怀中。   在我耳边用不怀好意的语气,轻轻地说:“怎么都回来现代了,还如此冒失?”说罢,认真地看着我,我也呆呆地看着他,进入眼帘的,是一张与福临一模一样的脸,仿佛,他眼中参杂着好多意义,有很多失而复得的喜悦,浓浓的宠爱,还有……很多的想念……   他放开我,礼貌地伸出手,“你好,我叫皇甫宁枫,是皇甫集团的总经理!”   “你好,我叫慕容思雪,是皇甫集团的签约设计师,”我缓缓伸出手,他握住我的手,颇有深意地笑了起来。   “不知小姐可有婚配?”打算放手时,他突然握紧,问了我一句,   我仔细地看着他,随即,仿佛停顿了心跳,片刻,又恢复了,激动地答道:“暂未,我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来提亲之人都答应不了我的要求!”   “你这想法倒是跟我一样,若不是被权势所逼……”他还未说罢,便停顿良久,激动地握了握我的手,才哽咽道:“不过,我已经有你董鄂思雪了,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无论时光如何更改,你都是唯一可以打动我心的女人,同样,这是连佛祖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你真是……福临?”听了他的话,我愣了愣,又惊又喜,还以为是在做梦,只是想挣脱掉他的手。   “看来,朕还得提醒你一下……”见我一愣,他伸手环住我的腰,突然间用力地将我贴到他胸前,低头吻住我的唇,这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息就此融于我唇上。   “可是想起朕了?”许久,皇甫宁枫邪魅地低声问。   一时间,我都有很不真实的感觉,这是梦吗?很是迷糊,不敢相信,抬手拍了拍我的脸,只见皇甫宁枫握住我的手,嗔怪又忍不住笑问:“你干嘛?”   “我这是在做梦?”我不相信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梦醒,   没想他叫了我一声,再一次紧紧地将我抱住,“夫人,你这是真傻还是假傻?”   听着熟悉的语气,我一脸不可思议,热泪盈眶,瞬间泪流满面,过了许久,才敢碰他,伸手抚着他的脸,待确定这不是梦的时候,我抽泣起来,险些说不出话:“福临,真……真的是你吗?”   “你没有顾虑地抛下我,可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所以,我让玉林通琇想了很多办法!”他一脸好笑地将我的手紧紧握住,像是随时我就要离开一般,我仔细听着他的话,令我有些不可思议。   “耗时五个月的时间,终于想到了,那就是像你一样借尸还魂,将我的魂魄附在一个与我长得一样的人身上”说着,他拉着我一起进了公司的门,乘上电梯,按着电梯的开关,启动要去的楼层。   见我和新来的上司一起亲密地进公司,同事们用异样而羡慕的眼神看着我,不管他们怎么想,也不管他们怎么说,如今是二十一世纪,并不是所谓的封建王朝,我与他男未婚女未嫁,凭什么要避嫌?且这是公司。   皇甫宁枫好像明白我的意思,紧紧地扣住我的手,继续温柔地对我说:“待我魂魄穿过来,刚好这个肉身的主人发生了车祸,送到医院时他已经死了,于是,大师就设法我的魂魄就附在了皇甫宁枫的身上!”   “福临,”我深深地看着他,他也颇为疑惑地看着我,直到我问他:“为我放弃皇位值得吗?”他再一次低下头,吻住我的唇,四瓣红唇紧贴在一起,感觉到我的回应,他按着我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待我快喘不过气来,他才松开我,深情地抚摸着我的脸,认真说:“值得,因为你只有一个,在我心中,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闻言,我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主动将他的脖子勾上,叹了口气,很可惜地对他说:“为了我,你失去得太多了,好可惜!”   “你只要早点嫁给我就不可惜了!”   刚好电梯到达楼层,我颇有深意地勾了勾嘴角,放开他,走出电梯,娇柔地用手撩了撩头发,调皮地说:“行啊!只要你追到我,我就嫁给你!”   “好,我定将你追到手!”待我回过头去,只听皇甫宁枫笑出了声,又看到他宠溺地看着我,他眼中的坚定令我再一次确定了,他皇甫宁枫,就是与我在清朝经历过生死离别的爱新觉罗福临。   [正文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番外:福临《一》   我是爱新觉罗福临,六岁登基,登基后,因为我年纪小,便被多尔衮控制,不止如此,他还被皇额娘先后封叔父摄政王、皇叔父摄政王、皇父摄政王,“皇父”这二字,指着是皇帝的父亲,我的父亲?我知道,他在侮辱我,更在侮辱我的阿玛,先帝崇德帝,皇太极,与我的额娘,孝庄太后,布木布泰。   我虽然怨恨他这种狂妄,但也没法。   因为皇额娘孝端文皇后,博尔济吉特哲哲临终前,   叮嘱我“以不变应万变”,让我在明里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暗中需要勤奋好学,我全部照做。就这样,我躲过多尔衮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顺治七年,冬,十一月时,多尔衮出猎古北口外。行猎时坠马跌伤。   十二月初九,多尔衮薨于古北口外喀喇城。   闻之震悼的我更忍不住的是轻松,他终于死了从今,以后,没人能够伤害我!   开心之余,我却是不得不装作难过,率王大臣缟服东直门外五里,迎多尔衮遗体。   亦不得不下诏追尊多尔衮为“懋德修道广业定功安民立政诚敬义皇帝”,庙号成宗,丧礼依帝礼。他死后,我努力找到他的错,   他的政敌便纷纷出来翻案,揭发他的大逆之罪,首先议了阿济格的罪,然后恢复两黄旗贵族的地位,提升两红旗的满达海,瓦克达、杰书、罗可铎等。两白旗大臣苏克萨哈等见势头不对,也纷纷倒戈。   在这种形势下,先兴罗什等五人狱,然后便正式宣布多尔衮的十四条罪状,追夺一切封典,毁墓掘尸。   接着,我又接连处罚了刚林、巴哈纳、冷僧机、谭泰、拜尹图等人,多尔衮多年培植的势力,终于被我顷刻瓦解,可我却开心不起来。   十四岁时提前亲政,十六岁便娶了我舅舅吴克善的女儿,孟古青为皇后,可我并不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也不喜欢孟古青的暴脾气。   这个皇位是我额娘孝庄太后与多尔衮让我坐上的,同样,孟古青也是多尔衮活着的时候,为我做主决定的皇后,听到他们的名字我就厌恶。   娶孟古青实乃被逼的,因为我喜欢的人,想要立之为皇后的人,是我另一个舅舅,和硕达尔汗巴图鲁亲王满朱锡礼的小女,博尔济吉特茜语罢了!   可惜,额娘却好像在茜语的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就让孟古青成为了皇后,却从来没有碰过她,大婚的时候,我去了茜语住得钟粹宫。   几日后,额娘将茜语的姐姐,乌云珠许配给博果尔,他们大婚的那日,我带茜语去了,看着他们的婚礼,她好生欢喜,而我却在她身边抱着她,承诺以后,我会给她一场更盛大的婚礼。   十五日后,我下达圣旨,将茜语封为茜嫔,且,日日下棋,赛马,弹琴,舞剑,作画,我仿佛找到,了解我的那个人。   一年后,太医诊断“茜嫔娘娘”已然有喜两月,我知道后,整夜睡不着,在想我们孩子的名字,然而天不遂人愿。   很快,我便从皇额娘的口中,听到茜语假孕的消息,我知道是别人陷害的她,可我不能对她好了!   因为知道是谁害得她,所以必须对她疏远,再也不能让她处于危险之中,便忍痛送她进了冷宫。   从此,我日日夜夜都活在痛苦之中,直到晴月奉皇额娘的命出现在我的干清宫,起初,我对她只是小妹妹般的疼爱,她性格温婉,又仔细大胆,我问她:“为何叫晴月?”   她说“阿玛说,我出生的时候,连连阴了几天的京城终于在晚上见晴,遂起名晴月!”   看她那大胆的模样,我笑了,后来,派人调查,我又发现,在她出生前,佟府迎来一位道士,留下了“贵女将诞”四个字后,讨了一顿饭便离开了!   贵女?我疑惑,又很好奇,那道士说的贵女,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直到,顺治十年八月,几位太医轮流诊出小福晋已有孕两个月,这回已然确诊。   当时,在所有人的保护中,我以为,她会平平安安的,诞下龙子,可是,天不遂人愿,我有事出宫去,回来后听说孟古青害晴月一事,我不顾额娘与大臣的阻拦,以“铺张浪费,极为善妒”的理由,将皇后废之,降为静妃。   晴月平平安安地度过了八个月,没想到,第二年,晴月怀孕第九个月时的某一天,我带着吴良辅去景仁宫时,就听到里面有吵闹声,乒乒乓乓的,令我很是后怕,尤其是在听到孟古青的声音,我赶紧不顾大局礼仪地跑到殿中,竟看到,孟古青正在疯狂地喂着晴月什么,我将晴月救下后,因为喂了红花的缘故,羊水已经破了!。   我差点失了理智,要将静妃处死,后来,又是额娘的阻止,这事才得以平息,不过,我是不会罢休的!晴月诞下龙子后,我将她封为妃。   甚至要给她协理六宫之权!给孩子取了一个名字“玄烨”,这个孩子是我的第三个儿子,我自然想好好疼爱,然而,额娘说怕晴月受了刺激的性格,养不大他,所以将玄烨抱走了!   后来,晴月一次又一次的求我,让我将三阿哥还给她,我难以跟她解释,索性不见她。   三个月后,额娘侄儿科尔沁贝勒绰尔济的两个女儿,博尔济吉特阿拉坦琪琪格与博尔济吉特恩和入宫,五月,我被迫聘她们为妃,同年,六月,册立阿拉坦琪琪格为皇后,额娘给她们二人改了名字,荣惠与荣贵。   可在我眼中,她们二人实在太过无趣了!于是乎,在大婚那夜,我去了笔什赫的房里,笔什赫是我第一个女人,她相貌虽不是倾国倾城,但在我眼中,她比孟古青与荣惠好多了,我有三个孩子都是她生的。   顺治八年十一月初一,生皇长子钮钮,可却幼殇,十年十二月十三生皇三女,五岁殇,十一年十二月二十生皇五女,七岁殇,渐渐的我对她越来越厌弃,再也没法去看她,因为,她除了怨天尤人,什么都不会做。 第一百六十七章 番外:福临《二》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对任何女子有兴趣了,直到,在五台山清凉寺遇到她……我此生唯一最想不顾一切地给她疼爱的女子,董鄂思雪,我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她的美,我想只有“妩媚”二字可以形容她。   正如她所说的,她想嫁的人是可以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这个承诺,我也渴望。   只是,我是皇帝,做不到,给不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所以便不想再去给她回信了!以免耽误她。   越是躲着她,我就越思念她,“思儿”,这是茜语的乳名,我叫思雪时,越是叫她,越对茜语愧疚!   没办法,我对不起茜语,也对不起晴月,可我不想对不起思雪了!   茜语是我年少时的欢喜,晴月给过我温暖后,却不得不疏远她,而思雪却是我一生挚爱,想跟她在一起一辈子的。   就在这时,襄亲王博果尔薨逝,临终前将他的未亡人乌云珠交给我,顺治十三年七月初三,襄亲王薨。   初四,礼部奏言,“和硕襄亲王祭葬礼宜优厚,应于定例外加祭一次,工部监造坟祠。从之。”   初六,“移居干清宫,以和硕襄亲王丧免行庆贺礼。   初九,礼部择吉于八月十九日册妃,上以和硕襄亲王薨逝,不忍举行,命八月以后择吉。   随即,我不顾任何人的反对,给了乌云珠贵妃的位置,目的是想让在天之灵的博果尔安心,想以朋友的身份好好照顾她。   可我真的,顶不住那些人的嚼舌根,突然我想到了思雪,那个善良又天真的女子,不知为何,与她在一起时我急躁的性子,能瞬间变得温和,安心。   于是我想方设法,好不容易才说服她入宫,并只准许她一个人唤我的名字,即使,我不得不成为别人的皇帝,我也只是她一个人的福临,甚至夫君。   我封她为贤妃,却不得不在头天晚上召诺敏侍寝,知道她舍不得我离开永寿宫,可她就是这样善良得让人心疼,而我也只能听她的离开永寿宫。   离开是离开了,可我并没有回宫,而是,被八百里加急的政事耽搁了!差吴良辅去告知端贵嫔诺敏,早点睡。直到,次日夜里,我召思雪侍寝,我才安心睡着。   后来,一次两次的,可以推掉别人侍寝,可这日久天长,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我认命了!接着宠幸诺敏,宛颜,欣妍,霓裳,之后晋了她几人位份。   没想,那天晚上,思雪竟然推我去承干宫陪乌云珠,我非常生气,她明知我和乌云珠的关系,我解释一通,她才信我。   再后来,我晋思雪为皇贵妃,知她有孕的时候,我都觉得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很激动,很慌,甚至名字都想不到,我与思雪的孩子,自然得用世间最好的字,最有意义的字。   可就在这时,我有事出京,无奈之下拜托荣惠照顾她。   那天晚上,我刚和巴度议完事,头却一昏,醒来的时候,竟看到采蝶在我身旁躺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明白这是董鄂巴度安排的,目的是让我和思雪离心,我只能假意接受,因为,我想看看他要做什么,听他的将采蝶封为常在。   以致于后来,我与思雪种种误会,四阿哥差点没出生。   四阿哥出生后,我再次说出那句“此乃朕第一子”,并且想立他为太子,连续三天诸王、贝勒、贝子、公及首辅大臣都纷纷献上马匹、缎帛以庆贺当今皇上第一子出生之喜,举行颁布皇第一子诞生诏书的隆重庆典,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更是大赦天下,引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思雪不理我,额娘也被我气倒了!可我不后悔,能够封她生的孩子为太子,是我们二人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唯一机会。   而就在这时,她的父亲薨逝,我下令严禁别人跟她说,   可是,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她知道了!经过一番调查,我知道是董鄂宛颜搞的鬼,却不打算拆穿她,只能配合,却无奈中了她的奸计。   我和思雪在争执下将我们的孩子摔在地上,摔死了!我愧疚至极,想了一个法子,让岳乐的女儿,从小抚养在宫中的柔嘉公主,爱新觉罗婉兮去陪陪她,并征求了岳乐的意见,将婉兮过继给思雪。   而就在这时,乌云珠突然请旨离开去给大清祈福,临走前托我将她的名字从玉蝶中撤去,我告诉她其实她在玉蝶中的身份就是襄昭亲王的福晋,她欣慰地笑了。   直到,静怡殁,我突然意识到我的皇弟,韬塞那个王八羔子竟然对思雪图谋不轨!我忽然想到,他拒绝娶秋妍是因为思雪。   无论他们如何,我都没办法面对思雪对我的冷淡,直到那日,思雪的宫女寒香突然跑来,说“皇贵妃请皇上去钟粹宫,”   我犹犹豫豫的,终是听了她的去了,没想到竟看到那样的一幕,茜语正被孟古青与巴氏欺负,思雪在一旁护着她。   我叫茜语思儿,把她晋封为贵嫔,并将孟古青和笔什赫赶走,接着思雪也看似心灰意冷地离开钟粹宫,我心痛至极。   过了许久,我在皇额娘那儿听说,思雪回家省亲的时候遇刺,死了一个宫女,我查到是巴度所做,却不得不装傻,只因,我想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此后,在额娘的寿宴上,她伤了我的心,也算是扯平了!可我却听说她害采蝶母子,我的思雪是全天下最好,最善良的女子,害人,还害我的孩子,与人通奸,即使是打死我,都不会信。   我只能将她禁足,可为何?她会失踪呢?我的思雪,她到底在哪儿?   那日后,我整日昏昏沉沉,不理朝政,思儿?雪儿?无论我叫她什么,她都是我此生唯一爱的。   之后,我出宫去办事,在听到思雪的消息时,我发了疯似的,到达目的地,却见她被一个女人劫持了!   就这样,她为了救我跳入湖中,而我也受了伤,几乎,接近死亡。 第一百六十八章 番外:福临《三》   之后,我听说,思雪的额娘殁了,我猜这是董鄂宛颜派人告诉梅氏,思雪失踪的消息,于是暗中派人调查,发现,巴度正与一些人串通,让自家女儿董鄂宛颜成为这大清的皇后,我冷冷一笑,笑的是,他在做梦!而且我的皇后必定是她,我的思雪,不管怎样,她都是最合适的皇后人选。即使她不稀罕皇后这个虚位。   三月初五茜语暴毙身亡,太医给出的结论是,抑郁成疾,过度悲伤。   最后,我谕礼部:“科尔沁和硕达尔汗亲王满朱锡礼之女,选进宫中,因待年未行册封。今遽尔长逝,朕心深切轸悼,宜追封为妃其封号及应行典礼,尔部即察例议奏。寻追封悼妃。“悼,悲伤也,亦作年幼者之称”。   三月初五过后,我差人在湖中找了思雪好久,还是没有找到,最终,我无奈之下,以查贪官的理由,派费扬古与韬塞先后下江南找思雪。   就这样,二人先后找到了思雪,却未将她带回来,费扬古让我忘了她,说她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即使那个人死了,我不信,董鄂思雪,她怎么可能成为别人的女人?不,她只可以是我的女人!我不管不顾,一意孤行,将朝政交给了额娘,岳乐,索尼他们,连夜走了好多天,才到江南。   见到思雪那一眼,我感觉她变了,眼里没了我,将她抱住,她没回抱我,我最爱最爱的女人,才几个月未见,她心中,眼里就没了我吗?我偏不信这个邪,我央求她回宫去,她却说她要考虑考虑,看她那样,我觉得,我还是有希望接她回宫。   可在我悄悄跟着她,看到她在墓前对那人说的话,我才隐隐约约发现,她已将给我的温柔,全部转于到了莫子明身上。   那时,我真的觉得,她不会跟我回宫了,直到她来找我,让我答应她几个条件,没什么,只要她能跟我回宫,莫要说区区几个条件了,就是让我即刻解散后宫,我也在所不惜。   思雪想带莫子晴回宫,没关系,我可以册封她为格格,让她像满族贵族格格般尊贵。   回到宫中,思雪躲着我,晾着我,不要我陪,更是大方地将我推给别人,每次我要留在承干宫,她都会以身子不爽的理由,让我离开,听得最多的就是那句“臣妾身子不适,皇上移驾吧!”   没关系,我还可以等,等她重新接受我的那一天,可我真的气极了,便在董鄂宛颜生辰日的那天,故意作戏在宛颜身边,卿卿我我,宣完晋位旨意后,见思雪喝酒,连饮三杯,颊上浮现出一抹绯红,很是娇媚的一张小脸。   后来,她吐血后不省人事,我派人在长春宫中的香炉找到了证据,可是董鄂宛颜那样谨慎的女人,怎么会在自己生辰上好处这事?   在孟古青告诉我是思雪自己所做的时,我不相信,却又不得不信,忽然,我明白了思雪的用意,她是想对付董鄂宛颜,可是,也不能不把自己的命放在眼里吧,于是,我将计就计,努力说服了孟古青,让她去帮思雪。   这边,思雪有孕,我收了她的协理六宫之权,那边,将董鄂宛颜从冷宫中放了出来,并且重用她的阿玛巴度,最后,思雪在想要离开承干宫,放火的时候,失去了孩子。   在与我里应外合,对付董鄂宛颜时,还差点失了性命,我与费扬古,韬塞三人合力找出巴度的破绽,将董鄂宛颜打入冷宫,将巴度的府邸抄家灭门。   重返江南,我们住在了莫府,却遇到一件接着一件让我们难堪的事。   那时,思雪抽泣着,低声说:“福临,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后来,我找到那个湖边小屋,可她还是对我很生疏,我特别生气,但却是很心疼她。   直到,带她骑马那日,为了保护她遇刺,差点让我后悔终身,天不绝人之路,费扬古找来的民间大夫苏询制的冷香丸,使她的毒解了!   也许,她是被“思儿”这个名字,纠结了许久,对我疏远了,我告诉她,她不是替身,她只是我的董鄂思雪,不是任何人,只是董鄂思雪。   她告诉我静怡临终前的愿望,她还跟我说,我那个名义上的皇后,荣惠有问题,其实,我早就怀疑了,我知道,在深宫里待久了一个人会变,就是思雪也变了许多,而荣惠这么多年在深宫中,怎么可能没变呢?   因为,这么一想,也与思雪聊了,所以,我就觉得荣惠很可疑,回到宫中,赶紧给思雪与晴月协理六宫之权,是想让她们二人压制荣惠,我教孟古青刁难晴月,才上演了思雪与晴月闹翻,一系列的戏码。   直到选秀,很巧的是,在江南遇到的那个自称夕颜的女子也在,同时,她与雅纯被额娘封了福晋,在她侍寝的那一夜,她说了,她不愿和别人的夫君行周公之礼,我没有强迫,因为,我根本不会喜欢她,哪怕她长得与思雪八分像。   随即,她与雅纯二人都被我晋为嫔,经过行森的帮助,我们终于得逞,将雅纯打入冷宫,并且停了荣惠的中宫笺表,禁她足,一日傍晚,我抄近路正要去永寿宫时,看到苏询正在翊坤宫门口鬼鬼祟祟,好像是干了什么,结果,派人查过,查出苏询经常出入翊坤宫,那边,皇额娘的药还缺一味药材,我便秘密派人跟苏询说,让他去江南找药材。   这边,我让人去告诉孟古青,苏询被我关了,没想,适得其反,思雪也疑了我,就这样,我们不说话,谁也不理谁,直到荣惠之事告一段落,苏询带回了药。   玄烨得天花,我知道,那不是意外就是人为,当乔嬷嬷说是思雪指使时,我也怀疑过,只是。这个疑虑,在思雪试探那人时打消了!   知道荣惠与人私通,还做了那些令人作呕的事,我果断地想要废后,因为,皇额娘和思雪的阻止,我便没有废后,反而偷偷立了晴月,当然了,这个并不会记载于史书。   本来,以为麻烦事已经告一段落时,偏偏,孟古青求我让我放掉她与苏询,告诉我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我考虑了许久,才决定放了他们,放走他们后,想私下告诉思雪,却没想到,思雪她们几人又误会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番外:福临《四》   当上官轩睿告诉我说,思雪的时日已无多,可能还有不到二十天的日子时,我惊讶,悲伤,愤怒,无奈,却又无能为力。只好努力补偿,我把即将要启程离开的苏询与孟古青叫回来,跟她道别,目的是想让她开心,没有任何遗憾的离开。   陪着思雪画像时,我发现她的脸色惨白得很,可我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陪着她演戏,陪着她说笑,在我内心深处,她是坚强的,甚至,坚强得让我很心疼。   可,老天爷为何要带走这么一个坚强又善良的女子?当知道她吐血又昏倒的时候,我不顾百官们的议论,紧急地散了朝,随即,叫住费扬古与韬塞,对他们说“雪儿不好了!”并且,让他们接莫子晴与秋妍,夏玲等人入宫。   对思雪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权利,名位,她都不在乎,对她最重要的是我与孩子,还有,她的亲人,姐妹,朋友罢了!但对我来说,思雪就像是我的命,当她在冷宫险些被荣惠下了毒手时,当她为毁了她画像的陈氏求情时,我甚至期待过,她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她没有,反而求我,保住陈欣妍的命,然后将五阿哥常宁交由诺敏与夕颜抚养,我知道她什么意思,她的意思就是,怕诺敏与夕颜日后没有依靠,没了尊严,即使她二人有晴月保着。   当看到她在床铺上躺着时,我忽然觉得,我虽是皇帝,却没法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若是可以的话,我愿意代她去受,代她去痛,甚至是,代她去死。   可惜,我却无能为力!。   不知为何,我去处理一些事之后,回来思雪让晴月转告我,不用天天去承干宫,说什么,政务要紧,我知道她心中所想是什么,她,不就是想让我忘记她吗?她不让我就偏偏要去,不见我,我就在门口等着,总有一天,我知道,她会见我的。   回想起这快十八年的不容易,写了诗,想去送给思雪看,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肯见我,没想,在我兴奋地进去的时候,她咳了几声,又仿佛勉强停止了咳,片刻才释然轻声道:“我这些天才想明白,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我们不该相遇,不该相爱,不该相伴,更不该有那么多的奢望……”   “或许,我们最大的错,就是未能生在平常人家!”闻言,我心里难受,鼻子微酸,压制了想哭的心情,启齿对她说,   闻言,她莫名其妙地问了我一句:“一口气不来,往何处安身立命?”   “山水间!”我的手一颤,叹息一声,紧紧地抱着她,真的很怕,她会瞬间消失,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嗯……那我就在山水间安身!”   然后,她慢慢开口,打破了来之不易的安静,“福临,我不是董鄂思雪……”   我的手渐渐僵住,但却没放开她,“那你是谁?”   思雪说,她叫慕容思雪,来自三百年后,她说,那个时候,大清已灭亡了,她说,她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院子里那棵梨花树,不知什么原因,她被吸进去,然后她就被带到了董鄂府梅氏的肚子里,经历了十八年的成长,四年的爱恨情仇,尔虞我诈,上次昏迷时,她才恍然想起自己的前世。   她坦白说,董鄂宛颜是她害的,目的是要给她的恩人复仇,还说,其实,她爱过莫子明,毕竟,他对她很好,舍命只为救她。   她说,对于我和莫子明,她还是更爱我一些,之前只有爱,后来,荣儿死后,却是爱恨交加的。   那时,她之所以想送荣儿离开,是因为,隐约觉得荣儿活不过两岁,结果,真的是这样,她对我说,历史上的荣儿只活了三个月,死于天花,想让我吩咐史官将此写进史书,否则,一切都可能消失,她所在的地方也可能会不复存在。   她跟我说了很多很多,她抬手抹了抹我的眼泪,颤抖着声音问我:“你不怕,我是妖怪,或是骗子吗?”   “有这么爱我的妖怪和骗子吗?”我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忍住眼泪,勉强不哭地对她说。   她喘着气,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勉勉强强地开口,说:“我们再背一次朱淑真的《蝶恋花》吧?”   我抽泣着点了点头,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地说:“楼外垂杨千万缕。欲系青春,少住春还去。独自风前飘柳絮,随春且看归何处。”   “绿满山川闻杜宇。便做无情,莫也愁人苦。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这是我最喜欢的词,亦是她最喜欢的,   雪儿,你可知,我们曾经错过了的年华,我以为,日子还很长,错过的年华可以补偿,我以为,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以为,你会好起来的,可我万万没想到,你就这样病倒了!   “快传太医啊!”随着她剧烈的咳嗽声,见她赶紧将身子趴到炕边,片刻,便吐鲜红液体,吐得越来越凶。我心疼极了,   思雪说她冷,见她的身子颤抖着,我将她缓缓抱起,她的身子很轻,很轻,脸色异常惨白,让我真的很害怕,走到床榻边轻轻将她放下,她五官皱成一团,眉头紧锁,嘴唇亦没了血色,我甚是无奈,于是慌得给她盖了好几层被子。   无奈,思雪还是说她冷,就这样,我上了榻,紧紧抱着她,可她还是颤抖着,顿时,我痛苦,后悔,无奈,悲戚地抽泣,哀求道:“雪儿……我……我求你了……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感觉到她的双眼正慢慢紧闭,我继续不管不顾,抽泣起来,泪流不止,对她说:“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去江南,还住那个地方,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再也不会管你了,我会实现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望……”我抱着她,怀中渐渐冰冷的温度却在提醒着我,她已离开我了!。   我的思雪,于入宫后的第四个秋天,顺治十七年八月十九,永远地闭上了双眼,时年二十二岁。   三日以后,我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追封思雪为皇后,谥曰“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惠端敬皇后”。   而在思雪死后,我做了很多疯狂的事,比如,赐死三十名宫女太监,可是却被额娘阻止了!比如出家事件,额娘说行森是妖僧,玉林通琇也说要烧死他,最终,为了保护行森,不让玉林通琇烧死他,我妥协了,不过,出家决心已定,让吴良辅代替我出家。   在送吴良辅出家,经历了行森被赶出宫之后,这来回折腾已然快半年,我想到思雪说过,三百年后的世界,是否有呢?让玉林通琇禅师推算了一下,他说,思雪没骗我,并且有法子送我去。   玉林通琇禅师让我谨慎,因为,去了就永远也回不来了,我想都未曾想,便决定了,我要见思雪,哪怕我一辈子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我也绝不后悔!   最终,在顺治十八年大年初五时,我得了天花,正月初七,和太医抗争了两天两夜,我终于要死了!   在我临终前,我下了两道圣旨,和十四条“罪己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以凉德承嗣丕基,十八年于兹矣。自亲政以来,纪纲法度、用人行政,不能仰法太祖、太宗谟烈,因循悠乎,苟安目前,且渐习汉俗,于淳朴旧制日有更张,以致国治未臻,民生未遂,是朕之罪一也。   朕自弱龄即遇皇考太宗皇帝上宾,教训抚养,惟圣母皇太后慈育是依,大恩罔极,高厚莫酬,惟朝夕趋承,冀尽孝养,今不幸子道不终,诚悃未遂,是朕之罪一也。   皇考宾天时,朕止六岁,不能衰经行三年丧,终天抱恨,帷事奉皇太后,顺志承颜,且冀万年之后,庶尽子职,少抒前憾,今永违膝下,反上仅圣母哀痛,是朕之罪一也。   宗皇诸王贝勒等,皆系太祖、太宗子孙,为国藩翰,理应优遇,以示展亲。朕于诸王贝勒等,晋接既正东,恩惠复鲜,以致情谊睽隔,友爱之道未周,是朕之罪一也。   满洲诸臣,或历世竭忠,或累年效力,宣加倚托,尽厥猷为,朕不能信任,有才莫展。且明季失国,多由偏用文臣,朕不以为戒,反委任汉官,即部院印信,间亦令汉官掌管,以致满臣无心任事,精力懈弛,是朕之罪一也。   朕夙性好高,不能虚己延纳,于用人之际,务求其德于己相侔,未能随材器使,以致每叹乏人。若舍短录长,则人有微技,亦获见用,岂遂至于举世无材,是朕之罪一也。   设官分职,惟德是用,进退黜陟不可忽视,朕于廷臣中,有明知其不肖,刀不即行罢斥,仍复优容姑息,如刘正宗者,偏私躁忌,朕已洞悉于心,乃容其久任政地,诚可谓见贤而不能举,见不肖而不能退,是朕之罪一也。   国用浩繁,兵饷不足,然金花钱粮,尽给宫中之费,未常节省发施,及度支告匮,每令会议,即诸王大臣会议,岂能别有奇策,只得议及裁减俸禄,以赡军需,厚己薄人,益上损下,是朕之罪一也。   经营殿宇,造作器具,务极精工,求为前代后人所不及,无益之地,糜费甚多,乃不自省察,罔体民艰,是朕之罪一也。   端敬皇后于皇太后克尽孝道,辅佐朕躬,内政聿修,朕仰奉慈纶,追念贤淑,丧祭典礼概从优厚,然不能以礼止情,诸事太过,岂滥不经,是朕之罪一也。   祖宗创业,未尝任用中官。且明朝亡国,亦因委用宦寺。朕明知其弊,不以为戒。设立内十三衙门,委用任使,与明无异。致营私作弊,更逾往时,是朕之罪一也。   朕性闲静,常图安逸,燕处深宫,御朝绝少,以致与廷臣接见稀疏,上下情谊否塞,是朕之罪一也。   人之们事,孰能无过,在朕日御万几,自然多有违错,惟肯听言纳谏,则有过必知。朕每自恃聪明,不能听言纳谏。古云,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朕于斯言,大相违背,以致臣士缄然,不肯进言,是朕之罪一也。   朕既知过,每自克责生悔,乃徒尚虚文,未能者改,以致过端日积,愆戾逾多,是朕之罪一也。   太祖、太宗创垂基业,所关至重,元良储嗣,不可久虚,朕子玄烨,佟氏妃所生也,年八岁,岐嶷颖慧,克承宗祧,兹立为皇太子,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即皇帝位。特命内大臣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为辅臣,伊等皆勋旧重臣,朕以腹心寄托,其勉天忠尽,保翊中立,佐理政务,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至于,这第二道圣旨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贞妃董鄂氏殉葬”!   我慢慢地闭上双眼,等待着玉林通琇施法,那一刻的到来,在身子完全没有知觉前,心中是兴奋的,我爱新觉罗福临,终于,可以去找我的思雪了,若玉林通琇禅师,成功将我送到思雪所在的时代,我便会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永永远远长相守。   脑海中出现了思雪在为我招手的身影,那么美丽,温婉,贤良淑德,她是那么地了解我,   得妻如此,我爱新觉罗福临,此生别无所求!   “雪儿,你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 第一百七十章 番外:晴月   人人都觉得我诞下了太后最疼爱的孙子,是享福了,可,福临却是我一生的痛?   崇德五年,佟佳府迎来了一位道士,那道士留下了“贵女将诞”四个字后讨了一顿饭便离开了。一个月后,我出生了。   据阿玛说,我出生的时候,连连阴了几天的京城终于在晚上见晴,遂起名晴月。但仅仅这一点,还不足让他们相信那位道士的话,直到,我的名字出现在选秀的闺秀中。   我抱着落选的心态一路走到最后,成为了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深宫孤寂无人可依,好在,入宫没多久便得了宠爱,又顺利诞下一位皇子。可这一切,却在孩子出生后被剥夺了,直到,顺治十三年。   顺治十四年,我在好姐妹思雪的帮助下顺利要回了我的玄烨,那是我这一生最高兴的时刻。两年后,十一月的某一天,我借着贞妃的生辰宴,晋位贵妃,从此,不再任人宰割。   后来,我经历了与思雪孟古青等人假戏真做,查清海棠假死一事,与荣惠斗智斗勇,福临劝我做皇后等事。   孟古青一事,让我伤透了心,可,当福临来找我跟我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便明白,他让我与夕颜诺敏她们,劝思雪跟我们出去玩一日,毕竟她没多少日子了,就这样,我们来到外面,与孟古青小聚一番,送她与她的爱人苏询离开后,我们回到宫中,当晚福临便留在了思雪那里,我在高兴之余,心底却有些痛。   不知怎的,思雪又在躲着福临了,我猜她应该是因为,想让福临对她死心吧,听太医说,她就几天的光景了,我很心痛,思雪那么好的人,怎会这样短命,莫非真是天妒红颜吗?直到,思雪离开一年后,我在请安之时,在太后那里偷偷听到一些可怕的话。   原来,思雪是可以活着的,福临也不用死的,只是,思雪喝了科尔沁秘制的药,苓凌汤,此药乃是补药,只是,每日喝,会像毒药一般,时日长了,会吐血,咳嗽,至死亡,就像思雪那样。   我顿时好恨,好恨太后,她让我生下玄烨交给她,更让我刚过二十岁就没了丈夫,可是,我却没办法,只能装作不知道。   自此,我便在九重中陪着诺敏她们,走过了自己的一生,玄烨登基,我便是太后。   当年那道士说的话果真没错,阿玛额娘,月儿没给你们丢脸,也没给咱们,佟氏一族丢脸。   只是,福临和思雪他们,却永远地离开了我。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八,宛颜殉葬,康熙二年,荣惠因病去世。康熙六年,夕颜去世,康熙十二年,诺敏去世,康熙二十六年太皇太后去世,在经历了大半个年华的我真的很满足了,在看着玄烨长大,娶妻生子,太子胤礽两立两废,阿哥们的九子夺嫡之后,康熙五十七年时,我历经沧桑岁月,再也坚持不下去,终于丢下玄烨与众孙,离开了这人世间!。   “福临,姐姐,你们要等等我,等到了下面,咱们三个还在一起!”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后记:从前慢   好了,此文随着福临来现代与思雪相遇,并且欲以新的身份重新追思雪结局了!   这本小说,写于二零一三年阴历六月初四,虽说是借鉴了《孝庄秘史》和《少年天子:顺治篇》但其实是起源我的一个梦吧,[好吧,我不知那人是不是福临]只记得他蛮好看的,身穿龙袍,与他旁边的身穿蓝色旗装,容貌极美的女子相处得很融洽,这也符合文中我描写服装的颜色。   起初叫《临思之恋》,《临思倾城梦之恋》等,后来得不到读者的关注,又改成了《甜宠贤妃:皇上请移驾》这次不仅得到了读者的关注,还申请签约,通过了,再后来,因为名字里不能带符号,就有了如今这个名字《皇上移驾吧》。   说起如今这个名字,我不得不感谢我的编辑,小雨,就是她帮我想的这个名字,印象中,小雨是个颇有耐心的萌妹子,简直就是可盐可甜,我有几个月没更新,她都没有催我,当我重新开始更新的时候,打错了字,因着是vip文,我改不了,请她帮我改,她便很有耐心的帮我改了然后发出去,所以如今,我应该真诚地对她说一声“谢谢”!。   多谢,家人们对我二十多年的陪伴,以及鼓励,都是他们没有放弃我,才有了如今不认输的陌茜语,当然了,离不开闺蜜们的支持,还有读者们的支持。   最重要的是,他的支持?????谁呢?就不说了,你们自己猜,略略略(*︿ワ︿*)   我在想,要写些什么呢?说我的文笔?在前言中,好像我说过了!。   说笔下的人物吧,笔下哪个人物最让我心疼,在我印象中,茜语,夕颜,子明,甚至晴月都是可怜的,或许,你们永远都想象不到,茜语死的时候有多么孤独,子明死的时候有多么绝望,夕颜这一生都没有得到过最爱之人的爱,晴月莫名失宠的失落,以及,那个爱过恨过的傲娇公主,最后与自己真爱远走高飞的孟古青即将过着怎么样的生活?是否适应?   也许,这些女人都不适合皇宫,更不适合那个封建的时代,她们最想要的是我们现代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如思雪说的,她只想要跟自己爱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可那都是命,那些想法对她们终究只是一些妄想!。   现在的人们也不一定能一生一世只爱一人,只是,老一辈的人,例如,我的爷爷奶奶,他们才是真正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像,木心先生写的那首诗歌《从前慢》:   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若是,你们问我,还相信爱情吗?   我会回答,相信爱情,可我不确定爱情是否会发生在我生活中!同样,大部分的女孩子都会这样觉得吧!   现在这个时代,我们遇到的男生,不会像是顺治帝那样,只对董鄂妃深情温柔的男生,同样,我们亦不是董鄂妃……   也罢,不煽情了!   总而言之,小姐姐们,永远都不要为了男人,而丢掉自己原本的姿态,也永远,不要把他的对你的爱想象得多么深,这个世界,除了你的父母以外,是没人理所应当地对你好的。   如若有的话,就要加倍珍惜哦!   另外,大家可以在评论里问问题,就是不要让我用语音回答,因为我说不清楚话。我是残疾人。   小时候发过一场高烧导致的,手不能写字,头有时候也会不受控制的摇,还有就是说不清楚话,父母弟妹能听清,有时候连他们也听不清楚。   我很怕,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学习打字,这样的话,他们听不清楚我的话的时候,还可以让我与他们用文字沟通。   这本书,的确是耗费了我多年的时间!   同样,它也见证了我整个青春!   .——陌茜语,亲笔、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